月染卿人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芙暖
“她今日与你说了些什么?”
第二个问题也依旧问得十分直截了当,简洁干脆。
白木染当然也想到了,红玉问的,定然是闻人。甚至白木染还猜想到,她今日午后遇到的那个闻人,应当并非是一个正常的闻人。虽然她们仅仅只有两面之缘,但白木染也看出,第二回遇见时,闻人神色恍惚,言语古怪,多半是正好发了那个什么怪病。
那么红玉此番前来,大概是为了问当时的情况。
这也没什么可为难的,白木染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实话实说了。
“她跟我说起闻人珏,还说……”白木染迟疑了一下,“她说闻人珏死了。我看她的样子,很是伤心。”
红玉听了这些,面上的神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她已经猜到了。
白木染想,这病既然是因那个名叫闻人珏的双生姐姐而起,那么,必定每一回,闻人都是如此。这样想了想,白木染又很快有了另一个念头。还记得白日里见到红玉时,她对着闻人卿说了许多古怪的话,她肯定知道闻人珏的事,也知道那个“失了心”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还能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闻人卿的事情。
“闻人珏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木染觉得,红玉此人性子直,应当不会如闻人卿那般冷情,说话也都留有几分余地。
然红玉的反应,却似有些讶异。
“闻人卿没告诉过你?”
“……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种药一说?”
种药?
红玉瞥她一眼,竟冷笑了一声。
“所谓世家,既存在了那么些年,便都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闻人卿瞒着你,我却偏要告诉你知道。”
相传从前闻人家原本代代都是武艺不济的仁医,闻人家的名头也并不响亮。然数十年之后,闻人家却出了个异类,此人当上家主之后,一面将闻人家的医术发扬光大,一面却将他的天分放在了另一处,竟真让他另辟蹊径,找到了另一条“自强”之路。
即是“种药”。
此人潜心钻研,终于有了一番成就,并将此秘术流传了下来。
“那人虽有些厉害,但也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红玉又道,“他竟是在自己的妻女身上试药,还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自己有宏图大志未展,而儿子则肩负承继香火的重责,都不容有失。”
原来那“种药”,并非是将草药种在什么药圃中,而是种在人的身上。
西蜀苗地,便有各种养蛊养毒之人,那些人自出生便与蛊毒在一起,日久天长,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身体;又有一说,说是北疆地处严寒,那里的人终年不见暖阳,人人腰间带着烈酒,日日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渐渐也如同猛兽一般,深目可视远,牙尖可撕碎猎物。
世间活物,唯人命最硬,只为了活下去,若改不了规则,便会适应规则。
闻人家的种药之术便是以此为据。
初时食药草,浸药浴,直至后来,甚至直接将炼好的药“种”进去。一代一代轮下来,还真就将闻人家的血脉做了些改变。最初被种药的女子们不知承受了何种痛苦,但到后来,闻人家子女的体质果真异于常人,以此为辅,闻人家于武学上的造诣也有了新的飞跃,以此发展至今,已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世家之一。
听到这里,白木染已目瞪口呆。
没想到闻人世家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可怕的秘术。虽然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但正因为实在太过“厉害”,白木染才不由自主地觉得可怕。尤其一想到大概闻人卿一定也被“种药”了,白木染更觉得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闻人卿她……
她自己怎么想?
她是欣然地接受,还是麻木地妥协,亦或者……她也曾抗拒过?
不会。
白木染想想闻人卿的性子,向来都是冷冷淡淡,又自出生起便是闻人家的女儿,只怕早就熟悉习惯了这些,大概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吧。
“这可真是世上最恶心人的秘术了。”红玉似乎对此极为厌恶,见白木染皱眉听着,倒也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白木染顿了顿,才又道,“大概因为我不是闻人家的人,所以,听了也只觉得怪异。”
说完这话,白木染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一开始,白木染向红玉问的,是那闻人珏究竟是如何死的,可红玉却不知为何将话题扯到了什么闻人世家代代传下来的古怪秘术。
白木染突然有些明白了。
“难道闻人珏是……”
偏在此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
白木染是没料到的,当然被吓了一跳,随即便住了嘴,将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咽下了肚子。可抬眼去看红玉的表情,她却似乎早察觉了,面上竟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闻人卿,你倒来得快。”红玉却道,“是怕我在你的小情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来人倒真是闻人卿。
一袭白衣,带了一点秋夜里的凉意而来。
此时再见闻人卿,白木染的内心有一点儿复杂。她看看闻人卿,又看看似笑非笑的红玉,再又忍不住盯着闻人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看来与常人无异,可她偏与常人不同。
闻人卿一言不发,只看着红玉。
“闻人卿,我虽不喜欢你,但总要给她一些面子。”很显然,红玉话语中所言的“她”,指的是闻人。只见红玉拢了拢她身上的大袍子,又道,“她未说完的话,我替她劝你一句,你该知道,你的事总归是要与这白木染说个清楚的,否则来日……”
“我与她,并非你们所想。”
闻人卿终于言语,却仍是面色淡淡。
白木染却是哭笑不得,原来闻人与红玉都愿意与她说这么多,是因为所有人都误会了她与闻人卿的关系!难不成她们自己那样了,就以为天下女子都与她们一样?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白木染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可她一转眼,却看见红玉的面色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当真?”红玉问了这么一句。
闻人卿颔首。
白木染正欲开口也分辨几句,却突然感到一阵凌厉的劲风扑面,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便有一片黑影袭来,紧接着,身上几处莫名一痛,便动弹不得,再定睛去看,却见红玉已站在自己身侧,一手已扣在自己脖颈上要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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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想要说话,却全都被噎在喉咙里。
脖颈上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压得白木染渐渐呼吸困难,眼前所见也慢慢模糊起来。
她……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白木染的脑海之中只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求生的意志力让她拼命撑大眼睛,下意识地朝闻人卿的方向看过去。
然而,闻人卿依旧面无表情,只冷冷站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00今天更新晚了!原因是我忘记我没更新了……
小白白要死啦~救命呐
白木染:小卿卿!你站着看我死都不救我???我们之间的爱呢???
闻人卿:→_→
第19章.黑夜
就在白木染的视线模糊,尚存一点意识之时,不知何故,她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来:为何红玉听闻人卿说自己与其并非情人的关系,便要杀自己?
要杀人灭口,必有其因。
可如今再想这些,似乎已经迟了……
在白木染连最后一点意识也快要失去之时,她唯一可以后悔的,大概是自一开始,自己就不该装什么病,不该遇上闻人卿。
白木染感觉自己的身体愈来愈沉,周身似有一片厚重的黑雾一点一点地吞噬掉自身,渐渐地,她就要陷入泥沼不能自拔……
“放了她。”
清冷冷一句话,犹如天籁之音。
这一声似乎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却似乎带有穿透迷雾的力量,将那包围住白木染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身体沉得要命,仿佛魂魄已出窍了一半,控制不住地往地上坠倒。
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丢失掉的部分知觉猛地冲入体内,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唯有喉咙处火辣辣的灼痛提醒着白木染,她还活着。此时的白木染整个人都跌倒在地,连抬手也有些力,只拼命地喘着粗气,可又因喘得太急,反倒加剧了喉咙处的痛楚。
不过,她宁可喘气喘得喉咙痛,也不就这样死去!
至少这痛,说明她还活着。
就算是性情素来明快的白木染,在遭遇了这么一回在鬼门关面前转悠了一圈的经历之后,也很难释怀,她先是恐惧,此时却更多的是愤怒。
等有些力气了,白木染先瞪着差点掐死她的红玉。
刚才两人不还聊得挺恣意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谁知红玉这个刽子手的脸色,也不比白木染的脸色要好多少,她摆着一副臭脸,连看也不看白木染一眼,只朝闻人卿道:“你这脾气是从不许人跟的,带这么个女子在身边,也难会让人想多。谁知却不是,算是我妄言了,那么,我要了结了这个祸害,你却又让我放了她,这我可就不明白了。”
白木染想,一定是自己还没从差点死掉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否则,红玉所言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不过,转念再想,这红玉是跟在那可怕的女魔头鬼月身边的女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善茬,自己竟然天真地与她攀谈,果真还是太蠢。
这般一想,白木染的愤怒又转移到了方才冷眼旁观,看着红玉折磨自己的闻人卿身上。
若不是闻人卿,自己不会来这么个鬼地方……
若不是闻人卿,自己不会莫名其妙差点被掐死……
还有,若闻人卿真不想让自己死,怎么不早些开口,却还要让自己受这番罪,是要在一旁先看够了热闹,再装成能在生死关头救她性命的大恩人?是,她们都厉害,都是绝顶的高手,取走自己这一条贱命,不比碾死一只微小的蝼蚁要难上多少,可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只想做一只自在快活的蝼蚁,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我的人,不必你们操心。”
最终,闻人卿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你的人?”红玉冷笑一声,“好,算是我多事。”
“病已看完了,药方也给你了。”闻人卿又道,“我们也该走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闻人卿与白木染带着两个丫鬟,连夜离开了别庄。
白木染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愿搭理闻人卿,白芷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素来喜欢与白木染对着干,自然不会凑上来,最终,还是另一个丫鬟茯苓心善,为她找了一些药,又替她寻了一块纱巾系在脖子上遮掩。
待走至山脚,已看不到那座别庄了,连那一大片竹林里迷离又美丽的星灯也远了。
闻人卿停了步子。
“你们两个就此回去。”
“小姐”
既让白芷与茯苓走,那大概接下来就是要带着自己回百香谷了,白木染想着,心底那股怨愤之气更胜,看来是真将自己当做什么低贱的奴才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高兴就看着人弄死自己,高兴了又叫人停手,当真厉害。
白木染彻底钻了牛角尖,黑着一张脸,坏情绪比那黑夜还要浓。
虽是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自尊。
白木染背转身去,将目光转向山上那一片模糊的星光。
那两个丫鬟里,茯苓是最温顺的,闻人卿说一不二,从不妄言,白芷则是最粘人的,即便知道闻人卿素来冷漠,明知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但每一回被赶走,还是忍不住要撒娇耍赖几句,然而,最后还是只能委委屈屈地与茯苓一道离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周遭都静了下来,白木染知道,此时,只剩下她与闻人卿两人了。
白木染打定了主意,若闻人卿不说个清楚明白,自己绝不先低头。
有清凉的夜风,忽而吹来了一片淡淡幽冷的香气。
是闻人卿身上的气味。
大约两人离得很近。
其时夜色已深,走了白芷与茯苓两人之后,白木染是不动的,闻人卿又是轻盈得连脚步声都没有的,便一下静了,静得可怕,静得又有点让人紧张。
直到……
身后之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在这四面皆静的境况下,连这样一声叹气也听得格外清晰。
来了,白木染想,且看闻人卿如何说。
“这回你要与我下山……”闻人卿果然开口了,“是想找机会逃走。”
此话说得肯定,连一丝疑问都不带。
白木染原本气鼓鼓的,可谁知闻人卿不按套路来,突然揭穿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令她一下就心虚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白木染便又将那心虚给按捺下去了,转过头来便朝闻人卿大声嚷道:“是又如何?换成是谁,有这样的机会,都会如此!”
嚷完这一句,白木染却猛地吓了一跳。
倒不为别的,只因她嚷嚷完了之后才发觉,自己与闻人卿离得实在是太近了,闻人卿那一张冷淡的脸近在眼前,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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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呼吸可闻,实在尴尬。也许是闻人卿刚好走至自己身后,而自己转过头来之后,因要造出一番气势来,身体太过前倾,脖子一伸,就看来就好像要往闻人卿的脸上贴似的,白木染面颊微烫,赶紧退了一步让开来。
白木染自小便没有过什么闺中密友,也许还要再加上去了一趟那莫名其妙的别庄,见识了那闻人与红玉之间的□□,还三番两次被她们误解了自己与闻人卿的关系……
白木染有些烦躁起来,好好的,怎么就慌张起来了呢?
闻人卿倒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原本,我是想让你走的。”
这话来得突然,白木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尴尬啊慌张啊瞬间都丢没了,只愣愣看着白木染,重复了一句:“让我走?”
“……就让你以为是你奸计得逞,顺利逃脱。”闻人卿淡淡一笑,那淡笑竟也带了几分冷意,“只是可惜,看来你没机会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白木染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你是说……”白木染忽而明了,“闻人世家的……秘术?”
闻人卿不置可否,但她面上神色却说明了一切。
“那你为何不让红玉干脆杀了我?”
“本来应当如此。”闻人卿竟承认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可却又很快蹙起眉头道,“但不知为何,临到头,却又有些不舍。”
……不舍?!
白木染还未来得及弄明白闻人卿这话的意思,就见闻人卿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一个错步就跃至自己身侧,紧接着,右后边的脖颈处突有一下刺痛,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但也只一下,那刺痛感便消失了,仿佛方才所发生的是错觉一般。
“你……干了什么?”
白木染下意识去摸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摸到。
闻人卿扬起手来,借着月光,可看见她两指之间夹着一点银光,再凑近仔细去看,却见是一根堪比绣花针那么细的银针。
“这毒名叫黄蜂尾。”闻人卿道,“一日不解,口舌四肢发麻,三日不解,肿胀僵硬,口不能言,体不能动,五日不解,七窍流血而亡。”
“……”
闻人卿反手了银针,又自腰间拿了一袋碎银扔给白木染。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去镇上的客栈等我。明日一早再回百香谷。”
白木染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她尽心思想要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闻人卿只需一根毒针便能制住她。她要是敢跑,五日之后就要毒发身亡。
“你就不怕我立即去将你们家的什么秘术昭告天下?”
白木染怒到了极致,便口不择言起来。
闻人卿微怔一刻,很快又道:“你告知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便是。”
“……索性让你杀了我。”
“不似真话。”闻人卿摇了摇头,已不再看她,只朝着另一边走去,走了几步,又有隐隐一句话朝这边丢来
“我看你,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白木染紧紧攥着那一小包碎银,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最终,在原地狠狠呸了一句,还是朝择了那一条通往山下小镇方向的路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0-0今天更新得早不早!
明天也会尽量这么早的~
第20章.密信
不知何时起,白木染早习惯跟在闻人卿的身后,这一回乍然分道而行,还要一个人走那黑黢黢的小路,白木染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的表现在于
白木染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
这大概是每个人单独走夜路时都易出现的错觉,当然,有时也并非错觉。比如此时的白木染,就坚定地认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探着她。
白木染加紧了脚步,朝着有灯火的小镇里拼命地走。
其实,白木染毕竟在朝阳观也呆了数年,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若身后之人是些地痞流氓小混混,她应当是能对付的。偏偏好死不死的,白木染却想起她与闻人卿下山之后,在那茶棚子里遇到的厉害人物,生怕来人与那些人是一路,见自己落单便生了歹意。
哎……
没有闻人卿在,她的确怂得很。
她是宁可死在闻人卿的什么毒之下,也不愿莫名其妙地丢了命的。
说是小镇,倒真小得很,站在镇口望过去,似乎一眼便能看到头。镇子里铺着青石板的路,两旁的房舍也少见有高楼。时已至夜深,街上早没了行人,只远远听见有打更的声音,算是能证明这并非是一座没人的死镇。
白木染在黑夜里转得晕头转向之际,总算找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这客栈也并不大,只两层楼,这客栈的门早就关上了,可眼尖的白木染却自那木板门的缝隙中看见其中似有一点隐隐约约的亮光。
白木染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特别豪气地开始砸门。
只砸了两个来回,就听见了脚步声。
“谁?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投栈的!”
门里边一时没了声,接着,便有人将那门板一块一块卸下来,总算是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个跑堂打扮的小哥,见到白木染,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便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来。
“姑娘,你这是……”小哥顿了顿,又道,“就你一个?”
这小镇地处偏僻,四围都是荒山野岭,此时正是夜半,却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姑娘突然出现在门前,实在教人生疑。
白木染也干脆,直接在钱袋里抓了一把碎银,往那小哥手中一塞。
“给我来一间上房,再送些热水。”
“?好好好。”小哥看到那一把碎银,早乐开了花,一下便热情了起来,“这位姑娘,楼上走,二楼都是干净的上房。”
所谓上房,在这小镇之中,也只能算得上是个通风的干净屋子。好在白木染也不讲究那么多,梳洗一番之后,就倒在了床上。
不过,白木染很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先去检查了门上的木栓插好了没有,接着,又灭了灯,站在窗前朝外看了看。
窗外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真是自己疑神疑鬼?
白木染强打起神折腾了一晚上,到此时,早就有些绷不住了,等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最终,干脆不想了,这一次,再倒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然而,到了第二日一早,闻人卿却并未出现。
白木染倒是不太担心,反正闻人卿那么厉害,大概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没解决完。她就再在这镇子里继续等便是了。睡了一个好觉,白木染总算有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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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找位置坐下,再叫了一碗粥并一笼小肉包,便开始用起早饭。
刚吃了几口,突然有个人在她这一桌坐了下来。
“这位姑娘,本道人看你印堂发黑,只怕来日要有无妄之灾,不如让本道给你掐算一番,也好消解消解……”
白木染抬头一看,却是个很年轻的作道士装扮的男子,那人一手举着写有“余半仙”三字招,另一手则捻着稀稀拉拉的一把胡须,看来神神道道的。
这可真是有些意思。
想她白木染好歹也是道观长大的,对卜卦风水之类也有些了解,自然不信这些野路子的道士。什么“印堂发黑”,什么“无妄之灾”,多半是骗钱的把戏。
“不必。”白木染又吃了一口包子,“我不信这些。”
“姑娘,别急,你再看看……”
那道士似乎急了,竟伸手就去抓白木染那只拿着半个包子的手。
“喂!你这人”
白木染想要挣脱,却发现那道士不顾男女之防,竟将脸也凑近了一些,还朝她眨了眨眼睛。白木染心头火起,一把挣脱了那道士,伸手就给了那只眼睛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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