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为娘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孤
刘慕辰暗忖片刻,觉得按萧炎那醋坛子满天飞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伸手拽拽萧炎的衣袖,后者转过头,侧脸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刘慕辰将手贴着他的脸颊,哄道:“郡主跟我投缘,跟北定王没有关系,我是你的人,和他八字没一撇。”
萧炎怔愣在原地,他望着刘慕辰的笑容,忽然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走吧,先上药。”他轻轻抓起刘慕辰受伤的那只手,身体仍有些僵硬,明明是那样深情款款的宽慰,可萧炎发现,他竟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回应,心魔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一点点残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刘慕辰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暖意,却无法像往常一样安然入睡。
萧炎没有要他……
这对过去无数个夜晚被摆弄得浑身酥软的刘慕辰而言,本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是他发现,等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的内心竟莫名生出一种不安,这种感觉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的大脑,直到寅时才堪堪合眼……
萧鸿影直到第二日清晨都没有回来,沈悦六神无主进宫求助,萧世显甚至派出御林军满城搜寻,可是整整十日都毫无结果,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前线忽然传来消息……
“王爷将兀木多逼入鬼耶谷,死战整整一夜,我军在谷外设伏,本是胜券在握,没想到……没想到……”前来传信的士兵跪在大殿中央,他顶着萧世显充满威严的眼神,好半天才接上下一句话:“没想到郡主居然在竺兰军手里!”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萧世显面色死沉,声音几乎要凝成寒冰:“然后呢?”
士兵垂首:“竺兰军要求用郡主替换兀木多,王爷不得已而撤军,我军退出鬼耶谷,又遭竺兰人的奇袭,伤亡近一万,眼下正在呼黑河畔休整……”
兀木多成名三十年,天下能重创他之人本就寥寥无几,萧易拼上性命与其交锋,眼看胜利在望,却遭受此等威胁,无奈放虎归山,此战过后,再想除掉兀木多,只怕难如登天。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人的心里甚至隐隐产生了一丝偏邪的念头,如果当时萧易能狠心舍下萧鸿影,那如今报上来的战况必然是兀木多身死鬼耶谷,竺兰军军心大溃,天德大获全胜,指不定现在连各种不平等条约都签上了……
然而想归想,在真正弄清楚萧世显的心思之前,谁都没有胆子说这罔顾皇家血脉的混账话。
萧世显的脸色愈发难看,将手里的战报狠狠摔在地上,他从龙椅上跺脚而起,喝道:“为什么郡主好端端地会落到竺兰人手里!”
“皇上息怒!”
满殿文臣武官诚惶诚恐地下跪,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萧世显连咳几声,王成无措上前,却被他用手挡了回去,他看了看那士兵,沉声道:“王爷还说什么了?”
士兵:“王爷说错过此等千载难逢的战机,实乃他之过失,待回京后任凭皇上处置,但眼下兀木多重伤,实乃反扑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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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如今将士们多有伤亡,王爷请皇上增派援军,助他将竺兰蛮夷彻底逐回塞北!”
萧世显沉默,满殿人面面相觑,葛峰侧身而出,朗声道:“皇上!末将愿往!”
萧世显看了他一眼,片刻,他摇了摇头:“你旧伤未愈,不宜妄动,还是在京修养吧。”
葛峰急道:“皇上!事发已逾两月,末将伤势早已痊愈!”
萧世显不予理会,他摆摆手,满身疲惫再难掩饰:“此事朕自有计较,退朝吧。”
“皇上!”
葛峰急于上前,王成往他面前一挡,高喊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陆续起身,唯有葛峰依旧怔怔地跪在原地,众人见状,心里多有叹息,在他们看来,葛峰遭到冷落,与潘煦被革了丞相一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葛峰当年没有被抱回潘家,而是继续留在葛家,想来如今的境遇该大为不同。
刘慕辰盯着他远远瞧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王爷觉得皇上是什么心思?”
萧炎轻笑:“父皇即便知道他没二心,但只要他那爷爷还在一天,就不得不让人心生芥蒂,毕竟潘煦那爱动手脚和不安分可是出了名的……”
刘慕辰无奈摇头:“连坐之罪……”
萧炎看了他一眼,忽道:“我找父皇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刘慕辰面露疑惑,萧炎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将刘慕辰即将要对上自己的眼神挡了回去。
他越过葛峰,独自一人往后殿走去,这不是刘慕辰第一次这样看萧炎的背影,可却是第一次,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不安与失落。
刘慕辰魂不守舍地走出大殿,王成从前面迎上来,刘慕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然而这一回王成来请的人却不是他。
他越过刘慕辰,对跟在他后面走出的萧恒道:“世子,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萧恒微微颔首,他抬眼看了看前头的刘慕辰,若是以往,后者一定会好奇地转身探个究竟,可这回,刘慕辰却兴致寥寥,知道萧世显要找的人不是他,便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直到快要走出宫门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唔”
一种窒息感毫无征兆地传来,刘慕辰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被套进了一个麻袋里,他睁大眼睛,不管不顾地开始挣扎。
他现在好歹也是会点武功的人,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套进去,可见功力在他之上,可是会是谁呢?
刘慕辰思绪百转,身体也没闲着,外面那人见他挣扎得愈发厉害,也渐渐失去了耐心,直接一个手刀将人给劈晕了。
再次睁眼时已近黄昏,刘慕辰试探性地转了转自己犹在酸疼的脖子,一股香料味遁入鼻息,刘慕辰本能地想要屏住呼吸,却又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
“大人醒了?”
娇媚的女声自耳畔响起,刘慕辰微微一愣,神智顿时清明了大半,他侧首去瞧桌边正端坐着喝茶的女子,惊愕道:“贵妃娘娘?!”
贵妃轻笑,见刘慕辰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略觉歉疚:“手下的人下手不知轻重,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刘慕辰揉揉被劈得酸疼的脖子,无奈起身:“娘娘若是有事,直接传唤微臣便可,何需如此?”
贵妃微微一笑:“本宫与大人素昧平生,除了当年大人乔装来我这合薇宫扮太监之外,我们从未谋面,本宫又要用什么理由传唤大人?”
刘慕辰语塞,脸上露出个讪讪的笑容:“当初冒犯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贵妃摇头:“怪本宫眼拙,竟没发现大人的真实身份,早知大人非池中之物,当年本宫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虎归山……”
刘慕辰心里一动,难不成贵妃将他暗暗抓来,就是为了清算当年旧账?
贵妃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柔声一笑:“大人不必忧虑,本宫只是心生感慨罢了,想着当年若是能拉拢你到北定王身边,如今王爷的境遇恐怕就要好上许多……”
刘慕辰心中讶然,贵妃如此直言不讳,想必是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了解她和萧易的关系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刘慕辰只得中规中矩地应道:“多谢娘娘抬爱。”
贵妃笑意微敛,秀眉渐蹙:“本宫所言出自肺腑,若有大人陪在王爷身边,总好过沈悦那贱人千百倍……鸿影也不会遭此劫难。”
刘慕辰愣了愣:“娘娘是说……”
贵妃冷笑:“鸿影好端端怎会落到竺兰人手中,大人心里就没有疑问嘛?”
这个问题早朝的时候萧世显就已经提过,要说究竟怎么回事,从明面上来说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竺兰人潜入上京,从王府中将萧鸿影掳走了,可要往深里说……
刘慕辰心里忽然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轻声道:“难不成是王府中有人勾结竺兰人,将郡主……”
这猜想并非空穴来风,虽然萧易不在,但王府中素来戒备森严,即便是要带走萧鸿影,也不可能那样神不知鬼不觉,整整十日都无一人知道她的去向。
贵妃面色凝重:“本宫知道鸿影好动,生怕她在外头玩的时候出什么岔子,故而日日都派人暗中保护她,可这回她失踪,派去保护她的人也毫无音讯……”
刘慕辰轻叹:“娘娘用心良苦。”
贵妃苦笑:“毕竟是我的女儿,怎能不上心?”
刘慕辰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萧炎成日派张六在暗中保护他的事情,心里不禁一动。
贵妃道:“我派人保护她的事,应当只有王爷和沈悦才知道。”
刘慕辰讶然:“王妃知道郡主并非她亲生女儿?”
贵妃冷哼:“她自然知道,只不过不知道那孩子是本宫的,她多年无所出,王爷从外头抱个孩子回来给她养,她自然求之不得,哪敢说那不是她生的?不过说到底也是死性不改,做爹的杀人,做女儿的就勾结外族,竟将歪脑筋动到鸿影头上来!”
她抬手一拍桌面,连着上头的茶盘都不住震动起来,刘慕辰本想打听沈悦的家世,但见贵妃气愤至极,又只得作罢,只好堪堪补充一句:“娘娘息怒,动气对娘娘的病有害无益。”
贵妃呼出一口气,她努力平下胸中的愤怒之气,好半天才重新镇定下来:“我此番找大人来,就是想请大人帮我一探究竟,若真是沈悦勾结外族意图对鸿影和王爷不利,此事便不容姑息。”
刘慕辰愣了愣:“敢问娘娘,为何会找上微臣?”
贵妃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王爷说你不凡,本宫便想见识见识,何况鸿影也喜欢你,这事对轩宁王并无害处,本宫相信你会答应的。”
刘慕辰沉默,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拒绝。
他朝贵妃作了个辑,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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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娘娘。”
贵妃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她问道:“你和王爷是何时认识的?”
刘慕辰愣了愣,知道她说的是萧易,便如实道:“两年多前,中秋家宴上。”
贵妃微愕:“之前当真没有见过?”
虽然她问萧易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回答她的,但刘慕辰不同,萧易那人喜欢将很多事情藏在肚子里,可刘慕辰如今已是萧炎的人了,他根本没有骗她的理由。
刘慕辰面露疑惑,颔首道:“当真没见过。”
贵妃沉默片刻,摇头苦笑:“不过一夜,他便对你另眼相看,以他的性子,倒也真是稀奇……”
“娘娘……”刘慕辰站在原地,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得很。
贵妃轻笑,神情里颇有些怀念,女子一提到心爱之人,话匣子便瞬间开了:“本宫当年明知皇上要宣我进宫,却还是尽心机与他结下一夜露水之缘,谁知竟有了鸿影……”
此等宫闱秘事,本来无论如何都不该宣之于口,可贵妃却仿佛毫不在意,也不知是信任刘慕辰,还是实在憋在心里太久,急于寻求一个宣泄之地。
“刘大人真是命好。”贵妃轻叹。
刘慕辰:“?”
贵妃看了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羡慕之意:“这帝王家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真心更是重比千金,以轩宁王今时的身份地位,却能不顾流言蜚语,独宠大人一人,可不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刘慕辰愣了愣,眼敛微阖,脸上渐渐浮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娘娘所言甚是。”
走出宫门,天色已然昏暗,刘慕辰挤着人流走回王府,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暖意,贵妃的话酥软进他心中,仿佛自己每呼吸一下,对于萧炎的情义就会更深一份……
“要不今晚主动点?”刘慕辰轻声呢喃。
王府门前一片寂静,萧炎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他仰着头,如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半月清冷的光辉……
刘慕辰走到门口,看到得便是萧炎这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趁萧炎出神之际,他蹑手蹑脚地绕到他身后,正想伸手去蒙他的眼睛,手腕忽然被人一抓。
眼前的景象迅速翻转,下一刻,刘慕辰毫无征兆地落进他的怀里,身子横在萧炎的腿上,两人鼻息交融,双唇几乎贴在一起。
“舍得回来了?”萧炎用手指拨开刘慕辰眼角的头发。
刘慕辰无奈一笑:“王爷知道我去哪儿了?”
“贵妃娘娘亲自派人来知会我。”萧炎顿了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她倒是明白我,若非如此,就算那是后宫,我也非要带人闯上一闯。”
刘慕辰被萧炎那无所顾忌的任性话给逗笑了,他道:“为何坐在门口?”
萧炎将头埋进刘慕辰的脖子,沉声道:“想快些见到你。”
刘慕辰轻笑:“日日都见,还差这一时半会儿?”
萧炎沉默,不答反问:“她找你去做什么?”
刘慕辰:“他想让我帮她查沈王妃跟竺兰人是不是暗中勾连,这才使鸿影郡主被人掳走。”
搂着刘慕辰的手微微一顿,萧炎抬起头,他盯着刘慕辰的眼睛,里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怎会找上你?”
刘慕辰不觉奇怪:“只有我与王爷知道鸿影郡主的生世,她若想查,自然也只能找我们。”
萧炎不以为然:“她能从皇宫大内找人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你觉得她会没别的办法调查真相?”
刘慕辰眉头微蹙,他察觉到萧炎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太对:“那王爷觉得是为何?”
萧炎用指腹慢慢摩挲刘慕辰的脸颊,好半天,他才无根无据地吐出一句话:“难道不是因为三哥对你另眼相看,所以她才夫唱妇随?”
刘慕辰微微一愣,萧炎这番话与贵妃在合薇宫里的那番话着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任凭他巧舌如簧,一时也找不出辩驳之词。
萧炎直直地盯着刘慕辰,在两人之间徘徊多日的那种怪异的气氛又渐渐生了出来,半响,刘慕辰喃喃道:“不管旁人是何用意,我帮她,只是想知道真相,王爷若是不放心,成日看着我就是。”
萧炎沉声一笑:“你的意思是说,我即便把你关起来也可以?”
“王爷何必如此玩笑?”刘慕辰蹙眉,他明明是想让萧炎跟他一起去查案,后者却强行扭曲他的意思。
你又怎知道我是在玩笑?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被萧炎拼命摁进嗓子里,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之色,良久,他轻道:“我只怕不能陪你去查案了。”
刘慕辰愣了愣:“朝中有事?”
萧炎犹疑,刘慕辰千年也等不来一回他闪烁其辞的模样,当即觉得大事不好,他紧紧攥住萧炎的袖子,急道:“怎么了?”
萧炎握住他的手,终于坦言:“我请父皇让我出征襄助三哥,韩勋为副将,大军明日就要开拔。”
刘慕辰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炎仍由他抓着,两人之间仿佛度过了一个寒暑,良久,刘慕辰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今日说有事去找皇上,就是为了带兵出征?”
他垂着头,半边脸掩在被萧炎弄散的头发里,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轻浅至极。
萧炎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心头仿佛被万根毒针狂刺,扎得他几乎就要窒息,搂着刘慕辰的手不自觉地紧,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这是好事。”刘慕辰露出被头发挡住的脸,神情一如往昔:“王爷早立军功,于大局有益……”
刘慕辰顿了顿,他本来想说战场凶险,让他自己小心,可转念一想,萧炎向来极有主见,谋略武功皆是上乘,这话说了又等于没说。何况他这么快就决定带兵出征,甚至连将决定告诉他的时间都没有,一定是早有想法……
刘慕辰想到这儿,心里忽然翻江倒海一般得难受,连告诉他的时间都没有……这般突如其来,让他有一种自己被隔绝在外的感觉。
如果他告诉他,他可以不查什么案子,他可以替他分析形势,甚至可以陪着他去战场,可是萧炎没说,那这些就无从谈起……
刘慕辰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可他和萧炎都是男人,他不可能像女子一般跟他哭哭啼啼地抱怨,萧炎或许也是觉得事态紧急,自己必然会理解他,所以才没有马上告诉他……
刘慕辰发现自己自我安慰的本领实在登峰造极,这许许多多的理由与借口一起编织起来,心里似乎就没那么难受了。
“今日父皇召见萧恒。”萧炎冷不丁开口,说得却是与他明日出征毫无关系的话:“他也怀疑郡主被人掳走一事事有蹊跷,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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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让萧恒彻查此案,这萧恒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过我暗中打听到自他任大理寺少卿以来,就一直客居潘煦府中。”
刘慕辰睁大眼睛,只觉萧恒这人处处都是谜团。
虽说大理寺少卿官阶不低,但他堂堂一个状元郎,又是连亲王府的世子,若想在朝堂上一展拳脚,有的是比这更合适的官位,何况萧世显看重他,暗中询问过他的意思,可他却偏偏选了这么个位置。
而如今他有好好的宅子不住,非要搬到潘煦那儿,若说理由……
刘慕辰试探性地开口:“皇上知道这事吗?”
萧炎道:“未必。”
刘慕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与警惕,脑子里又开始浮出各种电视剧桥段,他道:“难道连亲王府想和潘煦联手?”
萧炎摇摇头:“这些事查无可查,现在还没看出端倪,不过此人不可不防,你若查案需切记不要与他撞在一起。”
萧炎盯着刘慕辰的脸,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他突然有些后悔出征的决定,要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人心诡谲的上京城,他实在放心不下,可是……
萧炎轻轻扒开刘慕辰的袖子,白皙手肘上绽着一朵被划破的蔷薇纹,那“炎”字龙飞凤舞,是刘慕辰当年下决心要跟着他时可亲手刻下的。
他心里一动,将他的手轻轻翻了过来,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刮痕,伤口已开始结疤,想来无需几日便能愈合,但在萧炎心里,这道伤口却像是一把锤子,每时每刻都在重重敲击他的大脑。
那道刮痕是十日前萧炎丧失理智,将刘慕辰摁在树上狂亲时留下的,萧炎知道,只要心魔不除,说不准哪一天他又会动手伤了刘慕辰……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选择带兵出征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一阵凉风吹散两人间沉默的氛围,萧炎放下刘慕辰的袖子,将人打横抱回府中,走进屋内,刘慕辰动了动身体,竟是轻而易举就从萧炎的怀中跳了下来,若是以往,萧炎一定会将他抱得很紧,仍凭他如何动,都不可能挣脱……
刘慕辰暗暗叹气,只觉自己越来越像个多愁善感的大姑娘,他急于寻找借口,生怕被萧炎看出端倪:“王爷明日出征,今夜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萧炎愣了愣,刘慕辰沉默片刻,终是没忍住将心里的那点担忧之情宣之于口:“战场凶险,王爷一切小心。”
萧炎动动手指,很想现在就冲上去将人抱住,可身体却像是被打了桩一样动弹不得,刘慕辰说完话,见萧炎没有动静,身体忍不住僵硬了一下,他旋身拉开房门,再没看身后那人一眼,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应该没被他发现异样吧……
刘慕辰惴惴不安地想着,不想让自己矫情的一面被萧炎瞧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夜竟是不打算跟他在同一间屋子睡了。
屋内烛光摇曳,萧炎呆呆地坐在桌边,直到外头传来孙青的声音:“王爷,膏药拿来了。”
萧炎微一晃神,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沙哑:“他人呢?”
孙青微微一愣,知道他在说刘慕辰,恰巧先前在院外与他撞了个正着,便道:“好像说是去魏公子那儿了……”
孙青说完话,屋内却迟迟没有动静,心里正是疑惑之际,耳畔忽然爆出一阵巨响。
“王爷?!”
孙青大惊,几乎就要夺门而入。
萧炎眼眶发红,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平息下来,他沉着嗓音道:“把膏药给他送去,看他擦好伤口,回来禀报。”
孙青愣了愣,不知萧炎这是在唱哪出戏,以往这个时辰都是由萧炎亲自替刘慕辰上药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心中虽有疑惑,却只能按下不发,孙青应道:“是。”
“慕辰……”萧炎松开砸得生疼的手,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仿佛中了邪一般不停重复那个名字,恨不能将它含入口里,吞进腹中,深深掩藏起来……
翌日清晨,大军开拔,萧世显率文臣武将于城门前相送萧炎,声势之大,堪比当日萧易主军出征,百官皆叹皇恩浩荡,又想萧世显连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都送出去了,可见此战是抱着非胜不可的决心。
刘慕辰站在队伍后方,萧炎却走在大军最前面,饶是他拿出射箭时百发百中的眼力也只能远远瞧见他的战盔,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无法出口。
风沙迷了双眼,刘慕辰的眼眶微微发红。
“能得大人如此深情,七弟当真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呐。”
刘慕辰愣了愣,饯别过后,百官依次回城,萧焕却不知怎的跑到了自己身边。
美人面含忧色,不自觉带出几分惹人怜的意思,萧焕心头一软,不禁想摸一摸刘慕辰的眼睛。不料手才一伸出去,就被刘慕辰大力挡了回来,眼中愁意尽褪,带上了几分凌厉和警告的意味:“请殿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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