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为娘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孤
唐新暗自思忖,不料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王婆放在刘慕辰手腕上的手骤然紧,那一下卯足了全力,即便对方是个老太太,刘慕辰依旧忍不住吃痛一番。他蹙了蹙眉,正想弄清缘由,一杆棒子忽然临头劈下,那竟是王婆的拐杖!
“恶鬼!还魂来!”伴随着拐杖过空带起的风声,刘慕辰清楚地听见了王婆愤怒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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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奶!”唐新睁大眼睛,眼见王婆要将拐杖往刘慕辰头上砸去,急忙上前制止,不料有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萧炎拉着刘慕辰退到墙角,将仍有些云里雾里的人抱进怀里。他盯着王婆,眼神讳莫如深。
“恶鬼……恶鬼……”王婆提着那根拐杖,像中邪似地重复那个词,她眼眶发红,恨不得将刘慕辰生吞活剥一般。
“阿奶!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恶鬼!”唐新抱着王婆的腰,语调急促而慌乱,他这阿奶虽然平时说话刻薄了些,但从未像今日这样失态,何况还是对着一个病人。
“难怪你不认得我,难怪你不认得我……”王婆目光森然,不顾唐新的劝阻和萧炎警告的目光,只一个劲儿地想往刘慕辰的方向冲去。
刘慕辰脑中一片混乱,他不认为一个能把萧易从鬼门关活活拉回来的人会突然发疯,可是她方才的言行又怎么解释呢?
恶鬼……还魂来?
刘慕辰想起自己刚来这时,王婆那满脸错愕的模样,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对她毫无印象,又为何……
刘慕辰睁大眼睛,他看着王婆充满敌意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认知让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起来,连着整个身体都如坠冰窖。
难道说……
“怎么?想起来了?”王婆冷哼一声,忽然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萧易,嘲讽道:“就因为生了副一样的皮相,你就自欺欺人?还是说,不管内里如何,只要是长成这模样的人,你都能认作是他!”
萧易蹙了蹙眉,沉声道:“老人家……你……”
王婆哼道:“贵人多忘事,不过也难怪,七年前王爷重伤,不记得我老婆子也是应当!”
草草一句话破开了萧易从来波澜不惊的脸色,他张了张嘴,目光落在王婆身上,仿佛在竭力回忆着什么,他喃喃道:“老人家,你……”
“王婆!王婆!”
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王婆稍稍冷静了一下,她用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发声,一个人拄着拐杖默默走到门边……
“张婆?”
“诶!”门外那人应了一声,疑惑道:“你怎么大白天关着门呐!”
王婆面不改色:“我那不争气的孙子打碎了东西,罚他面壁思过呢。”
唐新:“……”
张婆:“哎,那也用不着把门关那么严实啊!”
“他不安生,这不是怕他偷溜出去嘛……”王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嘛?”
门外的张婆顿了顿,小声道:“大长老们定了三日之后在清和山上清血煞,现在大家都上山去了,我也要走了,看你这没动静,便来瞧瞧。”
王婆脸上讥讽的神情不加掩饰,她闭了闭眼,淡淡道:“知道了,待我那不争气的孙儿思过够了,我便带着他上山去,你先走吧。”
张婆不作多想,又与王婆唠了几句家常,便径自走了。
唐新估摸人已远去,忍不住道:“阿奶!大长老他们又……”
王婆不理他,冰冷的目光又再次落到刘慕辰身上,她道:“他们又要杀人了,你可记得?”
刘慕辰满脸茫然,王婆似乎早有所料,她用拐杖指了指阖目不语的萧易,喊道:“七年前!他若不是为你所救,也早就上了那清和山!你不顾族规,拼着性命也要护他,最后被驱逐出这鬼耶谷,这些事情,你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萧易睁大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刘慕辰身上,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打他认识萧易那一刻起,他就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就好像要将自己的皮囊燃烧殆尽,一眼探清他的五脏六腑……
刘慕辰深吸一口气,他下意识地抓紧萧炎的衣袖,手背却突然被一只手盖住了。
刘慕辰愣了愣,他抬头去看萧炎,却见他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阳光隐隐绰绰,刘慕辰看着半边身子埋在阴影里的萧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笼上心头。
他已经明白了,虽然自己对这块地方毫无印象,但自打他要寻找鬼耶谷的那一刻起,身体里就会时常冒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包括他能从峭壁里找到这样一间屋子,也与那种邪门的感觉脱不开关系。
虽然他鲜少回忆过去,但是这三年来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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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刻忘记,他本名刘慕辰,这具身体的主人却叫曦源。
而这个秘密,今日恐怕再难瞒下去了。
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他用灵魂上了别人的身,被当作恶鬼也是理所当然,那……萧炎会怎么想呢?
刘慕辰忽然想起萧炎出征前对自己的态度,当时还觉得奇怪,可如果萧炎是一早就有这样的猜测,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他才会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记得以前的事,所以他才会派张六来鬼耶谷查探,所以他当时才会有种种异常的举止……
刘慕辰感觉自己体内的气力正一点点被抽空,他看着萧炎的背影,觉得自己的猜想实在合情合理,一时间,心宛如被吊在冰天雪地里一般百受折磨。
如果他知道自己骗了他,知道这具身体和里头的魂魄本非一体……那他们之间……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这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被这人宠着疼着,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东窗事发会是怎样的光景。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刘慕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死死压抑着胸口涌出来的抽痛,双眼已然模糊,却依旧倔强地盯着萧炎的背影。
萧炎面色如常,唯有眼神变得极为深邃,他看着萧易,沉声道:“三哥,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易沉默片刻,他没有看萧炎,目光沉沉地落在刘慕辰身上,缓缓道:“七年前,我败于兀木多之手,重伤之际,我失去意识,蒙人搭救……”
刘慕辰扯了扯嘴角,有些自暴自弃地笑道:“那人长得可是与我一样?”
萧炎微微一愣,他看着面色惨白的刘慕辰,想要转过去拥住他,双手却仿佛上了封条一般……
刘慕辰和萧易之间的事困扰他太久,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冲上顶点,他觉得自己的脊梁被心魔化成的巨石牢牢压着,只要随便一动,就会粉身碎骨……
刘慕辰埋着头,他看不见萧炎眼中的挣扎,从头到脚都失去了知觉。
“他确实与你长得极为神似。”萧易微微蹙眉,沉声道:“三年前我在宫内见到你,自那以后一直留心你的一举一动,可你对我毫无印象,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认错了人……”
刘慕辰:“王爷既然心有疑,为何不当面问我?”
萧易:“时过境迁,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是七弟身边的人,当时……我若贸然询问,必会引来七弟的猜测,在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我不想落下被人调查的把柄。更何况……”
刘慕辰笑而不语,心里却已了然,萧炎曾说萧易滴水不漏,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其实他怕的又何止是萧炎的探查,他又何尝不是在怀疑,这个曾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会不会已成了萧炎的爪牙,稍有不慎,就会陷他于不利之地。
王婆冷哼一声,那声音里不加掩饰的嘲讽让萧易心头一跳。
刘慕辰:“可后来,王爷还是问了。”
想起萧易在北定王府前对他说的话,还有那日下朝之后问他的问题,刘慕辰心里忍不住感叹一番,那些旁敲侧击的话,自己当时竟没有丝毫上心……
萧易盯着刘慕辰,这回说得话却是异常坦诚:“自打你入朝为官后,我日日见你与七弟同进同出,这心里……终究是忍不了。”
萧炎眯了眯眼,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善的冷光。
萧易恍若未见,他看着刘慕辰,沉声道:“当日身在上京,人心似鬼,有些话我不敢问,今日我若是问了,你能否如实告知?”
刘慕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萧炎,那一动不动的背影让他浑身发凉。
不要问……可不可以不要问……
一个声音在心底默默哀求着萧易,可是他有他的不安惶恐,萧易又何尝没有?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世上又有几个人会顾及旁人的情绪?
“刘慕辰,你和七年前在这鬼耶谷救了我的那人,是不是同一人?”
刘慕辰双唇微动,他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只知盯着萧炎的背影发愣,良久,他喃喃道:“我磕了头,失了记忆……”
从小到大他说得慌不计其数,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漏洞百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不停地强调,是他失了记忆,对前尘往事一概不知……
王婆一直冷眼旁观,到了此刻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心头对刘慕辰的怨恨,她用手里的拐杖挑开那一直紧闭的门扉,铺天盖地的阳光从屋外洒入,惹得众人纷纷竞相眯起双眼。
碧空湛蓝如洗,半空中有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殷红花瓣,纷纷扬扬地划过眼前,这屋子后接岩壁,盖在半山腰往下,脚下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农田,有数条清澈的小溪纵横交错,潺潺水声随着风声敲入心房,连着那透满清香的空气,仿佛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彻洗一番。
此地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刘慕辰望着眼前这番盛景,忽然想起陶潜笔下的那片桃花源,他依稀想起潘霄曾说当年与葛清来过鬼耶谷,为的就是世外桃源的传闻,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王婆用拐杖指着那番如画的盛景,一直小心翼翼不让出声的她反倒先失控地大喊大叫起来:“你本名轩辕逸,是轩辕皇族的后裔,数百年前战火迭起,你祖先带人到此避世,这块地方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在这儿!”
她指了指萧易,喊道:“你在这儿罔顾族规救了他,救了他这个外人!被大长老们驱逐出鬼耶谷,这些你都忘了?!什么磕了头失了记忆!你根本就不是阿逸,脉象紊乱至此,与我轩辕朝秘辛中记载的夺魂之症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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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凝固,房内的那些大活人仿佛成了摆设,刘慕辰倔强地盯着萧炎一动不动的背影,重复道:“你……还要我吗?”
他看见萧炎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刘慕辰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溺死在那令人窒息的不安与痛苦中。
萧炎居然也会颤抖……他是在害怕吗?
刘慕辰想起以前看过的几则怪诞故事,老实巴交的穷书生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姑娘却是妖鬼怪化身,终成眷属的结局不是没有,可是请道士和尚来魂的例子却也不少。
在一个封建时代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哪怕是萧炎,无法接受亦在情理之中……
是他自己不把穿越当回事,倒是忘了以前历史老师教的,凡事都要结合时代背景。
刘慕辰暗暗握紧双拳,明明早该万念俱灰,可痛苦与不安的尽头却总有种不甘在隐隐作祟,他咬了咬牙,盯着萧炎的背影沉声道:“我并非故意要行那所谓的恶鬼行径,我来此是因一场机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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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觉得害怕恶心,大可叫我烈火焚身,不过……”
刘慕辰轻轻一笑,声音里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不过,就算我成了厉鬼,我还是照样要缠着你,萧炎,这辈子,你是逃不了了。”
这话撂得虽狠,可说话人的底气却不那么充足,若是能够恩恩爱爱相守到老,谁又会说出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呢?
刘慕辰等不来萧炎的回应,只以为自己是真把他给吓坏了,什么变成厉鬼也要缠着他,这是唯恐给萧炎的打击还不够大不成?
浑身上下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刘慕辰垂下眼,终于没有多余的勇气再去看他。
他动了动身体,一个转身,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他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扶一扶身边的墙壁,下一刻,手背却被人牢牢地圈了在掌心里。
刘慕辰睁大眼睛,他从未觉得后背传来的那熟悉的温度是这般灼热,热得那些一直逡巡在他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还好……”萧炎的声音沉沉传来,透着喜悦,甚至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庆幸:“还好,你是刘慕辰。”
刘慕辰双唇微启,脑中一片混乱。
萧炎将唇贴在他的颈侧,困扰他数月的心魔终于找到了释放的缺口,他道:“自打我怀疑你的过去与三哥有所牵连之时,我便无一日觉得安生,每每听你提起他,心里就会惶恐难耐……”
两人抱在一起,几乎就要融成一团,萧易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萧炎的话。
刘慕辰不觉意外,先前他就觉得萧炎定是怀疑自己的来历才会态度大变,而追根究底,这一切都要从他与萧易在北定王府前的那番谈话算起。
刘慕辰:“王爷是担心我是北定王派到你身边的细作?”
这话问得倒没有任何心伤与责难的意思,换位一想,如果自己是萧炎,听了那些对话后,心里也难会起疑虑。他当时没有在意,全是被萧炎那满满的醋味冲昏了头脑,如今想来,刘慕辰心里不有些无奈。
自己真是没救了,每回只要身后这人冲上来对他搂搂抱抱,他就把什么事都混忘了,昏聩的哪里是萧炎,分明就是自己。
只是萧炎的回答却并非刘慕辰想得那样,他道:“你当本王是傻子么?你若真是细作,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会浑然不觉?何况美人计这样的手段,与其拿来对付我,倒不如去对付太子。”
刘慕辰:“那……”
萧炎把头埋进刘慕辰的肩膀里,声音里颇有些委屈:“我是担心你那会儿虽然失了忆,但我三哥若是一直在你面前转悠,指不定你就想起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谁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回事儿,万一到时你移情别恋,又要我如何自处?我日日担惊受怕,唯恐你想起以前的事,这个中滋味,你可明白?”
刘慕辰张了张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炎的心里竟会是这样的想法,他道:“你心里既然有疑惑,为何不直接问我?”
他发现这萧家男人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萧易是这样,萧炎也是这样。
“我若问了你,只怕适得其反,以你的性子,难会自己暗中调查,更何况……”
他紧胳膊,将人牢牢地圈在怀里,心魔虽去,刘慕辰却依旧能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当时的挣扎:“我既信你,又怎能疑你?”
刘慕辰:“……”
萧炎:“我生在帝王家,打小就习惯了各种猜疑。好不容易有你到我身边,我不想把这种心思也用在你身上,你和外头那些人是不同的,我想要全心全意相信你,即便心里有再多猜测,我也不愿宣之于口。这世上有些东西……一旦说出了口,就全然变样了。”
“所以,你宁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饱受折磨?”刘慕辰盖住萧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叹道:“傻子。”
萧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傻就傻吧,反正现在一切都好了。你方才可是说变成厉鬼都要缠着我的,不许耍赖。”
刘慕辰哭笑不得:“王爷觉得被厉鬼缠上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萧炎:“只有刘慕辰才会说出变成厉鬼也要缠着我的话,你没有救过我三哥,你与这里全无关系,你只是我的阿辰,我自然高兴。”
刘慕辰轻笑,眼里的柔和仿佛能融化千尺寒冰:“是,我只是你的阿辰……”
“用别人的身体行此等不堪之事……”一直被唐新拽着的王婆忽然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有脸呐。”
刘慕辰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扯了扯萧炎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
“阿辰……”萧炎蹙眉。
刘慕辰:“这事,总要有个交待。”
萧炎没有动作,刘慕辰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方才还说信我的。”
萧炎被戳了软肋,颇为硬气的大狼尾巴忽然焉了下来,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像狗屁膏药一样帖在刘慕辰身后。
刘慕辰走了几步,无奈地笑了笑,才一抬眼,就接触到王婆不善的眼神。
刘慕辰神色微凝,他躬身朝王婆一拜,郑重道:“老人家,我本无意冒犯曦……轩辕公子的身体,然事已至此,老人家若是想取我性命替公子报仇,我绝无怨言。”
“阿辰!”
王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若有此觉悟,自然省事。”
她从袖间掏出一枚棕色的药丸递到刘慕辰面前,冷笑道:“要了你的性命,连着阿逸的身子都要凉了,不如服下此药,你的魂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倒也干净,如何?”
刘慕辰怔怔地看着那枚药丸,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也就是……穿回到现代的意思?
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明明那个时代养育了自己十来年,可不知为何,如今乍一想起,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回去,就能见到大哥大姐,自己是脑袋扎着玻璃碎片来的,他们一定都急坏了吧……
萧炎见刘慕辰若有所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安地跳动起来,从哪来回哪儿去,也就是回他原本的家么?
那个地方生他育他,必然有他眷恋的人,那……
两人出神地盯着那枚药丸,忽然,一个灵活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跳进了刘慕辰与王婆之间,后者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时,手中的那枚药丸已然不知所踪。
“你!”王婆怒目圆真地盯着唐新,喊道:“拿过来!”
唐新毫不犹豫地将那药丸吞进肚子里,他红着眼眶,声音颇有些沙哑:“够了,阿奶,别再这样了……”
王婆怒喝:“吐出来!”
唐新:“这根本不是什么□□!吃下去又如何?!”
刘慕辰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王婆。
王婆被唐新毫不留情地揭穿,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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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气得不轻,她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喊道:“你爹娘早去,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阿奶!”唐新被她这么一吼,情绪也有些失控了,他喊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忍心看你自欺欺人!轩辕公子已经去了,什么恶鬼上身,即便真是恶鬼上身,那也是大长老们的错!”
王婆:“你……”
唐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内心的情绪像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疯狂外泄,他喊道:“那怪书上说了,魂魄会被恶鬼所夺,是因原主心志受挫,万念俱灰!轩辕公子当年不过与我一般大,能有什么事会让他万念俱灰!还不是因为大长老们,就因为他救了一个谷外人,就逼他禅位,还将他赶出鬼耶谷,阿奶!你其实早就明白,害死轩辕公子的不是这位刘公子,而是轩辕族里的破规矩!还有我爹娘……我爹娘也是这样被害死的!”
王婆的身体随着唐新的话剧烈颤动着,她跌跌撞撞地退到门边,脚底一个踉跄,竟生生地跌坐在了地上。
良久,她那一直包含冷意与嘲讽的眼中忽然流出泪水,哭声越来越大,阳谷罩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身上,带出一种绝望的凄惨。
“阿奶……”
王婆推开过来搀扶她的唐新,声嘶力竭道:“你恨!你以为我就不恨吗!他们是你爹娘,就不是我的儿女吗!你们一个个都有善心,明知道会触犯轩辕族规,还要去救那些外人!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绑到清和山上,连着那些被他们救下的人,一个个被烈火焚身,你以为我就不恨吗!可是有办法吗!”
她拾起脚边的拐杖,将杖头对上门外如画的景致:“你有办法吗!你是能杀了那些老东西,还是破了那劳什子的族规!唐新!你能吗!”
唐新大哭出声,再也无法忍住心中那绝望的悲怆,他扑到王婆身上,两个人拥在一起哭得昏天黑地,莫说刘慕辰,就连萧易和萧炎听着,都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
王婆哭晕了过去,唐新将她移到榻上盖好被子,又用手擦了擦自己眼下的泪痕,甫一转身,就见屋内三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萧炎:“本王承蒙小公子救命之恩,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公子尽情开口。”
唐新微微一愣,见刘慕辰和萧易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心里一动,终是没忍住将这鬼耶谷里的事一并说了。
这谷中掌事的主人乃是数百年前轩辕皇族的后裔。初时战乱,轩辕皇帝见大势不妙,便令一皇子带着族人以及城中的幸存者到此地避难,后来轩辕皇朝覆灭,那皇子见复国无望,索性就在此地定居了下来。谷里一切都好,只是有一条规矩,不许这谷里的人与外人有任何来往,为此,那皇子还特意命人依地势改了这谷内的构造,旁人轻易无法寻到此地。
萧炎听到这处,忍不住哂笑一声:“堂堂皇子胆小如鼠,不思退敌复国,反倒在这谷里自欺欺人,实在荒唐。”
唐新接着道:“这条规矩一直流传至今,可是期间总不了有人触犯。听谷里人说,这山谷附近的地势对打仗的人来说是块宝地,所以我们经常会发现有伤员流落到此,我爹娘……他们当时就是因为救了那些伤员,触犯了规矩,被人绑到清和山上,由大长老们亲自带人……火焚……还有那些被他们救下的人,也不能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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