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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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便易地穿行小路来到渊明宅邸。
他站在门外等候卫士通传,轻呵口中寒气,揉了揉双手,望向天空一轮皎洁弯月:“辛苦阁下了,这件事你大可报与你主子知道,想必他也乐见。”
曾几何时,如此春夜里,他也像这样乔装改换,深夜逾墙去见远征归来的玉肃,跌下矮墙时还扭伤了脚踝,直倒在某人怀里,纵满身泥泞,亦不算辜负一身青青子衿,悠悠此心。
此刻他们却隔着一个早已扭曲为行尸走肉的人讨价还价,还生怕对方不够痛
乌罕的伤还没有全好,青紫的一大块凝结在脸上,鼻梁也有些歪斜。这隐约的痛楚大抵教会了他行事该更加谨慎,故此他躬身应“喏”时又恢复了木雕泥塑般的一张脸,除却暗自攥紧成拳的手指外一丝情绪泄露也无。
偏偏文华熙转过头来,要直视着他的眼睛,以春风般口吻吐露北国的风霜:“你在看吗?若有何指教,也不必鬼祟到特地入梦相见,你我本无此深交。再想杀我、伤我、利用我,烦请亲自现身,你的傀儡,我实在应付得腻味了!”
“将军有请”
他话音方落,报信的卫士便提着长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躬身抱拳。文华熙丝毫不在意乌罕的脸色,含笑拢了拢披风,便转身入内。
渊明的府邸大约是三将军里最简朴的,角弓气性豪奢,宅邸何止数栋,从夕华近日行止间染上的白檀香气来看,祝火起居也十分讲究。而渊明除却心养护了一方小园,园内遍栽魔族难觅的清香花木外,住处更无一丝奢华之气。
文华熙沿甬道一路缓行,只见渊明正在园中负手望月,四周花木扶疏,为他清俊而忧郁的面庞染上了一层朦胧晕黄。
文华熙轻轻将食盒放在园中石桌上,解了兜帽,开口笑言:“将军此处,不像金戈铁马之邸,倒更像是在下故国随处可见的寻常民居。”
“青砖黛瓦,亭台楼阁,本是家母所喜,我不过是遥寄追思。”渊明微不可见地喟叹了一声,转过身来,在看清文华熙沉静身影的一刻,唇边浮现一缕温暖弧度:“更深露重,公子冒险来此,是我招待不周。若不嫌寒舍鄙陋,还请入内上座。”
“昔日,将军于我有刑前赠衣之谊,相交对饮之意,区区浮萍之身,无以报答,今日走这一趟理所应当,万勿拘谨,此处便很好。”文华熙欠了欠身,甚至解下了整间披风,拢在怀中坐在了石桌旁。
渊明素来是不会拒绝他的,虽然怔忪片刻,还是回了一礼,也拂衣落座:“只是公子的身体……”
“长思殿虽好,也是时候闻闻宫墙外的花香了。”文华熙一语双关,渊明会意,目中隐带痛惜,便也不再劝阻。
“好风良夜,我特来陪将军吊祭故人。听夕琼说魔族少有祭祀之物,我们赶制了些绢马符纸之类,已交由将军的管家了,不知令堂喜爱什么,这些小菜并数杯薄酒,我也只好进献将军,愿明月清辉,酒可解忧。”
“哪里是没有香火祭祀,不过是家母死于奴隶之身,没人惦记而已。”渊明握紧了拳,忽而起身,郑重地向文华熙行了一礼:“公子今日有心,渊明必当感念!”
文华熙亦起身,斟了一杯酒捧在手中,温文回礼:“将军近日本就因调任繁忙,切不可太过感伤。如此清风朗月,还请不必拘礼。”
渊明微微红了脸,也去握面前的酒杯:“……那也请公子直呼我名讳即可。”
他举杯同文华熙在月色摇曳下相碰,温润的瓷杯挡不住指尖相触,然而看着文华熙浅笑的面庞,渊明忽而手臂震颤,急急撤回酒杯一饮而尽,杯中酒水在皎月下荡出一片潋滟波光。
文华熙掩袖饮酒,眼角眉梢无时无刻不注视着对方,长睫下一双紫瞳比月光更璀璨晶莹,默默流转间,任是无情,也当销魂。
渊明在如此目光下饮了一杯,虽移不开眼,却不敢再多看。文华熙只做不知,自袖中探出风骨似竹的一截腕子,打开了食盒:“让你见笑了,我素来是个愚人,只会这几样解闷的小菜,聊表心意。好在此时初春,倒也合宜。”
红木漆盒里码着数样致菜色,下层是几碟佐酒的酱香小菜,上层是散发着淡淡雀麦草清甜的青团和一碗菰米桂花粥,中间一层则是一盏桃花般色泽娇艳的冰食,渊明见所未见,不由好奇地投去了目光:“是我该惊讶才是,这样的菜色我的确很久没见过,自从家母离世,再没听说过此地有人能制……不怕公子怪罪,以你坐不垂堂之身,竟能为庖厨之事?”
文华熙看他拈了一只青团放入口中,先咬掉了捏成兔子状的青团耳朵,只觉面前青年有几分懵懂可爱,神色愈加和缓:“我当然不敢居全功,譬如这团子的形状就是夕琼捏的,最近我们养了一只兔子,她总也舍不得放,连面团也要照着兔子来捏。”
“软糯可口,豆沙甘甜。”渊明点头,又拿了一只,笑着在文华熙面前摇了摇:“那在下可真要好好谢谢这只兔子,更要多谢夕琼姑娘,公子有她相伴,想必不致寂寞。”
文华熙不经意般地向对方递去一缕脉脉眼波,是盈盈天河,姣姣织女,乞巧夜里注定缝合的针与线:“有将军一路开解,我才觉不致形单影只,不知渊明……你可如是?”
“……我,我亦如是。”渊明低下了头,耳垂俱已红透。
文华熙淡淡一笑,并没有继续暗示,而是伸手去捧盒中的冰盏:“这是难得的茜雪,多生在晚春盛夏,色如胭脂,滋味近似寒瓜。也多亏长思殿地下温泉暖热,我才能集到这一点。从前只是书本上听说,不想到了异境,风物殊异,倒有此奇遇。”
“托赖将军送来的花种,才有其上这一蜜水做添头,等桂花开放,想必风味更佳,现在只好撒几瓣桃花,聊做点缀罢”
文华熙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青团里的豆沙磨得极细腻,温热甜美,可口之余口感竟糯得有融化的错觉。渊明被润了口齿,喉中却不由有些哽咽。他无言注视着文华熙兴致颇高地去触碰冰盏,忽然想起每次见到对方,这玉雕般的手指都显得孱弱而冰冷,而此刻他就要这样赤裸裸地去触碰冰。
“请快放下,小心!”渊明起身去接,不想有意无意又触碰到文华熙指尖,这次那指尖更添了几寸淡粉,渊明飞快地抽回手,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直视着盘中飘零于冰上的片片桃花
虽未肌肤相亲,却已看得到活色生香。
文华熙只做丝毫不曾察觉他的动摇,径自捡了几枚菰米来剥:“此物在魔都难得,外层漆黑,内里却莹白无暇,很有君子之风,正如将军。”
“外表似魔,血肉为神,的确是不容于世的异类,像我。”渊明不知不觉彻底放下了心防,自嘲地敬了文华熙一杯,神情难得有些颓丧,眼神躲闪中却又带了难以启齿的期待:“公子来此恐怕另有要事相谈罢?你一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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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下领受了,还请公子直言相告。”
“得遇知音,见你,便是我这闲人的头等要事。”
“闲人?哈!说来我还未恭贺公子,可惜我走得急,不及参加大典,封后之前的准备如何也算不得清闲罢。”
“旁人不懂,你也不懂?”文华熙无奈地阖上了眼,月光下,他的颈项如一只孤高的鹤,像是正待有人来和。
渊明饮得多了,又或是酒不醉人,月摄魂。不知不觉,他竟起身走到了文华熙身边,捡起放在一旁的斗篷,徐徐展开,犹疑地立在文华熙背后:“……不该贺吗?公子如此手艺,若非心悦魔主,从何而来?”
渊明苦涩地想,不知自己有何立场质问,毕竟他连自己话中难掩的酸涩从何而来都不明白。
“故国,故梦,故人。”文华熙仰首看他:“前人有诗:‘天遥地远,万水千山,除梦里、有时曾去,和梦也新来不做’,当可答你一问。”
渊明心中顿时一阵刺痛,刺痛中却又涌出一股危险的暖流。他深深呼吸,终于颤抖着将斗篷披在了文华熙肩头:“……是我唐突了,若真有要事,还请入内罢。”
这次他的手终于没有挪开,而是隔着薄薄丝绢按上了文华熙肩头。文华熙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轻轻叠在他掌中,只觉肩上的力道当即便是一紧,随即整个肩头都被人珍而重之,恨不得揉进骨血似地握在了手中。
彼此口唇中的春冰融化了,冰沫苦涩的棱角被嘴唇磨钝后,舌尖的凉与甜竟旖旎得如同一个亲吻
文华熙没有再拒绝,只从容起身,含笑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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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文华熙用来(划掉)勾引(划掉)纯情小后生的其实就是俗称的“西瓜雪”~
希望这章有写出那种暧昧的气氛xddd
☆、三十
三十
“我可以称呼您……殿下吗?”
素幔低垂,铜鹤衔烛,所有内侍都被屏退,帘幕重重间只余急步倒向内室的喘息凌乱,文华熙顺着拢在自己腰间的手步步倒退,直到跌坐于床帐上。
那只手一开始只敢以指尖碰触他衣摆,接着是食指,如稚童攀爬花墙,很快便于泥泞间匍匐了四肢,伸展屈张了整只手掌。是推拿,掌心的热度却激起文华熙似有若无的低吟
于是便也变了爱抚,掠夺。
“你如此唤我,是也想做我神族子民么?”
渊明嗤笑了一声,单膝跪在他面前,于柔软床榻边搂住了他的腰,沿着他指尖一节节虔诚膜拜,每一个亲吻都哀伤得如同告别:“无能到令我母亲只能飘零异族的国家?不。”
“我不属于暴戾纵情的魔,却也不屑于虚伪的神,我只是……”不知何时,渊明眼中涌起了水光。文华熙不顾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他颤抖手指拽下肩头,伸出几近赤裸的修长双臂,安抚地拥抱了他:“若有可能,我亦不想生在帝王家。然而命运本不是人力能违,想必你从小就听过创世的传说,你不想选,但总有一天你要在两方中选出一个阵营的,再不主动,便会有人逼你。”
“混血的贱种何其多,偏偏是我?”渊明如求学书生般诚挚地抬眼,目光如星斗,直直摇入文华熙心扉,他忽觉面上的笑意僵了一僵,心口竟传来久违的瘙痒感。
是利用他人的愧疚,是哀惋命运的同情,还是该在萌芽时便扼杀的其他?
“因为你的母亲为神族献出了一切。”文华熙强自镇静,从容地抬起手搭在渊明肩头,托赖服侍魔王的经验,尽管渊明僵硬地绷紧了全身肌肉,他还是款款扬臂,令对方肩头明光铠锵然落地。
“你身上这片与生俱来的纹身,便是皇族死士的记号,是她传给你的。她大约是在我即位之前便潜伏于魔族的暗线,去得太早,来不及告诉你你是谁……但你明白,对不对?否则你不会感应到夕琼的存在,并选了她来帮我。”
“是又如何,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那份害死我母亲的‘责任’,而是为了你,殿下。”
两人的眸光烁然交错,电光石火间不容回避。文华熙的手指还暧昧地搭在青年人矫健肩头,抚摸着那片紧致皮肉上的辉煌纹,渊明没有挣开,而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握住他鬓边一缕飘然雪发,捧在手中阖眼亲吻
文华熙只觉到了唇边的谏言忽然消散,青年一寸寸以爱恋目光啄吻过他的发丝,而后沿着他颈项抚摸,并一枚接一枚地解开了他的领扣,露出湿润肉身时,他亦失了神,久久没有想到要阻拦。
或者有很多男人用嘴唇触碰过他,额头、舌尖,手指,许过些当得真当不得真的誓言,但从来没有一个孤独的游子这样沉默地吻过他的鬓发。
如果这满头雪发真是严冬霜雪,至少也有一位旅人,愿意将嘴唇贴上直至青紫,直至死亡见证无言的眷恋。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了怎样的神情
渊明半是钳制半是爱抚地握着身下人的手腕,以嘴唇拂去缭乱如飞絮的白发,自那哽咽颤抖的喉头,吸吮啄吻至玲珑的肚脐。自他初次见到文华熙时,这位皇子便永远是云淡风轻,高洁如孤月的样子,纵然剔骨之刑满身血污,笼罩在他身边的那层薄雾却从未消散过。
然而现在文华熙满眼都是无措,甚至颇为可爱地阖着眼睛连连偏头躲避,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唇间啜泣流溢一样。
他的心被撬开了一个壳,最柔软的内里被戳痛了,被自己的眼神。
双腿膝弯被人决绝而用力地抬高时,文华熙咬紧了下唇,纤细十指紧张地抓皱了身下绸被,瓷白肌肤因抽搐而染上嫣红,十里红绸缠成一张射月的艳弓。
“你……啊!你,你自去边关一定要多加小心,有人想要利用你,若被发现,魔王只怕会置你于死地……!”
眼下结界动荡,玉肃不能举兵来攻,必然想要借机挑起魔族内乱。魔族本就物资贫乏,能同神族鏖战多年除却天生悍勇,便是靠着强者为王的非凡团结。然而渊明是万中无一的选择,身兼神族死士和魔族贵族的血脉,若麒麟举着他的幌子,称他有熄灭圣火的力量,扶植他毁灭圣火,从而彻底打断魔族天选之子的传承,立一个傀儡,将魔族纳入囊中,也并非不可能。
文华熙之所以敢让乌罕引路,便是明白玉肃之所以没有让乌罕动手毒杀自己,便是发现自己有影响渊明的力量。深宵残梦,玉肃入眠对他百般暗示,他该引渊明投效神族,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他的确有这份影响的力量,并正在可悲地用仅有的手段让这力量加深,但世事岂能尽如某人所愿?
“呵,我现在在做的事已经是自寻死路。”渊明攥着身下那劲节如修竹般的腰肢,沉郁而凶猛地将胯下阳具一举顶入,只觉手心滚烫得像融化的岩浆,而眼看着文华熙的肉穴因自己贲张性器而被顶得渐染绯红,一点点被顶得内襞肿胀,甚至连平滑小腹也委屈地微微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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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连眼眶也被烧得通红。
飞蛾扑火,非是愚不可及,实因心有所爱。
文华熙徒劳地伸手向腰后推拒,却被人温柔地吻在臂膀上,又被翻过身摆成跪趴的形状。那只手在他脊背上像点数骨牌般有节奏地一节节抚摸,体内横亘的粗长却迟迟不肯抽插,只刻意拉长放缓了,龟头一时抽出顶在他臀上磨蹭,一时又深深浅浅地捅入花心,只教他悬在半空,肉穴将那阳具的形状都印得清清楚楚、不敢或忘了,才掐着他细嫩的屁股又深又狠地撞了起来,操得狠了,沉甸甸红通通的两颗卵蛋也胡乱挤在他臀肉上,打出道道肉痕,冶艳如素手裂丹帛,淅淅沥沥滴下的是樱桃汁液。
渊明一径去摸身下人锁骨处的伤痕,这具身躯在内宫养护下虽然看起来依然完美,碎骨处却仍是有一点不容回避的疤痕,那是剔骨时倒钩没入的所在。
从前同玉肃床笫之欢,心上身上文华熙都没有伤痕,后来凶荼又像个大熊,舔了蜂蜜暴殄天物,一气吃干抹净,没有着意磨蹭过他的伤疤,故此文华熙一时震惊得不能动弹。
体内青筋贲起的肉棒碾磨操弄不休,死死压着他的人还要用手心热度不依不饶地去暖那块难以启齿的疤,文华熙只觉内心有条堤坝猛然崩塌,眼泪不知何时打湿了枕边,他却只晓得抖如筛糠地咬紧牙关,极力将自己向锦缎间埋去,却避不过那双手温柔而残酷的爱抚。
说来奇怪,在那么多充满恶意的眼神下,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袒露伤疤。但有人带着他一般疼痛的神情去抚摸时,当日刑场上千刀万剐的极刑便重又降临,让他疼得泪眼朦胧,在哀鸣中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这掌心太温暖,让他重回人身,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身。
渊明亦是笑着的,笑中一般泪眼带凄怆:“殿下,殿下……你特意在深夜来见我,不是为了利用么?”
“我说过,为了你文华熙,我会尽我所能,现在亦如是。你不必担心,你要我怎么做,我为你去做就是”
“是你让我发觉,或许我本质还是个魔物。”
魔物?
凶荼依稀也说过这样的话,说什么魔认准的东西便不会放手,就算明知是错,大爱大恨间也要追逐至天地尽头。
“其实你们何必对我说……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呵……”文华熙双目涣散,徒劳地任身上的男人又将自己面对面抱进怀中,大敞的双腿间一片淫液濡湿,令他合也合不拢,只得被钳在男人的阳具上,挺着腰随渊明的动作而无力迎合。
或许是近些时日某人入梦太多次了,渊明清俊面庞忽然在眼前融化,纤眼睫上挂满露水,水光中面前人的眉毛显得粗了几分,嘴唇也更薄,凌厉的双目看起来便摄魂生威
魔都景物俱化模糊,纵心中不愿,已成瘾的金刺花还是发挥了自主寻求欢乐的药效,极乐中,深深插在自己身体里,同自己合二为一的,仍是最初那个身影。
文华熙双目酸麻,眼眶剧痛,泪水滑落时却对着幻影清晰地笑:“若我说,我要你投身圣火自焚,换魔国不再终年积雪,换结界永久封闭,两界不起战事,但你很可能会付出血肉之躯的代价……啊啊啊!”
渊明不发一语,臂膀上常年征战锻炼的结实肌肉如岩石般紧绷,腰间的动作又快又狠,抵着文华熙大腿内侧的锦缎亦丝丝开裂,飞快地磨破了那柔韧肌肤。
“……我、我要请你去死,将军还愿答应?!”
一声惨笑,数声急喘,三四点急雨落庭前,五六片芭蕉枯残年。
七八目星子落,已是连催鼙鼓,二更天。
云散雨歇。
文华熙拥着锦被艰难地坐起身来,有人自身后拢着他的鬓发低嗅,来回抚摸他触手生温的柔软脊背:“我本没有生的理由,倒要多谢你,给我一个死的理由……”
“算我痴愚罢,得此良夜,虽死何惜。”
文华熙没有回答,渊明的拥抱也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便离开,又捧了整洁衣物,亲自彬彬有礼地替文华熙料理了琐事,又坚持叫了一驾青布小车,才将他送回宫去。
“为嫌疑,本将便不亲送了,公子一路好走。”
“多谢将军盛情,此番……你我尽知,各在心头罢。”
文华熙独自行出小园,临去回首一眼,渊明仍是他来时那样,负手望着苍穹中再也不会浮起的月亮,仰首饮尽了一杯苦酒。
谁言酒可浇愁?
他一路神思不属地行出了门外,乌罕披了一身夜露,依然在将军宅邸门前的灯笼旁等他,站立之处的阴影不曾挪动分毫。
文华熙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乌罕适时撑起伞,两人便步下阶梯,行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将军说,您这招,走得岔了。”乌罕平板的声调没入雨声,雨滴清脆听来悦耳,掩盖了多少话中恨得牙齿发酸的嫉恨,故而文华熙并不如何在意他传来的话:“以情动人,再无情利用,他对我使来就很有用,还要多谢大将军赐教。”
乌罕张口欲言,文华熙只觉好笑,抬手挡住了他的话:“你辛苦了,他也是,窥人私隐如此卖力,我佩服,只是不要扰了这难得雨声”
他自伞下抬首望向乌云聚拢的天穹,任一滴雨珠自眼角滑下,神情澹然无波:“春雷过后,便是急雨,看来,雪就要彻底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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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comeon~评论汹涌起来qaaaq~~~
☆、三十一
三十一
大典选定了吉日,祭祀嫁娶两相宜。凶荼按照规矩选了历书,开了祭坛,却不肯老老实实在殿外等候迎接,文华熙四更天便起身准备梳洗,他亦披着战甲便闯进了长思殿。
罗帷低垂,宫灯闪烁,宫娥鱼贯捧着大典的繁复饰物,每一面铜盘内都是奇珍耀目,凶荼却看也不看,拔剑掀了珍珠帘,解了九龙冠,便径直来到了泉池边,躬身掬起一捧柔和碧波捞了捞,却没如愿以偿捞出心上人来:“你还要泡多久?!”
“如此大典,自然要慎重其事。若我仪态不佳,岂不也是辜负了陛下这些日子心准备?”文华熙自泉池边的暖阁中赤足行出,只批了一袭素衫当风,身后跟着为他擦拭长发的宫娥。
凶荼有些怔忪地看了看空荡的池子,又看了看面前笑吟吟的人,不由挠了挠头:“本王还以为你化在池子里了。”
“陛下不用太急,若真要等,便稍候罢。来人,去伺候陛下着装。”文华熙在妆镜前坐下,瞟了一眼凶荼身上黑一块灰一块的甲胄,立刻阖眼叹了口气。
乌罕立刻指挥着早有准备的下人们奉上帝后礼服,凶荼莫名其妙便被七手八脚地按住穿戴起来:“还未行礼,你这王后的派头倒是摆得很足了!”
文华熙漫不经心地抬眼拣选着铜盘内的玉饰:“无非是顺应帝心而已。”他的头发已经长可及地,一缕缕浓密得发出雪亮光芒,要两名宫人才能整理,一人如待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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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练般捧着,另一人则捡了錾着龙凤呈祥的细齿银梳小心挽起,乍一看,这一头缎子般的雪发竟也如织机上的天河锦,流淌耀目,莫敢直视。
凶荼看着看着,不禁站起了身,抬手阻止了要替他佩剑的内侍,跋涉过两人之间相隔的一池清泉,亲自拿起宫娥手中梳子,替他未来的王后结发。
文华熙看着镜中影影绰绰,在自己笑着的面庞后又多了一双眼,一双燃烧着致命热切的眼。
“本王今日也算是‘涉江采芙蓉’了罢?”
“可惜陛下一闻兰草之香便要大打喷嚏,否则我倒可用兰泽芳草报答。”
“本王还以为你会夸我近日诗书大有长进。”凶荼哼笑了一声,小巧的梳子在他手中显得像个易碎的风铃,怎么摆弄都不得宜。文华熙抬手止住了他,口中衔着一枝白玉凤头钗,自行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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