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风月
山呼万岁的下跪声中,魔军们坚硬的铠甲触到的再也不是坚硬雪地,而是柔软芳草。天空一片晴岚,和风细细,狴艳猛然抬头,却见渊明眼中映出了自己不知何时落下的泪,自己眼中也映出了他的灰烬。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声中,结界落成,天地隔绝,天幕中那飘摇的回魂早已远去,只留下一片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恰是好风好月,美景良辰。
tbc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里啦,这其实是我一开始就想写的场景,当时我在听林保怡的《砒霜》,附歌词:
万物中你我一息间错摸
种因结果然后万劫不复
明明灭灭目光交错苦海点猛火
是你闪身路过竟勾引着我
为你牺牲已注定似身染绝症
尝尽你的砒霜要我命
连累我眼睛挂念有声
轮回在生生死死感情才尽兴
可笑爱情为殉情
大半生沦落至此不过为证明
短促泡沫泡影
朝花晚拾仍然能尽兴
早已注定难安定
遗憾最终证实时间
汹涌能磨灭风景
但最
金笼 分卷阅读66
舍不得的是这份情
(若永不可超生亦也为情)
问是否有个贪花可结果
爱少怨多黄梁梦惹的祸
寻寻觅觅电光闪过空得到痛楚
万法心经念破甘于去犯错
用你砒霜救我命我不怕任性
情愿至死心境至冷静
忘掉了眼睛我就看清
下章大结局,感谢大家等了这么久:)
☆、四十一(完结)
四十一
“天之苍兮,牧我白马;地之青兮,染我春衣”
魔域偏远城镇的一隅,一名少女拣选着手中喂蚕的桑叶,口中悠悠哼唱着魔族子民新传唱起来的小调,眼下夏日朗朗,天光正好,远见一骑快马却从空荡街市上疾行而过,马上的人发梢灰白,面容却十分清俊,她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正当她转开视线时,那匹马却掉头回转,停在了她面前。马上的人面容分明是青年,头上却束着奇怪的葛巾,也不知是有什么过去,满头青丝都沧桑地掺杂了斑驳白发,开口时倒是一派温文儒雅:“请问姑娘,总督府该怎么走?”
闻言,少女顿时警惕地起了手中的青叶筐:“什么总督?我们这里只遵从族长的旨意,从来也鲜少有外人来,看你装束奇怪,难道又是来清剿的探子?快走!”
马上的人也不恼,只向她微笑:“陛下已下了诏书,封祝火族长为镇北总督了,你们从此不必担心军兵来打扰你们的安宁。”
“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少女满怀犹疑,眼神却不禁向道路尽头瞟了瞟。马上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躬身施了一礼,便纵马向大道尽处那栋雕梁画栋赶去。
少女在身后连声懊丧地大喊,马上的奇怪访客却有些感慨。前任魔王带回了不少夕族人,借着魔族此刻大地回春,他们带来的蚕竟然也能在这从前的雪国中生存了,百姓耕织富足,终于能安定下来。
此地避世而居,一直不服女王管束,但女王却也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励图治之余也开始钻研权谋平衡,如今竟肯放下旧怨,抛出示好的信号。尽管他已不涉政务,但这次他还是答应了女王亲自来走一趟,就当是为了和祝火旧日同僚的情谊,也为了某个人。
满怀心事的骑手一路荡涤烟尘,马蹄止步时却见大宅前早已有人等候,满眼睥睨不改,一身骄纵红衣,只是蓄了须:“钦差大人,你居然连这么明显的路也找不到?”
“还是说,你近乡情怯?”言语挑衅依旧,正是祝火将军的做派。他言下暗示之意不言自明,翻身下马的人却依旧好性子地同他见礼,眉目恬淡如入定:“有时候出路越明显,人反倒会越糊涂。”
祝火蓄了须,倒显得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当家人模样,看着奇怪的旧日同僚,终于忍不住挑眉责怪:“渊明你怎么回事?虽说你原来就不像个正常人,但上次你是不是和我们那位大王一样,都给烧傻了?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
祝火一边令下人牵马,一边和渊明同行,不住地“啧啧”连声嫌弃着他的着装。渊明一身长衫,似佛,似道,似儒,腰间却还悬着一张大萨满生前最后戴过的面具。
渊明带着这张面具,是为了母亲留给他的念想,而如此着装,僧衣百衲,道袍鹤氅,是他难以被归类的身份和心境,不欲与旁人言,故此也不解释,任祝火一路絮絮地引自己在厅堂中落座。
“公事就别谈了,我知道你来也不是为了传旨,我这就让人带你去见他们。”祝火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爽,天翻地覆之后,好像只有他全身而退了。
好像。
渊明点了点头,手中念珠成串,心头电光石火,竟然还是没有解脱,还是让祝火言中了,近乡情怯。
“那就不谈公事,便是私事,王也有话要我带给你。”
祝火神色一僵,转过头去:“闭嘴,我不想听。”
渊明看着他,忽然想起当日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向管家索要文华熙留下的木盒的自己:“你可以看。”
他解下行囊,拿出那个自己的木盒,盒中装满了兰花花种,经年没有被人种下,却仍有淡淡幽芳自矜,祝火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却见渊明从盒中又拿出了一片叶子,放在自己的青瓷茶杯旁。
那叶子上闪烁着神族语言,祝火瞬间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面色苍白却只憋出一句:“我看不懂,拿走。”
渊明眼神温柔地捧着自己的木盒,衣袖染了风尘滚滚他不在意,却要从怀中拿出一方洁净帕子特地来擦拭木盒,才又珍重地了起来:“他只给我留下这些花种,但五年了我也没有种,我怕花开花落,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遗忘了,也怕没养好,花先替我枯萎,更怕我有朝一日阖眼,没有人看顾这些花。”
“所以我只能日复一日看着这些种子……有些东西,只要你没有死,哪怕五感俱失,也会忍不住去追逐的。”
他无言地看着祝火拿起了那瓣叶子,自小守卫边关,祝火认得那上面写的是:“妹妹,我回家了,你们还好吗?我很想你们。”
一字也未提及自己。
“王让人留下了长思殿,每日打理。她听说夕琼有个哥哥,所以让我把这片叶子给你,这应该是他们兄妹俩靠血缘传递消息的手段。”
夕琼已经不在,所以那盆被狴艳摆在自己寝宫的植物,再传递了这行字之后便彻底地干枯了。
“文华熙可真狠,逼人兄妹分离,算什么本事……”祝火故作轻蔑,夹着叶片的食指和拇指却剧烈颤抖,他想直接捏碎了那片青叶,却更想向渊明借木盒一用,连同自己的心一齐揉碎了洒进去。
渊明听闻祝火已经娶了妻,他是族长,势单力薄地驻守在此当然不得不繁衍后代,联络周围部族。而与他已经天人永隔的某个神族,不过是午夜拥吻时他都不屑于向妻子解释的一道旧伤疤罢了。
罢了。
渊明不忍再看祝火的眼神,不看他也想得到。
他起身悄然离去,留祝火一人静默地坐在堂中,坐到茶冷了人散了,坐到云卷云舒天荒地老,忽而一声笑,抬手将那叶片丢进了茶里,咬心嚼肺似地就着冷茶吞吃了下去。
他不是渊明,夕华更不会给他留念想。如果别人的故事是那捧炽热焰火,他们不过是被烧焦的炉鼎。
“他们在后山住着,你向东走,自会有人带你去。”
祝火听到自己终是笑着说了这句话,腹内满是腥苦。
渊明向他道谢,起身欲行,一转眼却看到帘幕后跑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来,好奇的眼神滴溜溜地在自己身上打转,又一路小跑到祝火膝下,扑腾着两只小短手不住地问:“父亲,您怎么哭了……?”
渊明做完了该做的事,也只得轻叹一声,转过身去,缓步离开。
他怀着满腹心事,一身前尘,行经后山,却见山花满荫,草木扶疏,一座青砖小屋遗世独立,竟如人间仙境般素雅。
一名老翁正在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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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杂草,见了他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想是早已得了祝火吩咐:“大人,有礼了。”
“老丈有礼。”渊明看了看那小屋,却不敢走近,只站在花下遥遥看着:“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大人问得真是有趣。”老翁擦了擦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谁不知道这里住了个疯子呢?力气倒是挺大,就是每天疯疯傻傻的,就抱着一具冰雕似的美人发痴,谁要拦着他呀,他那眼神还挺吓人呢!”
“……他们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这事就不是老朽该打听的了,只是听主人说,他们是靠一串玉死里逃生的,那疯子最后一刻大概想到了主人,所以玉就把他们带到这儿来了。”
渊明闻言默然,到底是凶荼最后急中生智,还是文华熙仍存了一分生意?
那老丈看了看他面色,想是耐不住寂寞,也絮叨了起来:“看您像是个相熟的人,老朽也不瞒您,这两人不知什么身份,我家主人嘱咐要好生照料不提,听说就连陛下也常常稍东西来……”老翁疑惑地拈了拈须:“上次还有什么死士,半夜偷偷摸摸来要抢那疯子的宝贝就是他的人,说什么奉命行事,殓骨灰,结果被那疯子生生把一个活人从当间就扯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疯魔用了什么异术,他那冰美人这两年居然化了,虽然还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但普通行动是没问题了,那疯魔更痴得和什么一样。老朽平常只给他们送必要之物,却不太敢靠近他们,奉劝您也离得远点,无论是神是魔,一旦疯了傻了呀,就看不进别的人咯……”
老翁仍在耳边诉说,渊明静静看去,却见一扇木门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高大身影推着一架致玉椅走了出来,想来有狴艳和祝火照拂,就算来日战火再起,他们的起居用度也不会受到波及。
老翁口中的疯魔生得高大,面孔也英俊,却横亘着一道蜈蚣似火烧疤痕,想来身上皮肉更是不堪细看。他盯着玉轮椅上的人,眼神虽专注无辜如孩童,满身却仍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他是疯魔,轮椅上的玉人同他一对比,便显得光华皎洁,风姿清标,但那张脸虽然出尘绝逸,眼神却也有些茫然,像是前生后日尽忘,有些傻了。
渊明嘴唇翕动,正欲上前,却见文华熙招了招手,他身后庞大身影便听话地弯腰,单膝跪在了他面前,握着他的手嗫喏不敢言。
文华熙却是笑了笑,伸手细细替他梳拢散乱的头发,丝毫不嫌弃他面上疤痕吓人:“这么多日了,我开始怀疑我没有死,而是尚在人间。”
“不是人间,是魔域。”
“你怎么让我复生的?”
“我用我的轮回,换你几十年寿数。这几可以是三可以是二,我怕你厌弃我,不敢保证有七有八,但不管何时,路走到头了,我就陪你一起灰飞烟灭,葬在风里,飘到你想去的那些地方。”
两人彼此对视,眼中哪还有疯魔痴傻,俱是一片清明。
凶荼喃喃地将头靠在他膝上:“现在是你欠我的,大圣人,你可要还。”
文华熙见他满身伤疤纵横,竟是豁出了一切,只为同自己厮守在这天地间蜉蝣朝露般的光阴中,不由深深地看入了他的双眼:“还?我的债主是谁,你是谁?”
凶荼虔诚地吻过他的十指,想说我甘愿做你的奴隶,可文华熙不喜欢这样。他心头怅惘一时涌上,璀璨的金色眼瞳中凝起了热泪:“我只是一个疯子,而你是一个傻子。”
“疯子和傻子的债,需要还吗?”文华熙拍了拍他的头,忽然发现手掌下的这颗脑袋好像变聪明了点,却又好像更傻了:“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可怜,从堂堂大王,变成了一个疯魔?”
幽花落闲庭,远处旁观的渊明无声在心底呐喊出了一个答案,却同时听到凶荼低沉道:“因为我爱你。”
“这可真是道枷锁,看来我不还你的债是不行了。”文华熙笑叹,眼中无情无欲,无恨无缘,只有夏花烂漫。
他们心知肚明,也许命运本身便是镀金的牢笼,无论纵情高歌,抑或委曲求全,最终都是坐井观天,甚至还要自己为自己造一个结界,将天与地隔绝,才敢安心地握住身边人的手。
原是金笼囚鸟,同命运相博,剪断双翼,可还能啄开笼门,扶持着蹒跚而行?
恍惚中,凶荼忽而满怀喜悦地站起身来,想要摘一朵花别在文华熙发间:“我们也该像神话里那样。”
“嗯?”
“种很多很多花,看它们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这不是神话,这是寻常人最宁静的渴望。”文华熙看着他走进了花丛,挺拔身影依然不曾伛偻,却也同最包容的植株融为了一体,并不令人感到一样:“也是,神话都是托赖旁人杜撰,你我说不定也只是故事里的人,而翻过这页的看客,叹息过就会忘记,而这瞬间甚至比剩下的几十年更短。”
寻常人不正是如此?求得半世平安,永岁飘零,当真清静自在,无处不欢喜。
渊明听着文华熙口吻恬淡地自语,脚步生了根,再无法向前一步。而凶荼仍然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埋头专注地挑拣最大最美的一朵玉兰花,待要攀折时,却又迟疑地回头看文华熙:“我能折它吗?”
向这繁茂大地,借一缕芳魂,可算任性过分?
良久,文华熙终于点了点头,任凶荼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花来到自己面前,又专注地别在一头雪发间,朗声笑着细数花蕊。
拈花为情毒,立地成魔,而含笑的人早已成不了佛。
他们像是被结界中的结界隔绝,渊明自始至终没能踏前一步,直到凶荼嚷嚷着文华熙会受风,忙不迭将人推回屋内时,文华熙才恍然回头,对着故人,又或是对着无尽山河,微微颔首,回眸一笑。
渊明长叹一声,手中的念珠锵然落地。
直到西山日暮,白云苍狗疏忽过,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去的,又或者,他根本不曾来过
何其神何其魔,何须真何须假,何来释然何来开悟,满庭夏花如雪落,不过是折磨,缠绵
缘起缘灭,彼此成全。
end
作者有话说:ps:最后请大家听首歌吧~这篇文的灵感一个是来自《砒霜》,一个是来自《当我眼前只有你》。既然好不容易挣扎到大结局了,感谢每一位小天使的陪伴,我就再任性一次强行安利一下bgm↓
试听:
“当我眼前只有你
欲辨难辨你一脸风麈犹如欲辨难辨我命运
易摘难摘那天际风云犹如易近难近眼前人
患难长路中各自寸步难行如果这是爱甚么比抱拥更真
欲问难问你可有可能犹如易觅难觅过路人
路若长若短注定继续同行难得你共我从过渡寻觅永恒
当我眼前只有你当你背后总有我在路途上一双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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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背影相差算多不算多
当我眼前只有你当你背后总有我漫漫途上风声交错像唱出彼此未唱的歌”
这篇文因为我笔力十分有限,没能表达出“易近难近眼前人”于万一,如果在写的过程中有些许进步,或者让大家在这个狗血无脑小黄文里感受到了哪怕一点快乐的话,就是我的荣幸啦。
路长路短,各自珍重,我们下篇再见呀=3=!
【番外会陆续更新哒!】
【txt下载在我微博→@一个耿直的狗血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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