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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太子侍寝的她逃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法采
成彭正要回上一句,东厢房的门一下被推开了。
太子的脸色冷峻而阴沉。
小棉子一惊,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爷恕罪,是奴才多嘴!”
说着,左右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小棉子没想到太子醒了,真是后悔不已!
那位是太子爷心头上的人,他怎么敢随口说旁的女人,就是那位主子呢?
“走吧静静,回去给你弄些水喝,跟着我吵架渴了吧?我也渴了。”
程玉酌的声音从外院传过了来。
成彭连忙给小棉子使了个眼色,小棉子不得不爬起身来,免得被程玉酌发现蹊跷,犯更大的错。
他看向太子,太子神色没有半分和缓,抿着嘴,目光沉沉。
程玉酌完全不晓得内院的事,进了二门,一眼瞧见几人全站在东厢房门口,院内空气好像凝滞一样,异常紧张。
而程玉酌再一次看见了那位替身的脸。
她脚下微顿,却感受到那人直直射来的目光。
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能出错,不能出错!
程玉酌极力压住本能的慌张,一步一步向院中走去,走得近了,还同他们客气地点了个头,又继续往前走。
直到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背后那凌厉的目光,好像还没有撤开……
门帘落下几息之后,赵凛才转过了头来。
他目光从冷汗倍出的小棉子身上掠过,叫了成彭。
“五年前,程玉酌在何处?”





做太子侍寝的她逃了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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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五年前,程玉酌也在尚功局里面做事,那时候她还不是六品的司珍,而是七品的典珍。
成彭对于程玉酌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品级升迁,但在私事上面,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正是因为在私事上不清楚,所以成彭特地问过小棉子,五年前那件事的时候,程玉酌在什么地方。
“……当时,程司珍应该随着尚功局的人,在宫外别院清点地方进贡上来的皇后娘娘千秋节的贺礼,如果没有出错,程司珍并不在宫中。”
成彭这样回答了,见太子没有出声,不由小心看了过去。
太子沉默着,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五年过来,都没能找到那位主子,眼下遇见的人,怎么会这么巧就事呢?
半晌,太子“嗯”了一声,无喜无悲,或许已经习惯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成彭退了下去,太子却叫了小棉子。
小棉子早已吓得汗流浃背,闻声慌忙进了东厢房。
然而太子并没有处罚他,反而问,“紫檀雕花的匣子呢?”
小棉子没被问罪,如听佛音一般,连忙从箱笼里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雕荷花的小匣子,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太子没有立时打开,拿过匣子,定定看了两眼,挥了挥手,清走了厢房里所有的人。
小棉子如遭大赦,退出了厢房,额头上面已经满满都是冷汗了。
姜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趣了他一句。
“这下老实了?看你还乱不乱说话,不过你倒是把太子爷的心思又勾起来了,太子爷晚上又吃不香,睡不着喽!”
成彭和小棉子都赶紧让他小声一点,姜行低低笑了一声,压了压声音。
“那匣子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太子爷一打开,恨不能看上一天!”
小棉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两人都看向成彭,成彭跟随太子爷的时间最长,在太子还是六皇子的时候,就已经跟在身边了。
成彭声音压到低的几乎听不见。
“那紫檀匣子,太子爷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里面是那位主子当年留下来的簪子。”
姜行和小棉子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姜行啧啧两声,“难怪……不过那位主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太子爷这般记挂心上?”
关于这个问题,成彭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那件事情着实有些复杂,其实连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玉酌被那目光吓到了,抱着静静在屋里面躲了半天。
她不明白的是,那明明是替身,怎么目光如同太子一般?
难道说,现在的替身都要如本尊一样,让人难以分辨吗?
程玉酌不敢在院子里面活动了,出门上街买东西,心里琢磨着,还得找一个打下手的人,好歹能替她做些事。
可眼下最让她惆怅的,是找妹妹程姝的事情。
有了牙人老钱和黄太太的事在前,她也不敢大肆宣扬找人,免得被人利用了。
程玉酌走在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的济南城。
济南城这么大,她的阿姝到底在哪里呢?
他们姐弟三人失散的时候,阿获八岁,阿姝十一岁,都已经识了字,读了书,懂规矩,懂道理了。
尤其阿姝当时弹了一手好琴。
那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肯定能把自己保护好!
程玉酌夹在川流的人群里,四下茫然地寻着,祈祷着。
阿姝还在济南吗?
快些让姐姐找到吧!
程玉酌一直想着她的妹妹阿姝,一不留神,差点和对面急急忙忙走过来的女人撞上。
她定睛这么一瞧,对面的女人也瞧住了她。
“是程姑姑吗?抱歉!没撞着姑姑吧?”
原来是周常媳妇那个命苦的表妹,程玉酌记得她叫刑春。
刑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神色匆忙,刚才和程玉酌差点撞到,手里的木盒子晃开了,里面露出半截银镯。
程玉酌提醒了她一句,“你这镯子小心掉出来。”
刑春一听,连忙将镯子稳稳拿在手上,“多谢姑姑提醒!我家里儿子病重,吃药费钱,只能把这祖传的镯子当了,还指望它能当二两银子呢!”
程玉酌听着点头,瞧了那镯子一眼,“这银镯瞧着有些年月了,花样倒是少见,却也精致,不只二两银子。”
刑春听得眼睛一亮,“我是把能当的家当都当光了,把能借的钱也都借光了,只剩这我件祖母给的镯子,正是因为家传,这才留到了最后,要是能多值些钱,能救我儿的命,再好不过了!”
刑春的儿子伤了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如今还没好,越发得病重。
若是寻常寡妇带着的孩子,只怕早就不指望了。
刑春能为孩子做到这般,程玉酌倒是想帮她一二,就怕她不肯平白无故受别人的接济,贸然出手,反倒有些瞧不起她的意思了。
程玉酌压了一下心思,又提醒刑春,“当铺多半讨价还价,你这银镯品相不错,不要低贱当了。”
“多谢姑姑指点!”
永兴伯是济南本地的贵勋人家。
当年起兵造反从济南路过,停留过一阵,济南不少人家都有从龙之功,如今尚在的贵勋,除了永兴伯还有归宁侯。
只不过上一任归宁侯爷早早过世,现任归宁侯爷年幼承爵,难免青黄不接,败落不少。倒是永兴伯府一直兴旺。
黄太太本来没有脸面进到这永兴伯的门槛里,只是因为永兴伯夫人喜好打牌,世子夫人却不行。
世子夫人为了讨好婆婆,只能寻人教她打牌,一来二去,倒是和黄太太几人熟络了。
几个商妇从永兴伯家出来,又开始商量给永兴伯世子夫人生辰礼的事。
不过这一次,她们打听清楚了。
世子夫人下半年要为婆婆伯夫人六十大寿献礼,夸下口说要送百寿之礼。
这百寿之礼便是由一百件不同的“寿”样纹的物件组成,世子夫人以为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凑到九十九件,竟然怎么也凑不上最后一件了!
世子夫人愁啊,又不好大张旗鼓地搜罗,便放出了风去,她这散生的生辰礼,就是想要稀奇的寿字纹物件!
看样子,谁要是能帮忙凑上这最后一件,世子夫人必然重重谢谁!
几个商妇都在世子夫人那里瞧过了其他九十九件,都在琢磨着,去哪再寻个不同的来。
“你们说咱能不能造一个寿字纹,没人见过,可不就能凑上了吗?”
“你当世子夫人没想过?定然是想过!可是送给伯夫人的寿礼,没有些来历能行吗?”
“那可去哪找呀?”
几个商妇都犯愁,黄太太也犯愁,几人分开的时候,她直接让车夫去了自家当铺。
掌柜的正在打量一件首饰,是个穷妇人拿来的银镯。
黄太太对这些穷人的东西没什么兴致,叫了掌柜的,说了一下留意寿字纹。
不想着掌柜的一听,就笑了起来,指着那银镯。
“太太快瞧,小人正琢磨这花纹甚是少见呢,是不是寿字纹?”
黄太太仔细一瞧,又惊又喜。
这银镯虽是有年头了,但纹样清晰雕工精细,更要紧是,那九十九件纹样里,还真就没有这样的!
“哎呦,看我这运道!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她高兴极了,反复瞧着那银镯,爱不释手。
“给那穷妇二两银子,赶紧把镯子收了!”
掌柜却道二两有些少了,“这东西约莫是那妇人家里祖传的,看做工质地,未必能拿下。”
“那得多少?”
掌柜又把镯子看了一遍,伸了个数。
“六两?”黄太太讶然,“太多了吧?那妇人能懂什么?既然是拿出来当了,定是救急!先压她试试!”
掌柜当然不会违逆她。
他们这位东家太太,运气好得不得了,嫁进门三年生了两个儿子,黄家也多开了两家绸缎庄,都说是旺夫的命,东家看重着呢!
掌柜拿了东西回了前面柜台,“你这银镯老旧了,也就值二两银子。”
这银镯当了是要换救命钱的,刑春一听二两,立刻不愿意了。
“掌柜的,这银镯我也找人瞧过,不只二两,若是只给二两,我便不当了!”
她伸手要把银镯拿回来,黄太太一瞧,拧了眉头。
“你这小妇人好不客气,既是来我当铺当首饰,怎么还说不当就不当了?”
这话把刑春说得一愣,“我的镯子,还没当,怎么不能拿走了?”
“不是给你二两银子么?”
黄太太撞大运遇到这罕见的寿字纹,当然不会松手,“最多,再给你添半贯!”
总共也就是二两半。
但是刑春得了程玉酌的话,才不会轻易上当,当下只觉得这当铺太黑心,一伸手就把镯子抢了回来。
“那也太少,我不当了。”
她转身就出了黄家当铺的门。
黄太太一看到嘴的鸭子飞了,急了起来,“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伙计去拦人,“给她说,再加半贯,拢共三两!”
“三两也太少,这银镯至少得两倍,六两才够。”
突然有人说出了这镯子真实的价格,不管是刑春还是黄太太,都吃了一惊。
“姑姑,我这镯子值六两银子呢!”刑春惊喜。
程玉酌走上前来,伸手拿过镯子,点了上面的花样。
“这是前朝两广一带曾时兴的寿字纹,寻常见不到,且这做工扎实精细,应该出自贵族之家,若不是年代久远,养护不够得当,六两且不止。”
刑春又惊又喜,黄太太却气得脸色发青。
她想要大骂程玉酌,却想起黄老板那天训斥了她,不要和程家交恶。
她只得憋气忍了下来,“六两就六两!快拿来镯子,不要废话!”
程玉酌没想到黄太太倒是执着,没再多言,然而刑春却不愿意了。
“你们店大欺客在前,我不要将东西当与你家!”
黄太太瞠目结舌。
刑春却说不当就不当,加钱也不当。
“我不与你们这等黑心商家做生意!”
刑春倒是有骨气,程玉酌却怕她去别家,也只能当六两。
“你可是急着用钱?不若去我院里做活,我正缺个人手。我先支给你半年的银钱,六两,如何?”
刑春愣住了,眼中溢出了泪来。
“可以吗?多谢姑姑!多谢姑姑!”
程玉酌带着刑春回了小院,同小棉子几人说了情况,小棉子他们并不阻拦。
只是小棉子却同成彭愁另一桩事,“爷在房中一个时辰了,都怪我,非要提那位主子!”
成彭也无奈,看向东厢房。
东厢房,赵凛手里摩挲着一只木簪。
木簪质地寻常,花样却甚是稀罕,是一种以莲为主的灯笼纹,赵凛曾经问了多时,才有位老工匠认出来这纹样。
正如那何情薄香,偏僻罕见,寻常人不会在意。
她好像甚是喜欢这些偏僻玩意,可他却未能凭此找到她的踪迹。
赵凛深深叹了口气,细细摩挲着木簪。
他若是知道那晚之后,她只留下这只簪子和那飘渺的香气,他又怎么会放她离去?
那晚,真是发生了太多事……




做太子侍寝的她逃了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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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年前,他还不是太子,只刚及束发之年。
那年,皇后娘娘千秋节办得极其盛大,可是赵凛知道,不管是母后,还是他至高无上的父皇,又或者是他太子胞兄,还有那些贺寿的妃嫔臣子,他们不过是明面上的欢庆,暗地里,早已剑拔弩张。
赵家天下自传给他祖父成祖,成祖又传给他父皇,近百年。
早年赵家称霸天下的盛况已过,潜在下面的不安翻涌上来。
尤其此前一年,他胞兄被立为太子,虽然胞兄是嫡长子,可完全不见安稳,以至于第二年的千秋节,母后才要执意大办,昭告天下这江山继承人是谁。
他在母后和长兄的保护下,比旁的皇子过得安稳得多。
他深知危机四伏,可却没想到一个不经意,有人竟把矛头对准了他……
千秋节之后,皇后娘娘设小宴回请,赵凛同几位皇子一道,在这场多半是女人的宴请上,百无聊赖。
本朝成亲晚,在赵凛之上,十八岁的四皇子还没有成亲,他们这些人来此,也不过是为了挑选日后成亲的王妃罢了。
赵凛对此不感兴趣,又同其他皇子并不亲近,眼见着天色渐晚,思量再喝一盅酒,便借机遁了。
可那最后的一盅酒,他只喝了一口,便尝出了不对之处。
那酒入口发涩,回味微苦,可他当时并未留神,一口已经吞了下去。
赵凛端着那还剩半杯的酒水,愣了几息。
心头立刻升起不妙之感。
急急起身离席,心跳便快了起来。
一股股热意自周身各处而起,在体内横冲直撞,最后全部聚在丹田,齐齐向下涌去!
赵凛一下明白了过来,他被下药了!
两位太医看了之后,都是摇头。
太医只说这药不是寻常药,现在配解毒药方,只怕来不及。
皇后娘娘当时便急了,问二人该如何办?
“六皇子只喝了半杯,毒性不至于太过,最好顺其自然。只不过这药性烈,发作快,药效强,六皇子又从未经过此事,要是立时便发泄出来,亏了身子,日后子嗣怕是艰难了。”
“配药不成,发泄又不成,该如何?”皇后娘娘急问。
当时赵凛已经被汗水全全打湿满身,两眼发热,头脑昏沉。
皇后娘娘心疼不已,“当如何?”
太医略一琢磨,“若是六皇子能忍一个时辰再发作,便能抵去利害!”
可皇后倒吸一口冷气。
服药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人已经成了这般半昏迷的状态,如何再撑一个时辰?
皇后娘娘还要催促太医另想办法,赵凛出了声,“撑着便是!”
“凛儿……”
天色好像凝固一样,日头落得那么慢,天色暗得那么缓。
从没有哪一日,赵凛觉得这一个时辰这般煎熬。
直到天终于黑透了,太医立刻传了话过来,可以了!
皇后娘娘早已准备好了侍寝的宫女,时辰一到就送进了赵凛房里。
赵凛浑身的汗将窗前太师椅上的坐垫浸湿,他呼吸粗重,眼睛烫到几乎睁不开。
第一个侍寝进了房里,那香粉的气息立刻就让赵凛暴躁起来。
他忍着暴躁睁开了眼睛,却见一女穿着轻纱,快步向前走来。
那扭动的姿态和身上的香粉一样让人暴躁不已,此人走到他身前跪了下去,“六皇子殿下,今夜让奴婢来服侍您。”
她说着,不经他同意,竟伸手来解他的衣带!
赵凛实在忍不住了……
“滚出去!滚!”
那让人暴躁的女人一走,赵凛才略略松快了一些,接着又进来了第二个人。
不知是不是方才那女人被他轰走的缘故,第二个进来的,竟然畏畏缩缩,眼中还带了泪,向他走近,仿佛在靠近一头饿狼。
赵凛实在不耐,“出去!”
第三个第四个也是那样让他厌烦不已,皇后娘娘急的发慌,“凛儿到底要什么样的?”
太医也着了急,“殿下,不能再忍了,毒在体内,须得发泄!”
明明春寒料峭,可房里的冰鉴搬进来一座又一座,赵凛也知道如此下去,只会更加伤身,可那些女人实在让他不想靠近。
房中灯盏全部被他熄灭,他坐在五六个冰鉴里汗流浃背。
这时,门又被人推开了。
他看过去,不是那些穿着薄纱的女子,她只穿着寻常宫女的袄裙,慢慢走过来,脚步不急也不缓。
约莫见他太过口干舌燥,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静默着端了过来。
天黑透了,房里灯光全熄,他瞧不清她的样子,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香气,淡到几乎闻不到,可那香气却莫名让人安心。
赵凛接过茶碗,仰头喝尽,她又倒了一碗过来,赵凛全都喝了,放到了一旁。
她没再倒茶,安静地跪坐下来。
赵凛看了她一眼,房里黑着,什么都看不到,她静默跪着,好像一盏尚未点燃的灯。
她不说话,赵凛也未开口,两人就这样隔着半丈的距离静坐了半盏茶的工夫,赵凛觉得自己不似方才那般烦躁了。
“你不是我宫里的人。”赵凛头脑仍旧发胀,试着转移注意。
她说是,“奴婢未曾在殿下脸前行走过。”
她的声音,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很相似,轻缓而沉定,让人莫名心安。
可赵凛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旁的意思。
“你不想为我侍寝?说实话。”
他在猜她会说是或者不是,她沉默了一会。
“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赵凛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她又沉默了一会。
“大概没想到吧,可事情既然落到了头上,想不想似乎也不重要,终归是天意。”
赵凛没听过这般说法,抬眼看了她一眼。
室内昏暗,他只瞧见那如羽般的睫毛轻扇,缓缓垂下,似要掩下心思。
赵凛从冰鉴中拿出一块冰握在手中,好歹让他灵台有片刻的清明。
“天意?那人在天意中当如何?”
这一次她没有沉默,“回殿下,当尽人事,听天命。”
她声音有些悠远,又似乎夹杂了几分沧桑,他一时分不清她的年纪。
她静默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赵凛只觉她同那些宫人都不太一样,似乎并未在这深宫中滋长了欲望,或者平添了怨恨。
她很平静,稍稍有些情绪,也不过是不知前途的惘然。
手里的冰迅速融化着,冰水滴答作响。
赵凛又拿了一块放在手心里,问她,“如今这般,你如何尽人事?”
她再一次沉默,过了几息,“奴婢可以为殿下说些旁的,分散下难耐。”
她说了一个民间志怪的故事。
“相传有草木之精灵,转世为人,意外托身杀手女子身上,她为了脱身杀手组织,潜入一位将军府上,成了替嫁新娘,以便刺探军情。却不想这将军待她如珍似宝,女子亦动了情,可她却怕杀手帮派追杀,只好逃离那将军,远走江湖……”
赵凛手心的热不停融化着冰块。
他起初听着还有几分不耐,火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脑中轰轰作响。
可她像一个跋山涉水走来的人,声音如清泉叮咚作响,缓慢地讲述不属于她、又都属于她的故事。
渐渐地,赵凛竟听了进去。
月光照进窗棂,洒在青砖之上。
赵凛看到她背着光,那身形纤细瘦弱,腰间不盈一握。
她缓慢地说着那个故事。
“……将军终于寻回了夫人,却不懂夫人的无奈,心头万般气愤不肯消散,日常对待颇多折磨,夫人的转世寿数却已经到了头……”
赵凛手里的冰完全化了,化成了一滩水,他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她。
“世事难料,不若专于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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