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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日月同辉
作者:乡村原野

李家五代单传后,生下一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李菡瑶什么,出嫁女不能继承家业?那我不嫁了!不嫁的话,后继无人。那就招赘婿!男主嫁给我!女主不,你嫁我!她和他的相逢,如天雷勾动地火,并席卷天下男人和女人。男尊女卑的制度受到史无前例的冲击,封闭几千年的深闺被破开,女人们冲了出来……本文主角不穿越不重生。





日月同辉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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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传说。
有这个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太阳神有十个儿子,只有小儿子刺日宅心仁厚、心地善良。
太阳神年老体衰时,刺日终日在身边照顾他。
在太阳神心中一直都藏着一个死结,只是永远都无法诉说,在他死去的那一刻,目光与刺日的一个短暂的交汇中,他微笑着死去了。同时刺日冥冥中也有了对自己前世朦胧的回忆,潜意识里在心中暗藏着一份至真至纯的光。
太阳神死后,十个儿子在天空肆虐的炫耀自己的光和热,只有刺日一直都保留着那份最耀眼的光芒。
大地万物被照的生灵涂炭,接着就有了后羿射日。
后羿毫不留情的射死前九个太阳,当拉开弓弩射向刺日时,他犹豫了,刺日哪里是照射大地?他对大地的目光像母亲看儿子一样和蔼,又像小孩子抚摸自己心爱的玩具熊一样温柔。后羿还是放弃了。
月神的女儿叫暗月。在刺日与暗月第一次相见时,暗月那冰冷的眼神,以及她娇弱的身姿,刺日看了后,心里就隐隐作疼。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意识地要保留一份光热了。这是前世今生注定的情缘。暗月在刺日的悉心照顾下,眼神中少了份冰冷多了份温柔,身姿也越来越楚楚动人了。就这样刺日和暗月幸福的生活着。
大地万物一直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致。
直到天神在人间种下情种,接着大地上的恋人们总是抱怨对方不够爱自己,人间充满怨气。
刺日和暗月为了减少人间的怨气,头一次一块高挂在天空。来告诉人们:不是他不爱你,相反你们对彼此的爱都没停息过。后来,刺日和暗月总是不定期的同时出现在天空,用以告诫那些相爱的人们。只是人们总是忙着自己的琐事,很少有机会看到日月同辉。




日月同辉 第1章 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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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徽州,歙县,黄山东山脚下,一片白墙灰瓦的徽式民居,坐落在青山绿水间,如画里乡村。这村庄叫月庄,庄子中间有个月湖,村人皆环湖而居。
月庄人大多姓李。
李氏家族乃纺织商。
很久以前,月庄并不像现在宁静、优美。李家人搬来后,耗费银钱,引黄山峡谷之水过来。水分两股:一股从西村口入庄,分数条沟渠,流经各家房前屋后,汇聚到村子中央,形成月湖,再流出庄外;另一股即月河,经西向南,从田野穿过,环绕大半个村庄,向东流入新安江。
靖康十七年,七月初一傍晚,黄山上雾气蒸腾,月湖和月河上也青烟袅袅,模糊了月庄的轮廓。
族学下课了,一帮顽童蜂拥至南村口,在月河的石拱桥上玩耍。忽见桥那边过来一行车队,打头的马车旁护着两个骑马的汉子,其中一个年轻的叫李卓望,就是月庄的。
李卓望大喊“别乱跑,当心车!”
顽童们忙让到桥头,看着车队,一面低声议论:
“这不是李老爷?”
“是李老爷。回来看他老娘了。我娘说,李老太太熬着不肯闭眼,就等见儿子最后一面。”
李老爷名叫李卓航。
他是现在的李家家主。
马车来到近前,看着很普通,细察却不凡:木质车壁,并未雕琢,泛着古朴、细腻的原木纹理;橡胶轮胎平稳地行在石桥上,不像木轮发出“嘎嘎”声。
精致的扇形车窗,窗帘拉开,露出一大一小两张脸。大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字眉,凤眼,直鼻,薄唇,面容俊朗;怀里搂着个眉眼精致的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女孩正透过车窗看着远山和田野,眼角余光瞥见路旁的顽童们,忙收回远眺的目光打量他们,黑琉璃似的眼中满是好奇。
顽童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那辆马车从他们面前走过,进入庄内,等最后一辆车也过桥后,他们才一哄而上,跟了过去。并议论:
“那是哪一个?”
“是个小丫鬟吧。”
“瞎说!小丫鬟能让李老爷抱着?”
“是小姐。我听我奶奶说,太太生了个姑娘,李家要绝后了。将来要过继儿子呢。”
……
声音渐远,隐入庄内。
庄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搅动平静的月湖。
月湖像一弯上弦月,李宅就坐落于弓弦正中。
大门楼的两横枋间嵌着一幅“百子图”石雕,百个顽童形态各异、神韵丰富。
进门便是前庭,中设天井,两边是厢房,后设厅堂;厅堂后用中门隔开,分一堂两卧室。
堂室后又是一重天井。
李宅共有十二重天井。
此刻,在第二进堂室内,已陷入弥留之际的李老太太,在看见儿子颀长俊逸的身形和俊朗的面容后,原本浑浊的老眼骤然睁大,目光异常明亮。
李卓航站在房门口,目光一扫,只见厚重、古雅、华贵的三进拔步床像个牢笼,将昔日丰润、优雅的母亲圈在床上,生生磨得形容枯槁、生命垂危。
他嗓子眼热辣辣的,视线模糊了,抢步上前,“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哽咽道:“母亲,儿子回来了!”浑厚低沉的嗓音,正是李老太太日思夜想的声音。
一个温婉清丽的少妇手牵着刚才那女孩,跟在他身后进来,也在床前跪下,先叫一声“母亲”,然后低头推旁边的女孩,催道:“瑶儿,快给祖母磕头。”
女孩忙跪下,像模像样地磕头。
老太太原本热切地看着儿子,听见少妇声音,忙转动眼珠,视线略过儿媳妇江玉真,落在小女孩身上。
“这是……瑶儿?”
“是瑶儿。祖母。”
“快来,让……祖母看看。”
李菡瑶起身,站到床头。
虽然对床上的老人很陌生,但她知道这是祖母,爹爹跟她说过的。她便主动亲近,伸出小手,安慰地摸摸老人干枯的手,并展开笑颜,“祖母别怕,明天就好了。”
李老太太无声笑了,仔细打量她。
小女孩头上梳丫髻,套着珍珠、红宝石和玉雕的梅花串成的珠串;身穿浅粉色裙子,肌肤如雪。她继承了李卓航的一字眉和挺直的鼻梁,拥有江玉真的杏眼和花瓣样的红唇,尖尖的小下巴线条十分优美,身材细条条的。
老太太放开李卓航,抓住孙女的手,用力扣得死死的,艰涩道:“有点瘦……”
李菡瑶觉得疼,微微蹙眉。
她没有躲闪,也没哭。
江玉真见婆婆笑得瘆人,鸡爪般的老手钳制着女儿娇嫩的小手,不禁骇然——她因为没能生下儿子,正忐忑呢,见此情形,以为婆婆迁怒李菡瑶。
她不敢拽女儿回来,急忙道:“母亲,媳妇替他纳妾的!是他不愿意。请母亲指一个,媳妇无不遵命。”说着,磕下头去。
李卓航悲痛之余,察觉妻子的惶恐,面对即将撒手人寰的母亲,他没有片刻犹豫,膝行一步,向床头横移,伸出玉竹般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老太太的手背上。
老太太不由自主松开李菡瑶。
李卓航轻轻握住那枯瘦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两手合拢,将母亲的手包裹在中间,哽咽又不失坚定道:“母亲放心,儿子和媳妇还年轻,将来未尝没有机会生儿子。儿子请人算了一卦,说儿子不会绝后……”
江玉真一怔——
他什么时候请人算卦了?
他不是从不信天命的吗?
老太太眼睛再次一亮,喜悦道:“你也……娘放心!”简短说了这一句,又转向江玉真,“这不怪你……是……李家的命……祖上纳妾了……也没有用……”
江玉真松了口气,却不敢认为老太太放过她了,老太太不针对李卓航,却对她说,是暗示她呢。
她忙道:“儿媳再仔细挑……”
老太太忽然急促打断她,从喉咙里挤出尖细、破碎的声音,“不要纳妾!你男人说的……对,你们还年轻,未尝没有机会生儿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要……纳妾……好好……教导……瑶……儿……”
她感到身上力气正急剧消失,那句“命里无时莫强求”来不及说完,便急切嘱咐“不要纳妾”“好好教导瑶儿”,仿佛这两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成了她临终遗言。说完,她目光转向李菡瑶,微笑逝去。
她双眼还睁着,眼底有些遗憾。
这遗憾结合那微笑,竟似舍不下李菡瑶的样子。——不是舍不得儿子,而是舍不得孙女!
李卓航悲痛高呼:“母——亲——”声音传到屋外,从天井上升,划破了漆黑的苍穹,惊动了月庄人。
江玉真呆呆地看着婆婆——
老太太竟然不要儿子纳妾?!




日月同辉 第2章 五代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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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已经五代单传了。
子嗣艰难的是李家嫡支,旁支族人却很兴旺,但旁支与嫡支早已出了五服;再者,每一代都有狼子野心的旁支族人,觊觎嫡支的家产,兴风作浪,因此李家总难以发展壮大,与那些真正的纺织世家不能比。
大凡能称为纺织世家的,都有庞大的基业、深厚的技术传承和底蕴,李家虽富豪,也只能算二流。
因此缘故,历代李家传人都以绵延子嗣为重中之重,无不是妻妾成群,却依旧不能改变这现象。
更为奇妙的是:李家每代传人都是正妻所出,没有一个妾室能诞下哪怕一儿半女;不是生了养不活——那样的话,还能怀疑是正妻弄手段,而是根本就怀不上。
李卓航的父亲不信邪,轮流带着妾室外出,依旧一无所获。最后,他绝望了,回到月庄,准备从族人中过继一个嗣子继承家业。族人们争先恐后,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过继,好一番闹腾!正在这时,李老太太却怀孕了,生下李卓航。当时,她已经四十岁了,堪称奇迹。
李卓航十七岁上娶的江玉真。
江玉真乃海商江家之女。江家有两项主业:一是海运,经营海上丝绸之路;另一项则是造船业。
江玉真过门后,李老太太便暗示她:李家子嗣艰难,若她两年内没能生下儿子,便要给李卓航纳妾。虽然李家祖上都纳妾无用,也不能代代都如此吧?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子嗣重要,江玉真只能答应。
靖康十年,李卓航父亲去世。
李卓航继承家主之位,接管李家产业。
李老太太令他带着江玉真外出。
原本儿媳妇是要留在祖籍伺候长辈的,但老太太希望添孙子,自然要小夫妻形影不离,才有机会。
靖康十三年六月初二,江玉真生下李菡瑶。当时,她恐惧得不能呼吸了——五代单传啊,她却生了个女儿!
这女儿占据了儿子的名额!
李家真要绝后了吗?
她主动给李卓航张罗纳妾。
然而,李卓航拒绝了。
李卓航认为,若他命中注定只有一个儿子,那他希望这个儿子是嫡子,而不是庶子。
他是很重庶嫡之分的。
他并非歧视庶子,他认为:让自己的血脉从随便一个什么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而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肚子里生出来,这本身就是不尊重。庶子地位低,而这份低微和卑贱,是做父亲的造成的,非庶子能选择。
他的子女很矜贵,绝不能从妾的肚子里钻出来。
所以,他约束自己。
江玉真感动又惶恐。
因为她没能生出儿子!
这份深情,便有些难以消受了。
李卓航知道妻子没能生下儿子,畏惧回乡见婆婆。他也怕母亲见了孙女不喜;再者女儿幼小,不宜颠簸跋涉,若在途中有个万一,他连这点血脉也会失去。所以,每年他都自己回乡探母,没让妻女跟着,想等女儿长大些再带回去。谁知老太太竟染上病了。早知这样,就应该早早带李菡瑶回来见祖母。子欲养而亲不在,比的就是他们夫妻现在的后悔心情。
老太太临终遗言,叫李卓航不要纳妾,这令江玉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婆婆为何改变了想法呢?
她揣摩不透老太太的用心。
不论如何,这对她而言是好事。
她不由想起老太太的种种好处。
老太太出身湖州乌油镇牌坊郭家。郭家是有名的纺织世家。原本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希望李卓航娶郭家女儿,李卓航却在织锦大会上一眼相中了江玉真。
江玉真嫁入李家后,老太太并未刁难她。她能与李卓航琴瑟和鸣、夫唱妇随,多亏了婆婆成全;生了女儿后,也未责怪她、往李卓航身边塞女人;临终又留下这样的遗言,让她心里压力骤然松弛,她怎不感激?
她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母亲去后,李卓航只觉心底一根线断了,从此在外奔波,这家乡再没了牵挂他的人,恍若无根浮萍。听见妻子哭声,他蓦然惊醒,张开双臂将那母女二人都揽在怀里,想从她们身上汲取温暖,也给她们依靠。
她们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夫妻两个相拥痛哭。
年幼的李菡瑶对死亡懵懂无知,见爹娘哭成这样,吓坏了——爹娘在她心里是坚强的、无所不能的,怎会像小孩子一样大哭呢?尤其是李卓航,悲怆的哭声让李菡瑶觉得天都塌了。虽然害怕,小女孩表现很坚强。
她从袖内抽出一方帕子,抬起小手,替李卓航抹去泪水,柔声哄道“爹爹不哭了”;另一手帮江玉真擦泪,劝“娘别哭了”,然而爹娘的眼泪擦不尽似得,反复泉涌。
她抹湿了帕子,沾了两手泪,爹娘也没有停止痛哭,反而因为她的举动哭得更厉害。她不肯放弃,哽咽问:“爹爹,你做什么哭?不要哭了好不好?”
李卓航心如刀绞,可是他不能像往常一样安慰、迁就女儿——他老娘死了,他不能不哭啊!
他哭道:“瑶儿,你祖母去了……”
李菡瑶听了,诧异回头看向床上,祖母不是躺在那好好的么?没去哪里呀。小脸满是不解。
李卓航又像个孩子似得对李菡瑶数落道:“爹爹从此没娘疼了……爹爹没有爹爹,也没有娘了……”母亲四十岁才生的他,他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长大的!他就像个孩子,回忆起母亲生养他的点点滴滴,追随时光倒流,在女儿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宣泄内心的悲伤。
李菡瑶依旧没弄清楚爹爹为什么哭,但她听懂了爹爹要娘。爹爹的娘就是祖母。她便叫祖母来哄爹爹。她对着床上叫道:“祖母,起来了!爹爹回来了!瑶儿回来了!”
老太太无声无息,笑容安详。
李菡瑶心里对老祖母便有些埋怨:你儿子哭成这样,你都不起来哄哄?她想要起去推老太太。
李卓航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老太太这会子怕是已经冷透、僵硬了,他怎能让女儿去触摸尸体?若吓着了岂不心疼死他了。
江玉真哭道:“你祖母回不来了!”
李菡瑶不知“回不来”意味着什么,但看老祖母始终无声无息,她心里也觉不妙,也哭起来。不是哭祖母,而是哭爹娘,唯恐爹娘一直这样颓废。她一面哭一面坚持帮爹娘擦泪,叫他们别哭了,说瑶儿好害怕呀。
女儿的哭声让李卓航心疼极了,也清醒了些。
母亲的逝去令他悲痛不能自已,眼下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来放在女儿身上。
他暗自发誓:这次过后,再不轻易掉一滴眼泪,不让女儿承受恓惶、无助的恐惧。他爹去了,娘也去了,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他落泪了!




日月同辉 第3章 李家独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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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上下仆妇也都放声痛哭,哭声传出李宅,回荡在月庄上空,给月庄增添了一分凄凉。
少时,便有人上来劝住。
李卓航夫妻收了泪,伺候老太太装裹、裁制孝衣、布置灵堂、安排人给亲友报丧信等。紧跟着,就有得到消息的本家亲戚上门,他夫妻一面按礼迎接,一面打发人送李菡瑶去睡。小女孩远途归来,刚哭闹一场,早疲累不堪,双眼迷蒙睁不开了,小脑袋直点。
李家子嗣越艰难,在婚丧大事上越不肯简便,每次都办的十分隆重,以免叫人说李家衰败了。依照祖宗的规矩,李老太太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才下葬。
丧礼期间,儿孙不得沾荤。
吊丧的客人们不必遵守这规矩。
李菡瑶吃了几天素,食欲渐淡。她乖巧地忍着。祖母死了,睡在棺材里不起来,爹爹和娘亲这几天时不时就大哭,当着人也哭,她怎能再惹他们心烦呢?
到头七这天,来了许多亲戚,女眷们都在内院各房,许多小孩子扎堆在天井玩,李菡瑶也在。
李家旁支人多,家境不一、心性也各异。有个老婆子去厨房走了一趟,手里捏着个鸡腿转来,在天井里找到她小孙子——一个脑袋四周剃得黢青、头顶扎着冲天炮的男童,将鸡腿递给他啃,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李菡瑶闻着那香气吞口水。
她的饮食一向很精细。
她还真没吃过整只烧的鸡腿!
红烧的鸡腿看着色泽诱人,闻着香气诱人,不仅吸引了李菡瑶,也吸引了其他孩子。大些的孩子知道羞耻了,且周围人多,自不会打那鸡腿的主意;还有些家境好的,也无所谓;那家境差些的、年纪又小的孩子便不行了,眼巴巴地看着冲天炮,忍不住恳求:“哥哥,给我吃。”
冲天炮当然不愿,不知怎的吵起来。
其他孩子也卷入进去,大家都是亲戚,但有亲疏远近之分,各帮各的,乱糟糟吵得不可开交。
混乱中,不知哪个淘气的将冲天炮手上吃剩一半的鸡腿打掉在地上。这还不算,冲天炮正傻眼间,早已在旁虎视眈眈等候许久的黑狗迅速窜过来,叼起那半只鸡腿就跑了。冲天炮眼见到嘴的肉飞了,小嘴一瘪,作势大哭。
李菡瑶本站在廊下看热闹,见势不妙,急忙跑下台阶,大声喝止道:“都别吵了!”
众孩童一齐收声,看向她;冲天炮也及时憋住了哭,泪眼汪汪地瞅着她,十分的可怜。
李菡瑶先对丫鬟红叶吩咐道:“去拿些点心果子来。”
红叶忙道:“是,姑娘。”
一面转身进屋去了。
李菡瑶又转脸对众孩童诱哄道:“给你们吃点心果子。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害大人操心。”
众孩童见她小脸严肃,有些忌惮她;又听见有果子吃,更欢喜,忙作乖巧听话样,不再吵闹了。——李家的点心果子不是他们家能比的,十分的精致。
冲天炮也不哭了,赶着李菡瑶叫“姐姐”。
李菡瑶问:“你叫什么名儿?”
冲天炮道:“李天华。”
这时,红叶带着两个小丫鬟端了几盘点心果子来,挨个分给众孩童,大家都眉开眼笑地吃起来。
李菡瑶多抓了一把果子给冲天炮,补偿他半个鸡腿的损失。她自己却没吃,看着孩童们想:爹爹和娘亲招待客人已经很累了,倘或他们在自己家吵起来,不是更烦?所以她不让他们吵,用果子塞住他们的嘴。
可是,她也好想吃鸡腿。
她脑海里浮现被黑狗叼走的鸡腿,想象它的味道……
午饭时,她一扫桌上的素菜,没胃口。终归还是孩子,刚才很懂事地哄别人,这会子却不想忍了,想起冲天炮的鸡腿,便对红叶道:“我要吃鸡。”
红叶一愣,心里抱怨那老婆子,弄个鸡腿给自己惹麻烦,嘴上忙哄道:“姑娘,你要守孝,不能吃荤。”
李菡瑶把碗一推,下桌去了。
红叶不能做主,她就去找爹爹。
那个老婆子能偷鸡腿给冲天炮吃,爹爹也能偷偷让人做鸡腿给她吃,她相信爹爹。娘亲太忙了,且身边总围着许多人等回话,还是找爹爹来得快。
李卓航正在灵堂跪着,在场的还有七八个本家爷——李卓航的两个叔叔,以及族中兄弟李卓远、李卓然、李卓尔等,还有两个大和尚,其他人都去坐席了。
这些旁支族人都在李卓航手下做事,都在徽州或者附近的商铺,接到李卓航报丧才赶回来的。
李家嫡支子嗣艰难,每一代传人的资质却很高,仿佛月庄所蕴含的天地灵秀、嫡支的气运都聚集到这一人头上;旁支就差远了。尽管双方人丁不对等,然李家嫡支经营有方、生意兴隆,而旁支只能依附于嫡支过活。
李卓航及其父祖皆是满腹经纶,若参加科举,未必不能博取功名,然不知为何,李家并不想涉入官场,所以从未下过场。这学问也没白学,李家成了有名的儒商。
嫡支人丁稀少,旁支难免生出野心,觊觎嫡支的家业。为防备他们谋夺家产,李卓航的父亲、祖父、曾祖、高祖都对旁支竭力打压、防备。李卓航接手后,对族人宽容许多,大多族人都得了一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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