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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王壑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谨言气得鼓着嘴——
这话很好笑吗?
王壑见他眼神不善,再笑下去要惹急了他,急忙忍住笑,问道:“弟,你老实告诉哥:你到底是爱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呢,还是她这个人?”问时,脑海里自然浮现另一个声音“你到底爱江南第一才女,还是她的丫鬟?”
谨言觉得哥的质疑羞辱了自己,不悦道:“当然是她这个人!弟弟认识她之前,也听说过她的名声,并不觉得怎样;是经过那次……之后,弟弟才跟她情投意合的。”说到“那次”,他心慌地垂眸,不敢看王壑。
王壑并不以为意,追问道:“这么说,上次在京城,你与她再次重逢时,对她的心意是不变的了?在王家,你为她挡了一劫,也无怨无悔?”
谨言道:“不变!无悔!”
王壑松了口气,拍着他肩膀道:“如此便好。你我兄弟都能得偿所愿。我对小丫鬟的心意,与你对李姑娘的心意一样坚定。你不必劝了。哥累了一天,也困了,你去吧,让哥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好多的事呢。”
张谨言急道:“哥,你……”
王壑让老仆把他撵出去。
谨言死也不肯走,他年纪轻,身子壮,老仆年纪大了,还真扭不过他,累得喘气。
王壑叹口气,摆手示意老仆退下,然后道:“你既然如此推崇、信任李姑娘,李姑娘又如此厉害,只要她没有阴谋害我之心,难道还怕她的丫鬟兴风作浪?”
谨言目光闪烁——他确实有这个担心:担心观棋那丫头迷惑表哥,还担心那丫头蛊惑李姑娘;怕闹到最后,闹得他跟李姑娘隔了心。原先那丫头只是丫鬟,若表哥立她为皇后,给予她以往没有的权利和地位,他怕她不安分。——在他眼里,那丫头满肚子诡计,不大安分。
可他怎么说呢?
再说那丫头的坏话,表哥非生气不可,他觉得表哥完全被那丫头迷住了心窍。
王壑郑重道:“你信哥的话,哥一定帮你抱得美人归,并且自己也得偿所愿。谨言,哥需要你支持!”他使出怀柔的手段,以期诱惑、收买表弟。
谨言听哥说能让他也抱得美人归,精神一振,但又将信将疑,问道:“哥真有办法?”
王壑郑重点头。
谨言盯着王壑的眼睛,疑惑之色未消,反而更加浓重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去年皇城兵变后,在王家,哥也对他说过这话,说要帮他抱得美人归,还要他主动出击,将李菡瑶拿下。那时,哥的神色是极度痛苦的,根本不像眼下这般满脸喜庆和欢悦。谨言觉得不可思议:爱上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和哥长到二十岁才动情呢——怎能跟海滩上的潮涨潮落一样,说退就退呢?
哥是装给他看的吧?
谨言想到这,越发的难受,但却不肯生出退让之心,他想:“皇位能让,媳妇不能让!”
他肯推举王壑为君,一是因为王壑比他有能力,另一方面,便是他对哥心怀愧疚,愿意在事业上补偿他,助他登临绝顶,这想法却是无人知晓的了。
可让他就这样若无其事,他又做不到,于是下意识地朝着好的方向想,以减轻心上的愧疚。
他想:难道哥对那小丫鬟虚与委蛇,实则想通过她收伏江南、收伏李姑娘?若是这样,会不会惹得李姑娘大怒呢,怪我跟哥合起伙来欺负她的丫鬟?
应该不会,兵不厌诈么。
这可是李姑娘自己说的。
谨言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顾了哥,又委屈了李姑娘;顾了李姑娘,又恐坏了哥的事……稀里糊涂的,就被老仆推出去了,游魂似的回到自己营帐。亏他还记得路,没跑错了营帐。这完全是大战中练出来的本领,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认准方位,而不会迷失方向。
谨言走后,霍非又来了。
然后方逸生也来了。
王壑推说睡了。
那两人在帐篷外不走。
王壑无法,叫他们进去,懒懒道:“什么事?小弟正想着明天怎么跟朱雀王说,叫他另推选贤能为君,小弟才疏学浅、德行有亏,难当大任呢。”
霍非:“……”
方逸生:“……”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无事。”
王壑困惑道:“无事来做什么?”
霍非哑然,忽急中生智道:“劝贤弟答应。贤弟,你胸怀大略,志向高远,正如观棋姑娘说的:是天生的帝王,注定要龙飞九天,就别推辞了。”
他越说越诚恳,倒像真为这事来的。





日月同辉 第632章 他不会是合格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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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生急忙帮腔。
两人很是苦劝了王壑一番。
王壑叹道:“做皇帝,太身不由己了。”
霍非和方逸生再次对视一眼,道:“身不由己,那是指无能的帝王;贤弟怎会有这烦恼!贤弟还在想白天辕门口的事吗?愚兄相信,贤弟必有决断;无论贤弟如何决断,愚兄都会全力支持贤弟的。”
王壑眼一亮,“果真?”
霍非点头道:“果真!”
王壑又转向方逸生。
方逸生讪笑两声,道:“愚兄也是支持贤弟的……”口气不那么坚定,似乎有未尽之言,但在王壑目光压迫下,却无法话锋一转,只好草草结束,到此为止。
王壑道:“只怕方兄口不对心。”
方逸生听得一颗心悬起。
“贤弟这话何意?”
“方兄不明白?”
“愚兄不明白。”
“真不明白就好了,只怕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方逸生:“……”
他也是来阻止王壑娶观棋的,但他不是为了王壑,而是为了李菡瑶,担心李菡瑶吃亏。
在江南的时候,他隐约察觉王壑对李菡瑶起了心思,忽然现在要娶李菡瑶的丫鬟,怎不让他吃惊?他与李家是亲戚,一度爱慕李菡瑶,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心向李菡瑶,唯恐王壑耍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李家。
谨言觉得观棋诡计多端。
方逸生觉得王壑心机深沉。
方逸生认为:女人再强,也脱不了一个家,夫君和孩子便能构成她们全部的世界。当初李菡瑶公开选婿,不就是想招个夫婿撑起李家门户么!而男人的野心是无尽的。帝王的心思更是难测。王壑是天生的帝王,换个角度来说,这话未必就是赞扬他。方逸生替李菡瑶担心,担心王壑为了收复、平定江南,利用她的丫鬟达到目的。
如果这样,他绝不许!
然他还未说呢,王壑先就警告了他一番,那神情令方逸生感到危险和警惕,绝不像兄弟之间的玩笑。看来,他是休想从王壑这里突破了。即将做皇帝的人,他还是少触怒为妙,免得将来被猜忌。他决定换个方向。
他打算从女方那头着手。
可是这事也很棘手。
他想:“直接去找观棋,劝她别信王壑的话,她不见得能听进去。像王壑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儿,又即将登基为帝,又当众表明娶谁为皇后臣子不得谏言干涉,哪个少女听了不心动呢?虽然这个‘谁’并不明确,但正因为这样,才容易引观棋想入非非。王壑这几天对她暧昧的很,分明在诱惑她,让她误以为他爱她。其实,王壑怎会爱她呢?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他是不可能娶她的!她这样糊涂,不但会赔上自己,还要搭上表妹和整个李家。她不懂,权欲能让有野心的男人疯狂,愿意牺牲一切来获取,包括爱情。”
方逸生觉得,王壑是个有野心的男儿,这野心有个好听的代名词,叫“雄才大略”。这样的男儿,绝不会被女人羁绊住。他会是合格的帝王,但绝不是合格的夫君。
方逸生还担心:倘若王壑知道他找观棋,试图破坏自己的谋划,恐怕不会放过他,虽不至于杀了他,但有比杀人更绝妙的手段,令他后悔插手此事。
可是方逸生不肯退缩。
他很快想到一个主意:自观棋来后,他只问了一句郭晗玉平安后,两人再没机会叙旧,因为忙着打仗。现在战争结束了,他要好好问问郭晗玉的近况,还要给她写信。他可以在信中托郭晗玉提醒李菡瑶。以李菡瑶的智谋和警惕,应该会察觉王壑的用心,从而防范。
对,就这么办!
方逸生拿定了主意。
霍非只觉他二人口气不对,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想劝也没法劝,见方逸生不吱声了,忙起身告辞,嘱咐王壑早早歇息,说明天还要谈判呢。
好容易人都走了,也再没来人了,王壑已被折腾得毫无睡意,再说他脑子还充满了某人的音容笑貌……
次日,晨光微曦,一夜无眠的李菡瑶便出帐了,居然并不头脑昏昏,而是精神抖擞,心中有股生机勃勃的期待,鼓动着她,让她的心田春意盎然;脸上也无倦容,十几岁的少女,青春正旺,熬一夜损害不大。
出来后,四下一望,不禁踌躇:干什么呢?去探望田园也太早了,万一她没醒,反打搅她。
眼前浮现王壑的面容。
“去找他?!”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念头。
这么一大早去找王壑,被军中将士们看见了,难免要误会——她并不怕别人误会,却怕王壑误会。误会什么,她一时也难说清楚。经历了昨天辕门口的事后,她面对王壑就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他的目光洞察心扉,令她紧张。算了,昨天紧张半天了,昨晚又一夜无眠,今晨就别去找罪受了,还是出营去晃晃,让身心都松泛松泛。
她想看看西北的风景。
昨天迎接朱雀王途中所见,如惊鸿一瞥,不但没使她得到满足,反勾起了她的兴致。
然不等她有所行动,便看见方逸生从那边走来,又诧异又欢喜。在这军营,她对方逸生要比别人多些亲切感,因为他不仅是同乡,还是李家的亲戚,还是郭晗玉的表哥和心上人,又是方勉的族叔,又曾全力维护过李家,不管是从公论,还是从私论,都不是别人可比的。
至于方逸生曾向她求亲一事,则被她忽略了,她深信方逸生自己也淡忘了,经历家变后,他现在心里只有郭晗玉,她也希望他们能成就良缘。
方逸生也明显察觉出她对自己的亲切和信任,也很高兴;为着这份信任,他也要保护她。当然不能直接劝,而是通过她的主子来达到目的。他是特地来找她的,又怕她起不早,特地在军营巡视一圈后才过来。
李菡瑶问:“方少爷,这样早?”
方逸生笑笑,道:“一直想来看姑娘。早想来的,一直没得空闲,昨晚巡营后又太晚了。”
李菡瑶把他上下一扫,笑嘻嘻道:“来看婢子么?婢子承受不起。少爷怕是为了郭姑娘来的吧。”




日月同辉 第633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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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生微笑,并不否认。
李菡瑶便招呼他向外走。
方逸生也乐意出去说话,在军营中太惹眼了,眼前的小丫鬟可是王壑看中的人,他可不敢让人误解,王壑知道了非弄死他不可。然李菡瑶眼中的信任鼓励了他。他想:“要不要提醒她一声呢?等信送去江南,也许就晚了。王壑出手,向来出其不意,怎会给人机会准备?”
这么想着,便有些走神。
李菡瑶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反问道:“观棋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南?”
李菡瑶刚要回答,忽听后边有人道:“子逸,这么早?”那熟悉的声音令她心跳,不敢回头。
王壑大步走来,银灰的斗篷,银灰的锦袍,从蒙蒙晨光中冒出来,飘然行走在一座座灰白帐篷之间,脸上含着笑,两眼却露出狐疑神色,若不经意地打量李菡瑶和方逸生,揣测他们是约好的,还是偶然碰上的。
方逸生心慌,急忙道:“刚来。”
王壑来到近前,微笑问:“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方逸生干笑道:“不去哪里,不过是走走。愚兄有一封信给郭姑娘,想请观棋姑娘捎回去。一直也不得闲,所以赶早来找她,不然待会忙起来,又忘记了。”
说着,还掏出信以作证明。
这一长串的话,更像撇清。
李菡瑶这时恢复了镇定,问:“公子吃了早饭么?”
王壑道:“还没有。姐姐做了粥,我拿了些来,叫你去骑马,活动活动身子。咱们在外头吃去。”
李菡瑶脱口道:“好呀。”说完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盼望见他的,以至于他一邀即应允了。
王壑又转向方逸生,李菡瑶以为他要请方逸生一起去,结果他道:“朱雀王正找你呢。”
方逸生正惶惑,是不是该识趣地告辞呢?然后就听见王壑公然撵他,忙问:“什么事?”
王壑道:“商议安军俘虏的事。今天要放他们出关,清点有多少人数,安排大夫救治伤患,勒令他们重建玄武关,分派将士看管、监工;再以此为据,拟出赔偿条款,跟安国使臣谈判……总之有许多的事。”
方逸生:“……”既然这么多事,你还有闲心约美人闲逛,去外面野餐?还把兄弟支开?
王壑仿佛看出他的腹诽,主动解释道:“我这几天殚精竭虑,忙得头昏沉沉的;昨晚又没睡好,须得散散心,清醒清醒,不然哪有精神跟安国使臣谈判呢?所以我跟王爷告了假,来找观棋姑娘说说话。”
这一番话有几层意思:
其一,他一直殚精竭虑,伤了神思,该歇歇了;歇歇不是偷懒,而是为了接下来的谈判。
其二,他昨晚没睡好,是谁的责任?或者是为了某人“辗转反侧”,因为“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这就引得面前两人无限遐想了:方逸生惶恐,李菡瑶心动。
其三,他跟朱雀王说过了。
方逸生听到这,再不告辞,就太不识趣了;不走也不行,估计朱雀王很快就会派人来叫他。估计不止叫他一个,还有霍非和张谨言。想必王壑出来之前,特地跟王爷交代了俘虏的事,借王爷之手,把他、霍非、张谨言这些“闲杂人等”都解决了,才没有后顾之忧地来找小丫鬟。
方逸生便顺势下坡,主动告辞,临走前把信交给李菡瑶,以证明他刚才没有说假话。
王壑盯着那信看了一眼。
方逸生坦荡荡的含笑,并不担心他能隔着信封窥视信的内容;至于拦截信件,那更不会,骄傲的王少爷绝不会干这种手段低劣的、没品行的事。
李菡瑶接了信,心想他起了个大早来找她,想必有什么话要问她,多半是关于郭晗玉的,现在有急事要走,便问不成了。她便对王壑道:“公子请等等,我跟方少爷说句话儿。”一面示意方逸生走到一旁去。
王壑忙笑道:“请便。”
很是大度地转身先走了。
方逸生却不敢承受他的大度,急道:“我来找观棋姑娘也没别的话,就是想问问郭表妹近况。这个改日再问吧。这封信请姑娘帮我传回去。我要先走了。”
说完急匆匆离去。
李菡瑶一怔——
这么匆忙?
她转身,独个儿对着王壑的身影,竟有些发憷,想起昨天的事,不知用什么样的一种态度来面对他。——说独自面对也不对,凌寒和老仆等人都跟着他们呢,但他们是随从,通常是不会干涉和影响他们的。
她李菡瑶何曾怕过人?
再说,王壑有何可怕的?
他还男扮女装过呢。
李姑娘回想起王壑男扮女装的样子——过了这些年,“小姐姐”的形象居然还清晰无比——不禁抿嘴偷笑,仿佛捏住他的七寸似的,解除了自身的窘迫处境,昂然朝他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寒暄道:“唉,战争真残酷,生生将一个风流潇洒的江南才子,磨砺成了铁血将军。”
她发现,只要起个头,接下来谈话就容易了,并不需要措辞准备,自会延展;至于延展的方向,则不是她独个能控制的,有一半的操控权在别人嘴上。
王壑斜睨着她,问:“方少爷以前是风流倜傥的江南才子,现在是铁血将军,那我呢?”
李菡瑶怔了下,才嗔道:“公子好虚荣!”
王壑问:“爷怎么虚荣了?”
李菡瑶道:“勾着人家赞你,不是虚荣是什么?”
王壑道:“那公子不勾你,你可想得起来赞我?”
李菡瑶道:“我昨天不是已经赞过公子了——风、华、绝、代!”她一字一字地吐出来。
王壑疑惑道:“赞过了吗?我忘了。”跟着自言自语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们一晚没见了……”
李菡瑶:“……”
一句话,不同的人说,效果是不同的;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说,效果也是不同的。这句引自诗经的句子,若是以前的王壑对她说,她只会当他戏弄她;眼下却准确表达出其本源涵义——情人间的刻骨相思。
她忍不住脸烧起来。
是啊,一晚没见了。
昨晚,她一夜无眠。
他也是如此吗?




日月同辉 第634章 相思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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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出了营寨,走上官道,顺着玄原路向东南方向漫步。前两日,王壑已经安排人将官道破坏的路段都修复了,让后续的粮车畅通无阻。走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东面天边迸出一片红霞,衬着尚未明亮的铅灰色天空,将深青色的云都染红了,他们就迎着朝阳而去。
老仆和凌寒等人在后护持。
王壑也觉得脸发烧,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一点都不像他了。为了掩饰尴尬,他扭头四顾,看向官道旁的旷野,道:“找个地方坐下吃点心。饿了呢。”
李菡瑶听了忙也转头搜寻合适的地方,嘴里埋怨道:“那你怎不吃了再出来呢?”
王壑道:“想跟姑娘一块吃,我自己吃没胃口。”
李菡瑶道:“公子把我当下饭菜了?”
王壑差点脱口说“秀色可餐”,因觉这话似乎有些轻佻,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只看着她笑。
她的眉眼生动,令他所见过的女子全部变得暗淡;她的才智突出,使他所见过的女子全部变得平庸——即便有些不平庸的,也比不上她璀璨夺目。
她胸襟广阔、见识卓越,跟她谈论天下大事,丝毫不使他觉得无味,只觉棋逢对手和言语投机;最妙的是,这些强势品质却丝毫无损她娇俏动人的女儿形象,不像有些女人一旦握着权势就变得严厉、严肃,有些看似柔美却憋着一肚子阴谋诡计。
她是活泼美丽的,像清晨带露的花朵,充满生机与活力,不仅动人,也给人以美好的希望;她是能言善辩的,但词锋并不尖刻惹人厌,而是很伶俐可爱的那种;她于娇美中透出聪慧和机智,令人丝毫不敢小觑她,当她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若是她愿意的话,她也可以娇嗔满面,惹人心动和怜爱。——这种表情在她并不多见,然她每一次露出来,他都觉得毫无抵抗力,只有缴械投降。
爱一个人竟是这样的美好,随便一句话也能勾起无穷的遐想和,在心间掀起一阵波澜。
王壑眼中柔情泛滥。
真是美好的清晨!
李菡瑶被他看得心慌,想起他昨晚丢下的那句话,害得自己辗转反侧,一夜不曾入眠;刚才他对方逸生说,他昨晚也没睡好,是否也在想她呢?
她便问:“你昨晚忙一夜?”
王壑道:“那倒没有。跟王爷巡营回来后,先是表弟来找我说事;等送走表弟,霍将军跟方兄又联袂而至,被他们这么一搅扰,哪里还能睡得着。”
李菡瑶道:“说什么事?哦,我晓得了——八成是为了公子昨天在辕门口说的话,他们来劝你,为了江山大业,为了社稷,为了百姓,千万不能被某个小妖精迷惑、利用;最好利用那小妖精收复江南……”。
王壑见“小妖精”越说口气越不善,再无刚才的羞涩动人,代之而起的是浑身警觉,很是有趣。
他道:“谨言倒是真为我,劝了好一番话。我费了许多口舌才说通他。霍非也是有备而来,看样子也是为我,我没等他开口便拿话堵住了他。连方逸生也一并堵住了,然方逸生的来意,我猜并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姑娘你:他怕我对姑娘心怀叵测,特地赶来阻止我;因为没阻住,今早又来找姑娘。”
李菡瑶见他对自己坦诚,心情好了些,仿佛他俩才是一伙儿的,联手对付所有外来的阻力,因笑道:“公子未免想多了。方少爷明明就是托我带信给郭姑娘的。”
王壑鼻子里轻哼一声,道:“谁知给郭姑娘的信里面,有没有夹带给其他什么人的信。”
李菡瑶问:“夹带给谁?”
王壑道:“李姑娘!他以前可是上李家求亲过,非李姑娘不娶呢。如今真放下了?未必!”
李菡瑶听出浓浓的醋意,纳闷:他不是已经放弃了小姐,选择丫鬟了么?为什么还要吃方逸生的醋?
这不能不令她疑心。
她道:“方少爷早对我们姑娘释怀了,现在一心爱慕郭姑娘;就算对我们姑娘余情未了,也不会将信夹在给郭姑娘的信里,也应该交给我,托我转交给姑娘才对。”
王壑道:“傻丫头,他就是要瞒着你。他担心你被我欺骗、利用,从而背叛你家姑娘。当着我不敢阻止你,也怕阻止不了你。在他眼里,你就是个糊涂的小丫鬟,甘心被野心勃勃的男子欺骗,所以就写信给你家姑娘。哼,我敢担保他这封信里有玄机,绝不止问候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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