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乡村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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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王在安国辗转一月多,终于归来,不过受了很重的内伤,朝云立即前来为他诊治。
王壑等人都赶来探望。
李菡瑶也跟王壑去了。
玄武王下颌原蓄有三缕短须,在改装逃命时刮掉了,如今是一脸短硬的络腮胡子。谨言嫌它们使父王形象狼狈,亲自替父王刮了,露出本来面目。这趟奇袭安国京城,王爷很吃了些苦,脸上瘦脱了形,腮颊凹陷,颧骨高高凸起,只剩一双眼眸还温润有神,目光很清冷。
李菡瑶觉得,跟朱雀王的冷硬刚正相比,玄武王温文儒雅,但也深沉难测,面对一干来探望的将领,他表现出跟孱弱身体不相符的淡然,含笑对朱雀王道:“多谢贤弟记挂。愚兄虽未埋骨异国,但也差不多丢了半条命去了。好容易回来,请容本王偷懒几日,军营里一切事,还要劳烦贤弟多操劳。”既未讳言身体状况,也未表现弱势。
朱雀王急忙道:“玄武兄请安心调养。别说有小弟在,便是小弟不在,兄长也无需担心——世子和王公子将一切事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王爷只管放心。”
玄武王微笑颔首,目光在帐内众人面上一晃而过,在李菡瑶脸上停驻片刻,又收回。
只一眼,便记住了她。
王爷很虚弱,大家不便打搅,问候了一声便散去,只留世子张谨言伺候在病榻前。王爷睡醒时,世子慢慢将他不在军营期间所发生的事都回禀了。
玄武王静静不置一言。
这场战争,过程虽然惊险、惨烈,好歹都过去了,内中细节,将来再慢慢研究,提炼经验和教训,眼下最重要的事却是立新君,这便涉及王壑的条件。
听完谨言回禀,玄武王于纷乱中准确地揪出关键。
次日傍晚,等他歇息得精神好了些,他便令世子将朱雀王、镇远将军等军中重要将领都叫到帐中——当然少不了王壑。他撑着伤痛,端坐在简易行军床上,当着众人面,沉声问王壑:“推立新君一事,本王已尽知。本王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会为了女人放弃江山?”
众将领听后都神情凛然。
王壑没有立即回答,面对玄武王,他远比面对朱雀王要谨慎得多,尽管王爷是他的姑父。
玄武王的问题看似简单,任何一个心怀大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男人都会答“不会”;便是胸无大志、昏庸无能的男人,也会为了脸面这么回答;只有至情至性、无心名利的男人,才会为了所爱的女子放弃江山;王壑胸怀凌云壮志,却不想承诺“不会”,因为他深知玄武王的用意没那么单纯,一旦他做出了承诺,将来必定受制。
他可不想自食恶果。
他便拧眉深思起来。
玄武王见他这样,心生不悦:这问题还需要想吗?可见壑哥儿对那小丫鬟有多看重。
王爷没将这不悦表露出来,温声道:“你仔细想清楚:若说‘不会’,本王便答应你的条件,任凭你选择皇后;若说‘会’,休怪本王要奉朱雀王为帝了。他能力虽然比你差了点,本王却相信,他定会以江山社稷为重。”
朱雀王暗赞玄武王有心机,他自愧不如;霍非等都紧张地盯着王壑,看他怎样回。
大家都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若说“会”,那还算男人吗?
王壑没想太久,很快道:“这要看在哪种情形下,情势不同,晚辈的选择可能也会不同。”
玄武王道:“如何分?”
王壑冷静道:“倘若王爷是担心晚辈耽于美色,像那些亡国之君一样听信妇人之言,置江山社稷于不顾,那晚辈可以保证:绝不敢行此荒谬之事。但若是有人欺辱晚辈所爱之人,那晚辈也绝不能容,将倾尽全力保护她。——若是连所爱之人都不能保护,这皇帝算什么帝王!”
那天清晨,李菡瑶提起他母亲被伤害的事,对他的触动很大,他绝不会让自己所爱之人重蹈母亲的覆辙。
不过,他说的比较委婉。
玄武王愣住,他原以为无可区分,然王壑竟区分了,他还无法反驳,因为他虽是个有雄心的男人,也很重情,谁若伤害他所爱之人,他也不会容忍。
但这显然偏离了他的提问。
他想,怎么回事呢?
思忖了一瞬,他便反应过来,再次抓住关键,问道:“若是你爱的人危及你的江山呢?你也护着她?”
那不成昏君了。
王壑道:“当然不会。晚辈若是非不明,你们又何必推举、拥戴晚辈呢?直接推别人不就完了。”
这次两王都愣住了。
还是玄武王脑子转得快,道:“话不能这么说,再贤明的君主也有出错的时候,所以臣子要从旁辅佐,要敢于谏言,而不能任由君王独断专行。你怎能担保你所爱之人对你是真心,而不会蒙蔽、欺骗你呢?”
王壑道:“话不能这么说——”他将玄武王的话直接搬了过来,玄武王嘴角抽了抽,靠着好涵养和深心机忍住了,听他继续道——“朝政之事就罢了,自然要大家商议着进行,要能海纳百川;但情爱一事,各人有不同的体验,只有合适的,没有正确的,若是臣子都来指手画脚,不但于事无补,且会凭空增添矛盾,于国于家都无益。”
玄武王:“……”
这小子好一张利口!
“只有合适的,没有正确的”,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社会,换上别人听了这话,定会叱责王壑,但玄武王和朱雀王却不能教训他,因为他们都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事,王壑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抬出这番话的。
玄武王想说“皇后乃国母,不能只适合你”,还想说“少年人容易为情所惑,容易犯糊涂”,然都没说。
他想,这么辩下去是辩不出结果的,因为这事确实没个准绳,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如何能界定呢?他要么相信王壑,任王壑自处;要么不立王壑为君。
王壑虽巧妙回答了,却不愿惹怒玄武王,王爷强撑着孱弱的伤体坐在这,都是为了他,他感激且感动。再者,他昨天当众提出条件,已经将心上人推到风口浪尖,倘若他真因此而放弃皇位,不但不能保护她,反会使她遭到迫害。眼下他绝不能退缩,必要登临绝顶,方有实力保护她;不顾后果地莽撞直言,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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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第639章 昊国!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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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他定要处置妥当。再说,若连这点事也不能处置妥当,不能收伏两王和一干武将,将来如何做皇帝?如何统帅那些满肚子心机的文臣?
他便走到床榻前,扶住玄武王一只胳膊,诚恳道:“王爷伤势未愈,躺下说话。王爷的苦心,侄儿已经领会了。请王爷放心,侄儿绝不会拿江山社稷当儿戏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侄儿若不自强,还让王爷为侄儿操劳,不但不孝,也太没有男儿的担当和志气了。王爷深知侄儿性情,觉得侄儿是那贪恋美色、肯受制于女人的人吗?”
玄武王听了这话,喉头一热,想起他妖孽般的智慧和心机,有些动摇;再想起为国捐躯的舅兄夫妇,更加心软,对他生出怜惜和舐犊之情。便微笑道:“你小子,从不肯吃亏的!”顺势往后一倒,身子一松。
王壑托着他,谨言在另一边托着,两人一齐使力,小心地扶他躺下,然后王壑站直了身子。
众人就见他陡然拔高了一节似的,眼神微凝,目光专注,并不咄咄逼人,却给人以淡淡的压迫感;神情傲然中带着自信,不紧不慢道:“外患刚平,不宜再掀起内战。侄儿早就策划要平稳收复江南,进而平定天下!”
这话若从别个人嘴里说出来,大家难免怀疑他夸夸其谈,但王壑却不同——他已经策划了皇城兵变和北疆战争,且都成功了,已在大家心中建立了信任;现在他说早就策划收复江南,众人立即就相信了。
玄武王连道:“好!好!”
声音十分的激动。
朱雀王也欣喜,暗示道:“玄武兄可放心了?关于江南,公子早已做了谋划,派了忠勇大将军之子去了。咱们且静观其变,等他把江山和美人一并收入囊中。”
玄武王会意一笑,道:“是本王多虑了。”
王壑看着他们心想“成了!”
刚才他一番话,看似平常,却是动了智慧的:先是摆出晚辈谦逊的姿态,领受玄武王教诲;再辅以孝顺的亲情,再提父母以勾起玄武王的同情;再提醒王爷要相信他的品性;最后放出自信、迫人的气势,展现君王的风采,让两王放心,也让两王忌惮,不敢当他是傀儡一样操纵他这样那样,因为他要真正手握实权,君临天下!
这等驭下的手段,他仿佛与生俱来就会,连一向心机深沉的玄武王,也被他一步步牵引入局而不自知。
玄武王又问:“关于国号,你可有想法?若有,便定下来,再传给谢相,请谢相跟礼部早做准备。”
朱雀王道:“本王已经传信给谢相,要他全力筹备登基事宜。国号的事,还请公子提示。”
王壑略一沉吟,望着虚空自语道:“昊。昊国!昊帝!”说到“昊帝”二字时,眼中光芒闪烁,隐隐露出睥睨之势,仿佛已经坐在乾元殿上,面对群臣。
众人一齐赞道:“好!”
不由朝王壑微微欠身。
玄武王在床上躺的不自在了,他和朱雀王对视,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王壑对国号张口就来,可见早就想好了。这般有主意、有谋略的君王,是有能力统帅宇内的。他们的拦阻和劝诫是杞人忧天,只因王壑尚未登基,才容忍他们;等他登基后,还需谨言慎行才好。
玄武王便转移话题,问王壑:“那个,议和的事准备得怎样了,有什么章程没有?”他本想称“皇上”的,但又觉得转变太快,容易显谄媚,便恍惚过去了。
王壑忙道:“有。侄儿拟了一份。”于是将拟好的议和条款拿出来,众人一条条商议。
首先便是割地,王壑提出:安国需将包括乌兰克通在内的区域割让给中原,作为赔偿。
玄武王忙道:“不必!”
朱雀王也道:“不可!”
王壑没想到第一条就遭到反对,忙问:“为何不可?”
玄武王道:“要乌兰克通做什么?我中原地大物博,治理已经艰难,再扩张领土,如何顾得过来?你可知英武帝是如何收复安国的?任凭他们自治!以英武帝的雄才大略尚且不敢贪心,以为鞭长莫及,何况你!”他忍不住又端出教训的口吻,实在是当王爷当惯了,威势改不了的。
朱雀王也道:“我们只要重建玄武关,牢牢守住这一关隘即可,不必贪图安国的领地。”
王壑想了想,道:“二位王爷言之有理,是小子好高骛远了。如此,就删去这一条款。”
两王见他肯听,很欣慰。
接下来,再议赔款和赎金。
这几项,两王都赞王壑处置得妙,想着安皇和秦鹏听后脸色一定难看,都开心地笑了。
于是商定,下午就谈判。
营帐外,赵宁儿悄悄走开。
她自听见王壑那句“侄儿早就策划要平稳收复江南”,一颗心便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再捞不起来了。
她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壑哥哥跟那小丫鬟说话刀光剑影的,不像情人暧昧,倒像对头吵架一般。原来壑哥哥根本不爱她,不过为了收复江南才虚与委蛇。”
这真真是天大的喜事!
但她也不是一直高兴,而是一会喜一会忧。喜悦不用说,是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忧愁则是为的李菡瑶。
原来,宁儿心地纯净的很,下意识觉得:壑哥哥这般欺骗那小丫鬟,未免有些不光彩。换上别个男人,她定要冲上去痛骂他一顿,可是壑哥哥是为了社稷民生,是为了免除江南百姓战乱之苦,所以这欺骗在她看来,是可以容忍的,可以原谅的,她便努力忽视那不好的感觉。
……
王壑离开玄武王的营帐时,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他想起李菡瑶所说的革新,涉及千千万万的女子,可以想象,这事一旦公开,将引起多大的反响。那时,两王还会支持他吗?朝中又会有多少人反对?
未来,道阻且长!
先巩固权势再说。
有了权势,才有能力变革,否则不但不能变革,还会被人掀翻龙椅,一脚踢开。
王壑站在营帐前,抬头看看天,快午时了,眼前浮现小丫鬟的面容,忍不住想她。“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古人诚不欺我。相思入骨!那就去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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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辉 第640章 情敌随处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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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李菡瑶的营帐。
凌寒凌风站在营帐外,看见王壑忙见礼,凌寒转身进去通禀,少时出来,伸手道“公子请——”
王壑含笑点头,举步进帐。
帐内不止有李菡瑶,还有一个男人,且是个少年——慕容徽,王壑明朗的心情忽然就阴了。
王壑不是爱吃醋的人,然男人对心爱女子都有着野兽般的霸占心理,不容领地被侵犯。慕容徽对李菡瑶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矩之处,但他看李菡瑶时欣赏的目光,隐隐流露的一丝爱慕,瞒不过王壑。
在王壑眼里,慕容徽这个富家子弟与他见过的世家子弟并无多大不同,也不见才有多高,也不见貌有多俊——当然是以他自己作准绳——原本不值得他当作情敌,但抵不过慕容家跟李家有亲,这亲虽远了点,作为接近小丫鬟的借口足够了,所以,他不能不警惕。
李菡瑶正跟慕容徽商议回江南的事。
之前玄武王请了王壑等人去议事,没叫她,使她生出被排斥的感觉,意识到自己虽帮助了他们,功劳再大,也是客人,跟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甚至在将来有可能跟他们对立。她有些想家了,想念她的江南。这想念几乎压过了对王壑的爱慕,使她归心似箭,筹算归期。
她便叫慕容徽来商议。
她走后,北边的一摊子买卖和军服的事,都只能交给慕容家代为经管,她是无力管了,所有的小藤甲军她都要带回江南,除了受伤的田园。
真要走,她又很不舍。
这不舍,源于王壑。
因此,她一听凌寒禀告,说王壑来了,就十分的欢喜,忙对慕容徽道:“王公子来了,我想听听玄武王叫他去做什么。你且去,咱们回头再说。”
慕容徽会意点头,遂告辞。
出来时,又跟王壑招呼。
王壑见自己一来,李菡瑶就将慕容徽打发走了,暗自高兴,可见她对自己深爱,也容不得第三者在场,因此,他对慕容徽很客气地躬身施礼。
但是,没开口招呼。
怕一寒暄慕容徽就不走了。
慕容徽星眸扫过他,目光带着一股意味不明,让王壑刚放下的心又提起,倒疑惑起来。
李菡瑶招呼他坐。
王壑微笑道:“怎么我来了,慕容兄倒走了?”
刚出去的慕容徽:“……”
李菡瑶道:“慕容公子有事要忙——我们刚商议回江南的事,有些买卖要交给慕容家。”
王壑对她的坦诚很满意,但一听到她要走,心便一沉,恍惚间种种忙碌都没了趣味,再不像之前引得他斗志昂扬、雄心万丈,对未来满怀豪情和期待。
正呆着,就听李菡瑶问:“玄武王伤势如何?伤成那样,还急巴巴地叫你们去,什么事等不得?”
王壑回过神,瞅着她微笑——瞧瞧这问的,多巧妙,明明就是想探听玄武王跟他说了些什么,偏偏还装作关心王爷伤势的模样,问得不着痕迹,这要换个人,准会稀里糊涂就告诉了她,可是想瞒他却不行。
他们是同一类人!
李菡瑶见他这样,知被他看破用心,有些羞恼,横了他一眼,嗔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王壑携了她手,笑道:“来,我告诉你。”
他虽不愿瞒她,却也不会把玄武王的原话都告诉她,否则,就成了碎嘴妇人搬弄是非了,对她、对玄武王都无益,很容易使双方矛盾增加、激化。
他便笼统地告诉她道:“王爷听说我当众提出登基条件,觉得我胡闹,特叫我去问究竟。——这也是人之常情。王爷不但是玄武军主帅,还是我姑父,于公于私都不能不过问此事。放心,我已经说通了王爷。”
李菡瑶问:“你怎么说通他的?”
王壑笑道:“我请他放心。”
李菡瑶道:“那他就放心了?”
王壑一本正经地点头。
李菡瑶见他推磨似的打转,说来说去也没说明白,敷衍得那么真诚和煞有介事,知他不想说,也知趣地不追问了,话锋一转道:“我想回江南了……”
“姐姐!姐姐!”一句话未了,泽熙冲进来打断他们,小脸跑得红扑扑的,扑向李菡瑶。
王壑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又来捣乱!
他有这反应,是因为过去几天,每当他和李菡瑶在一起时,泽熙总是巧合地来找李菡瑶,打断他们情投意合的对话,来了就赖着不走,一定熬到王壑先走。
第一次,王壑当是巧合。
第二次,王壑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泽熙分明对他有很深的敌意,这敌意不是才有的,是从去年在军火研制基地他们初会面时就有的,不知为何。
他断定泽熙是有心捣乱。
还有,泽熙也不是真正的孩童,他已经十七八岁了,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金童的小脸,仗着李菡瑶对他的宠爱和关心,仗着他在机械制造方面天赋和聪慧,每次都抱着一摞图纸、拎一大包稀奇古怪的零件来找李菡瑶,然后两人头碰头研究、分析;有时李菡瑶不满足于图纸解说,会亲自去军中工程部,跟江老太爷等工匠当面解说。
王壑自然能插得上话,可是他哪有那个工夫跟他们耗,好容易挤出一点时间来看李菡瑶,便被搅乱了。
现在,泽熙又来了。
王壑决定不包容了。
泽熙将一堆东西放下,正要说话,就听王壑道:“泽兄弟,你似乎并不比观棋姑娘年纪小吧?别总叫‘姐姐姐姐’的,一天找她几趟,把她当工匠用了。”
泽熙扬起小脸,笑容灿烂道:“姐姐愿意认我做弟弟,我就叫她‘姐姐’,管她年纪大小呢。”
王壑笑道:“这说的也是。”心中却腹诽“怎不见自卑了?坚强的很嘛。”顿了下又道:“观棋姑娘如此关心你,你也该替她着想,别总来找她,容易惹闲话。”
李菡瑶狐疑地看着他。
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对泽熙发作了呢。
泽熙小脸肃然,道:“我一个残废人,能给姐姐惹什么闲话?倒是公子你,有事没事总来找姐姐,很不妥。”
王壑弯下腰,盯着小金童无邪的眼睛,轻声道:“我已经与她情定终身,将来是要娶她的。”
日月同辉 第641章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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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熙道:“那你敢公告天下吗?”
王壑坚定道:“我会公告的!”
泽熙道:“那就是说,现在不能公告喽?你现在对姐姐这样,姐姐的闺誉很受损。你是男人,就要登基做皇帝了,万一你不能娶姐姐做皇后,你是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将来还可以娶许许多多的女人,填满你的后宫;姐姐却要被天下人耻笑,最后委曲求全,任凭你摆布。哼,你打的好算盘!你要是真爱姐姐,就不能对她这样!”
男童毫不畏惧地跟王壑对视——不,是仰视,面对王壑,他的小脑袋竭力后仰,才能看清王壑脸上神情,也让王壑看清他的神情,他眼神炽烈,坚定地挡在李菡瑶面前,义正言辞地指责王壑,维护李菡瑶。
李菡瑶叫道:“泽熙!”
眼一热,鼻子也酸了。
她推了推泽熙肩膀,示意他别说了;又瞅了王壑一眼,仿佛说“好好的你为难他做什么?”
泽熙不肯挪动脚步。
王壑也很意外,看着泽熙,心中不悦消散了——不论如何,这孩子能如此维护李菡瑶,他感到安慰。当然,还要再细观察,也许是有其他非分之想。若有非分之想,他是坚决不能容,也绝不能忍的。
他问泽熙:“你能替观棋姑娘考虑到这一层,可见她没白疼你。那你愿意祝福我们吗?”
泽熙道:“不!”
很坚定的口气。
王壑心一沉,面上仍笑问:“为何?”
泽熙道:“因为你不能给她幸福,你只会带给她不幸。”
王壑目光倏然转厉,紧盯着男童,带着危险的语气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菡瑶也骇然,急忙扯过泽熙,低声呵斥道:“泽熙,别胡说!这是我的事,你不许插手!”
她少见的严厉。
她跟王壑一样,无论平日里多亲近和睦人,也绝不喜欢被人干涉私事;再者,她和王壑正处于男女间最甜蜜的时期,浓情蜜意之时,泽熙却说王壑不能给她幸福,虽然她不信什么吉兆、讨口彩之类的说法,听了这近乎诅咒的话也觉得扫兴和刺心。——这是她度量大,换个人必要发怒。
泽熙见她这样子,有些害怕,也有些委屈,但他绝不肯退缩,坚持道:“我没有胡说。姐姐,他们不会容下你的。一定会害你的!”他还想说“这人骗你的”,却乖巧地没说,因为对王壑存了戒心,也怕李菡瑶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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