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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不是吃素的(种田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揽月妖姬
高以纯平时在村里的人缘相当不错,这时候听说他断了腿,不少人都站出来主动帮忙,一个十四五岁大的男孩站出来:“我带着小五去请牛老叔!”
穆云翼看着高以清,高以清说:“这就是小马哥。”
穆云翼才知道他是西邻家的马乐,便抱拳道:“那就麻烦小马哥了!”
马乐被他这种礼节弄得很不自在,赶忙摆手:“不用的,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带着高以清撒腿跑出院去。
剩下的街坊们也没有立刻走,大多都进屋看了高以纯,见屋里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盏油灯也没有,不由得都暗道高老太太心狠,把两个孩子作践成这样,不过也不好当面说出来得罪人,也只能徒自感伤罢了,马大娘和花大婶还各拿出十几个铜板来给高以纯治伤,被穆云翼推了。
不多一会,骡子车请来了,穆云翼请大家把门板卸下来,将高以纯弄到上面,抬到车上,然后马不停蹄赶往镇上,穆云翼生怕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将自己的那个口袋和装着衣服的包裹全都背上车,人家看他大包小包地往车上拿,问是什么缘故,穆云翼直接就说:“院里人手脚都不怎么干净,别趁我不在家给偷了。”众人听完又是唏嘘不已。
第16章姜大师
到了县城里,直接找到了那位赵四的师父姜郎中,大家对他的医术吹得神乎其神,称他为姜大师,这姜大师能有六十来岁,长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双眼泛红,离着老远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糟味,一见面,穆云翼就觉得不靠谱,只是在车上时,马乐说了不少这个大师神乎其神的事迹,而且最拿手的就是骨科,穆云翼也只能选择先让他治治看,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县里。
姜大师态度还算和气,虽然从被窝里被叫起来,脸上也没有一点不耐,到骡子车上看了看,又伸手在高以纯腿上捏了捏:“跌得不重,不妨事。”又伸手在高以纯额头上摸了摸,让小徒弟烧了热水,拿了夹板和膏药,麻利地给高以纯的腿接上,涂上黑漆漆的药膏,然后用布缠好,“回去先把这保命丹给他吃,以烧坏了脑子,如果不退烧的话,过两个时辰吃一颗,直到退烧为之。还有这龙虎壮骨膏回去给他三天换一次药,三次的量,完了就不妨事了,养过白天就全好了。”
穆云翼听他给自己的药起得这么有神奇的名字,在心中感叹:这姜大师能在十村八店闯出这么大的名声,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手上功夫过硬,脑子又灵活,会包装自己。
他有些担心地问:“不用喝汤药么?”
这就有质疑对方医术的嫌疑,姜大师摆手:“不能什么事都喝汤药,否则容易伤了脾胃,反而不好办了,内服丸药,外敷膏药,保管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小哥儿。”
“那就多谢大师了!”穆云翼心里踏实了不少,又问价钱。
姜大师说:“我出诊一次是五十文钱,现在虽然黑了,也不跟你小孩家多要。那保命丹算一百文,里头有二十多粒,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吃就好,你要是不愿意要,可以倒出来,算五文钱一粒,随你要多少都可以。龙虎壮骨膏熬制不易,量又大,得算二百文,一共是三百五十文。”
农家院里,一亩地种上粮食,忙活一年到头,除了留下的口粮和上交的赋税,最后卖了钱,也就能剩个一两银子左右,也就是一千文钱,如今高以纯小腿骨折,一下子就耗了一亩地三分之一的出息,这要算上车马钱,加上以后的补养,还要更多,可见穷人果真是生不得病的!
穆云翼包裹里一共带了五串钱,方才给高以清付给牛老四五十文车马钱,如今再拿出三串半,就剩下一串了,他又让牛老四把车赶到镇上屠户家里敲门,猪肉已经卖光,只剩下点大骨头和一块瘦肉,都是没什么油水不得人意的,穆云翼花十五文钱一斤,把瘦肉都买下来,是三斤多点的量,穆云翼给了五十文钱,跟屠户要了三根后臀里头抠出来的大骨头,又跟他要了两颗大萝卜,全都让郑屠户给切好带回去。
回到村里,已经是亥时里头,将近十点多了,穆云翼先招呼人把高以纯抬到炕上继续昏睡着,然后抱柴点火,把猪肉下到里边煮,第一次开上来,把血沫子舀干净,然后下大萝卜块,家里油盐酱醋一样也无,他让高以清出去请人,首先要请的就是左右邻居,老马家和老花家,顺便借些碗碟油盐过来,再就是方才帮过忙的,诸如赶车的牛老四,帮忙抬人的王老七这些,还特地让高以清去请里正马福禄,马福禄当初了高家两吊钱,帮着做了户籍,被高以清说是贿赂,还说到县里去宣传,已经烦上了高家,不过穆云翼把礼数做足,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已经睡下,不能来了。
现当今,猪肉十八文钱一斤,好的肥膘更贵,庄稼院一亩地一年获一两,平时出去打零工每天才十文钱,因此一年到头也是吃不到几回肉的,即使有钱也舍不得买啊,今天穆云翼把三斤多的猪肉和两颗大萝卜熬了满满的一锅,大家都敞开肚皮吃个够,还有谁能不欢喜的?
大家伙先前看见穆云翼跟高老太太对骂,觉得这孩子牲性,之所以愿意帮忙也是看在高以纯的份上,这会见穆云翼做事爽快,出手大方,礼数周到,言谈举止也与别的农家孩子不同,跟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毫无撒泼耍赖之意,再见到高以纯腿伤严重,从头到尾,那些大伯四叔,兄弟姊妹,没有一个出面过问的,而且冬天里分了家,一斤口粮也没给,想起高以纯平日里的好,也都暗叹高家人凉薄,若没有这孩子,高以纯这条腿恐怕真是保不住了。
有那好事的,就对穆云翼能够拿出那么多钱来感到好奇,长辈们好不出开口,便让马乐、花畅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装作不经意般询问,穆云翼也是实话实说:“我在县里头给人说书,这些日天天早出晚归,攒下几个铜板。我早就知道上房屋里那老太太不会给我们三个小孩做冬衣,她们连窝头都不舍得给呢,哪里会舍得钱做衣服,而以纯哥总被他们逼着干活,去年的衣裳早就磨零碎了,我再不拼命,咱们三个今年冬天都得饿死。”穆云翼端着汤碗,说得颇为感慨。
高以清在一旁听着,红了眼圈,扁起小嘴:“元宝哥……”已经是带了哭腔。
穆云翼左手端碗,右手伸过去把他搂住:“小五乖,有元宝哥哥在,你啥都不用怕,以后哥哥把你和你哥养得胖胖的,等明年开了春,再教你们读书,咱们虽然没了爹娘,但只要有志气,有骨气,总不能比上房屋里那群好吃懒做的东西过得差了!”
一锅肉汤,全都被喝干,锅底还剩下一堆大大小小的瘦肉块,这群街坊还真是不错,除了刚开始那一两碗,后来除非穆云翼给盛的,自己动手舀的都是萝卜,马大娘和花大婶还把碗碟留下了几个,并没有全都带走。
穆云翼叹了口气,约莫着时辰快到了,又拿出一颗保命丹给高以纯服下,高以纯迷迷糊糊地攥住穆云翼的手,哭得泣不成声:“爹!娘!我也要来见你们了!孩儿不孝,终究没法子养活小五了!”一会又把穆云翼往外推,“小五,哥哥要死了,你跟着元宝走吧……”
高以清听了也在旁边哭,小孩今天晚上累坏了,又连受惊吓,这回没了神,也软软地往下倒,穆云翼把他衣服脱了,又用大锅烧水,给他洗了头脸手脚,扒|光衣裳塞进被窝里,孩子已经是睡得实了,怕他碰到高以纯的伤退,特地用包袱在中间隔开。
夜深人静,穆云翼开始拾屋子,从此以后,这屋子就是自己的了,虽然房契上写的是高以纯的名字,但也跟自己的一样,有这么两间房子,还有两个肯把本来就吃不饱的口粮舍下来一半给自己吃的亲人,这就是家啊,虽然这大半夜劳心劳力累得不行,但穆云翼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他不放心高以纯,生怕他高烧不退,只能守着,先拾了一遍屋子,高以纯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小孩,屋里屋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就连箱子夹缝里也没有什么灰尘,因此穆云翼只把刚刚弄乱的外屋拾了,回来用舌头舔舔高以纯的额头,感觉没有现前烧得那么厉害的,也不怎么说胡话了,兆头是好的。
他把针线拿出来,坐在油灯底下绣荷包,这油灯也是马大娘带过来的。
高以纯是巨蟹座的,穆云翼用雪白的绢布做表皮,里子用帆布,内衬用细布,剪成螃蟹形状,再用线细密地绣出螃蟹的八只尖脚,他绣得是河蟹,身体圆乎乎的,八只尖脚和螯里面都均匀地塞上棉花充实起来,再用线牵连,作出关节折角,稍稍往身体两侧回,穆云翼绣得比较立体,两块布中间的接缝尽量做最隐蔽,用蟹脚掩盖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再加上比较卡通的蟹眼蟹嘴,越发显得圆润可爱,憨态可掬。
高以清是天蝎座的,他绣了个细长的蝎子,用的是暗黄色的布料,个别地方用金线压色,最难做的是那条尾巴,穆云翼换了好几种方法,才终于弄出倒钩尖状,里面也用棉花塞实,使其坚挺起来,尾巴全抻开看着比螃蟹大多了,但里面的容积却小。
穆云翼是双子座的,也给自己绣了个两个小孩相拥在一起的荷包。他现在手里有了闲钱,买的针线布料也逐渐开始上档次,而且还专门弄了些各色流苏绳结,螃蟹是青白色的,缀上米黄色的流苏,看上去温暖阳光,又很清新。蝎子颜色以黄黑为主,下边缀了个紫色的流苏。双子颜色以金粉为主,配的流苏是淡蓝色。
把三个荷包放在一起,穆云翼满意地打量着,检查哪里有不如意的地方再改改,忽然目光看到炕头上放着的断玉、割鹿两把刀上,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绣花针,想着要是上房屋里的人万一冲进来偷抢东西,自己第一反应是拿刀子冲上去,还是把绣花针甩出去?要是自己有东方教主那种功夫就好了,目光又落到炕上熟睡的高以纯身上,顿时身上涌起一阵恶寒,自己虽然喜欢男人,但可不要自宫啊!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实在太像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了,穆云翼就又琢磨着,等三国演义讲完了,是讲岳飞传,还是讲七侠五义,或者干脆讲笑傲江湖?
第17章晨曦
等到要天亮的时候,高以纯出了一身汗,终于是彻底退烧了,他这半夜除了绣荷包就是用湿手巾给高以纯擦额头和手心脚心了,要是再不好,等天亮还得雇车去县城。
穆云翼去外面弄柴禾回来烧水洗漱,高以纯被惊醒过来,试探地叫:“元宝你在外屋么?”
穆云翼赶紧走近来:“以纯哥你醒啦!觉睡足没?感觉怎么样?别动!你就躺着吧。”
高以纯搞不清情况:“我的腿……”
“你的腿已经请镇上的姜大师看过了,这几天不要动,只好好养着,等过些天我再带你去复诊,千万不能动错位了,否则将来成了残疾,一辈子都毁了。”
高以纯一肚子话,到嘴边只吐出一句:“谢谢你,元宝,要是没有你,我可真活不成了,剩下小五一个……”说着又红了眼圈。
“你莫谢我,昨天我背着你还做成一件事,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想法。”他把地契、房契,还有户籍文书拿出来,“我昨天替你做主,跟你奶他们分了家,要回来这两间屋子和三十亩地。”他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古代人重乡土、重孝道,思维方式跟自己不同。
高以纯拿过契约文书,用手摸索着:“我不识字,也看不懂,你明白就好,这房子和地,都是你那金项圈换回来了,





小爷不是吃素的(种田文) 分节阅读8
不然的话……”他冰雪聪明,不用穆云翼细说,便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眼睛里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们肯定直接把我撵出来,这些年我拼死拼活地干,他们还嫌小五是累赘呢,现在我的腿断了,他们不肯拿钱治,等将来成了瘫子更是累赘,分开了也好,过去我就想带着小五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哪怕要饭也比在这里强,只是我养不活小五,将来也没办法给他说上媳妇,赶明儿爹娘坟茔前头没人给上香,现在好歹还有这三十亩地。”他把契约文书推回来,“元宝,这房子和地都是你的,就当是佃给我种……”
“说什么呢!”穆云翼生气地打断他的话,“干嘛跟我分得那么清楚?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应该把当初你捡我回来时候的口粮算出来给你?”
高以纯摇头:“元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将来你家里人肯定会找你回去,不能在高家一辈子,这些地本就是你……”
“谁说我不能在这家里待一辈子!”穆云翼拿过户籍文书,指给他看,“这里写着呢,高家三房一共三个孩子,高以纯是老大,高以清是老三,第二个高以宁,就是我,我现在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干嘛总拿我当外人?今天我还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人就是你和小五,就算将来有人来认亲接我,我也是不回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前面的话,高以纯眼睛还有些发亮,到后来明显紧张起来。
穆云翼搂住高以纯的肩膀:“除非你不要我了,拿着扫帚赶我出去!”
高以纯愕然:“那怎么可能!只是……要是你的亲生父母来找你……”
“我没有亲生父母!横竖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认得我,我不认得他,我是不会跟陌生人走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你愿意,我就守你一辈子。”他拍了拍高以纯的肚子,然后又捏着他的脸说,“乖哦,不要在胡思乱想了,你出了好多汗,我帮你擦一擦。”
他去锅里打来热水,浸了毛巾,拧干之后给高以纯擦身体,高以纯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昨天都被穆云翼用剪子绞了,因此现在也是光溜溜的,他要自己擦,被穆云翼拒绝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身体养好,其他的都不用你管,以纯哥,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擦完之后,穆云翼去锅里盛了肉汤,泡上昨天在县城里买的馒头花卷给高以纯吃:“昨天晚上我请那些帮工耢忙的喝的猪肉萝卜汤,还剩下一些,再加上这些馒头和花卷,够你和小五吃一天了,等待会走的时候,我再给你们留下五十文钱,让小五买点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以后咱们就要自己做饭吃了,暂时先这么凑合着,等赶明儿我休假了,再好生添几样大件,日子就过起来了。”
吃完饭,又洗了手脸,穆云翼先拿出自己绣得三个荷包给高以纯看,高以纯惊讶极了,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穆云翼当着他的面做针线活:“这荷包绣的,简直比花大婶还要好!她的针线拿到镇上去卖,补贴家用,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咱们村里女孩子的手艺不少都是跟她的,逢年过节单是鸡蛋就好多了,元宝,你教我做这个好不好?”
“不好。”穆云翼摇头,“男人做这个终究不像话,让人背后讲究,咱们家有我一个让人说就够了,如果你是单纯地喜欢还行,但你是为了挣钱就算了,咱们自有别的来钱道道,不要你天天点灯遨油地绣这个。”看见高以纯目光黯然下去,又有些不忍心,“以纯哥,你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学呢,我想了,现在咱们家有三十亩地,每年差不多能出产三十两银子,再加上我挣得钱,足够咱们花销了,而且颇有盈余,所以寻思着让你和小五都去念书。”
“什么?”高以纯呆愣在那里,这个时代知识分子的地位高到无法想象,单是个举人就被称作文曲星下凡,中个秀才就有种种特权,每天还有一升米可以白领,高以纯过去看着两个哥哥和小叔叔念书,心里羡慕的不行,只是知道奶奶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和弟弟上学读书的,因此也只能暗自羡慕一番,根本不敢有这种“非分之想”,这会听说穆云翼要自己上学,好半天没缓过神了,“元宝,我这么大了,人又笨,读书也读不好,还是你去吧,你本来就识字的,又聪明,肯定能念好,要是可以的话,就把小五带上,你也别去县城了,和小五一块念书去,我种那三十亩地供你们。”
“我当然也要念,只是不用一起去私塾了,你俩也要念,成与不成,也得试一试才知道,等你们哪个实在念得不好,再一心种地,或者弄点别的营生,书还是要念,最起码也要识字,等后年咱们一起去考,哪怕有一个考中的,了咱们家的赋税,也再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况且等再过几年,你就要成丁了,咱们家没有秀才,你就得服徭役,再有个什么好歹,可怎办呢。”
“可是……三十亩地恐怕不够……”
“够的够的!你不用担心钱,乖啦,你现在只要把伤养好,其他的全由我来张罗!”他把包袱拿过来,“给你看看,咱们三个的东西我都做好了。”他把三套衣服都拿出来给高以纯看,“怎么样?喜欢吗?”
“这……这得花不少钱呢吧?”高以纯有些畏缩地摸着衣衫,“你和小五穿就好,我那套补补还能穿,这个你卖……”
“能穿什么啊,你那套衣服都四处漏风了,被我昨天用剪子绞碎了!就穿这套!等过些日子我再买一套,到时候两套换着穿才行,呐,我现在就把我这套穿上。”穆云翼说着,真把自己身上那套云锦衣衫脱了下来,从里到外,换上了新买的这身,佩了双子荷包,头上戴着六合帽,又叫瓜皮帽,明朝人因为有发髻,不像清朝人留辫子,瓜皮帽比较高,分成六瓣,并不是直接扣在脑皮上的,看上去比后来的好看多了,外面穿上氅衣,勒上灯笼穗的丝绦,看上去又神又干练,“怎么样?看我帅不?”
穆云翼伸着胳膊在地上转了两圈,高以纯笑吟吟地说:“元宝最好看了。”
“这就对了!以纯哥,你得多笑一笑,别总愁眉苦脸,你笑起来我可爱看了。”他拿出半串钱扔到炕上,背起百宝囊,挎上双刀大步流星往外就走,“我去开工了,等晚上回来给你和小五带好吃的!”
走到院里,正看见四房罗氏出来打水,他反身又走了回来,把断玉刀抽出来,用一根绳子吊在门框顶上,然后故意大声跟屋里喊:“小五,你给哥看着,今天谁敢从我这杀人刀下边走过去,等我回来就告诉我,晚上带你用这把刀把他们都干刀抿了!”说完还狠狠瞪了罗氏一眼。
那断玉刀两尺多长的刀刃倒悬在门口,摇摇晃晃,闪闪发亮,看得罗氏心都跟着哆嗦,暗骂一声小短命鬼,不敢再看穆云翼,赶紧提着水桶去外面打水了。
穆云翼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出高家大宅,到村口看边上的时候摆的还是三角形,这是他跟牛大叔的暗号,如果他起得晚了,牛大叔已经过去,会把石头摆成四方形,这样他就可以发足狂奔,从后面追过去,穆云翼也是无奈,这个时代有没有确地钟表,他每天听着鸡叫起床,早一点晚一点的,为了不跟牛大叔错过,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他蹲在村口,等了一小会,便看见牛大叔赶着车,迎着朝阳的光辉,一摇一晃地走过来。
第18章三字经
一天一宿没睡觉,穆云翼困得不行,好在今天没风,他靠在柴垛旁边打盹,睡睡醒醒,眯了两个时辰,等进城时候,已经缓过不少神。
到了兴庆大街,早有粉丝在他原来的地方等着了:“小先生来了!小先生来了!”
穆云翼笑着跟大家打招呼,说了自己去悦然茶楼的事:“以后我就在茶楼里说了,上午一场讲段相声,下午一场说长篇评书,还望各位喜欢的朋友多多捧场。”
听他这么一说,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毕竟有闲工夫天天在这里听他说的大多是有钱人,原本天天在这里站着听就累得不行,现在可以去茶楼里坐着听,他们又不差那俩茶钱,纷纷表示满意,尤其是赵员外、邱掌柜几个:“小先生早该这样了!”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舍不得茶钱的,嘟囔了几句,怏怏而散。
进了茶楼,这里已经做了几桌常客,穆云翼带着这伙人进来,立刻坐满了大半,穆云翼跟各位抱拳:“我这一路上过来灰头土脸的,以前没那个条件,也就罢了,现在既然进了这里,也代表着茶楼的脸面,也是对大家表示尊重,还请稍待片刻,我去洗漱整理一番,然后咱们马上开说!”
安小北跟着他到后院,给他从井里打了水,洗了头脸,穆云翼又把外面的氅衣脱下来,叠好了连同包裹一起送到楼上自己的屋子里,然后回到大堂,坐在李掌柜给他安排的太师椅上,这回不用再吸引人的注意力,前面的太平歌词就不唱了。
现在这个时代,说书先生因为识文断字,又博古通今,而且没有完全市井话和商业化,因此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颇为受人尊敬,跟戏子、倡优一类大不相同,穆云翼琢磨着,这个东西要是向读书人方向靠,地位就高,向戏子一类靠,地位就低,因此他尽可能地避去唱,而且经常旁征博引,夹杂一些论语、老子等圣贤书里的话,坚决不能让别人心里把他当成一个卖唱的,逐渐地让“粉丝”们对他的印象,由可怜到尊重。
取消了太平歌词,直接说定场诗,而现在定场诗,他也不说那些“老两口睡觉争热炕”一类搞笑的话,而是换成了“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商西周”这种文学性比较强的,这也符合茶楼的氛围,那些听着的,懂得连连点头赞叹,不懂的也要装懂跟着点头赞叹。
今天穆云翼讲了一段《化蜡扦》,说一个老太太三个儿子都不愿意养活她,闺女给他出主意,把锡蜡扦化了做成元宝,银条,用布缝在身上,说是老头给偷着留下的,谁伺候老太太伺候得好,这些遗产就给谁,三个儿子儿媳这回争着抢着讨好老太太,等老太太死了之后,才发现都是锡的,发财的梦一招破碎,在老太太坟头上真个痛哭起来。
这段以孝为大义,有搞笑,有感触,穆云翼用清亮的童音,绘声绘色地演绎,听得大家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完全被带到故事里边去,等讲完之后,全场叫好。
穆云翼没有像往常一样跟观众要钱,直接站起来告诉大家,下午还有一场,讲长篇的三国演义,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要退场,还有观众要按例给钱,穆云翼推辞不:“先前我是没有办法,才求诸位援手救济,现在我在李掌柜这里,拿了工钱,诸位能来悦然茶楼捧场,喝茶听书,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额外的银钱就不必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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