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府邸的恶娇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疏
除了近来传的十分热闹的南北涮锅店,另有两件事在京城中也颇为热闹,一件便是官家开始替丹国的郡王爷耶律扎颜选郡王妃了,世家小娘子都在备选的名单中,另外还要选几名官宦家的小娘子做陪滕或是女官。
一时京中在婚龄又尚未出嫁的小娘子人人自危,深怕选到了自个。以丹国和赵国的关系,若是能保五十年的太平,她们大约可以平安地活在丹国,若是这期间,但凡一方撕了盟约,她们这些嫁或陪嫁到丹国的女子,怕是都逃不过一死。
在小娘子们恐慌的情绪中,另有一件事也在京中惹得人心惶惶,便是太医局中的好几位太医忽然得了不治之症,像开玩笑一样,这些太医的面部和手足一夜之间集体出现溃烂,太医局的诸位太医查遍医术也不知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前几日朱雀门外有个道士卜了一卦,说这些太医犯了阴私事儿,神灵降罪。
一时传得沸沸扬扬,得了怪病的太医家人出门都遭百姓指指点点的,妇人皆饮泪不止。
远在京郊的杜恒言听李菁噼里啪啦地说完,笑道:“书院的夫子们一直教我们德言容功,又辅以琴棋书画来让我们陶冶情操,哪知道我俩学了这么些年,还是爱听这些趣事儿。”
李菁也不由笑道:“以前在书院中我功课便最差,倒是阿言你,若是让夫子们知道我把你带坏了,怕是又得摇头哀叹。”
杜恒言心想,她原本头上还顶着一个惫赖小娘子的名声呢,夫子们又岂有不知的,大约她们喜爱的女孩儿,便也是自由自在的女孩儿吧。
李菁做在庭院搭起来的秋千上,晃着腿,想起以前书院的生活,有些感怀地道:“听说沈夫子已经进宫了。”
沈夫子眼下已经成了沈婕妤,搬进了椒兰殿的偏殿,沈贵妃揽下了照顾沈婕妤的责任,杜恒言猜想这个孩子,怕是定然会生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日后会怎么样了。
李菁头微微后仰着,望着五月的天空,阳光从叶子里漏下斑驳的光,“阿言,我觉得女子的生活真是无趣,在闺阁中的时候尚可找小姐妹们踏青放风筝唠唠嗑,以后嫁了人,便锁在高墙深院中了,小妾通房还有女使的,大约没一日能清静下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概便是让男子逐猎的对象,沈夫子成了寡妇,回到了书院教书,也没逃脱这个命运。
杜恒言笑道:“也不一定,也许丹国的女子不是这般活着呢,我听说丹国还有女将军呢!”
李菁立即坐直了身子,惊喜道:“真的吗?我还没看过女子穿过铠甲呢!”
“我也是听慕俞说的,若是有机会,我倒也想去丹国看一看。”
正说着,紫依过来禀报:“主子,外头有一个女子,自称叫诗诗的求见,奴婢看她面色惶然,似乎确有要事一般,主子您看?”
“诗诗?”杜恒言默念了一遍,便想起来是谁,心里一紧,忙跟着紫依去了前头。
她记得上次在南北涮锅店见到诗诗的时候,诗诗是和她打听牡丹的消息,难道那些人查出了什么?这般想着,杜恒言的脚步不由便加快了一些。
待前院里头见到诗诗的时候,杜恒言简直不敢相认,她穿着一身仆妇的衣裳,头发乱糟糟的,前额和鬓发有些潮湿,面前正放着一盆污水,像是刚洗过脸一样。
紫依轻声道:“她要求拿一盆清水来净面。”
杜恒言点头,紫依便端了污水下去,守在了门外。
屋内的诗诗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求林夫人救命!”
杜恒言看着她,一颗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眼中瞬间闪过戾气,那些人真的查出来了!
寒声道:“你既然敢求到我这里来,便知道,那些人也会追来。”她这里又如何留得下她。
“林夫人,奴,奴知晓了安平侯府的隐秘,特来报信!求夫人救命!”杜恒言心口一松,安平侯府?白家?难道不是牡丹的事?
待诗诗磕磕绊绊地说完,杜恒言才明白,原来诗诗说的确实不是牡丹的事儿,前些日子白问光被强人暗袭打得腿骨断裂,白家求了官家,请遍了太医局的所有太医过去诊治,没有一人有法子,白家人渐渐开始死心,但是为了安慰脾气日益暴躁的白问光,三天两日里便换一个新鲜的唱曲儿的女伎人回去陪着,白问光看中了诗诗,便将她留在了身边。
但是也是动辄打骂,生气的时候,热水热汤,插画的瓶子,镇纸,但凡是他手头可以够到的,都往诗诗等女伎人身上招呼,姐妹们夜里抱着头痛哭不止,但是,又寻不到合适的时机逃跑。
秀才府邸的恶娇娘 分卷阅读139
直到诗诗一日伺候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白问光一边扔着汤碗,一边骂“赵元益怎么还不死!”
后来她便更加用心地伺候白问光,他暴戾的时候仍着他打骂,也不躲闪,甚至膝行求他息怒,终于获得了白问光的垂怜,问她为何如此,她只说当年在樊楼见过公子,一直暗念于心。
后来白问光便让她贴身伺候,她留了心眼,一直留意白问光和侯府众人的交谈,有一天跟着去太子府里伺候白侧妃的女使回来,说白侧妃说她喜欢的簪子丢了,让白家再送一支一样的簪子给她,那一夜白问光满脸红光,拉着她的手说:“他快要报仇了!”
诗诗隐约猜测,怕是安平侯府要报复太子,是以赶紧扮作倒夜香的仆妇,偷偷逃了出来。
事关紧急,杜恒言立即便派人去将慕俞喊了回来,与慕俞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便让慕俞去一趟东宫。
慕俞一听便皱了眉,嘱咐恒言将人看好,立即翻身上马,朝东宫去。
杜恒言见慕俞走了,才回来见诗诗,见诗诗枯坐在小杌子上,浑身不住地哆嗦,五月的天,她却好像坠在冰窖中一般。
杜恒言这时候才发现她手腕上没有恢复的伤疤,让紫依去寻了药膏来,对诗诗道:“我只是一个秀才的夫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你,等殿下回话吧!不过你安心,你今日来找我之事,除了我夫妇二人,便只有太子殿下知道。”
诗诗额上的冷汗稍微缓了一会,以头磕地,白净的额头立即便扑起了一点灰,看起来是真磕的,感激道:“谢谢林夫人!”
直到这时候,杜恒言才有心问一句:“你为何会来告诉我?你可以去府衙的。”
诗诗抬了头,明眸里含了笑意,“奴婢相信夫人!”她见过林夫人两次,她看她的眼里,有过好奇,有过惊讶,却从来没有鄙视。
另外,诗诗不敢说的是,杜恒言长的像昔日有恩于她的牡丹,当初她说牡丹的时候,杜恒言眼里的神色,分明是识得的,可是杜恒言却并没有将她灭口。
这一点,诗诗却不敢说。她知道,林夫人颇为忌惮从她口中提出牡丹之事。
不过一个时辰,慕俞便回来了,陪在太子殿下的身旁。
随同的,还有张宪和太子颇为看重的幕僚贾先生。
杜恒言带着李菁和阿宝出来迎接,赵元益翻身下马,笑道:“林少夫人大婚后,似乎比在闺阁中更添风采!”
杜恒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殿下谬赞。”
一行人进了屋子,自有慕俞招呼,杜恒言便带着李菁和阿宝避开了,往日里她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只是刚才她虽低着头,却一直能够感觉到有一束灼热的光在她头顶,十分不自在。
张宪看着恒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微微握紧了拳头,刚才那张薄薄施以浅淡朱粉的脸上,透着的微红,便一直浮在脑海中。
一旁的贾先生见张宪神色不对,心里不由暗暗发急,怕张宪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了林承彦的眼中,未又是一桩事儿,不着痕迹地踩了张宪一脚。
却不想,一直陪着赵元益的林承彦,一早便看出了张宪的不正常,心里却并不以为意,若是当日娶阿言的是旁人,在再次看到阿言的时候,怕是心口也会撕心裂肺的疼。
赵元益并没有将诗诗带走,也没用召见诗诗,只是提了想见一见阿宝,被杜恒言一句男女七岁不同席打发了。
赵元益碰了一鼻子灰,并不气馁,杜恒言疼惜阿宝,他只有更欢喜的。
反正,不过个把月,杜恒言就得跟着林承彦远走蜀地,到时候他就把小阿宝接进东宫去做个小女使。
现在的赵元益尚不知道,杜恒言一早便防了他一手。
诗诗的事后不久,杜恒言便听说白问光夜里翻身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又摔断了右手,安平侯府里每日里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杜恒言直觉近来汴京城中诸事诡异,整日里窝在庄子里不再出门,与林苏氏在家中研究刺绣,她手拙,每每看到林苏氏手中活灵活现的美刺绣都惊叹不已,林苏氏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心里便十分熨帖,不过几日间又给儿息做荷包,又是做里衣。
杜恒言有次见她晚上仍旧点着油灯在赶工,再也不敢夸林苏氏绣工好了,拉了她一起去看慕俞和耶律扎颜打猎。
林苏氏知道恒言的好意,拒绝道:“言儿,我还能再为你们做几件绣活儿,也就这些日子罢了,你啊,就让娘安安心心地做了吧,不让娘这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将慕俞留在老家,十多年都没有相见,心里不是不自责的,可是,她又怕自己回了林家,反而给林家招来祸事,只得躲在庵里。
杜恒言见林苏氏坚持,便也不再相劝,遂了她的意。
林苏氏在庄子上住到第十二日的时候,宫中给耶律扎颜赐婚的圣旨下来了,选的是李御史中丞家的小娘子李菁儿。
杜恒言听见消息的时候,看着来传消息的温伯,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选了李菁?”
李菁虽然是她的好友,可是不得不说,在讲究门当户对的这个时代,一个御史中丞家的女儿与郡王之间差的可是天堑的一条鸿沟。
温伯笑道:“小主子,这是郡王自己选的,赵国陛下怕是不日便要册封李家小娘子为郡主,倒也配得。”
耶律扎颜自己选的?
杜恒言想到这些日子耶律扎颜似有似无地在她跟前提过三四回李菁,她竟然都没往这上头想!!!
阿宝伏在她膝上,抿着嫣红的小嘴笑道:“阿姐,郡王哥哥在衙门里的时候,便护着李家姐姐了!”
杜恒言愕然。
第96第
东宫中,杜婉词听到王嬷嬷说耶律扎颜选定的郡王妃是李菁,也吃了一惊,她想起以前,李菁还和她一起怼杜恒言来着,是什么时候开始,李菁跟在了杜恒言身后?
王嬷嬷见太子妃在晃神,上前两步道:“娘娘,老奴听闻慧安师太早年认了李菁为义女,说是在华严庵里常见到李菁随母去礼佛。”
“慧安师太?”正在出神的杜婉词听到嬷嬷提起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一时不由看了过去。
王嬷嬷见她表情,提醒道:“慧安师太是林苏氏,林家的长息。”
是杜恒言的婆母!
“你是说,李菁与耶律郡王的婚事其实是林老相公一手促成的?”
王嬷嬷低垂着眼,平声道:“老奴也不敢妄下定断,只是老奴猜测,不乏有林老相公参与其中的可能性。昔日,耶律蒙德一直逼迫林秀才认其为义父,林秀才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听从,但是将林秀才认父与林苏氏认女一事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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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林家与耶律王爷确实是颇有渊源。”
或者说,他们千方百计希望赵国人知道耶律王爷与林家的渊源。
耶律蒙德希望赵国人知道,林家背靠的是他们这一棵大树。
也就意味着,如果赵国有人要动林家或林家的人,得提前惦念一下盟友之国丹国皇室的心情。
杜婉词默然半晌,点头道:“我明白嬷嬷的意思,总之,杜恒言是动不得了。”
王嬷嬷没有做声,便是默认了。
杜婉词轻抬眼帘看了她一眼,问道:“听说殿下前些日子里去了杜恒言在京郊的庄子,可打听出来,除了杜恒言和林承彦在,还有哪些人?去的又是哪些人?”
问到末尾一句的时候,杜婉词不自在地轻轻转了转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
近来太医局好几位太医出了事,旁人不知,她心里是明白的,那些都是当时被张相府请去替张宪诊断过的太医,她不知道子瞻哥哥,到底猜出了幕后之人每有?
她也不知道,在他知道自己无病的真相后,又会如何去面对杜恒言。
“老奴不曾听说,这便派人去打听,稍后有了消息,老奴再来禀报!”
杜婉词心中突突的,挥了手让王嬷嬷退下。
翠微进来道:“娘娘,白侧妃在殿外求见!”
白采苓?
杜婉词强打了神道:“让她进来吧!”
“是!”
杜婉词望着翠微出去后,微晃的水晶帘子,五月末的风吹过,好像能够嗅到郊外野地里蔷薇花的香味儿,视线移到一只粉釉长颈梅花汝窑瓶中插着的茉莉小花,清雅的一小束,翠微把它修整的十分别致,不过即使插花得技艺再鬼斧神工,也没有自然的神来之笔更有天真的意趣。
眼下陈侧妃颇受殿下恩宠,便是陈家也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薛清涟家中一团乱糟糟的,另两个美人母家地位低,也不受殿下待见,并不值得她心思去拉拢。
唯一能够让她这个心的,尚且只有白采苓。
二人再见,不过数月时光,却已然不再有少女时代的烂漫,白采苓盈盈下跪的时候,杜婉词冷眼旁观,直到白采苓的腰肢弯下去,头贴了地面儿,才忙叱着两边伺候的宫女,“我没注意,你们也没看见吗?还不快快扶侧妃起来!”
白采苓微微咬了牙,不过数月,这一座宫墙已经教会了她隐忍,面不改色地笑道:“姐姐,妹妹给您请安是应当的,姐姐可不能再因顾念我们往昔的姐妹情分而纵容妾身,不然可就是让旁人说一句:坠了皇家威严了!”
杜婉词笑道:“那些虚礼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这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又何必如此!”
白采苓接到了预期中的橄榄枝,忙应下,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美人捶,“姐姐既是说不必遵从俗礼,妹妹今日便斗胆在姐姐面前扮一回小女使了!”
主殿中一派妻妾和睦,很快便有人报到了陈侧妃那里,陈语冰笑道:“太子妃娘娘怕是现今还不清楚白家沾惹上的霉运儿,怕是六月的酷暑天也晒不干白家的霉菌了!”
在皇城脚下,安平侯府的世子爷能够被强人打断腿,若说没有上位者的授意,陈语冰自认是不信的,可是就是不知道昔日有肃王府撑腰的杜婉词,如今怎么变得这般鼠目寸光。
难道太子对安平侯府的冷淡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
五月二十八,李菁被封为宁安郡主。
六月初二,耶律扎颜和李菁大婚,婚礼在都亭驿举行,杜恒言和还俗了的林苏氏一起前往,汴京城中来了许多贵妇人和闺秀。
这是杜恒言在京中第一次出席士阶层的聚会,以前她虽是杜家的小娘子,赵萱儿从未带她出去应酬,众人印象中的杜家小娘子,只有杜婉词,杜恒言更像是一个提不上台面的名字。
林苏氏是李菁的义母,杜恒言在这场婚宴中理所当然的是贵宾,是以当众位夫人和小娘子见到杜恒言负责招待女眷的时候,在起初的疑惑过后,都又觉得好像由杜恒言来接待也说得过去。
杜恒言也并不准备讨好这些常年身居高位的夫人和小娘子,只是依照规矩,将她们迎到接待女眷的庭院,让女使上茶上瓜果糕点。
李菁的花轿在汴京城外绕了一圈才在辰时正的时候到了都亭驿,根据耶律扎颜的要求,这一次婚礼是按照赵国的风俗来办的。
新嫁娘送到婚房后,只剩下杜恒言与李菁两人的时候,杜恒言拉着李菁的手,笑道:“这下子你当真可以去看丹国的女将军了!”
李菁仰头笑道:“以后,阿言来丹国,可以有落脚的地方了!”
杜恒言笑着说“是”,摸了摸李菁今日格外娇媚的脸,轻声道:“丹国路途遥远,不要急着赶路,慢些也无妨。”她不希望李菁这般早便卷入丹国的纷争。
李菁回握着恒言的手道:“阿言,我不怕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一直想出去看看,又苦于自个是女儿身,到了丹国以后,我或许还可以也尝试着带出一支女兵来呢!”
李菁这些日子与耶律扎颜虽没有见面,但是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知道了许多耶律国的风俗,比如在他们那里,如果年轻女子守寡,定然会被许多人劝再嫁;一户人家如果只有一个女儿,一般都会有很多男子愿意去做女婿,丹国女子不以瘦弱为美,而是健壮为美。
杜恒言见李菁眼里一直蕴着光一般,并没有说什么旁的话,她想大概李菁到丹国后就会明白,在她眼前的除了各种新奇的事物以外,还有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未知的前路和未知的险境。
耶律扎颜迟迟没有回国,既是一直在寻觅一位赵国的女子联姻,以加深丹赵两国盟约的稳固,另一方面,她听慕俞的意思,眼下丹国也不太平,丹国国主耶律麦隆正在清扫耶律哈哥的遗部,是以,耶律扎颜与李菁大婚后第三日便要回丹国了。
晚上回到家里,杜恒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慕俞搂着她,“阿言,你是在担心李菁吗?”
“是啊,丹国现在局势不明!”
慕俞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以为耶律扎颜为什么大婚后再回去?官家会派楚王爷当出访的使者,另外也会以护送的名义,让楚王带兵去。”
杜恒言轻声问道:“慕俞,我们是不是不该让娘也跟着去”
“我问过娘了,她说她想去看看,她说,她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够只为自己而活,不需要再有太多的牵绊。”暗沉沉的夜里,慕俞的声音像一声声叹息。
杜恒言察觉到慕俞说这些话的时候,手轻微地颤抖,侧身抱了他的腰,她明白慕俞心底的痛苦,他好不容易和娘在一起了,可是又不得不分别,眼看着娘走向他望不到的地方。
六月
秀才府邸的恶娇娘 分卷阅读141
五号,太子赵元益将丹国使臣并楚王爷送到京郊,杜恒言和林慕俞也前去送别,杜恒言抱着李菁,哽咽着说了一句:“我的姑娘,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幸福!”
李菁给恒言擦着眼泪,笑道:“阿言,你放心,我在丹国等你!”
使臣催着上车,李菁挥手和杜恒言告别,杜恒言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离开,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同性朋友,只有李菁,短短的几月,她们分享了许多秘密,一起经历了许多胆战心惊或喜悦明媚的时刻。
今朝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菁儿,你一定要幸福!”
杜恒言对着扬尘而去的马车,默默地喊了一声。
林苏氏装扮成女官的模样,也跟在李菁的马车里,望着站在城门外的一对小儿女,盈盈微笑。
林苏氏望了眼后头赵国送嫁的车队,想起儿息昨夜伏在她的耳边说:娘,我希望下回再见到您的时候,您寻觅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和慕俞都希望,有个人能慰母怀。
第97第
六月初六,林承彦在樊楼宴请好友,秦钧、郭英东、景川平和陈巍山都在场,杯盏觥筹交错中,陈巍山要喊樊楼前些日子里颇出名的乐伎诗诗来,糟苦笑道:“不瞒诸位小郎君,诗诗早些日子入了白家。”
景川平皱眉道:“这里的乐伎不都是卖艺不卖身吗?怎么去了白家?”
糟一时呐呐,不敢言。
陈巍山了手中的扇子,点了点一旁的景川平,示意他稍安勿躁,问道:“可还有别的姑娘?”
糟忙道:“阁遥姑娘在。”
待糟出去,陈巍山叹道:“诗诗年纪尚幼,竟进了白家那虎狼地,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说着,仰头灌下去一盏酒。
话说回来,虽然诗诗年幼,今年才到这樊楼来,因为歌声动人,人长得美,像一朵初夏清晨间含苞待放的百合,是以不过半年,便在京中众多郎君间颇有名气。
景阳侯府自来以诗书传家,景阳侯管得很严,是以,景川平也就知道诗诗的名号,并不知道其中的内里,见陈巍山似乎面有凄凄,不由奇道:“怎地了?”
林承彦道:“你不知道,白家最近买走了许多乐伎,回去陪着白问光,白问光卧床以后,折腾死了好几个小娇娘了,陈兄大概是可惜诗诗姑娘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钧睁大了眼,奇道:“皇城脚下,白家敢这般草菅人命?”
陈巍山放了酒盏,醉意微醺道:“什么不敢的,眼下太子刚娶了肃王府的外孙女儿,肃王府正在劲头上呢,白家可是肃王府的母家,不也跟着鸡犬升天,谁敢管白家的事儿?”
陈巍山想起诗诗那小妮子,你摸一回她手,她都要红着脸不敢抬头,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心里又是一阵揪得疼。
林承彦微咳了一声,不经意地道:“诗诗出来了,拙荆前些日子在大相国寺见到了她,回来还和我说了一回,她说是要回徽州老家。”
陈巍山红着眼道:“好,好,活着就好!”
秦钧几个一时面面相觑,不想整日里只知斗鸡走狗的陈巍山竟然对一个小乐伎这般痴情。
林承彦默默给几人添了酒,想着回去还要和娘子商讨诗诗的去处。
酒过五巡,几人从樊楼出来的时候,都已有些醉意,秦钧拉着林承彦的衣袖,磕磕绊绊地道:“慕俞,慕俞啊,我真是引狼入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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