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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依依东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武林至尊的男人
柳卿卿的门店还开着,坊中没有伙计帮衬,独她一人迎客来往,确实也不能再送他,于是只多看了他两眼就转身回去了。
那真是个很古怪又有趣的姑娘,送他时依依不舍,恨不得如同祝英台一送十八关,就送他到了家,离开时却走势干脆,头也不回,很快那飘飘荡荡的素色衣角就消失在视线里。
独留依望一个人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反复咂摸临走时她多看他的那两眼。
波光潋滟,柔情暗涌。
在这几度咂摸中,依望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被猪油蒙了心不成……”冷清无人的巷口里,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嘀咕道,“胡思乱想些什么,这要被老祖宗知道了,非发脾气了!”
自顾自的说完,定了定心,依望就转身往前,这次没了人跟着,他步伐极快,走势轻盈如雾,不用太久就转过了几条大街,穿过繁闹人群,最后停留在了一座五进五出的繁华大院。
若是柳卿卿在,她一定会惊讶与这里并不是依望所说的城南甜水巷。
相反,这里是相隔地南天北的城北方位,珠绣大街唯一的一户深宅大院,朱红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刻了四个大字,却是一笔一画都透着深深冷意。
——东缉事厂。
守门的三四名带刀侍卫一见到他,纷纷弯腰恭敬唤道:“大人回来了。”
依望理也不理他们,直接往里走,熟稔的越过两道门,一道瘦小的人影就急匆匆的迎了上前来。
依望终于开了口,语气却是淡淡:“小有,老祖宗呢?”
“干爹刚回,正在大厅发脾气呢。”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面目阴柔,肤白墨发,淡淡水色点唇,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雌雄莫辨的美意,此刻却是苦意上涌,“好几个人都受了打,公子可快去劝劝吧!”
依望皱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又惹着他了?”
这个世道都这样了,竟还有人不怕死的敢去招惹老祖宗。
“还有哪个,除了二皇女,谁还敢梗着脖子去顶撞干爹!”
闻言,依望立刻恍悟,又是无奈:“……真是冤家一对。”
老祖宗和二皇女斗了十多年,每一次老祖宗见过二皇女回来都要大发雷霆,二皇女也在宫里闹得鸡飞狗跳,却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些当奴为婢的没少因此受过打骂,依望不自禁的唏嘘道:“你是老祖宗的义子都劝不好,我哪里劝得住!”
“上次干爹被刺杀,你也丢了没能回来,干爹派人找过多次,却一直找不到你,便以为是二皇女派人指使的,干爹大怒,今早就进宫与二皇女吵了一架。”
那少年一面催促他往里走,一面细心讲解道,“正好你回来了,是怎样的还不是要你去解释解释,好生劝劝,总这么闹下去,谁受得住呀!”
“派人找过我多次?不应该啊,我早前已是透露出消息……”
话未说完,依望就被那少年疾步推着往大厅靠近,隔得足有数丈远的距离,就能听到大厅里猛然响起杯盏破碎的刺耳声音,紧随而后的便是一道尖利的咒骂声。
两人听了几句后不敢耽搁,忙是快步入内。
一进去就看到有两人跪在了旁边,跪在前面的人半边脸还肿了,鲜红的五指印刻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更显触目惊心,大片衣袍盖了层水渍茶梗,脚边亦是碎片无数,而他面无表情,神色平淡,依旧恭敬且敬重的乖乖跪着,仿佛挨打挨摔的不是自己一般。
坐在首座的是个身着紫袍曳撒的中年男子,看着三四十左右的年岁,样貌清隽,下巴无须,身形干瘦,面色苍白,典型生的太监刻薄又阴柔的模样,眼角下的一颗黑痣更是平添几分柔情,偏偏又因主人此刻正在发火而显得暴戾十足。
走过那跪着的人时他悄悄瞥了一眼,随后便上前跪下,恭敬唤道:“依望叩见老祖宗。”
一见苦寻半月的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老祖宗的火气就消了大半,却仍是横眼冷冷的瞪着他,没好气的道:“望之,你还舍得回来啊,我以为你是心都落在了外面收不回呢!”
“老祖宗息怒。”依望愈发低了声音,“奴才那夜被捅伤了肩膀,筋骨伤的严重,离得东厂太远实在回不来,又怕杀手们追着不放,只能找着一处民舍疗伤,直到前几日能动了方能回来向老祖宗请罪。”
听他这番细致的解释,老祖宗的火气更下了些,毕竟当夜还是多亏了他全力保护着自己,事后还引开了多数的杀手自己才能有惊无险的回来。
招手让他靠近了些,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左右看了一圈,见他面色红润,比之以前还圆润了一圈,方缓声道:“还好,看样子恢复的不错,你身上还有哪处不舒坦,过后去唤了御医来看一看。”
身上的伤处基本痊愈,无需再唤御医来给他看,但老祖宗不喜别人忤逆他,依望便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低头时正好瞧见老祖宗脖颈上的狰狞红痕。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伤痕的来头。
每次老祖宗入宫与二皇女见完面回来,身上便会多出各种伤痕,抓咬齐上,偶尔还肿的青紫,而二皇女也会几日避着不见人,久而久之,谁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晋楚朝的两个权位最高,地位最尊贵的人,每次闹起来就像是两个没长大的任性孩子。
明明是从小长大的深厚情分,数十年相依相伴下来竟是一点没有改变,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争打,非弄得对方鼻青脸肿,流血破皮不可,教人实在无言以对。
这时,被他唤做小有的少年适时的向他使了个眼色,依望心念一明,便不待吩咐,起身拿起旁侧小太监手中药盘的药膏,躬身走到老祖宗的身边给他的脖子小心的上药。
一边上药,一边看着那伤痕叹气道:“老祖宗,二皇女又对您动手了,但这次您真是误会了二皇女,那夜奴才与那群人交过手,并非宫里的人。”
“我知道。”老祖宗疼的龇牙咧嘴,愤愤道,“但她干的这种事少了嘛,何况那块地还是她手下管理的地盘,我的人丢了当然要找她!”
说着,他哼了一声,“这回谁叫她自己不解释的,我刚一问她,她就大吵大闹,嚷着教我滚,说不过了就争着过来抓我!”
既然她要动手,他哪里会让着她,习惯的回手就是一耳光,之后她更是气的厉害,扑过来按着他伸手就揍。
两个人都不会武功,每次动手便各显身手,手脚并用,一侧的奴仆宮婢们只能干干看着不敢拦,后来骂来打去的就滚做一团互相扭打,谁先受不了谁就输。
当然,每次都是他先输,事后顶着一身伤回来又在府里发脾气。
说到这里,老祖宗不禁得意起来:“这回她也没得好,五六日都不能去上朝了!正好我要去找那些老匹夫的麻烦,没了她在,还省得我当朝再与她争一场!”
想到那夜的惊心肉跳,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种亏了,老祖宗一想到就怒火三丈,咬牙切齿的骂道:“御史监的那群狗东西真是活腻了,竟然敢对我动手,这次我不把他们的祖宗坟给挖的底朝天,我何安两个字倒过来写!”
从头到尾依望没敢吭声,任他发泄怒火,4意咒骂。
直到擦完药,才低声劝道:“朝中的那些下贱东西不长眼惹了您,老祖宗想对谁动手都可以,却不必因此气坏了身子。待过了几日他们松懈些,奴才就去把御史监大夫的人头提过来,给老祖宗当球踢泻泻火。”
“还是你乖,做事最得我欢心了!”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老祖宗颇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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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依依东望 第四章
老祖宗的火气来的快,走的也快,被依望这样一劝一捧,转眼就消了大半。
扫了眼前面跪着不敢动的两人,老祖宗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对那人喝道:“浅衣,你要像望之这样的乖巧懂事,我就感天谢地了。瞧瞧你这次办的事,连个罪犯都抓不回来,我养你何用!”
那人也不狡辩,越发低了身子向他告罪:“是,奴才办事懈怠,请老祖宗责罚。”
可他这幅平静冷淡的请罪态度反而令老祖宗怒火顿起,抓起桌上的茶盏欲往他身上摔。
见状,依望及时拦阻了他,怕他再发火,忙在他耳边好声好气说道:“老祖宗,宋公的人月前就去了荆州,那贩卖私盐的叶家应该已被宋公抄了家,唯剩叶浮生逃离在外,他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何至于老祖宗如此着紧。”
想起在厅外听到的骂声,他望了那人一眼,回过眼再劝道:“既然苏公已经查到他混进了这帝都,只是鱼龙混杂,他隐姓埋名的确实难找,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反正这姓叶的进了帝都就是咱们的掌中之物,抓住他是迟早的。”
“是啊,浅衣哥最近日日在外查找,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那少年跟着苦劝,“干爹,茫茫人海里找一个故意藏着不肯现身的贼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妨多给浅衣哥些时间。”
心腹与干儿子都在苦口婆心的轮番劝他,老祖宗这才忍下火气松了口,却仍是被那人气的恼火,着实不愿待见他,便嘱咐他务必要尽早抓到人,然后不耐烦的摆手让他领着人滚了出去。
过后依望又与老祖宗说了几句好话,讨得他欢笑连连,眼见时候不早,便留下那少年伺候着老祖宗就退出了大厅。
出了厅门拐过妙手回廊,有人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候着他。
鲜红鼓肿的脸颊也遮不住俊秀英气的眉眼,冷如腊霜的冷冽气质,一举一动皆是世家贵族的丰神俊朗,俊秀如松。
若非这人是在他之后入的东厂,亲自看着这人逐渐的变化,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人是与他一样的身体。
依望刚走到他面前,苏浅衣从廊下抬眼望来,一双斜长花眼在阳光下璀璨生光,淡色水衣笼罩着一段玉树身段,宽肩窄腰,几乎快融入了他背后的绿绒花意,倒是对得住苏浅衣这个极美的名字。
人固然是极俊的,但一出口,嗓音就能听出那比常人低了些的阴切细气,又不同于老祖宗过于尖细高亢的声调,每个字都透着冷意横生:“作甚这次帮我?”
同为老祖宗的臂膀多年,他们两人却因脾性不同这么多年一直相处的不冷不淡,少不得私下还会暗暗的比较几分,若是对方做错了事,没有雪上加霜就已是极好了,是故这次他出口相助,他当然十分惊诧。
“兔死狐悲罢了,别忘了上次我不小心办砸了事,也是被老祖宗又打又骂,若非小有在旁帮衬一把,怕是老祖宗都能把我的肋骨踢折了。”依望付之一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老祖宗的性子喜怒难定,前一时或许还在为办事得力而夸你,下一刻或许就会因为你一句话没说对甩手一耳光,表面所谓的看重宠爱,其实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好的是老祖宗恩怨分明,气也就气那一刻,打骂过后也就作罢。
他说的情浅意深,暗有讨好之意,苏浅衣却不吃他这一套,仍是冷淡的指出实情:“那次我又没帮你。”
“所以我故意卖了你人情,指望今后你也帮我一回啊。”依望望着他弯了弯眼,却不说要他怎么个帮法。
苏浅衣没有吭声,仍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眼中倒有几丝不明显的惊疑。
依望看着他冰霜刻成的眉目,好似这个人都是霜雪做成的,无论旁人如何热闹,他始终没有多大反应,冷淡的近乎无情无欲的石墩子。
因此他时常想不通,这样的人物,如何会肯卑躬屈膝的入东厂当阉狗。
莫非,也是如他一般为了报仇而投入东厂么?
许是终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苏浅衣蹙了墨染勾成的剑眉,开门见山道:“我不喜欢欠人恩情,你需要我帮你什么直说,我立刻去做。”
这人当真没有一点遮掩,是该说他不擅心计,还是懒得同他算计?
在东厂待久了就是这点不好,任何事都要细想一想,还是那时……
越想越偏的依望连忙收回神,而面前人表情愈发古怪的看着他,于是佯作无事的摇摇头:“我也不喜欠人恩情,这次不过顺口帮你说了两句话罢了,小事而已,无需放在心上,若你在意,过后也帮我说说好话就是。”
说着瞧见天边晚霞落幕,视线昏黄,依望竟觉疲乏了,被柳卿卿精心养了这么久,竟是都养成了定时定点睡觉吃饭的习惯,因此懒得与他多说,同他点了点头就抬脚走过,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祖宗给他们这几个心腹属下的待遇不错,每个人都有独属的院落,装饰华贵丝毫不比贵族子弟差,本该还有奴仆成堆的伺候,不过他们这些身子残缺的人一向不喜过多有人服侍,因此除了衣服不是自己补,饭食不是自己做,生活琐事之类的都是亲力亲为。
当奴才还是要有个当奴才的样子,他们入东厂前也不是什么贵家少爷,皇亲国戚,哪敢奢求多少精贵伺候,况且多沉迷在温柔软乡中,宝刀也要成废铁,他们这种做惯刀口舔血的人更不敢丝毫懈怠。
回到自己那座样样布置奢华的大院子,明明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可今日瞧着就是觉得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顺。
桌上没有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手边没有随手就能拿到的茶水点心,想喝口热茶还要跑到外面让守门的奴仆给他重新烧水,随手泡好的茶却干涩难入,不似柳卿卿泡的带有淡淡柳香与桂花的甜味。
来来回回弄了一番才勉强吃饱喝足,外面天色大黑,依望疲倦的回了卧房,他忙绿了一个晚间,肩膀的位置又在开始隐隐生疼。
换了旁时,柳卿卿便会体贴的给他上药,还会同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他注意力分散,不会太过在意伤口的疼痛,虽然他一点也不在乎那点小疼小痛。
到了现在,依望只能自己动手换药。
明明以前这些事都是他亲自亲为的,从未觉得疲累过,可这一日的各种琐事就把他累的够呛,也不知是前面月余的时光被那人照顾的太好,还是身上的余伤导致。
伤在右肩,上药不是很顺手,待他手势别扭的换好了药,背后都浸了薄薄的一层汗。
想着今日的费力折腾,累的像是与人打了一架,依望坐在桌前拆了头发打算睡觉,一边拆着发,一边颇是无奈的埋汰自己:“你是被她养成了个残废不成,你是奴才又不是少爷,这点小事怎么就把……”
嘀嘀咕咕到一半,他手上摸到了个冰凉凉的硬物,拿下来一看,竟是那根他早给出的双鱼翠扣玉簪。
依望拿着这根玉簪足足愣了半响,后知后觉的才想到难怪老祖宗他们没收到自己的消息,敢情这根簪子根本没有送到聚宝斋去。
聚宝斋是他们东厂下其中一个门户,平时若要传递消息都是通过这些门户,原本打算是让柳卿卿典当了这根玉簪便算是他的补偿,顺便也可借此通知东厂他安全无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
没想到她当时不做反对的收了,之后却把这簪子藏着,听他要走时又给他悄无声息的送了回来。
这是指望着就算他当时回答说不回去了,但等他发现这根玉簪后,还是心有愧疚再去见她么?
烛光昏暗的屋中,依望捏着那根玉簪定定的看,一时心思复杂。
他是太监之身,根正苗红,确凿无虑的那种。
他原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爹疼娘爱,一家人靠着几亩田地收租和和美美的过着日子,虽算不上富贵家庭,但吃饱不愁。
十四岁那年,朝中司马太尉夫人的侄儿方胜贪图他家田地的地势不错,竟强取豪夺了他家的地产给劈成了养马场,他们一户平民老百姓,哪有能耐和官吏相斗,父亲为此一头撞死在衙门廊柱,没多久母亲也跟随而去。
走投无路下,他一咬牙自愿入了东厂,甘心当了老祖宗手里的一把刀,方是借着老祖宗的威名把那狗仗人势的狗东西拉下马,亲手斩与剑下报了家仇,此后却永远要留在这东厂供老祖宗任意驱使。
若当年没有这个意外,他现在许是个读书子弟,也许为官为商,无论怎样也比之现在要好去许多,休说其他,最起码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不用战战兢兢的藏着自己阉狗的身份。
长安街上策马嗅花,倚栏纵酒,意气风发,哪个好儿郎不是想着这样的活法,而他从十四岁那年就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一剑报了家仇,他不悔,但惋惜与怨憎怎么也是有的。
纵使老祖宗的权位再高,威势再强,在这大晋楚朝可呼风唤雨,万人之上又如何?他们这些当奴为下的还不就是旁人嘴中老祖宗手下的一只可恨走狗,每日乱吼乱吠,胡乱咬人,且因着太监的身份,比之走狗还要低贱不如。
幸亏他入厂的迟,外貌不至于太过阴柔,嗓子再故意压了压,便不显得过于尖细,柳卿卿就没识得出他的太监身份。
日久生情,柳卿卿对他有意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万万难以说出口自己的真实身份。
太监之身就已经很令他有口难开了,老祖宗手下染血无数的残忍杀客,人人惧怕不已,避之不及的东厂铛头的身份,更教他心底苦涩,忧虑生惧,多提一个字都要几转深虑,唯恐让她察觉出丝毫的不对劲。
柳卿卿的情谊,他注定只能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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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依依东望 po2零21.coℳ 第五章
今年的荷花开得早,帝都的花市清河畔开了半池子的雪色芙蓉,软白白的花瓣如雪一般星星点点的坠在池中,碧波青青,莲蓬滚圆,美的好似一幅画。
极美的地方总会多些绮丽的传说,据说二十多年前有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喝醉了,不小心坠入这池中,雪白的手腕懒懒抬起来说谁若扶起了他,他今日就跟着走,满池莲花竟是比不得他盈盈的一抬眼。
这样放荡不羁的话语,周围旁观人群众多,却一个都不敢去扶,还是一个年轻侠客不顾池塘淤泥污浊了衣袍,一下跃身跳入了池中抱起了他,在男子爽快的应承中,扬着笑吻上了那男子的脸。
一吻落下,动的是两颗心。
后来,后来无人知晓两人过后的故事,只有一位隐约知晓内情的人无意透露出他们两人一番磨难后仗剑走天涯,恩爱到白头。
一段佳话至此传流至今,许多多情男女便把那池塘奉做吉地,每逢花开满池的夏至就相约踏游。
情人相伴,暖风白花,上天入地也找不到比之更好的时刻。
便是这般的美景,池中寄托着男女们无数情思的雪白莲花,今日却染上了鲜艳冰冷的血,鲜目的夺目刺眼。
斜阳西落,时候渐晚,为此赏荷的人们就少了许多。
一处偏僻的杨柳池边,身着劲装的依望执剑站在池边,半边眉清目秀的脸庞溅上了许多血斑,周边散乱躺着数十具身手分家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很快蔓延开,令满池的莲香也被染上了腥重,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格外刺激鼻腔。
抬脚踢开脚边的一颗人头,顺势滚了两圈滚到了一人脚下,又被那人极度嫌弃的狠狠一脚踢入了池子里,随即冷着脸往他这边走近。
想起来这人素日颇为爱洁,一日不大动的时候衣物都要换叁套,今日杀了人身上沾了血,回去后怕是皮都要洗掉叁层。
看着那人阴沉滴水的脸色,依望心里不免幸灾乐祸。
带着血的人头扑通砸入池中,沉浮中迅速透开了鲜艳的红色,在圆圆莲叶中如颗蹴鞠飘飘荡荡开,后面跟着一串的红痕,看着竟有些可笑,不难知道待明日到了,若有人赏荷之中突然看到一颗泡肿的人头幽幽飘近会吓成什么模样。
一想到那个场景,依望更是想笑了,正好那人走到了眼前,两人还未开口,又有人从旁飞快凑近,躬身请示道:“两位大人,差不多都处理干净了,唯剩两叁个护卫护着那陈家小子逃了,咱们是否要去追?”
“让他们跑。”苏浅衣摆摆手,冷冷吩咐道,“兰王府的小世子中毒,府中的公银又失踪,区区陈家不可能一手抗下,他们背后定有幕手相助,我就是要拿那小子去勾出后面的,多派几个人紧跟着,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视线。”
依望跟着补充道:“也别跟的太紧,若即若离,适当放手才是最好,黄雀捕蝉,却不能让树下的人占了便宜。”
两个都是东厂的一把好手,轻松谈话之间就把事件安排的明明白白,面面细致,那人自然恭敬答是,反身退下按吩咐去做事了。
待周边安静后,苏浅衣回眼瞥他,依旧语气疏淡:“这次陈家的事原不归你管,为何来帮我?”
“是宋哥来叫我帮你的。”
依望捏着袖子擦干净脸上的血渍,才含笑答他,“陈家也是胆子肥,谁不去惹,偏偏惹到了他的心头肉,他恨不得把那陈家撕碎了入腹呢!听到消息说今日陈家要举家暗逃,担心你一人忙不过来,昨个就派人来信催我,他的要求,我怎敢不应。”
宋远与他们两人同是老祖宗的心腹属下,跟的老祖宗时岁最久,也最得老祖宗的信任,且比他们大两岁,所以虽然叁人的地位平等,但他们两人对着宋远都要恭敬叁分。
听完,苏浅衣哼了一声,还是不领他的情:“没有你帮着我,我也能把这胆敢逃京的陈家抓干净!”
“是了,你最厉害,有我无我相信你都能马到成功。”他一贯是这幅冷傲无谓的态度,依望好脾气的笑笑,并不在意。
砍了一个下午的萝卜头,手都破了两叁条小口子,拿着那冷冰冰又重的剑不舒坦,便甩手把残缺的长剑扔入了一名手下的怀里,转身潇洒离去。
见他一副不打算跟他回东厂的样子,苏浅衣皱着眉头在背后唤他。
“天快黑了,你要去哪?小有早前送来消息,说晚时老祖宗可能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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