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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依依东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武林至尊的男人
往前每次若说老祖宗出宫,他们几个心腹属下若无任务就基本不会外出,皆是当着乖孩子等老祖宗回来好生伺候着,儿孙孝道都比不得他们的精细孝敬。
近来依望帮着老祖宗连着做成了几桩好事,平日看他都是笑纹堆积,此次便想仗着老祖宗的宠护耍次任性,正好也是忙了许久不曾休息过,十分不愿再拿染了鲜血的手去端那杯滚烫的茶水,便向后招了招手,清淡的笑声随着夏色凉爽的风飘过来。
“我暂时不想回去,若老祖宗回来,你就说我闲的无聊,到街上随便逛逛,晚点即回。”
寻了处偏地脱下一身血染的衣裳,再换上平常朴素的衣饰,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就奔着那个不算熟悉的道路疾身探去。
随着越是走近那处,越是心飞欢喜。
直到九弯八拐的走过好几条巷道,山重水复柳开路,在这长长不宽的巷道的一角,果然是那间熟悉的店铺,把把纸伞如花般开遍,万紫千红总是春,一年四季的花儿都开在了这里,且常开不败。
古朴简单的门扉没有多少装饰,热闹而不繁杂的人声响在耳边,宛如是沉淀了岁月的安谧场景。
时隔半月有多的时间,依望站在树下,直目望着那间刻了‘来缘坊’叁个字的店面,一时不能反应。
明明来前是说不出的欢喜,可真的看见后却又安静的如同镜面水泊,是不起波澜的沉稳安心,似乎再多的复杂情绪到了这里都悉数沉归在了一起,从头到尾的舒适无比。
天色不浅,温婉如柳的女子正陪着最后的两位客人还在挑着伞面,走到门边时无意的转眼扫见一抹熟悉的影子在门外不远处的扶桑花树下站着,瞬间眼中一喜,立刻抛下客人迎出门前,对他扬眉笑道:“你来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那素婉的女子在百花丛中笑的很美,短短叁个字却一路火火闹闹的把他整片心房都烧的滚热。
有凉爽的夏风从巷角的拐弯处吹来,吹得人身心舒畅,依望望着她,也是回之一笑,低眉徐徐道;“是,我来了。”
悠悠白云等天青烟雨,而她在等他,这夜的月色定然会极美吧。
柳卿卿很快把依望迎进店中,满脸掩不住的喜色,若非客人还在,便连生意也不愿做了。
幸而客人算不得多,她暂时把他安置在柜前坐下,给他端来了早就备好的茶水点心,让他在旁边稍候。
再喝着那茶的滋味,依望才又喝到了那袅淡的柳香与桂花的甜味,哪里像是他屋里那干涩的难以下咽的寡淡茶水,因此分明一杯茶而已,却喝的他人摇摇快飘了。
那厢,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不远处坐着,低眉顺目的喝着自己泡的茶做的点心,柳卿卿哪还有认真待客的心思,陪着客人挑伞时总是忍不住的眼光往某处飘。
“柳娘,这情郎一来,你这心都要跟着飞了呀!”那客人是熟客,看她这幅模样便故意打趣她,“瞧着是个挺周整的俊俏小伙,哪家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怎从未见过他?”
之前依望都在她的内院养伤,又被仇家追杀,哪里敢让他抛头露面,唯恐引来祸事,甚至依望走后她都不敢跟任何人提一字半句。
她这样懂事聪慧,所以依望走时一字未有嘱咐,毫不担心她会透露自己的消息出去。
被他打趣的柳卿卿也不羞恼,只瞥了他一眼后低低笑道:“孙哥儿,今日你看中的伞面,我都给你打个折扣,快些选吧。”
“得了,买你家伞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打折呢,看来都是托了那小伙的面子呀!”熟客愈发促狭的朝她挤眉弄眼,笑眯眯道,“你这是等不及和心上人月下花前了,催着我走嘞!”
一番打趣过完瘾了,也不等她笑骂回来,便快速挑了一把青梅伞面给了银两,抱着伞含着笑故意从依望面前走过,一面走还一面频频回头看他,眼中深意显然,看的依望脸上都透着不自然的红色。
他耳聪目明,刚才他们的话都清清楚楚胡的听在耳朵里。
那人的话她也不反驳两句,竟就爽爽快快的应下了,倒教他好生的难为情。
明明是她应下的话,也不知他难为情个什么。
依葫芦画瓢的打发走了最后剩下的客人,柳卿卿这才关了店面领着依望往内院走,小小的院里那棵柳树依然开的热热闹闹,垂枝无数,风一吹柳色漫漫,细细长长的柳叶轻轻扫过地面,柔的能化了风。
院中的布置一如往前,就连那日他走时随手放在了窗台的茶杯都没有挪过位置,像是他才离开了短短一会儿。
进了内院,柳卿卿方能问他:“你的伤口好全了吗?”又见天色不晚,“吃饭了吗?”
“好全了,尚未吃。”一如既往的真心实意,如同平常人家屋檐下的赤忱关怀,依望心里更暖,便一一实诚的答她。
“那你想吃什么?”柳卿卿习惯的抄起袖口往厨房走,边走边回头带笑问他,“正巧今早我买了芋头与鱼排,给你做红烧芋头,糖醋鱼排好不好?”
一提糖醋鱼排就想起那根玉簪,依望哪里舍得说不好,眯着眼温温颔首应了声好。
偏眼时瞥见他头上戴着那根簪子,也不再婉拒她的好意,柳卿卿笑的更柔更灿:“你在院里逛逛,做好了我唤你。”
说完心满意足的进了厨房开始大展身手,而依望听话的在院子里待着,正好树下有摇椅,他难得起了贪耍的兴致,便坐进了椅里一上一下的慢慢摇晃。
夏晚风轻,时光安静,依望摇着摇着就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没想到睡去后,竟时隔多年的梦见了以前安稳无波的时候。
爹在,娘在,一家叁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给他神仙的待遇也不愿换。
硕果秋日,爹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小玩意讨得他欢笑连连,央着他抱,于是爹就抱着他走过大街小巷,年幼的他什么都不懂,指着各种东西询问是何物,爹都会耐心的一一给他解释讲清,之后他问的累了,玩的倦了,再被爹抱着回家送入娘的怀里。
在那温暖柔软而颇感安全的怀抱里,他小小的手捏着娘的衣角,听着娘细柔绵软的歌声进入梦乡。
“阿哥阿哥天上走,妹妹地上留,看见阿哥不回头,妹妹心头苦幽幽,阿哥阿哥天天十七八道的放心头,莫要辜负妹妹一厢情……”
伴随着咿咿呀呀的绵软歌声,屋外馥郁熟悉的甜香从梦里延伸出来,流淌进了他的心里。
一场好梦。
文栏里有老祖宗的番外,喜欢的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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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依依东望 po2零21.coℳ 第六章
星稀月朗,盈盈的月光透过柳枝层层洒在脸上,又冷又亮。
在这月光的深深注视里,依望从梦里缓缓醒来,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瞄见身旁有抹淡淡的身影婷婷盈立,稍稍低头一看,身上还盖了层薄毯子,夏晚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看样子柳卿卿为了不打搅他睡觉一直在旁耐心等候,依望不禁心生歉意,忙掀开薄毯从摇椅里起身向她道歉:“抱歉,我今日忙的有些累,不小心睡着了,你等了很久么?”
他刚醒来有些恍惚,且近来他忙的着实厉害,叁餐混乱,起身的太急,顿时脑子一阵发昏没站得稳,脚步踉跄两下,被眼明手快的柳卿卿一把扶住,还不放心的往身前带了带,免得他摔了去。
只是这一扶,柳卿卿注意到了什么,她低眼瞅了瞅,随即云淡风轻的宽慰他道:“你别急,我也没等很久,就是那菜有些凉了,我再拿去热一热。”院中风渐渐大了,又细心的嘱咐他道,“夜里凉,你到屋中等我吧。”
说完不等依望先推开她拉出距离,便先行放了手,拿过薄毯转身往屋里走。
她的背后,依望在院中面红无措的站着,久久未动。
待重新热了菜端进屋里,依望果然听话的回了屋里正无聊的四处转着,看她进来想帮她放菜却被她抬手避开,说他只需坐着等吃饭就可,无需他来帮衬。
于是依望只得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乖生坐在桌前,看柳卿卿一人忙进忙出,连碗筷都是柳卿卿摆在了他的面前,只差她亲自一口口喂他了。
依望隐隐觉出这是当初他重伤时,她每日喂他药喂出了某种不好言说的兴趣。
重逢同桌对食的温情时刻,依望贯来能言善语,讨好于人,可对着柳卿卿却不知该说什么,而柳卿卿也不知为着什么原因而沉默不语,因而好好的一顿饭,两个人吃的悄无声息,不免尴尬。
好在还是柳卿卿率先打破了这个无言以对的僵硬气氛,她打量了对面埋头吃饭的人两圈,便忍不住的蹙眉:“你回去后过得不好吗?我瞧着你好像瘦了些。”
闻言,依望抬起头看她,又扫了扫自己空荡荡的衣袖,与以前也没多大差别,但确是比他离开这里时要瘦了许多,他顿悟过来,笑着宽慰她道:“无须担心,我过得挺好的,只是府里做饭的厨子不对我的胃口,近日又事多,难免会削瘦点。”
柳卿卿状做随意的问他:“是做的不好吃吗?”
“是没你做的好吃。”依望顺口答她,答完才觉不好,便微微红着脸,局促的补充道,“主子爱吃辣吃咸,厨子们为了迎合主子的口味总是放的味道较重,我回去后一时没吃得惯,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这欲盖弥彰的话听来更显好笑,柳卿卿看他的目光都染着微妙的笑意,弯弯的嘴角着实把柔情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依望又悔又羞,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不敢再直视柳卿卿意味深长透着狡黠的眼神,掩饰性的咳嗽两声就低头专心吃饭了。
那拿筷子的劲道,差点能把筷子生生的握折了。
见状,柳卿卿也不忍笑弄他,便就着面前脸红眼飞的人吃得一顿好饭。
两人各怀心思的吃完饭,外面天色尽黑,时候不早,依望就必须要走了,柳卿卿又亲自送他送出门,只是这次天色太晚,依望不放心她一人走在这昏暗巷道,才送他出了巷口就急声催着回去。
“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到处乱走,遇到居心不良的人怎好?”依望好声好气的劝她。
“这条路我走了四五年,从未遇到过居心不良的人。”柳卿卿斜眼望着他,月色温柔,她看着站在月光中的人,一时鬼迷心窍,故作无谓的说道,“但我倒是有次居心不良的捡回了一个人,至今还对他心怀不轨呢。”
这话的意思简直露骨的显目昭昭,依望愣了一下,还未能说什么,柳卿卿很快却是垂了眼掩嘴轻轻的笑了笑,转身就快步走了,细细咯咯的笑声像是响在了他耳旁,许久不歇。
徒留依望一人站在原地慢慢的烧透了脸,心里比脸上还要烫的厉害。
“这什么姑娘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一边嘟嘟囔囔的念着,一边使劲揉了揉僵硬又滚烫的脸,心口扑领扑领的像有许多蝴蝶展翅拍打。
在凉风中站了好一会儿才是勉强定下了心,又看时候过晚,依望不敢再耽搁,回身踏步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今夜的月色好不好看他没能去细瞧,他只瞧清楚了原来那个一向温婉秀气的柳姑娘也有这样活泼大胆的一面。
真真的新鲜无比,又扰得人心口难安,实在可气。
气归了气,但隔了半个月,他还是日日念着那扰人心乱的柳姑娘,因此完成任务后,依旧还是换了衣服再去伞坊寻她,或者是吃饭,或者是闲聊,总归是要消磨上半日过久才会是我走你送的出门过巷,分道别离。
然后过了半月,偷的空又来寻她,两叁次后,两人仿佛约定俗成了一般,每次他来,她就好生的招待着他,嘘寒问暖,件件细致体贴入微,但关于他的事,只要他不提,她就一点不会追问。
其实双方都知道这已经超过了还恩报答的界限,但柳卿卿装着没有说破,而他明明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这样沉沦下去不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去念这个人。
没办法,他没办法了。
纵使明知不该,心却已经被那个坚强秀婉的姑娘死死的抓住了,只能竭尽全力的藏着自己残缺的身子,可怖的身份,能多偷得一分的岁月安好都是他的劫后余生。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他辛苦掩藏的真相早就公知一切。
那次他去的时机正巧遇上有媒婆在给柳卿卿拉亲,把那人说的天花乱坠,万贯家财,要是嫁给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无疑是柳卿卿叁世修来的大福气。
可柳卿卿一看见门外的他,就立刻把那媒婆拒绝的干脆利落,半点面子不留的请她出了门,然后一如往常般的含着笑把他领入门里,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因为今日客人不多,柳卿卿索性关了门面,拉着他进了后院躲懒。
正值盛夏,天上日头晒得人后背冒汗,一动不动也热的心里发慌,两个人窝在绿意盎然的后院喝凉茶吃点心,足以说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时光。
虽说是躲懒,但生意还是要维持的,柳卿卿昨个才接了单生意,那客人给的钱高,要求也高,要一把绘满早春海棠戏蝶的精致伞面,非叁五日不得成,便在廊下拿笔做活。
因她暂时挪不出空,便让依望在屋里随意逛着看看瞧瞧。
依望毕竟堂堂一个大男子,即便当初在这里养伤时就把这座不大的小院子一一识透,也不好登堂入室的到处乱看,没看多少就回到了柳卿卿身边坐下看她画伞。
身边多了个人时刻瞧着,柳卿卿非但不觉不便,反而下笔如有神助,每下笔寥落的画完一枝灿烈海棠就回头笑看他一眼,那双滚滚的杏眼招子简直明亮如朱珍,看的依望整颗心无所遁形。
可想到方才的那个媒婆,依望又心里复杂,他摩擦着手里的茶杯,温凉的茶壁硬是被他摸出了滚热的温度,迟疑顿了好久才开口问她:“为何不答应媒婆的提亲?”
他这话问的别说柳卿卿会是个什么反应,就是他自己听了心里都能生生呕死。
分明柳卿卿之前的态度与话语差不多都是摆在了明面上了,他现在还拿这话来问她,到底是想得到个什么答案?
她是什么心意他难道不知嘛!要是不知,那每到时日他巴巴的上赶着来这里作甚么,来讨茶水喝的?!
因此依望话才落下,就恨不得甩手给自己一耳光。
幸亏柳卿卿的脾气简直好的不行,听完之后只是怔了一下,随后不怒不骂,只转头看了他一眼后就低眉平淡淡的笑道:“我家中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唯我一人,不需给谁一个交代,那些事我就不急着了。”
话到这里,她又顿了片刻,又续道:“何况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若不是他来提亲,我却也不肯嫁的。”说完,她转头就定定瞧住依望,那目光咄咄且灼烈,险些能把他看化了。
早知她的心意究竟如何,可当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来临,依望还是瞬间慌乱,一时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手里小小秀气的茶杯快被他当场握碎了。
对于柳卿卿的坦白表达,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幸而柳卿卿也不期望他现在能当场回答自己,因此看了他几眼后就回过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画伞。
一个女子都委曲求全到了这种地步,他却畏首畏尾,在渡河的河边游离徘徊,便连依望自己都觉得他的行为卑劣懦弱的叫人鄙夷,可他还是不敢开口说出实话,只怕一说出实话,眼前所有的美好瞬间会远离自己而去。
于是他迟迟疑疑,犹犹豫豫了好久,才吭哧吭哧的没话找话道:“你画这一把伞多少钱?”
柳卿卿像是完全不在意方才的事,爽快快的答他:“半钱。”
完了,她忽然对他莞尔一笑,脸上竟有些得意与骄傲,“你别看我一介女子,但我开的画伞生意还算不错,一个人过着绰绰有余,还有余钱,我还存了多年的积蓄,足够养活两个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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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依依东望 第七章
大概是今日把所有的心思暗意都说开了,柳卿卿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依望听完低头望了望自己朴素简单的外服,他每次来都会特意换成普通衣衫,偶尔还穿奴仆下人的样式,瞧着便真如他当初所说,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奴。
若他真是个普通的家奴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依望的心情瞬间复杂,没再说话。
见他沉默下来,柳卿卿也不再提,只转过头继续专心画伞,却是半盏茶后忽听他破釜沉舟似的语气飘出一句:“我是太监。”
柳卿卿画伞的手一住,随后顺其自然的下笔转折,叁两笔落下一朵盛放极致的白玉海棠,之后心里不安的依望方听到她回了一个稳稳的嗯字。
正准备接受一切结果的依望顿时睁大了眼瞪住她,嗯就完了?是他见识太少了,还是这个女子缺了心,喜欢上了一个太监都算不得点大事?!
“其实……把你带回来的当晚我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依望立时眼神如箭的穿过她,柳卿卿再镇定从容也装不了无事的遮掩过去,索性回过头看着他有些忏愧的坦诚说道,“那会儿你伤的很重,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别处受伤,而且你全身湿透,我只能把你脱的……然后烫干了再给你穿回去。”
想着这事都说了,别的也不算什么,她再坦诚道:“那甜水巷里也来过几位客人,我打听过,那里有两位何家,其中一个何家就是宫里的公公置办的外宅,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
依望先是大惊,随后就脸色通红的下意识按住了领口,霎时目光恼怒且震惊的紧盯着她不能移开。
恼怒自然不必多说,他震惊的却不是为着她去打听过何家,而是她竟然遇见自己的初晚就把他……扒的精光!
这是什么奇女子,把一个初见的男子带回了家中不说,竟然还能毫无顾忌的做了这种事!就算大楚魏朝的风气再开明,女子再行为奔放,却没几个能如她一般全然视女子的名誉如无物呀!
换谁知道了这事,定都要大4谩骂于她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可依望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似乎想开口指责她,一时半会的竟不知如何指责她,毕竟那时她都是为了救他。
“你是不是想骂我不知廉耻,无礼下贱?”依望的情态她都看尽眼里,柳卿卿便笑微微的问他,语中除了对他的歉然愧疚,竟是一点看不出来紧张与慌乱。
她明白他心中的愤怒,她以前就听别人说起过,说太监是少了二两肉的人,因此一向最看重那具残缺的身子,连近身都不喜常与人靠近,而他却被她看的透彻,还被她瞒了这么久,当然气的快炸了。
依望抿唇没答,眼瞳很深,看不出是怒是怨。
看毕,柳卿卿就微微垂了眼,始终奇异的平淡无常,语气素淡的接下去:“你想骂就骂吧,以前没少人这么说过我,不差你一个。”
柔柔的嗓音细哑轻缓,竟透着几分苦意与悲戚,素日她是那般坚强自立的女子,寒霜不能弯折梅骨,却又不失温婉大气,这听着更是教人心怜。
听罢,依望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女子是独身开的店铺,迎来送往的多是男子,日日抛头露面的开门做生意,难免会招来旁人的非议议论,或许还有恶意中伤与地痞欺压。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矛盾纠纷。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却坚持撑了下来,独独那份韧劲就有多少人比之不得,跟她这么一比,他只是被看了下身体只是件区区小事了。
何况当时若非有她,他或许死在了那里也说不定,怎可恩将仇报的反过来责怪她呢!
不过被看了眼而已,又没掉块肉,吃过亏的,天大的救命之恩与之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依望刚自顾自劝的想开了些,接着又听她缓缓叙述道:“父母忽然病逝,又无兄弟亲友,我只得一个人过日子,提不动重物,干不了困活,几乎百无一用,用完了父母留下的余钱,差点饿死。”
想到那时的道路艰难,她不尽苦涩的微微勾唇,笑容浅淡的几乎看不见。
这么多年过来早就放下当初那些事,也习惯不落人前,她不愿当着依望的面显露太多软弱,好似身世多么可怜凄惨,受人同情,便提笔在画到一半的伞面上补着银霜落雪。
补了几笔后平静许多,方徐徐说道:“幸而两只手算是灵巧,丹青山水皆是画得尚可,但我没有生意来源,初时只好上了窑坊倌馆给歌妓小倌们画扇子,攒足银两后才能开了这家伞坊,因此而坏了名声,没谁愿意和我这个混迹红尘的女子亲近,所以我至今仍是一人。”
这女子说到后面时语气沉稳平淡,好似说的是别人家的故事,把当初的苦难袅袅几笔简单带过,依望听着的心不禁跟着一揪一揪的泛疼,亦是明白过来为何她区区一介弱女子敢把在雨夜里遇到了满身鲜血的人带回家,还悉心养护着。
反正名声都坏了,那么再坏再好一点又有何妨。
“那之后我一人守着这家画铺子多年,无人来跟我提亲,我也不大在意这些。”
一朵银雪海棠在柳卿卿笔下灼灼开放,她一笔一笔细致的描绘花骨细节,云淡风轻道:“而刚才的媒婆,是替银楼方家的方员外提亲。几日前我曾去过方府给五小姐送伞,被方员外路过看见了,便想要我做他的第九个填房。”
柳卿卿生的不算貌美倾城,但胜在五官温婉如青柳,气质素雅大方,一颦一笑皆是温柔斯文,比之大家闺秀也差不到哪里去,若非她名声有损,自然多的是踏破门槛的好亲事,任她挑选。
可现在除了那娶了八个妻妾的方员外,竟是无人敢上门叨扰,唯恐招惹亲友鄙薄,旁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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