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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有雨
许博渊垂眸,如实答道:“那日阿鸾在青石街被人绑架,中了妖术,是应……仙君路过时出手相救,臣无以为谢,就请他在王府中住下了。”
皇帝身体前倾了几分,“怎么,端康被绑架的事情也和妖怪有关?”
“是。”
皇帝深深皱眉,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超乎了他的认识。世上竟然真的有妖怪,楼贵妃竟然恰好就是妖怪直至现在他还有种自己怕不是在做梦的不真实感,但事情发生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不信。皇帝沉思了片刻,决定开门见山,“朕早晨时与戴相说了此事,京城中妖魔如此横行不是办法,朕想奉应仙君为国师,礼遇上仙,也好震慑那些妖物,叫他们不敢作乱,你觉得如何?”
许博渊顿了顿,皇帝会有这样的决定他半点不意外。皇帝如此惧怕妖物,定会将应周视为救命稻草抓住不放。
“皇上已经同他提过了?”
“方才提了。”
“应仙君怎么说?”
皇帝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仙君说要再想一想。”
许博渊敏锐捕捉到了皇帝语气中若隐若无一点不满,他拱手,“仙君不懂凡间之事,并非有意抗旨不尊,皇上赎罪。”
皇帝干笑了笑,“朕怎么会责怪仙君?倒是你,替仙君请罪算什么?朕已答应给仙君两日时间考虑。博渊,你与仙君亲近,要多替朕美言几句才是。”
许博渊眉心微动,终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先是问他与应周如何认识,后又旁敲侧击他与应周的关系,皇帝本就对昱王府和他有所戒备,如今怕是对他更加怀疑,怀疑他与应周亲近是意有所图,图谋不轨。
“仙君自有仙君的想法,”这两个字说的拗口,但皇帝这样叫,他若再直呼应周名字就是不敬,“臣做不得仙君的主。”
他不动声色与应周撇开关系,皇帝满意点了点头,“自然,朕和你都做不了仙君的主。你那王府虽大,到底比皇宫还是差了些,也没几个下人伺候。不如就请仙君住进宫里,仙君住得舒坦,朕也好多敬献敬献。”
许博渊手心紧了紧,“仙君身旁另有一只白虎猛兽,臣恐其冲撞陛下……”
皇帝不在意地摆摆手,“仙君的灵兽怎能与寻常妖物相比?朕看那白虎威严得很,有它镇在宫中,等闲妖物自然不敢再来找朕的不痛快,岂非一举两得?”
“……皇上英明。”
许博渊无话可说,总不能说应周不愿意进宫,更愿意住在昱王府里罢?且不说应周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皇帝本就猜疑他,他这时候若扣着应周不放,只会让皇帝更加不满。
皇帝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同仙君说一说,明日朕就派人来接仙君入宫。”
许博渊在御花园中找到应周,与他一起回王府。
马车上,他疲惫捏了捏眉心,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应周注意到他的动作,“你累了么?”
许博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应周轻声道:“皇上说要让我做国师。”
没想到应周会先开口,许博渊睁开眼,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与皇帝那一番试探,“你答应了?”
应周摇头,“没有,我应该答应么?”
他问得十分诚恳,话语中的依赖与信任令许博渊心头一颤。应周在皇帝面前说要考虑,原来是为了来问他的想法?
他必须承认在这一刻他心里是愉悦的,但愉悦中夹杂着巨大的不安,不安于他与应周的关系已经被皇帝猜疑,也不安于他与应周的关系是真的太过亲近了一些。
“皇上希望你搬到皇宫里去,”许博渊说,“你想去么?”
应周一愣,立刻摇头,“不想。”他甚少对什么事情如此抗拒,许璃是一个,皇帝恰好是第二个。
许博渊的眉心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字舒展,反而凝得更深,“应周……”他目视前方,斟酌着用词,沉声道,“皇上对我不放心,你若继续留在昱王府里,对你,对我,对阿鸾,都不是一件好事。”
许多话他不能拆开在应周面前一一分析,只能点到为止。皇帝为何猜忌他,为何要将应周和他隔开,都与二十年前的事情脱不开干系。当时他不过六岁,皇帝以为他年幼不懂,其实他什么都懂,昱王不是急病去逝,昱王妃也根本不是难产而死。这件事情他压在心底这么多年未曾与任何人提过一个字,一是没有证据,二是说了也没用。
他不想报仇吗?
当然是想的。
然而成王败寇,他有太多无可奈何,也有太多事情要权衡利弊,一步踏错,许婧鸾、昱王府上下,外祖戚家都会被牵连。
他与皇帝维持了多年的平和假象,一忍再忍,也许终有一天会忍无可忍,但不是现在。
“抱歉,”许博渊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并不是赶你走,只要你想,昱王府的门永远为你敞开,但我……”他抿了抿薄唇,话没有说完。
应周笑了笑,拖着下巴,“人间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但既然你这样说,一定有你的道理,我进宫住就是了。”
他隐约能够察觉到许博渊的无奈,不想要他为难,总归住哪里不是住,皇宫与昱王府离得也不远。
“昨日有件事未来得及同你说……”应周看了一眼马车帘,意识到外头还有车夫,又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再说罢。”
说不上理由,他无端有种感觉,现在并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如果说了,许博渊或许会陷入一个更加被动的境地。他应该进宫,也应该去给皇帝做国师,他要帮许博渊登上皇位,除了单纯的保护他,还有更重要,也更复杂的事情要做,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做到的。
不出意外,许婧鸾一听说应周要搬去宫里,当即闹着要去宫里找皇帝说。
许博渊把她拉去书房。
两人说了半个时辰,也不知说了什么,许婧鸾才眼眶红红的出来,对应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宫里、宫里也挺好的……御厨做的菜很好吃,你会喜欢的。”
秋狩时他不是没有尝过御厨的手艺,徒有致富丽的样式,味道却远不如昱王府里的厨子做得好。
应周看着她一脸言不由衷,心里也有些沉重。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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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地方住而已,但见许博渊和许婧鸾的表情,又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好像他这一去就要不复返了一样。
“我可以回来看你,”应周宽慰道,“我和小白可以偷偷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就自然而然地加上了“偷偷”二字。
许婧鸾先是一笑,“好啊,我也会进宫去……”
她戛然而止,想起许博渊的叮嘱,扁了扁唇,四顾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改口轻声道,“你要回来的时候先让小白来报个信,别让别人撞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周胜在第六感很灵
感谢余严小天使的地雷
从今天起我会养成每天看记录的好习惯的!
好了,我又要出门吃宵夜去了yoyoyo~
第45章第四十五章
应周搬进了宫里。
皇帝为表重视,将几座宫殿连起,御笔题字奉仙宫,又拨下近百宫人伺候身旁。朱雀街上敲锣打鼓,皇榜从京城快马加鞭发向各地,将封应周为国师的旨意昭告天下,一时朝野上下,市井之间轰动非常。
皇帝有意造势,大街小巷、酒肆茶楼中,应国师秋水山上驱动灵兽白虎,击退数百狐妖的故事口耳相传,不过几日,不说大昭,至少京城内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随皇榜一起发出的还有楼贵妃的讣告。
碍于颜面,皇帝总不能告诉天下人自己被只妖怪骗了三年,只称楼贵妃得了急病薨逝,连个具体病症也没有写。讣告上潦草几行字,就断却了楼琉衣所有退路,如石砾投入江海,溅起的一点水花迅速被淹没在了仙人下凡的滔天大浪中。
三日后,皇帝赐宴为应周接风,邀了文武百官进宫作陪,许博渊与许婧鸾也在列,坐在许璃下首。
皇帝与应周一前一后入殿,众人起身恭迎。应周一身水烟色的广袖长衫,墨发全部梳入冠中,加上那张脸,看起来真当是仙风道骨,你要硬要说他是常人,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察觉到许婧鸾偷瞄过来的视线,他弯了弯眼睛。
许婧鸾强绷住嘴角,待皇帝说了几句场面话,令入座开宴后,才悄悄扯了扯许博渊的衣袖,小声道:“哥,应周刚才对我们笑呢,你看到了么?”
许博渊瞥她一眼,淡淡道:“坐好。”
许婧鸾吐了吐舌尖,端正坐直了身体,“一会咱们可以上去给他敬酒。”
许博渊整理着被她扯过的袖口,“你自己去就是。”
趁着宫女流水上菜的掩饰,许婧鸾悄悄冲应周挥了挥手,得到应周回应后才扭过头来,拖长语调道:“虽说要避嫌,但你这样避得太过反而不自然了,你看太子,已经去了哎。”
许博渊垂下眼皮,掩去眸中幽深目光。
其实根本不需要许婧鸾说,看见他们时上扬的嘴角也好,被皇帝介绍时的尴尬也好,看到许璃起身时一闪而过的抗拒也好,应周入殿后的一举一动都印在眼中。并非他有意去看,实在是这满场望去,再也找不到比应周更出的人,他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应周坐在皇帝左侧,许璃提着酒壶上前,对应周举杯,“秋狩时孤为那狐妖所骗,险些误会了国师,一直想找机会赔罪,这杯酒敬国师,望国师万莫与孤计较才是。”
他背对着众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欲望。
应周尴尬笑了笑,营地里发生的事情许婧鸾早已同他说了,说是险些恐怕不太恰当,若非许璃一口咬定他是妖怪,皇帝也不至于派人放火烧山。但他也没办法同许璃计较此事,只得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我未放在心上,你也无需在意。”
许璃笑道:“国师心有天地广阔,孤自愧不如。”说着举杯一干而尽。
宫宴的酒水比起庆嘉楼的桂花酿浓烈了许多,一口入肚,立刻就烧了起来。
偏偏许璃还不放过他,朗声对着底下众人道:“国师入凡,定是上天感念父皇勤政爱民。这一杯不如众卿随孤一起,敬谢神明,愿大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太子毕竟是太子,有他牵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愿大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自许璃后又有许多人来敬酒,大臣、嫔妃、女眷,客套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应周不懂如何拒绝,只能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一杯杯照单全。
就这么过了十几轮,他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垫,胃里翻江倒海,有如烈火灼烧,一路烫到头顶,烫得他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额头直冒冷汗。
又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还没看清是谁,应周已经下意识举起了酒杯。
他感到手中的杯子被拿走,又塞进来一杯新的,玉瓷杯上还带着一点体温。应周低头抿了一口,发现竟然是温热的茶水。
他眯起眼,模糊看清了来人身影,“唔,许博渊?”
“是我,”许博渊把他杯中的酒喝尽,“你不能再喝了。”
应周点了点头,“我好像喝醉了。”
许博渊对他身后内监道:“国师醉了,扶他回去休息。”
内监面露难色,偷偷看向皇帝的方向,“这……这宴会还没结束……”皇帝都还没走,应周怎么能走?
“小白,”许博渊直接打断他,“带他回去。”
白猫叫了一声,干脆利落从应周怀里跳了下来。
单独相处了几日,小白与他虽说不上亲近,但也已经不那么排斥。如今小白已不需要在凡人面前伪装身份,平日里化为猫的形态也不过是为了行动方便些。白猫抖抖毛发,眨眼间变成了白虎。
在座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小白化形,顿时发出了一片惊讶抽气的声音。皇帝立刻看了过来,“博渊,怎么了?”
许博渊答道:“国师醉了,臣送他回去。”
皇帝视线在一脸茫然的应周与许博渊身上来回两圈,沉默打量了半晌后,皇帝笑了笑,“既然国师醉了,今夜就散了罢。”
这笑容颇有深意,皇帝站了起来,“来,朕亲自送国师回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皇帝搭着内监总管的手迎面走了过来,“这么几杯就醉了?国师的酒量不行啊”
许博渊侧身让开了路。
“朕让你们伺候国师,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皇帝缓缓走过许博渊身旁,对应周身后站着的宫人沉声道,“还要让世子动手,你们都没手吗?”
宫人们吓得脸色铁青,立刻哗啦啦跪了一片,“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帝又冷哼一声,“还不快去扶国师起来!”
许博渊握成拳的手紧了紧,皇帝这话明面上骂得是宫人,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在训斥他多管闲事。
他确实多管闲事,但若放着不管,应周今晚只怕还要再喝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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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和世子这突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唱得是哪一出。
“父皇!不如让儿臣送国师回去罢!”许璃适时起身,“这起子人笨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国师,儿臣跟着也放心些。”
“也好,”皇帝点了点头,“你去。”
许璃勾唇一笑,拍了拍许博渊肩膀,“堂哥不必担心,国师自有孤会照看,早些与阿鸾回府去罢。”
皇帝送也就罢了,许璃送决计不行
他对应周的那点心思就差全部写在脸上。许博渊正欲开口,就见白虎金黄竖瞳瞥了过来。
白虎甩了甩细长尾巴,直接上前拱开扶着应周的内监,将应周拱上了他的后背,又扭头朝靠近的许璃低吼了一声。
许璃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迈出去的脚还没来得及放下,只见白虎厚实兽掌凌虚而踏,三两下后,腾空离开了地面
众人目瞪口呆中,他载着应周,径直朝奉仙宫飞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凤凰古城,玩脱了,只写了这么点,明天补上
心疼老攻三秒_(:3」∠)_
第46章第四十六章
马车一路驶回王府,许博渊闭目养神。
许婧鸾觑他脸色,直觉许博渊此刻并不想说话,然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哥,你不是说不去敬酒吗?”
她哥向来话少,但言出必行,并不是口是心非的人,朝夕相处十八年,她对这点再清楚不过。
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
许婧鸾抿了抿唇,担忧道:“哥,你对应周……”
许博渊对应周的关心已经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
皇帝希望昱王府同应周保持距离,她本以为需要克制的是自己,没想到先失态的会是一向冷静内敛的许博渊。
今晚的事情,说得难听些,只是喝个酒而已,谁还没喝醉过呢?应周既然入了宫,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了去,早晚要去适应,许博渊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事惹皇帝不痛快。
许博渊缓缓睁开眼,语气平淡,“阿鸾,他救了你也救了我,我理应照顾他。”
这理由未太冠冕堂皇,堂皇到空洞无力,许婧鸾说:“是你说要避嫌,这样对应周也好的。”
她甚少反驳许博渊什么,因为她哥万事总是有道理。但这回她实在无法理解,皇帝疑心病重,这风口浪尖上的,与应周保持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许博渊沉默。
许婧鸾都明白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只是有些事情哪怕你有长篇大论的道理可以说,也阻止不了当下那一股冲动,在他的理智作出抉择之前,身体已经有所行动。
许婧鸾得不到回应,正欲继续追问,马车停了下来。
昱王府离皇宫本就不远,许博渊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下车了。”
“噢……”许婧鸾撇了撇嘴。
很反常,绝对的反常
每回许博渊同她出门,下了马车都会等她一起,这是唯一一次,他哥竟然抛下她自己大步走了。
许博渊走得很快,许婧鸾提着裙子追了两步也没追上,索性不追了,朝着他背影大喊一声:“哥!”
许博渊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你跑什么?”许婧鸾喊道。
喊完后又觉得这句话分量不够,深呼吸憋了一口气,大声道:
“哥,你在逃避什么”
她太熟悉许博渊了,哪怕是隔着夜幕,也能察觉到许博渊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再次转身离开时的仓惶。
那一瞬间她脑中闪过一个荒唐,却顺理成章的想法。
云间清月照亮水榭廊桥,带着寒意的风钻入口鼻,许博渊的身影彻底消失。许婧鸾站在原地,望着幽暗暮色,许久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许博渊走进院中,里头漆黑一片。
是下人们忘了点灯?他蹙着眉转身,打算去叫人来,忽然听到了一声细细猫叫。
寂静夜里这一声十分清晰,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他立刻推开了门,又下意识关上,栓好,摸黑从柜子中找到了火折子吹亮,点燃了八宝桌上的云灯。
小白自内间无声无息走了出来,朝他一扬头,又向内走去。
他倏然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跟上,果然就见长榻上一道人影,水烟色的袍子,墨发散开,凌乱披在背上,怀里抱着个蒲团,睡得正香。
不是应周又是谁?
他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来确认这不是自己醉酒后的幻觉。
“你……”许博渊看向小白,“为何带他来这里?”
白猫也不理他,直接蹿上了榻去,猫爪在应周脸上拍了两把,见应周没醒,又扭身用毛绒尾巴来回扫过他鼻尖。
“唔……”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梦呓,拍开猫尾巴,“别闹。”
小白怒了,叫唤着就去挠他的脸,终于让应周模糊睁开了眼,声音委屈又可怜,“小白……我头疼。”
白猫毫无同情之心,跳下榻走了。
“你喝太多了,”许博渊将内间灯火点燃,坐在他身旁,“别这样睡,先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刺痛眼睛,应周闭了闭眼,许博渊直接托住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喝了醒酒汤再睡。”
“嗯……”喉咙里干的厉害,喉结上下滚动一周也没发出一个像样些的声音,粗砺如含着一口沙子,应周干咽一声,“想喝水……”
许博渊将软枕塞在他腰后让他靠着,起身倒了茶来。
应周咕噜噜喝了,凉茶入肚稍稍熄灭了一些腹中的灼烧感,青瓷茶杯握在手里冰凉得十分舒服,他下意识将茶杯贴在滚烫的脸上滚了滚。
“热?”
“嗯……”
许博渊直接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走,手背贴上了应周侧脸。他刚从外面回来,沾了一身深秋夜露,从头到脚,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冷的。
应周舒服得眯起了眼,左右蹭了蹭。
他脸上绯红,一双眼睛因为醉酒而蕴着丁点水汽,看起来更加明亮清澈,动作间唇角碰到了许博渊手背,柔软的、温热的、朦胧的,令许博渊心头一颤,整只手臂都好像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
我在逃避什么?
他好像在忽然之间,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应周,”似乎喝醉了的人反而成了他,他改为用手心贴住应周的脸,温润触感几乎令他不舍得松手,“为什么来这里?”
“嗯?”应周睫毛轻扇,脱口道,“宫里住得不舒服……”
他被茶水润湿的唇微张,声音带着喝醉后独特的一点沙哑,许博渊喉结滚了滚,拇指拂过他眼睑,轻声问道:“为什么来我这里?”应周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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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直睡的房间,里头东西一应全备,他却偏偏来了这里……
“小白带我来的……”
应周闭着眼,许博渊能感受到他眼皮底下细微的转动,他不敢太用力,怕掐碎了这一场美梦。
“唔,不对,”应周强撑着神志想了想,改口道,“是我有事跟你说……”
“明天再说,”许博渊却道,“喝了醒酒汤就睡罢,明天我会听你说的,什么事情都可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别的事情,尤其能让应周这大半夜跑过来的事情,多半是与楼贵妃有关。
应周本来脑子就转不动了,得了他这一句许诺立刻放下心来,忍着头疼点了点头
许博渊放开他,“等我一会。”
他们进宫赴宴,厨房里本就煨着醒酒汤。许博渊怕下人进来看到应周,只让人送到房门外,亲自端了进去。山楂、青梅、百合,混合糖醋炖成的八珍汤,酸甜可口,秋日里喝正是清热去火,应周喝了大半,他自己喝掉了剩下半碗。
“你去床上睡,”许博渊说,“把外衣脱了,我扶你过去。”
应周早就热得不行,闻言立刻抬起软绵绵的手去扯衣领,结果扯了半天也没扯开。
“唔……脱不掉。”衣服没脱掉,反而领口被他揉开了。
许博渊按住他的手,“我来。”
应周的身材瘦削却不瘦弱,白绸亵服贴在身上,衬得他皮肤白如润玉,细腰长腿。致深邃的锁骨隐没在衣领覆盖之下,只要低头,就能看到那里头满载风花雪月的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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