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有雨
许博渊不动声色掐了掐指节,问:“还要么?”
“明天再吃罢。”应周窝在太师椅上表情餍足,从前那具身体总是饿得厉害,如今换了真身,反倒点到为止,嘴里过个味道就很满足了。
许博渊在他身旁坐下,“这几日你去了哪里?”
应周把碗放下,“唔,我回了一趟山中。”
“你是……怎么回去的?”
小白不在,应周要如何从那大火中脱身
应周讪讪笑了笑,“魂魄出窍回去的。”
“……你的身体呢?”
“烧化了。”应周摸摸鼻子,笑得尴尬而不好意思。
他至今还记得烈火焚身的痛苦与煎熬。但那时他法力全无,若不通过这种毁坏肉身的方式,魂魄根本没有办法脱离,是不得已而为之。
并没有太多惊讶,虽然他和许婧鸾谁也没说,但彼此都知道这就是最大的可能。
许博渊沉默半晌,“那场雪也是因为你?”
应周点了点头。
许博渊深深看他一眼,扭过头去,道了句:“抱歉。”
应周“唔”了一声,轻声道:“我不会死的,不用担心我。”
在凡间待了这许久,他也终于渐渐学会了一点察言观色,比如许博渊这一句无头无尾的道歉,多半是因为自责。
“对了,”应周撸了把怀里的猫,“小白说他在营地里见到了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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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博渊一怔,脱口问道:“是谁?”
小白回答得不清不楚,应周迟疑答道:“嗯……是女子,在金黄色的大帐里,在许璃身旁。他中了狐妖的迷魂术才会发狂,没有伤到人罢?”
“没有。”许博渊答道,他捏了捏眉心,回忆起小白发狂前后的事情,当时龙帐中除了伺候的宫女,就只有……
“是楼贵妃?”
应周戳戳小白额上的王字,“是吗?”
“喵!”
“唔,”应周抬起头来,“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出4000来……我也是对自己很失望了qaq
第40章第四十章
香炉中袅袅团云,熏染峨皇宫殿中曼纱珠链。
自楼贵妃怀孕后,阖宫上下的供香一应更改,太医心配比的安神药香,味道虽不如龙涎凤髓之类的大气悠远,倒也清新自在,怡人静心。
每日午间皇帝都会陪贵妃小憩半个时辰,不论国事有多繁忙,也不论外头有谁等着求见,这半个时辰都雷打风吹不动。
内侍掐着点,将皇帝小声唤醒。
皇帝起身更衣,楼琉衣以玉臂支头,青丝长发散在枕上,懒懒掩唇,打了个哈欠。
“你再睡一会,朕批了折子再来陪你。”
楼琉衣含笑坐了起来,“不睡了,再睡下去就该头疼了,臣妾起来走走。”
皇帝过去扶她,关切道:“外头天冷,多加两件衣裳。”
二人相携离开寝殿,正欲分开,内侍上前来报:“皇上,世子求见皇上与娘娘,已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了。”
皇帝皱眉质问:“朕记得禁了他的足,他如何出的王府,赵恒在做什么?”
内侍答道:“回皇上,赵将军也一起进宫了,说是有要事禀报,务必求见皇上与贵妃。”
楼琉衣轻挑了挑眉,笑道:“世子一向是个有分寸的,说不定是想通了呢?皇上去见一见罢。”
皇帝禁不得她这温香软玉的声音,点了头,“那便见罢。”
许博渊步入殿中,对着高座上的皇帝跪下。
秋狩风波后已有七日,应周自大火中平白消失,许博渊不肯说出其下落,皇帝本想借机再削一削昱王府的势,却在归京不到三日后得知镇西大将军戚关的家书快马加鞭寄到,与其说是敲打许博渊,倒不如说是给许博渊送了一道护身符。
本来妖魔之说就太过离奇,凭太子和楼贵妃三言两语要给许博渊定罪已是牵强,朝中以戴相为首多有人不服,再加上戚关这若隐若无的一点威胁,皇帝权衡再三,还是觉得此时不是动昱王府的好时机,只得强忍了一口气,打算将人关上两天,再下道旨意责备几句也就罢了。
却不想许博渊选在这个时候进宫触他的霉头。
皇帝眯着眼审视底下跪着的人,撇开其他一切不谈,许博渊确实比许璃出类拔萃许多。文采武艺自不必说,连身姿态势亦是,即使是跪,偏他也能跪出一股气度与风骨来,与二十年前的那个人简直如出一辙。
楼琉衣视线自皇帝与许博渊之间来回了一周,从皇帝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珠中看到了追忆,以及一点被隐藏得很好的
厌恶。
这是一个机会。
她想除掉许博渊,等了三年才等来这样一个机会,她必须把握住,只要除掉许博渊,许璃那个草包根本不足为惧,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早晚自寻死路。
楼琉衣轻拍了拍皇帝干燥起褶的手背,“皇上,世子跪了许久了呢。”
皇帝沉着声音反问:“犯了错,不该跪?”
“臣妾看世子已经知错了,皇上不如让他先起来说话罢。”
她这手火上浇油浇得恰到好处,许博渊为人说不上固执,却也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正巧皇帝因为戚家的缘故不能动他心中本就憋闷,要两人谁先服软都不可能,只会将矛盾激得更加激烈。
果然皇帝冷冷哼了一声,“认错?朕看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楼琉衣对许博渊歉意笑了笑,轻柔问道:“听说赵将军也一起来了,怎么不见他?”
许博渊终于抬起眼,“赵将军在殿外。”
皇帝瞥了她一眼,楼琉衣像是没有察觉,又问:“那世子入宫所谓何事?可是有了那妖物的线索下落?”
“是,”许博渊答道,“臣已得知那妖物的身份。”
皇帝一愣,身立刻体前倾了几分,“怎么,你终于肯说了?”
许博渊淡淡答道:“臣从未不愿说过,之前是确实不知,昨日才得以确定。”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皇帝身上,镇定冷静,一身红黑武服下脊梁骨笔直,英挺非常。
楼琉衣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许博渊的语气太过笃定镇静,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帝厉声问道:“妖物现在在哪?”
许博渊却道:“请皇上宣赵将军进殿来,以防那妖物被揭穿身份后暴起伤人。”
皇帝正要答应,楼琉衣忽然失声喊道:“皇上!”
“怎么了!”皇帝被她吓了一跳。
“臣妾……”楼琉衣脸色苍白,“臣妾觉得不太舒服……”
“怎么回事?!”皇帝立刻扶住她,大声喝道:“来人!叫太医来!”
内侍宫女登时乱成一团,有人匆匆推门出去,门打开的瞬间,只听一声威严低沉虎啸,自远方穿过层层宫墙,从洞开殿门而入,镇得人心肺脾肝齐齐发慌
“什……”皇帝愣在原地,“什么声音?”
所有人齐齐停下动作,落针可闻的安静中,许博渊平静答道:“臣请捉拿狐妖,皇上赎罪。”
殿门外一道身影逆光走了进来,那是一名男子,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如玉面庞出尘绝世,墨发半束脑后,白衣广袖,身后跟着那骇人白虎,步履轻盈。他们甫一进殿,就迎面扑来一阵威压,压得人腿肚子都发软。
皇帝一时失神,“妖……妖怪?”
应周站定许博渊身旁,笑盈盈道:“我不是妖怪。”
他拉着许博渊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剑来,正是许博渊平日里用的那一把。
“博渊!”皇帝强定心神,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许博渊接过剑,与应周交换了一个眼神,重复道:“臣请捉拿狐妖。”
“狐妖……狐妖不就是……”不就是你身旁那个人?
应周自袖中取出九真珠镜,指尖凝聚法力,随手一挥,青铜制成的古镜自他手心飞起,向着皇帝身旁猛地冲了过去!
“来人!护驾!”
也不知是谁高喊的这一句,皇帝下意识闭了闭眼,忽然手边一股大力,他竟被楼琉衣推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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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周围九颗珍珠齐齐发出璀璨光芒,准无误落在了楼琉衣头顶,淡色结界立刻笼罩了她,楼琉衣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她周身炸开一道气流,雪白绒尾自忽然身后展开,每一条都足有成年人大小,击打在结界上,立刻震碎了虚空屏障!
小白感受到了周遭涌动的滂沱妖气,怒吼着就要冲上去。应周却先他一步,化古扇当空劈下,比刃更锋利的月牙风刀切入楼琉衣与皇帝之间,仅是一击,就将那万斤重的纯金宝座自中央一刀两段,轰然崩塌
楼琉衣旋身腾起朝着应周迎面扑来,纤纤玉手长出白色毛发,指甲化为野兽利爪,与化古扇相击发出清脆响声。应周手腕微转,巧劲化解力道,另一手掐了一道法诀,九真珠镜受到感召飞了回来,再次悬在楼琉衣头顶落下清光。
这一次的光芒较之前更强,足足累积了三层,如同一口大钟将楼琉衣罩住,她口中发出一声哀嚎,“啊!”
“娘娘!”皇帝身后有一人惊惧大喝,正是楼琉衣的贴身侍女,忽而她身影一缩化为一只红色狐狸,笔直向着皇帝扑了过去
“不要!”楼琉衣凄厉喊道。
电光火石间剑刃出鞘,许博渊挡开红狐一击,旋步反身,一剑刺穿了那狐狸的后背!
他的周身浮动一道金光,环游周身,赫然是一道幼小龙影。
“不要!”楼琉衣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尖锐女声悲切痛苦。
不过片刻分心,九真珠镜已经彻底镇住了她,应周再次祭出法力。
一道强光刺得众人闭眼,再睁开后,只见原地楼琉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地上凌乱衣物中横躺一头雪白狐狸,八条尾巴散落冰凉地砖上,肚皮微微隆起,正风箱一般喘着粗气,被白虎一巴掌按在抓下。
皇帝怔怔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抖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白狐望着他的方向,哀嚎叫了两声,皇帝恍若未闻。
外头赵恒听到动静带人闯了进来,见到这架势也是一愣,直到许博渊开口:“赵将军,护驾。”
“噢……护驾、护驾!”他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跑到皇帝身旁拔剑警戒。
皇帝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找回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皇上所见,”许博渊缓缓答道,“楼贵妃正是狐妖。”
“怎……”
他想说怎么可能,他和这个女人耳鬓厮磨了整整三年,她怎么可能是妖怪,但看着白虎爪下那只白狐,这话实在说不出来,那一瞬间除了惊恐,他感受到更多的
是恶心。
太恶心了。
他竟然和一只妖怪……
这只妖怪竟然还怀了他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
“你……你……”皇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龇目欲裂,“你该死!”
白狐身上一震,瞪大了细长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只听皇帝继续道:“你这妖物竟敢欺骗朕!该死!该死!实在该死!”
皇帝魔怔了一般重复着这两个字,每说一遍,狐狸眼中的痛苦就愈深一分,眼泪自眼眶中滚落,她的哀呼没有引起皇帝半点同情。
“你竟敢!竟敢怀上朕的孩子!”皇帝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癫狂吼道,“不……不,朕没有这样怪物的孩子,弄死她,弄死她!赵恒,给朕弄死她!”
赵恒并没有比皇帝镇定太多,握剑的手都在发抖,根本不敢上前。
皇帝见他犹豫,立刻扭头对许博渊道:“博渊!博渊!之前是皇伯伯误会了你,你去,去帮皇伯伯杀了这妖怪好不好?杀了她!”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讨好与哀求,强撑着九五至尊的体面,此刻的他虽然明黄加身,目光里的恐惧厌恶却令他看起来苍老疲惫,威严尽失。
许博渊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看向应周,应周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心有余悸,见许博渊竟然征求应周意见,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狠狠抓住了许博渊的手臂,“他、他又是谁?”
许博渊垂眸,目光扫过那只枯黄褶皱的手,“他是应周。”
“他也是……妖怪?!”皇帝的神志已经到达极限,只要再加上一根稻草就能崩溃。
许博渊侧目看去,应周微歪着头,眼神清澈,周身气息清风明月。他不是妖怪,但显然也不是凡人,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应周自己也不知道,他更无从得知。
但若一定要答,许博渊无声叹息,“他不是妖怪,他是仙。”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地参加朋友婚礼,做伴娘好累,布置了一整天新房,勉强写了3500
明天还有一整天哭唧唧,我会努力写的qaq
感谢:
有岸
云吸猫
余严
可耐
莫罗jj
的地雷刷屏
我要被你们吓死了hhhhhhhhhh
么么哒比心33333
第41章第四十一章
皇宫的地牢冰冷阴湿,长满苔藓的砖墙上漉漉滴着水,于寂静中落在地上声声清脆。禁军士兵足足在此守了五百余人,将不过一隅的地牢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人打开了粗壮木桩组成的栅栏,白狐听到开门声,微微睁开眼,扫了扫许博渊与应周,又闭上了。
地牢里戍卫的人都暂时撤了出去,带路的人也离开后,周遭安静下来,只剩下水声嘀嘀嗒嗒,以一种惹人厌烦的速度,在冰冷青石砖上溅开成无数细小水粒。
白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宫中一役后狐妖伏诛,被九真珠镜打回原形,皇帝欲杀之,应周却还有话想要问她,在殿中相持不下,最后皇帝退让,暂且将狐妖关入地牢,待应周问完了话再行处置。
应周与许博渊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蹲了下来,“你是八尾狐?”
狐狸没有理他。
应周继续搭话:“我山中有一只六尾,修炼已有一千五百年,你要修到八尾,至少也需要三千年罢?”
狐狸轻轻哼了一声,但还是连眼睛也没睁。
她这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一句话也不肯说的态度实在难办,应周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问下去。忽然身后许博渊开口:“唐大人是你杀的?”
狐狸缓缓睁开了眼。
她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沉默半晌后,哑声道:“我为何要杀他?”
应周道:“他身上有玲珑之心,妖生子不易,生半妖之子更是艰难,你……”
“呵”楼琉衣口中发出介于野兽与人之间的奇怪笑声,截断了应周的话。
她笑过之后坐了起来,面色讽刺,“山君,曾经这天下我要什么得不到,不过一颗玲珑之心,何必需要我动手去杀人?”
“唔,也许是你手下的妖做的呢?”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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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琉衣冷笑,“人妖结合,半妖之子本就有违天道,吃一颗玲珑心就够了?”
“那你……”
“我?”楼琉衣蜷起八条尾巴护住了腹部,因为这个动作,她看起来有些虚弱,却又有种奇妙的坚韧感。她固执地绷直了身体,冷漠道:“山君,我成妖已足有八千年。”
应周先是一怔,道行八千年的大妖,比之如今东南西北四位妖王亦不逊色,不过两千岁的小白更加不会是她的对手,但为何楼琉衣与他动手时会如此不堪一击,轻易被九真珠镜破了原型?
“你……是九尾?”
白狐惶然一笑。
应周张了张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为什么?”
楼琉衣喃喃:“为什么……呵,我以为他想要一个孩子的……”
她的目光中浮现出巨大而浓烈的悲哀之色,通过空气传染至应周心中,令他也无端觉得难过了起来。
并非只有人间有喜怒哀乐爱憎恶,仙与妖也有。仙妖的生命较凡人更长更久,世间万物都似过眼云烟,其实本质上说来二者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是仙活得寡淡些,妖则活得热烈些。他们也会爱,亦会恨,这两种感情与他们的生命一样,长到固执,几千年几万年,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更改。
爱则深爱,恨则痛恨,直截了当。
他想他能理解九尾狐的感情,只是他无法体会。
在他看过的千万故事中,有太多的痴心错付,也有太多的求而不得,皇帝之于九尾狐,大概属于前者。
半妖之子不存于天道,九尾狐恐怕是以一条尾巴和大半修为为代价才怀上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只可惜所托非人,仅仅因为她是妖怪,就被全盘否定了一切。
应周叹了一口气,“你为何要攻击他们?”
这个他们指得是许博渊和许璃。
楼琉衣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平静答道:“我要让我的孩子做皇帝,他们都是阻碍。”
许博渊一挑眉:“太子也就罢了,关我何事。”
“怎么,山君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应周一时拿不准楼琉衣是什么意思,是指许博渊身上有龙气又或者是其他,迟疑道:“你是说……”
楼琉衣却道:“世子,我有话与山君单独说,请你回避一下。”
她的态度着实算不上客气,许博渊蹙眉看向应周。
应周支吾一声,猜想楼琉衣要说的话可能与他要找的龙子有关,确实不适合让许博渊听到,只得顶着许博渊审视目光,尴尬一摸鼻子,“那个,我同她说两句话?”
“嗯,”许博渊深深看了应周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他走后,白狐缓缓坐直了身体,“山君下凡,是来寻龙子的罢?”
应周点了点头,“正是。我问你,许璃与许博渊,你可知谁才是真正的龙子?”
白狐笑了笑,“许璃那种草包也能做皇帝?”
她虽未直接回答,却几乎等于给出了答案。
“但为何许璃身上也会有金龙之气?”
“那不过是他久居龙城之中分到的一缕气息罢了,如何能与真正的金龙之气相比。”
原来如此,应周心口一块巨石落地,长舒了一口气。
是许博渊,太好了。
他又问:“那你可知二十年前,龙脉为何会突然错乱?”
白狐摇了摇头,“我入凡间是在三年前,再早的事情便不清楚了。但我在宫中听过一个传言,说昱王当年并非急病暴毙,而是另有其因。”
“何因?”
“我不知道。宫人们传得隐晦,我就没有多打听,不过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凡人心思狡诈奸猾,亲兄弟骨肉也不过如此。”
她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隆起小腹上,应周不禁问道:“你爱皇帝吗?”
白狐讥讽一笑,“爱?我为什么要爱这样一个人?他配吗。”
应周难得蹙眉,与她四目相对,认真答道,“他确实不配。”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楼琉衣沉默良久,在地牢高高窗口透进的一点微光中别开脸去,狐面上分明没有什么波动,却让人感受到了她深沉的彷惶和无奈。
她轻声呢喃:“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呢……”
应周走出地牢,外头天光正好,明媚动人,早已不见前几日的阴霾昏暗。
许博渊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等他,应周看着他欣长笔直背影,因为楼琉衣而低落的心情忽然就好转了几分
他要找的人是许博渊不是许璃,这大概是他入凡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
“走罢。”许博渊察觉到他的接近,头也没回。
应周点了点头,昱王府的马车停在二道门外,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宫门方向走去。
宫道两侧晚菊将谢未谢,留着丁点鹅黄与嫩白的颜色,在阳光下倒也蓬勃。
许博渊走得不快,应周跟在他身后三步的地方,走了大约一百步后终于忍不住了,追上前去,在他身侧探头唤道:“许博渊。”
“嗯。”
“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吗?”
他的语气暗含期待,并没有半分隐瞒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期待着自己主动问他,许博渊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应周加快脚步绕到了他前面去,声音轻快放松,“不是许璃。”
许博渊脚步一顿,眨眼就被拉开了半丈距离。
应周回过头来,嘴角勾起,清澈双瞳弯成了月牙形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你,我要找的人是你。”
许博渊怔在原地。
以前他从不觉得能够赢过许璃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有刚才那一瞬间,心中的悸动澎湃根本无法掩饰。虽然他还不知道应周找他究竟是为什么,但只是这么一句“是你”,就让他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能够被应周需要,令他有成就感。
自应周这一次回来后,他就一直隐隐觉得应周身上有什么东西已悄然改变,明明是非常微妙的变化,却令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之前他未分辨出来,这一刻却忽然意识到,是生动应周变得更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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