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有雨
兰濉看他一眼,又看了底下的人一眼,初夜自己挑选客人,琊晏阁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不如说,提这样要求的人还挺多,他便点了头,“那你便自己挑,选中了轻声告诉我,不要声张。”
你自己挑可以,但不能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来,不然就是打脸了,在座的人,没一个是他们打得起的。
应周便附在兰濉耳畔,说出了那龙气金光所在的桌号。
兰濉本来未对那桌的人有多少关注,但听应周说完,他便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又觉得今晚应周一定是来拆他们琊晏阁的台的!那桌上坐得人是谁啊可不就是那个成天女扮男装,混进来听歌听曲的“徐公子”吗?!
“你”兰濉气得倒提一口气憋住了,转念一想,又或许是应周没看出来那是个姑娘?毕竟才刚入他们这行,眼光可能没这么准,那“徐公子”一身男装,模样倒确实是今夜这十几桌客人中最好的,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这口气又吐了出来,决定先把应周带回去教育一番。
他们在台上窃窃私语的时间太长,底下的客人已经有人蹙眉,兰濉想这事不好再拖,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且先把过场走完罢,便对众人歉意道:“各位客人,今夜这一场已经结束了,还请大家在位置上坐一会,待我们安排好了,再移步。”
这话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应周改了主意,已经干脆决定了某个人,也是惯常会出现的情况,熟客们基本上都知道。兰濉拉着应周下台,通过隔离走道回到楼上,立刻有小厮过来,小心地改动屏风方向,挨个请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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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场,得互相之间打到照面。
底下是个什么情况应周不知道,他被兰濉快步拉着上了楼,回到房间房门一锁,兰濉劈头盖脸道:“什么酸甜苦辣,人间……”
谁知眼前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兰濉看着他清澈的一双眼,再看他周身温和气场,突然地就噎住没了脾气,愣了半晌后撇嘴道:“你这要求究竟是什么意思?”
应周叹了口气,想到这个要求不能被满足,略有些惆怅,道:“就是想多吃点东西的意思啊……”
兰濉本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喝一口缓缓,忽听应周这一句,水杯没端稳,直接洒了。
“……”
应周还沉浸在惆怅中,又道:“是我要求的太多了?其实我也没打算尝遍,只要尝个大概就可以了的。”
他说的严肃,兰濉却抽了许多下眼角,心中一片呼啸,竟然不知此时该说点什么才好,最终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做我们这行,吃太多了……不好。”
应周在桌边坐下,提起水壶重新倒了一杯,推至兰濉面前,好奇道:“嗯?为什么不好?”
兰濉看着这杯茶,干脆也坐了下来,言简意赅道:“会发胖。”
其实最关键的是,吃多了,伺候客人的时候会不方便等应周接过客以后就能懂了。
应周愣了愣,心想他这具身体一分一寸都是他捏出来的,应当不至于脱离原型罢……但转念又想,他一具雪水捏成的身体都会饿会困了,会胖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啊,这真当是……有些叫他为难了。
兰濉见应周愣在原地的傻样,似乎是从来没思考过这个残酷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道:“行了,先别说这个。你方才点的那个客人,说说你为什么选‘他’?”
“唔……”总不能说她身上有龙气罢,应周只能道:“我随便指的。”
兰濉睨他一眼,也不去判断这话的真假了,直接道:“她不行。”
“为何?”
“你没看出来?那是个女子。”
应周耿直道:“果然是女子!”
兰濉:“……”
应周又问:“为何女子就不行?”
兰濉扶了扶额,觉得头有些疼。且不说女子如何给男子开脸这个问题……这位“徐公子”虽是女子,出手却十分大方,虽来得不频繁,但也算是常客。这样的女子,身份恐怕不低,说不好比今晚在场的男客们都高。因此他们便也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放她进来听听曲子,再不提供其他服务。毕竟这样身份的女子,不大可能会在外头乱来,尤其是同他们这样身份低贱的男妓。就算是她想乱来,琊晏阁为了不担干系,也是不敢放任的。好在这位“徐公子”自律得很,别说过夜,至今为止据兰濉所知,便是最简单的肢体接触,也一概没有过。
琊晏阁接待客人,从来讲究分寸,他们怎么可能把应周打包送到这样的女客人床上去?
后面的理由太过复杂,兰濉便讲了最浅显的那一个,“女子如何给你开脸?”
谁料应周又给他斟了一杯茶,道:“其实我几日前便一直想问,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这个‘开脸’,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回兰濉不是洒了水,是直接把杯子摔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傻又贪吃还好骗,被骗了还帮着数钱,哎……
第7章第七章
“你……”兰濉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我问你,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应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琊晏阁?”
“那你知道琊晏阁是做什么的吗?”
应周老老实实答道:“不知。”
兰濉又扶了扶额头,头痛无比,到底是谁招来的这样一个活宝贝,还偏偏扔给他来带,绝对是坑他啊!
“你可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应周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同两位朋友一同进京,路上我似乎是睡着了,再醒过来就是在这儿了。”
兰濉问:“你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
应周思索一番,依稀记得是个自称“枫涟”的人,便将这个名字说了。
“他怎么同你说的?”
“唔,他说我那两位朋友临时有事,便将我托付在这里,叫我安心住下。”
“就这样?”
“就这样……”
“你就信了?”
应周茫然一脸:“不该信吗?”
兰濉突然拍案而起,也不知是因为应周的不着调,还是因为枫涟的不靠谱,漂亮的脸上凶光满面,他咬牙切齿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枫涟问个清楚!”
应周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忙点头,“你去罢,我就在这儿坐着,你快去快回。”
兰濉拂袖而去,将门甩出一声巨响,应周不禁抖了抖,觉得这扇门大半是替他受了这无妄之灾,很想将方才出口的那句“快去快回”回,改成“慢慢来,不用急”。
然而时不我待,兰濉的脚步声转眼就远去了,应周只能悻悻坐在房间里,安分等人回来。
这其实不是他的房间,是四楼靠外的一间茶室,不设床,茶具自然是齐全的,里间另有一架琴,架在矮桌上。应周喝了两杯茶,有些无趣,四顾中瞥见了那琴,顿时有些手痒。
仙界也有器乐,据说还是从凡人那里学来的,仙人们对诗词歌赋没多大兴趣,觉得那是凡人们的无病呻|吟,却对琴棋书画附庸非常。譬如南灵,除了下棋外也酷爱抚琴,虽然与他的棋技比起来,那点琴技真是……有点一言难尽。但南灵本人一直坚持,音与乐是这世上最为特殊的存在,不分好坏,只有你懂我或者你不懂我之分。这话头一次听的时候真是很有道理,应周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竟然无法反驳,于是被南灵硬拉着,坐在四季如春的南灵岛上听他奏曲,一听就是千八百年,不知不觉中竟也学会了不少。
可惜师父的水平不怎么样,徒弟也没有天赋,就他学会的那一点,说一句魔音灌耳也不为过,是无论如何不敢拿出来在人前摆弄的。他这会儿手痒,纯粹是好奇这人间的琴与天上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坐着也是无事可做,他便起身至内间,站在矮桌前仔细端详起那琴来。好坏他看不出,但乍一看与天上的琴是一样的,应周随手拨了拨,发出清澈的响声,不知为何,他无端地觉得有些开心,嘴角勾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下了凡以后,遇到了太多不懂的人,不懂的事,终于找到了一点东西,是他能懂的,他会的,他所熟悉的,只是轻轻一拨弦,就叫他心中的不安散去了一些,觉得这未知的人间,似乎不那么可怕了
你看,其实与仙界也没有差很多,至少眼前这架琴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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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兰濉问他时他简单敷衍过去了,但心里隐约也有一点明白。凡人们的人情世故他不懂,因为仙人们多直来直去,想什么便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用担心温饱吃穿,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仙人们活得要肆意潇洒许多,也悠然自得许多。但应周初下凡时,就狠狠感受到了凡人生活的不易,对于李朗二毛迷晕他……
好罢,他也只是猜测而已,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他好歹也看了不下千本话本子,类似的桥段还挺不少的。李朗等人将他迷晕,自然不会是要对他做什么好事。至于这琊晏阁,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方才底下那些客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可怕。那种属于凡人的疯狂,应周形容不来,唯一只有龙气傍身的那位白衣姑娘瞧他的眼神是清澈的,是单纯的打量,没有掺杂令他不舒服的东西。
应周拨了几下琴弦,觉得心头那点担忧散了不少,于是索性撸了撸袖子,随手弹拨了起来。
要说肆意潇洒,仙界那有名的榜单又能罗列出一摞名字来,这其中必有他应周,且排名不会太低。不周山君是仙非仙,不受天道天雷天规万般束缚,多少仙友羡慕不已,南灵便曾感慨:“这天上地下,再没谁能比你应周活得更自由洒脱,真是羡慕。”
应周也一向觉得,自己担得起他这一句夸奖。
因他从来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与事,只要坦然做自己便好。也因着这一份坦然,与他说得上话的不少,能做朋友的却少的可怜,左右也就南灵一人,就如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他从不在别人那里寻找认同,说得简单一些,他其实是个自私的人,只要自己活得开心便万事都好。是以就算是弹曲子,也不爱规规矩矩按着谱子来,总觉得那样就多了一层束缚与枷锁,下一个音是什么,用什么指法,全凭自己喜好,哪怕弹出来的东西根本成不了调,不堪入耳,也觉得开心。
这会儿他站在琴前拨拨捻捻,摸出了一串七零八落的魔音,心却在这嘈杂之音中慢慢沉静下来,理清了一点思路。
首先,不管他为何会在此处,李朗等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总归他们给了自己一些食物,又将自己带到了京城来,也算是大恩一件。若以后还有机会遇见,该报答便报答,若他们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一个神仙也犯不着与凡人们计较。再说也是阴差阳错,让他找到了龙气附身之人,还是该他感激。
再者,不管那“开脸”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找到了龙子,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断了线索想要再找,就又要大海捞针了,今晚势必要见到那位女扮男装的白衫姑娘才行。
但方才兰濉说女子不行,那是不是就是说,今晚不会安排他们见面了?
这么一想他便待不住了,忙到门外,探了半天的头,终于喊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厮,“你可知方才坐在最后头的那位白衣……公子?”
小厮歪着头想了半天,道:“哦,您说徐公子啊?”
“大概是罢……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徐公子今夜包了竹澜公子的场,这会儿应该在竹澜公子屋里,您有什么事?”
应周道:“可以请他来为我‘开脸’吗?”
“……”
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应周,觉得眼前这位真是白瞎了这么超凡脱俗的一张脸,这种事怎么还上赶着来啊?小厮缩缩脖子,左右看了两圈,确定四下无人,才对着应周轻声道:“您没看出来吗?徐公子她……她是个女客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因为对方是个女客,不能给你开脸这个理由被拒绝了,应周看着小厮,沉思了半晌,最终只能沉痛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因为是女客所以不能帮他开脸他总觉得,这两个字说了这么多遍,有些耳熟了起来,仿佛在那几千本书的哪一本中曾经见过。但年月太长,只剩下这一点隐约印象,记得自己似乎曾经看到过,具体的意思和涉及的情节,实在是半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罢了罢了,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好歹他也是个神仙,凡人说不行,他就不做,岂不是显得他很没面子?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远去,才动作轻缓地推开一条门缝张望出去很好,没有人注意这里,于是蹑手蹑脚出了门。
四楼这两日他也算是逛过了几回,还挺轻车熟路。
兰濉等人的房间都在靠里那侧,每个人的房间都很大,也很显眼,门外写着各自的名字,找起来很容易。就是可能会在路上遇到不少人,如果是小厮们,倒还好打发,就怕遇到兰濉梅引等人。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也没人说他不能去找徐公子,但他就是莫名觉得,此刻本来是不该去的,而且如果路上被别人遇见,肯定会被阻止。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徐公子正在竹澜的屋子。虽然他没见过竹澜,但无论是枫涟还是兰濉,都同他说过一句话:这琊晏阁里你跟谁随便都没关系,但竹澜不行,你最好躲着他些。
是以在这住了几天,他都还没见到竹澜一面。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得此评价。
其实走道里人来人往不少,小厮们脚步轻且快,有些手上端着茶水点心,有些则是香炉甚至笔墨,应周一路走,小厮们纷纷停下为他让路,也没人质问他是要上哪儿去。他便这样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竹澜房间门口。
他酝酿了片刻,抬手便想敲门,然而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有小厮忙上前问道:“公子,您找竹澜公子?”
应周还没开脸,也未得赐名,严谨来说还不能正式算琊晏阁的一员,是以小厮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能先叫公子。但众人的态度都十分恭敬,只因应周这张脸,便是头牌竹澜也要被比下三分,会火是迟早的,现在放尊敬点不会有错。
应周点头,道:“是,可以为我通传一声吗?”
小厮应下,应周退开让他进门,这才发现他的手中托盘上是一只细颈的白瓷壶,配了两个杯子,应当是酒。小厮敲门三声,片刻后,里头传出一声淡淡的“进”。
他挤开小半扇门进去,立刻将门带上了,应周根本来不及看到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但只是这么一个瞬间,他还是捕捉到了门缝内泄漏出的一股奇妙气息,在不周山与妖怪们朝夕相处了两千年,他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
是妖气。
这股妖气很淡,但应周之所以如此敏感,是因为这当中还混杂了小白的气息。
应周醒来时小白不在身旁,以生死契寻了半天,也没有到回应。他没想到小白竟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而且竟然是和另一只妖怪在一起。小白跟随他多年,是不可能在他昏迷的情况下主动离开他身旁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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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能,就是小白是被强行掳走,扣押于此。
虽说小白一直无力化出人形,但好歹也修炼了两千年,且生来血统高贵,等闲妖怪根本不是对手。妖界自龙皇归顺仙界后,群龙无首了很长一段时间,逐渐才出现四位颇有实力的妖王,划分疆域而治,结束了妖界的混沌时期。小白正是北方百兽之王白狴的幼子,寻常妖怪见到他,还没有过招,就已经被妖王天生所带的妖气震慑忍不住抖腿下跪。能扣得住小白,这房间中的另一只妖怪必然是道行了得,说不准正是那四方妖王中的哪一位也未可知。
应周看着房门,只觉里头堪比龙潭虎穴。这里头有一位疑似妖王,有小白,最要紧的,还有那好不容易找到的真龙天子。此刻也顾不得是不是该打了招呼再进去了,应周直接推了门,快步向内间走去,还喊了一声:“小白!”
便听得里头一阵茶杯碎裂的声音,应周与方才进来送酒的小厮和另一名绿衫……女子,在外间打了个照面,小厮蹲下去拾失手摔破的茶盏,一边急道:“公子,您怎么能擅自进来!”
应周指向内间,“我听到我的猫在叫,可能是跑到这里来了,你可有看到?”
“这……这……”小厮没伺候过应周,不知道他所说的“我的猫”是怎么回事,然而竹澜方才怀中,倒是确实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猫。他伺候竹澜的时间不短,知道这猫是几日前才来的,难道猫竟是这位新来的公子的?可是他刚才没听到那猫叫啊!
应周见他答不上来,索性绕过他,撩了纱帘往里头走。
里头房间宽敞,中间搁一张紫檀木桌,案上焚香清幽,地上铺着素色的毛织地毯,踩上去十分舒适。紫檀木桌边坐了两人,一位正是那身负龙气的徐姑娘,另一名年轻男子身着青衫,看着他似笑非笑,怀中躺着一只白色毛球,头顶一个黑色王字,不是小白又是谁?
男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毛球头顶顺着毛,毛球竟然还惬意地“咪”了两声。
应周突然想起他曾看过的一个故事。
说得是一名女子嫁了人之后,丈夫夜不归家,她忍无可忍,有一天便偷偷跟着丈夫出门,揭露了丈夫与另一名美貌女子偷欢。结果那美貌女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狐狸,将丈夫和妻子咬死了的故事
他在突然之间,似乎体会到了那被咬死的妻子的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也没有很蠢,让老攻慢慢教吧
咦等等,老攻好像还没出场……
今天基友问我,为什么傻周看了那么多书还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对此我只能说,你爷爷给你买书的时候,会给你买小黄书看嘛……
南灵爷爷为应小白菜的学前教育可以说是操碎了心……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结果刚送来上学,就被猪拱了,心疼爷爷三秒(。
第8章第八章
“原来他叫小白呀?”男子对着应周浅浅一笑,笑容竟然比兰濉的还要妩媚两分,应周想,这人便应该是竹澜了。
“唔,是叫这个名字。”
应周被他笑得有些进退两难,他方才就是脑子一热闯了进来,这会一看阵势,还有诸多凡人在场,总不能直接问人家,你是个什么妖怪罢?
“枫涟见他可爱便送来与我了,原来是你的猫,真是我的不是,让你着急了罢。”他说着起身,将怀中毛球抱起,递向应周。
所谓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应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想将小白接过,没想到刚一伸手,在竹澜怀中乖巧无比的猫突然拧着脸暴躁地叫了起来,还伸出前爪肉垫,照着应周的手一爪子拍了下来!
小白尖锐的爪子划破了他的手背,抓出了三道血痕来,应周皮肤白,血痕便显得格外醒目。
“这猫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伤人了!”竹澜还没说话,旁边的徐公子倒是先惊叫了起来,“你不是他主人吗,他怎么不让你抱啊?”
应周眼睛一眯,再与竹澜对视的时候,便有了一点不动声色地打量。
世界万物皆可成妖,妖因此也分出了许多种类。譬如小白这一族,凶猛野兽成妖,则力大无穷,但因性情耿直,最难抵抗迷魂一类的术法。再譬如南方妖王魑魅魍魉,怪成妖,自身脆弱,却偏偏擅长于迷魂术法。眼下小白会伤他,恐怕便是中了这类法术。
虽说怪们更于此道,但也不局限于这一类,有些野兽化成的妖怪也善用此法,如狐狸,狸猫等。越是外表漂亮的,迷魂术用起来就越是得心应手。
应周指尖擦了擦手背上的血珠,有些感慨,下凡不到十天,手就伤了两回了,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潦草总结一句这凡间真当是危机四伏。
他对着徐公子笑了笑,突然想起李朗的一句话,便顺口说了出来:“大概是猫都养不熟罢。”
竹澜闻言眉心蹙起,冷漠道:“我倒是觉得这只猫乖巧非常,莫不是你在撒谎,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猫罢?”
想他堂堂山君,竟也有被妖怪为难的一天。竹澜身上的妖气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盖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丝一缕,但应周还是捕捉到了,确实是妖怪无疑。他对如何与凡人相处没有经验,可不代表他对妖怪也束手无策。
应周想了想,对竹澜道:“我是应周。”
果然就见竹澜嘴角漂亮的弧度瞬间僵住,惊讶道:“你……你说你是谁?”
应周又重复了一遍,“应周,不周山的周。”
竹澜僵硬了几个呼吸,旁边的徐公子听出了一丝不对味来,看看应周又看看竹澜,这两人站在眼前,真是赏心悦目,但眼下的气氛,又似乎不大对劲。在两人之间看了几个来回,徐公子问:“你们认识?”
应周不认识对方,对方应该是认识他的。由他自己来说还挺不好意思,不过但凡是妖怪,就不可能没听过不周山君的名讳。
竹澜缓过气来,神色里终于有了几分小心,话是对徐公子说,但眼神一直停留在应周身上,“是,这位……是认识的,方才一时没认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解除了加在白猫身上的迷魂术,将毛团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上。听闻不周山君的坐骑乃是百兽之王的幼子,因为一百多岁了还无法化人形,被虎王遗弃。恰好不周山君路过,顺手捡回了不周山去,为其赐名,签下生死契,从此便跟在山君身旁,其余妖怪们见了,通常尊称一声“白先生”。
这会伏地道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碍于这么多凡人在场,也不能真的跪下磕头,竹澜肃然道:“这真是误会,前几日您……你被那几个人贩子卖至阁中,我不在场。是枫涟瞧这猫可爱,便抱过来给我逗了两日,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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