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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话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风琉璃
白黎双眼瞪大:“真是张元才那个书呆子?”
薛常笑眯眯地点头:“说起来,公主与张元才可算是一对欢喜冤家,着实有趣。中秋那晚,公主女扮男装出宫游玩,也不知怎么的竟让侍卫给跟丢了,遇到一名孟浪之人,吓得花容失色,及时让张元才救下来。”
白黎恍然大悟:“这就是话本里说的英雄救美吧!”
薛常摇头,憋着笑:“本该如此,可惜那张元才委实是个呆子,他早在鹿鸣宴上见过了公主,却愣是看不出她女扮男装,竟然傻乎乎地将她当做了某位皇子,还感慨这皇子与公主长得可真像!公主受惊不小,哭哭啼啼的,那书呆子也不安慰,送她回去一路上都在唠叨着,男儿有泪不轻弹,您贵为皇子怎能哭成这样,那男子如此不堪,您不反击却只知道哭云云,极尽忠臣本分,絮絮叨叨地说着身为皇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白黎虽然不通世事,可凡间的一些尊卑观念还是知道的,听得瞪大了眼:“他不想活啦?”
游青往他碗里夹了一道菜,笑道:“他做得出来。”
“没错,这种事也只有他这一根筋的书呆子才敢做。”薛常笑了笑,又道,“之后,公主与他可算是结下了梁子。当真是世事无常,也不知后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二人便看对眼了,可不就是欢喜冤家?”
说说笑笑间,一桌酒菜半数入了肚子,薛常又道:“我前日刚辞了官,打算看完热闹便离开京城南下,游兄若是顺路,可与我们一道。”
对面两人大吃一惊,游青不解道:“为何突然要辞官?”
“唔……倒也不是突然,早就有此打算了。”薛常笑了笑,倾身将嗓音压低一些,“游兄在朝堂的时日不多,不过以你的慧眼,想必也能看出些名堂来吧?”
游青挑眉,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
薛常转着手中的酒杯,慢条斯理道:“如今暗潮汹涌,我不欲去淌那浑水,万一押错了宝,可是要掉脑袋的。不过身在局中,哪有不行子的道理?还不如全身而退来的痛快。”
“这只是其中之一吧?”游青笑了笑,他的猜测倒是相差无几。
“唉……知我者,游兄也!”薛常长叹一声,将酒杯搁下,“若是让我整日在外面体察民情我倒是乐意,若是让我将力耗在这些事上,这官不当也罢。”
游青了然点头,上一世的薛常也有过这番论调,只不过那时他终究还是留了下来,这一世不知为何会下定决心离开。
薛常为官一直十分警醒也十分聪明,虽说天家之事有些神可也不至于耗他全部力,而且他对勾心斗角极为擅长,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今忽然萌生退意,或许是有什么顾虑或牵挂了。
游青见他一脸悠哉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如此人才年纪轻轻便要辞官,皇上怕是很不舍吧?”
“哈哈哈!气得不轻,好在人逢喜事神爽,皇上气完了终究还是给我批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又不缺我这一个。”
游青替他续了半杯酒,又给自己续上:“三日后,我们也是南下,倒的确同路。先在此祝薛兄万事顺利!”
薛常大为高兴:“多谢!”
☆、69
第69章泛舟
公主下嫁,张元才笑成了傻子,洞房当夜掀开娘子的红盖头,看着那双满是柔情的水眸与红艳艳的唇,只觉得头重脚轻、飘忽的厉害,愣头愣脑地对着那张明艳俏丽的脸盯了半天都没有动作。
公主一开始还娇羞无限,等着等着就恼了,凤冠一扯,狠狠摔到床上,站起来就拧他耳朵:“张元才你这个书呆子!对我不满意还是怎么的?!”
张元才大惊,连忙将她抱住,指天指地、笨嘴笨舌地表达爱慕之情,虽然前言不搭后语,终究还是将公主的怒火给平息了。
公主让他抱着,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如晚霞一般。
张元才惊艳不已,也紧张不已,坐在床边与她细声细语了半晌,觉得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帐幔一扯便轻搂着她躺下,还没完全躺好,却忽然听得公主一声凄厉的惨叫:“啊!你这呆子!凤冠磕到我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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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张元才紧张地将她重新抱起,“这不是、你自己扔的么……”
“你还狡辩?!难不成我自己不想活了?!”
“不是不是!是我不细心!我这就拿走!”张元才笨手笨脚地将凤冠拿起来放到桌上,一扭头见公主“噗嗤”一声轻笑,愣了一下,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屋顶上,隐去身形的白黎捂着肚子,笑得直打跌。游青无奈地揽着他的腰将他拖走,在他脸上捏了捏:“人家都快洞房了,你还看!”
白黎微微撅起了唇,愤愤道:“你上回因为他们的事骂我,你看如今他们不还是在一起了嘛!”
游青哭笑不得,在他唇上亲了亲:“你可真是记仇,小气狐狸!”
白黎颇为傲娇地一扭头:“哼!”
热闹一过,游青与白黎将马从客栈牵出来,带着他去了丞相府的大门,与薛常二人一同离开京城南下而去。
让游青惊讶的是,薛常竟然赏了些银两和府内的东西,将所有下人都遣散了,只余一辆马车、一个侍卫,马车上两只箱子,一只装着书册,一只装着衣物与细软,可算是轻便出行。
薛常一直不曾有家眷,自然没有多大的开销,因此这些年攒下了不少的银两,即便后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也够花了。不过他当然不喜欢坐吃山空,早就在江南置办了一座宅院,甚至还私底下开了一家布庄,如今已颇具规模。
游青微微诧异:“在朝官员不可营商,薛兄胆子还真不小,原来早就给自己铺好后路了。”
“不要紧,都是以云栖的名义置办的,查到了又能耐我何?还不让我家侍卫做点生意了?”薛常欣然一笑。
游青下意识朝云栖看了一眼,印象中,这侍卫可是跟了他一辈子的,忠心自不必说。
中途投客栈时,游青无意间发现薛常的银票碎银全都放在云栖身上,不由对这个向来沉默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侍卫又多看了一眼。
行了几日路程,白黎已经将云栖激怒不知多少回了,每每乐在其中。游青与薛常却跟没事人一般,下着棋喝着茶,相当闲适自在。
薛常落了子,轻扇一摇:“明日就能到林阳城,等到码头上了船,剩下的就全是水路了。”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狂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次路过!留下买路财!”
游青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正疑惑在哪里听过时,凝神间听到那人小声嘀咕:“喊得还真顺口。”
正驾着马车的云栖绷直了身子,迅速看了看四周,警惕地查看是否有埋伏,忽然听到身后掀开帘子钻出来的白黎“咦”了一声,接着就见他满腔惊喜地朝来人挥了挥手:“道君!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马车内游青捏着棋子的手一顿。
陆压倏地瞪大了眼:“小狐狸,你怎么在这儿?”他方才光盯着前面驾车的侍卫了,倒是没注意马车内的情形,此时细细一望,果然见到若隐若现的仙气。
游青手一颤,棋子差点掉棋盘上。
薛常仗着有云栖护着,一直不曾放在心上,此时听了那人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小狐狸?”
游青一脸无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笑道:“真是巧,道君怎么做起山大王来了?”
道君迅速摆出一脸长辈见到晚辈的慈祥笑容,款款而来,见云栖拔剑相向,不甚在意地冲他挥了挥手,哈哈一笑:“玄青呐,这是你在凡间交的朋友罢?快让他把剑了。”
游青余光瞄到云栖和刚刚掀开帘子的薛常动作齐齐顿住,脑壳疼了。
薛常跳下了马车,又一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游兄,这位是?”
游青脑子卡了壳,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陆压颇为豪爽地抱了抱拳,笑道:“闲野!”
在场唯一表情正常的白黎忍不住插嘴:“道君,你换名字啦?”
“早换啦!”陆压得意一笑,“闲云野鹤,你看是不是与我家云鹤十分的般配?”
白黎笑眯眯地点头,游青嘴角微抽,无语望天。
薛常将云栖手中的剑柄往下按了按,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都是朋友,不妨坐下来喝杯茶。”
陆压毫不客气地点点头:“也好!不过我并非来打劫的,实在是新学了刀法,找不到人切磋,这才故意拦了你们的马车。不知稍后有没有幸和这位小兄弟比划比划?”
游青往他腰间看了看,见上回那把花花绿绿的剑已经不见踪影,换了一把极为朴实的刀,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位曾经让自己膜拜的上神了。
薛常扬唇一笑:“当然可以。”
几番寒暄,除驾车的云栖,其余四人都入了马车。薛常斟了茶,朝游青看了一眼,笑眯眯道:“我薛常何其有幸,竟能与不凡之人做朋友。只是不知游兄是仙是妖是神是鬼?”
游青早知他聪明,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只说自己是个修行的散仙,见他了然点头,也就未再多言,不过仍是十分好奇:“薛兄是如何猜出来的?仅凭方才几句话么?”
“当然不是。”薛常笑了笑,“你们在邺县凭空消失本就蹊跷,京城府邸内的仆人竟然也没了踪影,可不奇怪?别人只当是个悬案,不过我却另外还发现了一件事。”
白黎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心虚地朝游青瞟了一眼,插嘴道:“什么事啊?”
“我记得鹿鸣宴上游兄时不时会对着一旁的空地看,而盘中莫名少了一只鸡腿,想必也不是你自己吃的罢……”薛常意味深长地朝白黎看了一眼。
白黎听到“鸡腿”二字,很不争气也很不合时宜地吞了吞口水。
游青无奈地笑了笑,当时不曾注意,现在一回想,倒的确很有可能被他发现,毕竟他早已有了退隐之心,旁人忙着揣摩圣意、察言观色的时候,他悠闲四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薛常一向从容不迫,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后,态度与平时并无两异,游青与白黎也乐得自在。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江南,薛常一尽地主之谊,将他们好好招待了一番之后才放行。
游青带着白黎继续往南,不过两日便到了人烟稀少的南湖。
南湖美景早已闻名天下,此地气候温暖,即使早已入了深冬,湖面上也不会结冰,湖水清澈湛蓝,美得令人窒息。
游青与白黎先是临空俯瞰一番,过足了眼瘾后才在湖中心变出一艘小船,兴致极好地携手坐进了船舱。
又到了过年的时候,游青一进去便将包裹解开,取出橘子、蜡烛、小刀、小勺,见坐在对面的白黎一脸疑惑,笑着道:“我答应过你,往后每年都要给你做小橘灯,你忘了?”
白黎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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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抱着他的腿,笑起来:“我没忘!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你时凡人啊,现在你不是凡人了,直接变几个出来不就好了,不用这么辛苦地一个个做啦!”
“傻子,若是万事依赖法术,这神仙做得还有什么意思?”游青腾出手捏着他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上回不是没瞧见我做么,今日正好做给你看。”
白黎心中甜得不行,双手搂紧他的脖子送了一个缠绵的回吻,松开唇时犹带喘息,水润的眸子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点点头再次笑起来:“嗯!”
游青拿刀将橘子削了一块顶,又拿小勺将橘子肉掏出来,送到他嘴边。
白黎嗷呜一口吞下去,眯着眼睛喜滋滋地吃了,吃完抹抹嘴说:“你也吃!”
“好。”游青眼中笑意温柔。
入夜之际,小橘灯已经全部做好,湖面上只有一些微风,静谧无声。
游青将小橘灯点亮,摆在小船的各个角落,狭小的船舱被昏黄光线打亮,二人的影子投在舱顶上,平添了几分温暖。
白黎趴到船板上,将旁边的小橘灯拿在手中,伸到水面上方,看着四周小孔中露出的光线在湖面上倒映出的波光粼粼,忽然想起了元宵节看人们放花灯的情景,喃喃道:“我也要许愿,我要和阿青永远在一起!”
游青听了他细不可闻的声音,莞尔:“你这心愿交给我就好了。”
白黎趴在那儿对着湖水傻笑了半天,将小橘灯回来重新放在船板上,转身一把将他抱住,抬起脸冲他龇牙:“我好开心!”
游青捧着他的脸在他眼角轻吻,低声道:“我也是。”
白黎享受着他唇畔一路下滑的甜蜜,胸腔里涨得满满的,待到双唇被松开后,脸颊上已经浮起了两层红晕,烫到了心尖上。
游青搂着他:“饿么?”
“还好,吃了很多橘子,最多再吃一些糕点。”
游青闻言将他松开,转身去拿带过来的糕点,见白黎又兴奋地爬出了船舱,转头冲自己招手,连忙跟着坐过去,一人嘴里塞了一块赤豆糕,接着伸手将他搂住。
白黎双手捧着一盏小橘灯转来转去着玩,靠在他肩上抬头看着满天璀璨的繁星,吧唧吧唧嘴道:“在天界的时候,看着凡间的万家灯火觉得很美。在凡间的时候,看着满天的星星也很美。”
游青侧头看着他笑:“嗯。”
白黎抹抹嘴,在他耳侧亲了一口:“嘿嘿,跟阿青在一起,看什么都美!”
游青眉目间笑意潺潺,将他搂得更紧。
夜风袭来,将二人的衣袖轻轻掀起。湖面横无际涯,烛火摇曳映空,鬓边温存如画。
☆、70薛常云栖番外一:相识
十七年前的江南,提起薛家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薛家为当地最有名望的豪门朱户,不仅家大业大、家境殷实,而且代代以善为本、世世接济助人。
天子脚下尚有刁民,富裕之乡自然也少不了穷苦之人,薛家开善堂、招短工,手脚齐全地就回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老幼病弱做不了活儿的就每日施舍一些米粮。
薛家的善堂一日开三次,每日傍晚来往之人都会在那里见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虽然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却已隐有龙章凤姿之貌。当地人都知道,这是薛家九代单传的独苗,薛常。
自古重农轻商,薛家再富裕,终究是低人一等,薛老爷和薛太爷都将希望寄托在薛常身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走上仕途,于是请了当地最好的夫子教他读书,又请了功夫高的师父教他一些武艺强身健体,怕他太累了,还会让他每日傍晚去善堂帮把手,权当休息,可说是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
薛常不负所望,小小年纪便学有所成,早早过了院试,只等三年后的乡试再放异。
这一年,薛常十三岁,性子开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江南多雨,一下就是连绵多日不歇,小巷的青砖沿着墙根蔓延出两道弯弯曲曲的青苔,墙根下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肚子里饥饿难忍的咕噜声与潺潺雨丝相应和。
时近傍晚,抬头朝巷口望了一眼,远远瞧见那边的人多了起来,应该是善堂要开门了。小身板一手扶着墙站起来,另一手捂着被人踢痛的肚子,满怀希望又隐含恐惧地朝那里走去。他已经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了,每次好不容易得到一些吃的都会让别人抢走,这次说什么都要护住。
那个小公子又来了,还是那么笑眯眯的,穿着十分好看的衣裳,脚边放着一把伞,手中正拿着馒头递给他面前的人。哦不是,今天不是馒头,今天竟然是包子!
满是污垢的小脸上,双目亮晶晶地闪着光芒,抿紧唇攒着劲加快脚步赶过去排到队伍的末尾。刚站稳脚跟,旁边就挤过来一个臭小子,将小身板往后推了推。薄薄的嘴唇抿得更紧,敢怒不敢言,被打怕了,只好默默低头。
垂着眼一步一步往前挪,时不时还要被推着往后退一步,终于轮到自己了,小脸扬起来,双手接过那小公子手中递过来的两只大包子,讷讷地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飞奔到一旁的角落蹲下。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走远,一抬头就能见到排队的人群,但是没想到刚把包子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就被经常欺负自己的臭小子抢走了,紧接着怀里的包子也不翼而飞。
“还给我!”小身板虽然瘦弱,可恼极了也还是能憋出些力气,追上去一把抓住臭小子的胳膊。
臭小子生怕被旁边的人听到,胳膊挣了挣没挣开,抬腿就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让他爬起来一拽,又踹了一脚。小身板闷不吭声地被踹了两次,痛得倒在地上,再爬起来已经追不上了,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到地上,青砖上的雨水浸湿了裤子,只好瞪着泪眼看着自己的包子越跑越远。
正难过的时候,头顶突然罩下来一片阴影,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十分好听的少年嗓音:“你被人欺负了?”
小身板一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去看了他一眼,垂下头默不作声。
少年见他脸上的泥污被雨水冲出一道道小沟,身子也瘦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不由将声音放轻柔一些:“是不是包子被抢走了?”
小头颅点了点。
少年回头喊:“春来,快拿两个包子来!”
那边的伙计连忙冒着雨给他送过来两只包子,少年伸手接过,转头就递过来:“快趁热吃吧,门口有水,渴了就自己去喝。”
“谢谢!”小身板晃了晃,闷着头双手将包子接过来。
“你慢点吃,若是再有人抢就坐到善堂门口来。”少年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后面一声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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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扭头一看,小身板竟然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这一年,云栖七岁,饿晕病倒后被薛常带回府找大夫瞧了瞧,之后便留了下来。
薛常问:“你叫什么名字?”
摇头。
薛常又问:“你爹娘呢?”
还是摇头。
薛常继续问:“以前是谁养你的?”
咬咬唇,小声回答:“……舅舅。”
“那你舅舅呢?”
“……死了。”
“你舅舅以前是怎么叫你的?”
过了半晌,瓮声道:“……舅舅是哑巴。”
薛常愣了一下,又道:“你姓什么知道么?”
点点头:“……云。”
薛常从未见过这么不爱说话的小子,似乎每蹦一个字都十分艰难,不过他拾干净之后十分养眼,唇红齿白的,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又极有礼貌,说不定是某个大户人家遭了变故才落到如此田地。
薛常想了想,道:“既然如今你栖息在我薛家,那我就给你起名叫云栖,好不好?”
云栖眨眨眼,也不知这栖字该如何写,只觉得十分好听,抿抿唇点了点头。
如云栖这般年纪太小的孤儿,薛府一般都是在善堂接济,不会进来做事,即便让他们做也做不了多少,还落得一个于心不忍。
不过薛常看云栖身上被人踢伤了,觉得他可怜,还是留下来了。对于薛常的意见,薛府上上下下自然没有二话,因此,云栖就成了他的小随从。
云栖自知寄人篱下,处处恪守本分,吩咐他做的事必定周到仔细地做好,没吩咐的时候他也不胡乱帮忙,得弄巧成拙造成麻烦。
当然,一般也不会有人吩咐他做什么,只有薛常偶尔会喊他:“云栖,替我拿两块糕点过来。”等他拿来的时候,自己吃了,还不忘分给他一块。
云栖接过糕点的时候会迅速朝他看一眼,之后抿抿唇垂下头,恭恭敬敬说一声:“谢谢公子!”
薛常从不对下人摆架子,对云栖也极好,发现这闷头小子偷偷看自己的书之后,便让他也去夫子面前坐着,害他诚惶诚恐了好些天。
云栖发现他是真的脾气很好,也就慢慢放下了心,胆子也大了些,见他跟着师父学武艺,自己也像模像样地比划,而且,他发现学武艺比读书要更容易学会,之后就越发想学了。
七岁的孩子渴望什么都在眼中写着,再懂事都很难掩饰住,薛常发现他对学武极为渴求,就将他带到师父面前让他正大光明地跟着学。
自此,薛常成了云栖心内的一片晴空、一汪澄澈的泉水。
薛常多数力放在读书上,习武只是强身健体,云栖却不用考取功名,读书只是识了一些字,倒是习武异常坚毅,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一个人闷着头不声不响地扎马步。
薛常有时一抬头见到他小脸紧绷、满头大汗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心里倒是对他多了几分赞赏。
才半年功夫,云栖瘦弱的小身板就结实了不少,教武艺的师父原本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自从有了云栖之后就颇有成就感,对他自然是教得更加尽心尽力。
第二年初秋,薛府喜得麟儿的消息传遍江南,人人道贺。薛常添了一个弟弟,见到那皱巴巴的小脸时,忍不住抓着他的小手捏了捏,心里有说不出的柔软。
薛家的兄弟俩往后一人考取功名、一人继承家业,总算是两头都有了着落,薛老太爷高兴得红光满面,命人大街小巷地满城送喜蛋。
谁都没有想到,薛家小公子满月酒过了没几天,厄运就这么突兀地降临了。
夜深人静时,薛府的各个屋子都被吹入了迷香,所有人都在沉睡中不省人事。只有云栖因为忽然受凉拉肚子去了茅房,就此躲过一劫,等他从茅房出来时,鼻端闻到一股柴火味,紧接就看到耀目的火光呈冲天之势,一下子惊得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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