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话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风琉璃
火势起得又快又急,转眼间便蔓延成一片,整个薛府却陷入死寂,没有半点人声,云栖瞪大眼傻站了短短片刻,猛地惊回了神,拔腿就往主屋狂奔而去。
薛府的火势将秋季的夜空映得透亮,噼里啪啦的声响将四邻从睡梦中惊醒,所有人起来奔走相告,水盆水桶的碰撞声夹杂着一声声惊恐凄厉的喊叫:“走水啦!走水啦!”
薛府内,云栖吓得肝胆俱裂,不要命地冒着火势冲进了薛常的屋子,一下子就被呛得咳起来,忙乱间还算清醒,拿着洗脸的帕子将茶壶里的水倒上去,埋着头冲到薛常的床前将湿帕子搭在他口鼻上,连人带被子一起拖下了床。
薛常比他个子高,他才一丁点大的孩子,即便是练了武也没办法将比自己高那么多的少年抱起来,只能拖着他往外走,平日里几大步就能出去,这次却走得极为艰难。
薛家与人亲厚,左右口碑极好,家里起了火,邻里知道的必定都冲过来救火,却也不敢往里走太深,只是在外围徒劳地泼着水,紧接着就见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火光中力地往外挪,桶里的水正好浇到他身上。
云栖被熏得不清,差点就撑不下去,让这水一浇,顿时如降甘露,见有大人奔进来帮忙,连忙将薛常转交给他,又迅速把手探到薛常的鼻子底下,见还有呼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转身闷头再一次冲进了大火。
“喂!别进去!火太大来不及了!危险!”后面的人扯着嗓子一脸焦急地朝他喊,声音尚未来得及淹没在漫天的热浪中,就见人已经冲了进去。
云栖此时已失去了多余的思考能力,他只知道薛家对自己有恩,薛府上上下下都对自己很好,他不能贪生怕死地站在外面,必须能救几个救几个,救出了薛常之后又冲进了薛氏夫妇的屋子,抱起襁褓中的婴儿便往外冲。
江南的屋子楼宇多为木材所建,哪里扛得住如此大的火势?云栖刚刚冲到门槛就让坍塌的门框狠狠砸在了背上。好在他先前已经浇了一身的水,虽然被砸得五脏六腑都在痛,背上也烫得火辣辣的,可终究没被点着,直起腰撇开门框继续往前冲。
院子里都是花草树木,能烧的也都起了火,云栖一路跑得昏昏沉沉、跌跌撞撞,终于在冲出火光见到有人跑过来接应时晕倒在地。
一把火将曾经欣欣向荣的薛府烧成了灰烬,云栖救出的兄弟俩只活了一个,薛家的小公子年纪太小熬不住,早就没了呼吸,薛府上上下下百口人,只活了薛常与云栖主仆俩。
薛常抱着早已僵硬的弟弟,赤红着眼跪在燃成废墟的薛府门口,声嘶力竭地哭喊了一天一夜,哭到最后半个音都发不出,红肿的双目渐渐染上了恨意。
他平日里都在读书,很少过问家中之事,可不用细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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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场火必定是有人心肠歹毒、故意为之。
薛常去衙门击鼓鸣冤,怎料知府将他的状纸了,却迟迟不给答复,说秋季天干物燥,本就容易失火,他家这场大火能烧的都已烧光,要说人为却寻不出证据,无法断案。
薛常冷冷地听着,他知道衙门压根就没有派人去查,烧成灰的薛府动都不曾动过。由此,他已心下明了,面上不动声色地表达了谢意,转身离去,一回去就将薛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能摸出来的线索都一一记在心上。
在街坊四邻的帮衬下料理完后事,薛常变得一无所有,本想让云栖自寻生路,没料到他一根筋地非要跟着自己,便没再多言,再说,自己的命是他救的,他想走想留,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第二日,他带着云栖与街坊四邻一一道别,推拒不过只好了他们硬塞过来的一些银两,红着眼眶将牙咬得生疼,硬生生将眼泪吞回了肚子里,一身沉静地带着云栖离开。
☆、71薛常云栖番外二:情起
薛常十四岁家破人亡,悲恸却异常冷静,在看清知府的态度后,心中了如明镜,知道自家的仇人不是这知府便是知府要保的人,总归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知府见他谦恭有礼、挑不出错来,而外面又有一大堆观望之人,自然不好为难他,这才让他全身而退。关于宅子地契、铺子地契,薛常只字未提,家中的已烧成灰、官府那里的备案横竖是要被销毁的,他提了也没用,反倒让对方心生警惕。
对方手段狠辣,显然是要斩草除根,他以为装作懵懂无知可以换来一条生路,没料到那些人当真谨慎得很,生怕留下后患,一路都在追杀。
他与云栖二人东躲西藏、狼狈万分,装扮成乞丐异常艰辛地逃命。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日子,好在一路都有云栖陪着,心中才好受一些。云栖虽然寡言少语、不善言辞,却对他忠心耿耿,明明比他小,却处处照顾他。
薛常笑容艰涩:“云栖,你这又是何苦?我当初留你是因我家境殷实,举手之劳罢了,你救我一条命,还债绰绰有余,为何还要跟着我亡命?”
云栖咬着嘴唇,一脸坚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救命之恩,我又该如何偿还?薛常心中苦笑,伸手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摸了摸,想必自己此时的样貌也好不到哪里去,叹息道:“云栖,往后你便是我薛常的亲弟弟,逃过此劫,我必有翻身之日,你且看着。”
云栖自然相信他的能耐,闻言点点头,忽然又眼睛瞪大,垂头诚惶诚恐道:“云栖只是下人,怎能与公子兄弟相称,公子不可……”
薛常摆摆手:“你不答应也无妨,我心里记着便是。”
一年后,薛常逃出生天,带着云栖在外省一家专为穷书生开辟的书院落脚,自此总算是安定下来,之后又想尽办法争取到了当地乡试的名额,第二年成功中举,并且中了头名解元,为这破书院争得了诸多荣耀。
中举后,谢过书院的夫子,带着云栖赶往京城,第二年会试、殿试俱是头名,成了本朝最为年轻的状元。薛常连中三甲,深得皇帝喜爱,入翰林院、官拜从三品,可谓一步登天。
这一年,薛常十七岁,留京赴任,自此正式踏上了仕途。
在京城安身立命后,薛常派人再次去那家书院道谢,并资助银两给他们修葺屋子、改善伙食,之后又请了师父回来教导云栖练武。
这两年,云栖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备考,小小年纪便做起了短工,赚的银两全部供他读书生活之用,他也不矫情,知道形势迫人,便毫不推却地照单全,只不过都一一在心里记着。如今有了府邸有了俸禄,他自然要将欠下的债一一偿还。
云栖喜爱练武,他便找人来教他武功;云栖在酒肆茶馆听说书之人描绘战场上将军的英明神武时面露神往,他就寻遍各种兵法谋略的书籍给他看;云栖对于以兄弟相称诚惶诚恐,甚至不再唤他“公子”而是改口为“大人”,他便以主仆之礼相待。
云栖不傻,哪里看不出薛常处处照拂、处处都在顺着自己的心意,原本就死心塌地,此时更是一根筋地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薛常将他当做栋梁之才甚至全才来培养,教他兵法、教他读书、教他算账,甚至手把手教他习字,每每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都会觉得欣慰,笑道:“等有朝一日学出了模样,你就去考个武状元,必定能大有所成。”
云栖听得失手将笔掉在了地上,连忙捡起来,急急道:“属下不考什么武状元!”
“那你练这么些武艺可就要荒废了。”
“不会!”云栖面色焦急,“属下只求能跟随左右护大人周全!若能换来大人一声平安,属下这些武艺就没有白练!”
薛常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笑起来:“你若不想考,那就不去考了。原本还想着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也重新练练武,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你我二人一武一文倒也相得益彰,今后我将性命交托与你,可要辛苦你了。”
“大人言重!”云栖听得惶恐却又神振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薛常见他满脸都是与年纪不符的凝重认真,心中滋味难辨,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性子已经磨得与当年大不一样,面上与人亲厚、笑若春风,内心却待人疏离防备,唯一信任的便是云栖,也只有在云栖面前才会露出放松的一面。
府中也有仆从与侍卫,由于他待下人从不苛刻,因此都对他颇为忠心,他也愿意将事情交给这些人做,可唯独每晚入睡,只能让云栖留在身边,其他人一概不准踏入房门半步。过了三年惊弓之鸟的日子,如今要说将性命交出,也只放心交到云栖一人手中。
薛常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当年的事情查出眉目,原来是因为薛家生意做得太大,阻了别人的路,那人姓李,叫李如铭,名义上还是自己父母的朋友,当日此人正在薛家做客,夜里留宿也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不过以他一人之力哪有那么容易行事,这其中知府也掺和了一脚,知府一直想分薛家一杯羹,可薛家过于正直,不愿官商勾结,屡屡推拒。知府早就记恨在心,又与李如铭一拍即合,之后安排了府衙内几个身手敏捷的人与之里应外合,这才得了手。
如今薛家的产业悉数落入李如铭的手中,那李如铭却不是块经商的料,才短短三年时间,生意已经大不如前,好在他一直与知府互相勾结、彼此照应,依旧过得如鱼得水。
薛家的地契、铺契早已销毁,没了文书的证明,即便将他们绳之以法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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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业,更何况那些已被李如铭败得七七八八,回来也没了意思。
当年薛家虽谈不上富可敌国那么夸张,但是也足抵半国,之前是因为官府廉明一直过得很好,没料到换了一任知府后便落得如此下场。不过仅凭这一个知府哪有胆量和能耐随意销毁属于朝廷的文书备案?这其中必定还牵连着上面的人。这一串实力互相勾结,得到薛家财产后即便各自分上一两成也够他们享受的了。
薛常已入朝为官,那些所剩无几的家业不要也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他们全部连根拔起,因此虽然当年的案子已经搜集了证据,却按捺着没有动作,又暗中着手搜集这些贪官污吏的罪证。
而江南那边的人当年追杀他让他给逃了,本以为他撑不了多久就会活不下去的,没料后来竟然听到他入朝为官的消息,大惊之下再也睡不安稳,连夜便开始走动各种关系。
这其中上上下下牵连甚广,薛常年纪轻轻孤身一人,在朝堂上只觉得危机四伏,简直是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夜里也不知遇到过多少行刺,俱是九死一生。
薛常花了两年时间在朝中站稳脚跟,待时机成熟后终于将所有罪证一并抛出。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震惊之下核实了所有人证物证,大发雷霆,下令必须严办,几番审讯严查,将这拨势力连根拔除。
这一年,薛常十九岁,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可看到他们发配的发配、砍头的砍头、灭九族的灭九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夜便跪在了父母与祖宗灵位前,告慰他们冤魂。
薛常紧绷了数年的神经一朝松懈,身子承受不了如此大的落差,立时就虚弱了,再加之又在深秋跪了一个寒夜,最后终于撑不住,大病一场。
云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大夫过来把脉医治,自己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见他面色苍白、双唇失色,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绞痛,熬药喂药都是亲力亲为,见他终于转醒,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薛常撑着坐起来,见他红着眼眶着急慌忙地过来扶自己,忍不住虚弱地笑了笑,哑声道:“死不了。”
云栖听着“死”字只觉得心头一颤,抿紧唇一声不吭,转身端了药过来,因为太烫,就拿勺子一边搅一边吹,神色间满是严肃。
薛常看着他,只觉得心口暖烫,唇角再次染上笑意,叹道:“病一场也好,从今往后脱胎换骨,什么都可以放下了。”
云栖细不可闻地抽抽鼻子,默默点了点头。
又过两年,薛常官拜丞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他入朝以来,同僚早已被他的所作所为震慑住,纷纷视他如猛虎,如今更是无人敢再轻看他。
薛常接受了诸人的道贺,当日回府后坐在湖边的凉亭内喝得酩酊大醉,往日挂在脸上的微笑全都不见踪影,熏醉的目光在四处转了一圈,喃喃道:“云栖,你看这院子改建得可好?可有江南园林之风?”
云栖已经长成翩跹少年,沉默的气质添了几分清冷,依旧是不爱说话,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终于忍不住蹙着眉将酒壶夺过来:“喝多了伤身,大人还是回去歇着吧。”
薛常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指指四周的景致,继续道:“我问你,这院子改建得如何?”
“改建的很好。”云栖照实回答,咬着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只是睹物思旧易伤神。”
薛常愣了一下,呵呵笑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摇头低叹:“睹物思旧易伤神……呵呵,还是你想得通透啊!我这些年白活了……”
云栖见他又是笑又是喝,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又劝他回去休息。
薛常依旧无视他的话,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笑容逐渐转冷,咬牙道:“建了园林如何?做了丞相又如何?薛家如今只余我一人,我要这丞相之位有何用?!”说着手一挥将酒壶酒杯悉数掷落在地,神色间满是仇恨与凄楚。
云栖这么多年如影随形,从未见他发过怒,即便是对付仇人,也一直隐忍着,现在见他这么痛苦,自己一颗心也跟着揪痛起来,却不知要如何安慰,只盼着他发泄一通心里能好受些。
薛常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失神望着湖中明月的倒影,喃喃低语:“要来何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云栖差点脱口说一句“你还有我”,随即又咬着唇愣住。自己只不过是个被他无意间留的下人,怎能与他亲人相提并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薛常醉得一塌糊涂,仍旧在喃喃自语。云栖见他意识已不太清醒,连忙将他扶起来,把他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半搂半拖着带他回屋。他如今已经抽高了不少,却也只是个少年的身量,好在习武练出了一身的力气,扶他回去毫不力。
薛常倚在他身上,头也歪靠在他头上,侧过脸来继续不清不楚地说话,口中呼出带着酒香的气息,在他脸上轻拂而过,又一丝丝钻入他耳中,滚烫的温度将他耳根烫出一层红色,心底有些莫名地轻颤,没来由一阵惊慌。
薛常被他安置在榻上时,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云栖打了水替他擦脸,见他两道修长锋利的黑眉紧拢在一处,忍不住伸手给他抹抹平,紧接着又让自己逾礼的动作吓了一跳。
薛常从不让除他以外的人近身,因此以往沐浴也会让他擦背,可他却从未碰过他的脸,此时也不知哪里不对,忽然着了魔一般又将手伸出去,却在即将触碰时堪堪住,急急忙忙回,心口突然跳得有些快,慌得口干舌燥,明明这里没有旁人,眼神却莫名其妙地有些躲闪。
薛常喜爱干净,逃命的几年没有办法,后来安顿下来,每日睡前都要沐浴,与当年在江南无异。云栖定了定神,怕他半夜或早上醒来不舒服,决定替他擦擦身子,于是又换了一盆热水过来。
解开他的衣服替他仔仔细细地擦,又将他翻个身给他后面也擦了一遍,最后看着他的亵裤却犯了愁,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总觉得有什么未知的恐惧在等着自己,心里惴惴不安。
薛常虽然喝醉了酒,睡相却极好,眉头微微蹙着,眼睫下笼着一层阴影,薄薄的嘴唇因喝了酒显得比平日里红润厚泽了一些。
云栖看了两眼再次口干舌燥,懊恼地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撇开视线颤着手将他亵裤褪下,按捺着心口的狂跳,仔细却慌乱地将他身下擦了一遍,又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将水到了,再次回来依旧是不敢正眼相看,手忙脚乱地替他穿好衣裳、盖好被子,最后虚脱了一般坐在床边喘气,全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当夜,云栖做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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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薛常如醉酒时那样贴在他耳侧说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唇瓣间,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带着温热贴上他的耳蜗,将他一颗心扯得又痒又酥麻,让他失神得好像灵魂出了窍。
半夜,云栖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正被梦中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时,忽然觉得身下有些黏黏腻腻的难受,探手一摸,整个人都僵住了。
虽然这是第一次,可并不意味着他不懂,深秋的寒夜,他被自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浑浑噩噩间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鞋也不穿就没头没脑地冲出了屋子,摸着黑一路冲到湖边差点就直接跳下去,幸好及时刹住了步子,在头上敲了敲,无声无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他如今已十五岁,心智开化得似乎晚了些,可一旦开化就是惊天一个霹雳,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对主子有非分之想,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就此埋头水中闷死算了,可被冷水激得一清醒,又开始担心薛常喝醉了酒会不会醒来找水喝,会不会哪儿不舒服,深吸口气又爬上了岸。
回屋后迅速擦擦身子换了干净衣裳,走到里间看了看,见薛常睡得沉稳,这才放心地退出去,热浪由耳根烫到了脸上,好像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偷偷摸摸地将衣裳洗了。
第二日,向来身子硬朗的云栖竟然也因为泡冷水得了伤寒,恐怕也是与心境有着莫大的关系。
薛常下了朝见他面色苍白,一下子就发现他生病了,连忙将他拉回去让大夫瞧病,知道是轻微的伤寒,这才微微放心。
云栖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垂着眼讷讷道:“对不起,让大人操心了。”
薛常接过下人手中的药碗,学着他那样搅一搅吹一吹,轻声道:“是我昨晚任性了,喝那么多酒醉得人事不知,害得你也跟着受罪。不过醉一次心里倒是平复了许多,想来以后都不会再如此了。”
云栖听了觉得自己更加没脸见人,头又低了几分,都不曾注意他将碗递到自己面前。
薛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碗回来,用勺子舀了递到他唇边:“该喝药了。”
云栖吓一大跳,慌里慌张地伸手将勺子和碗夺过去:“怎能劳烦大人,我……我自己来!”说着见勺子里的药汁洒了,也管不了许多,埋着头就着碗咕咚咕咚几口将药汤全部喝下。
薛常哭笑不得:“这么急做什么?没人跟你抢。”
云栖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胡乱点了点头:“我下回慢点。”
薛常笑了笑,将碗拿回来递给一旁伺候的下人,让他好好休息,便走到一旁去处理事务了。
自此,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薛丞相对这贴身侍卫相当亲厚,简直如同对待亲兄弟,因此也将他视作半个主子。
云栖却对旁人的态度毫无所觉,只是闷头习武,而且习得比往日更为勤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心思泄露出来,本就话不多,往后几年更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72薛常云栖番外三:情浓
回到阔别十七年的江南,住进了翻新重建的薛家故居,薛常敛去一身逼人的气势,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眉眼间的笑意安静而温和。
抬手在柱子上拍了拍,看着面前曲折的回廊轻叹一声:“终于回来了……”
云栖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放松的笑容了,忍不住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敛下眼眸应了一声:“嗯。”
薛常听出他声音里难得扬起的情绪,转头看着他笑:“我们回来得倒是凑巧,正好赶上过年。你想吃些什么?”
云栖愣了一下,道:“属下随意,大人想吃什么?我下去吩咐人准备。”
薛常微微挑眉,静静地看着他,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再次窘迫,忍不住笑意加深:“云栖,我如今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你还要喊我大人么?”
云栖抿抿唇,连忙改口:“公子。”
“唉……如今薛家只剩我一人,我这是哪门子的公子?若是我往后年纪大了,你也要喊我公子么?”
云栖再次愣住,神色间有些苦恼,显然是被难住了。
薛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头越垂越低,忍不住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头抬起来,笑道:“我有那么可怕么?”
云栖脸上瞬间发烫,眼神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慌乱道:“公子晚饭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准备。”说着挣脱他的手转身匆匆忙忙离开。
薛常手顿在半空,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没说我想吃什么,你跑得倒是快。”
回来时正是年关,因此他们这两日都没闲着,布庄的生意一直由管事在打理,如今掌柜回来了,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看,将账目理理清楚,薛常出自商贾人家,这些自然难不倒他。
另外还有铺子里的长工、短工,年底该结的帐要结清,还须顺便带些年礼去探望一番。薛家是当地出了名的儒商,这是薛家数代下来的传统,自然要继承。
不过薛常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圆滑世故方面与祖辈想比绝对是青出于蓝,也没有再墨守成规,该与官府走动的时候,还是会走动走动,分寸也知道如何掌握,不怕吃了亏。
知府早已换了人,据说还算清正廉明。不过薛常是主动辞官的前丞相,余威仍在,再加上他一人扳倒庞大势力的手段与狠劲,知府想轻视他都难,知道他来恨不得倒履相迎,一通酒饮下来,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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