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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界设定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州三千骑

    “……”

    拉玛紧皱眉头,盯着眼前的男人。她明白,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说说看……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请放松,拉玛小姐,现在还不是时候。”男人说着,从袖口抽出一张长方形的金属片,递给了拉玛,“明天晚上十点,最后的晚钟敲响后,请来这个地方找我——那么,再会了。”

    男人提了提自己的衣领,欠身致意后,转身走向了楼梯间。

    目送着男人消失在门后,拉玛看向手中的金属片,那上面用错金的工艺刻着一行娟秀而流畅的文字。

    ——下城区,可爱小爪子街13号,浮木酒吧。




第110章 一天前所发生的事情(上)
    青灰色的荒原如同是刷满了泥浆的广幅画布,绵延至视野消失的远方。广袤而深蓝的天穹之中,耀明星仅仅占据了东方一隅,举目四周,凡星充斥了天幕的每一个角落,好似一双双黯淡又生痂的昏花老眼,迷蒙地俯视着地上之人。

    布伦纳行走在这片荒芜之地,双脚如同陷入了泥泞一般,显得沉重而累赘。他的呼吸羸弱,喘气间将嗓子撕裂地生疼。脚下的水泡长了又破,破了又长,脓水甚至污染了整个鞋子。

    他不知道这片灰色荒原何时才是尽头,他只听人说过,越过这片被安撒洛人称之为“哈德利翁”的辽阔平原后,便会有一条直贯内海和外海的河川。淌过那条湍急如天险的河川后,便会进入古文献所记载的“奇迹之地”。

    在那里,有着先古精灵所修筑的华美城市,和超乎常识的雄伟神殿;有着肥沃如油膏的良田,和甘美如蜜饯的泉水。那里是隐秘的天堂,全然不似眼前这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

    布伦纳决心要到那里去。虽然身后距离回家的路更近一些,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越过龙爪河逃往极北大荒原,再到向着全然未知的领域东进,已然过去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他看着脚下的草原逐渐荒芜,看着碧绿过渡为青灰,看着凡星一如既往,看着耀明星从未更近一步。

    说实话,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到达“奇迹之地”,但这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布伦纳出生于摩根的一个权势家族,虽非王族旁支,却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以说,放眼王国上下,能够和他们家族比肩的,绝不超过两位数。

    这本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毕竟,谁不想一出生就躺在竞争的终点线上呢?可对于布伦纳来说,这却是一场波及近十年人生的煎熬。

    他的父亲从未表现过父亲应有的模样。虽然儿时的记忆已十分模糊,但他犹记得,每当自己想要亲近父亲的时候,他都只会僵硬地拥抱自己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同样僵硬的笑容。他就好像是一具在冰天雪地里冻坏的尸体一样,僵硬,生冷,无法去回应任何的善意。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父亲就为他安排了一个私人剑术老师,据说,那是王国最为顶尖的剑士之一,能和自己的父亲打得不相上下。但布伦纳对此并不感兴趣,那本应该是在草地上奔跑嬉戏的年龄,布伦纳却被关在令人窒息的练武场中,跟着陌生的老师练习一招一式。

    举剑让他的肌肉酸痛,站立让他双腿瘫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适合习剑,可不管他如何去向父亲诉苦、抗议,对方都只会沉默地将他赶回练武场,然后再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沉闷的人,相反的,他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十分暴躁。他会为了许多小事而大发雷霆,也会毫不留情地施予惩罚。

    7岁那年,布伦纳因为逃了一节剑术课而被父亲丢入了家族的地牢。在那潮湿、阴暗的囚笼中,布伦纳和三个逃犯关在了一起,那些逃犯整夜都在用明暗不定的眼睛打量着自己,那一晚,他吓得一夜未眠。

    8岁那年,布伦纳因为在一次宴会上的不当举止而被父亲当场扇了一巴掌。他犹记得那些与会的尊贵小姐们的捂嘴偷笑,犹记得羞耻感伴随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楚一起袭来,犹记得自己留下的不争气的眼泪,也犹记得随之而来的第二个巴掌。

    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其中的某件事情,单独拿出来并不会比其他的事情更加可耻,但也确确实实地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是某个寻常的上午,布伦纳的剑术老师去参加了一场表演性质的比武大赛,留他一人独自在练武场练习。将100下的空挥压缩成20下后,布伦纳烦乱地丢掉了手中的木剑,百无聊赖地在练武场中兜起了圈子,打量着武器架上千奇百怪的武器。

    他拿起那些从未用过的奇怪兵器,无论是长矛还是战锤,挥舞起来都十分费力。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挂着的一副匕首上。

    他将匕首拿起,一正一反地架在手中——那是他从冒险小说中看到的姿势,来自古老帝国的刺客们都喜欢这样拿匕首。

    他开始凭空挥舞起匕首。

    咻——!

    匕首划破空气,激起一阵尖锐的啸音。

    布伦纳十分喜欢这个音色,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游走于黑暗中的刺客,刺杀坏人于不备之间。

    咻——!

    又是一声。布伦纳腾空一转,以身体为中心,拉着匕首划出一轮满月。

    他愈加喜欢这个小巧的武器了,方便、又不费力。

    正当他沉浸在扮演刺客的喜悦中时,练武场的大门被推了开来。回过头来,正发现父亲走入了房间内。

    布伦纳面露喜色,朝着父亲跑去。他走到父亲面前,展示着手中的匕首。

    “爸爸!你看!我想学……”

    他的父亲看到了那两把匕首,眼中腾地冒出了怒气,几乎没有给布伦纳留下反应的时间,一只大手便如同骤雨般落下,重重地打在了布伦纳的脸上。

    “匕首是小人的武器!”

    他的头脑发昏,眼中的景象出现了迷离的叠影,一片聩晕中,他只记得父亲如此说道。

    接着,他看到父亲拾起那两把木头匕首,徒手将其掰断,扔在原地。

    接着,父亲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话,摔门而出。

    布伦纳摸着脸上的红肿,那是父亲对他使用匕首的“奖赏”。

    自那以后,就好像是为了与父亲对着干一样,他偷偷地让城里的工匠为自己打造了一双定制的匕首。高级寒铁闪烁出冷冽的光泽,不加掩饰地透露出自身的锋芒——那是一双真正的,可以杀人的匕首。

    为了能够隐蔽地学习匕首术,布伦纳要求他的剑术老师教自己图文加短剑的使用方法。这两种武器就功能上来说十分类似,都是为了在近身的情况下迅速地刺杀敌人。

    这一策略十分地成功,剑术老师将许多短剑的使用技巧教给了布伦纳,而布伦纳又将其巧妙地运用于匕首的使用上。他对短剑的学习愈加上心,渐渐的,匕首的使用也愈加精湛。

    这种得心应手的感觉让布伦纳变得膨胀起来,他渴望能够有一个施展身手的机会,渴望能像冒险小说中描写的那样——

    于黑暗中刺杀恶人。



第111章 一天前所发生的事情(中)
    这个机会来得恰到好处。

    大约一个星期前,他参加了一场在四季宫举办的除幼礼活动。在摩根的传统中,18岁称作成年,12岁称作除幼。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些仪式化的时间点或许并没有过多的意义,可对于上流家庭来说,18与12却是意义非凡的数字。

    18岁意味着蜕变,蜕变为一名高贵的交际者。

    12岁意味着成长,从懵懂走向成熟。

    由王室主办的除幼礼活动,就是为了让这群年轻的孩子先一步感受交际的魅力,并早先培养起对王室的忠诚。这个活动只允许来自上流家庭的孩子们参加,而他们的父母不能陪同入内。在这里,孩子们主导着交际活动的一切,他们努力效仿自己的父母,说出稚嫩的措辞,极力去扮演成一位体贴的绅士或是温柔的淑女。

    为了让孩子们尽快接触摩根的酒文化,这里也会提供一些低酒精含量的饮料。一般来说,这些“假酒”并不会让人喝醉,顶多会有一些微醺的感觉。可倘若喝的太多,本身又属于一杯倒类型的,那依旧会败下阵来。

    而那次的活动中,就有这样一个倒霉孩子。

    那是王室的某个小主子。满身的华服和白金相间的配色彰显了不同寻常的身份地位,通红的脸蛋和一身肥肉显示了家人的宠爱。那孩子将酒桌扫荡一空后,就开始骂骂咧咧地要求上酒。某个富商家的孩子上前劝阻,却被对方按在了酒桌上打。当时,布伦纳就站在一旁,他冷冷看了那小胖子一眼,发出了一声嗤笑。

    而这声笑被那小胖子捕捉到了。(微量)酒精带动起的攻击情绪让小胖子愈加兴奋,他将布伦纳的嘲笑视作为对王室的侮辱,于是抄起了桌子上切蛋糕用的小刀子,要求和布伦纳决斗。

    布伦纳坦然接受了这场“邀约”,他也拿起了两把小刀——和自己的匕首几乎一样长——在身前架好了姿势。

    孩子们自觉散成了一个圈,没人再上前劝架,相反的,他们对这场“绅士之间的对决”似乎颇为兴奋。

    布伦纳稳稳地站在一侧,看着眼前路都走不稳的小胖子。他十分有信心能够划破对方的衣服,让他露出自己那丑陋的肚脐。这只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威慑,只需让那蛮横的小胖子知道,社交场合不应如此粗鲁。

    小胖子大吼了一声,高举小刀向前冲去。

    ——步态、握刀的姿势,太多的漏洞了。

    布伦纳在内心里轻蔑的评论道,就好像当年剑术老师评论他一样。

    他向前迎去,观察着小胖子的后续动作,但随即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多心。对方的后续动作,就是单纯的冲锋。

    手起刀落,小胖子将刀重重地劈下。布伦纳轻松一闪,手中的小刀如未满之月,划着半弧状朝小胖子腹前的真丝礼服而去。

    下一秒,令布伦纳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单纯缺乏格斗训练的知识,小胖子非但没有闪开,反倒一步踉跄向前栽去。布伦纳的刀锋轨迹本能完美地划过他的衣服,顶多带起一丁点的皮肉伤。可是此刻,那未满之月的边缘却腾地撞上了坠落的太阳。

    ——噗吱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匕首确确实实地划破了衣服,同时,深深地扎入了对方的肚子。

    布伦纳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到那王室的小胖子在地上捂着肚子,像是临死的猪一样发出哼哧与哀嚎。他看到鲜血染红了纯白镶金丝的礼服,点出一片红日。他听到了女孩们的尖叫,以及卫兵身上盔甲摩擦的声音。

    他的记忆就像是出现了裂缝,主动舍弃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衔接上记忆的节点,是在父亲的会客室中。他记得那个男人面若冰霜,好像一具冻僵了的尸体,以一种冰冷的语气告诉自己那小胖子并未被刺中要害。同时,一纸公文被扔到了布伦纳的面前。

    “明天,和我去国王面前述罪,”他记得父亲以一种克制的语气说道。

    “述罪?”他感到可笑而激怨,“是那胖子先动手的!是他要求决斗的!我只是想稍微吓一吓他,结果他像只猪一样自己迎了上来!”

    “他是王室本支,王位的第16顺位继承人。伤害国王的继承人,本应该是死罪。”父亲冷冷地回应他,似乎是在面对一个死囚,而非自己的儿子。

    “他们除了像猪一样能生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去他妈的国王!去他妈……”

    ——啪!

    巴掌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打了过来,布伦纳摔倒在地,痛苦地咬着牙齿。下颚用力的瞬间,脸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那应该是他左脸的颧骨。

    “你今天犯了三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伤害了你应该守护的人,侮辱了你应该敬仰的家族,说出了毫无荣誉感的话。”父亲背过身去,望向了窗外,“明天,向国王述完罪后,我会让芬恩护送你到第一边戍团服役……这是我为你争得的机会。”

    “荣誉感?”布伦纳站起身来,捂着侧边的脸颊,发出了一声轻笑,“我会把你的决定当成是一种荣誉的,父亲大人。”

    那天晚上,他逃跑了。

    他从被软禁的卧室中跳窗而逃,用1枚金币贿赂了上城区的守卫,通过了宵禁中的城门。紧接着,他又花了1枚金币雇了一辆中城区的轻型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地将自己带出王都。

    他本想往东走,去诺特兰庇护地,可东边是贯穿摩根全境的范恩维格河,而那座巨大塔桥上驻守的士兵又归父亲管辖。

    最终,他决定绕过摩根海姆北面的克伦纳山,沿着内海一路向北,进入极北大荒原。很小的时候。他听自己的叔父讲过极北大荒原的故事,他将那片未知的土壤描述为“奇迹之地”,就好像那里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将一切的童话故事变为现实一样。

    布伦纳从不相信什么童话故事,早熟的教育和并不快乐的幼年让他早早地脱离了幼稚的幻想。但他愿意相信龙爪河的对岸是一片奇迹之地。毕竟,逃离了父亲、逃离了王权、逃离了虚伪的荣誉感、逃离了令人窒息的王都,本就是一种奇迹。

    他此时还并不知道,在某种意义上,这将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逃亡。



第112章 一天前所发生的事情(下)
    布伦纳倚靠在光秃的岩石上,双眼迷离地望着远处。天空展现为一幅乏味的画卷,用着最简单、最苍白的颜色勾画出此时此景。

    一如既往的灰色平原,以及黄昏之时的暗淡昏黄。稀薄的云彩之后,群星开始隐现,如同扎满画布的小孔,透露出微弱的光芒。

    这是他在灰色平原的第五天。

    五天的时间,青灰色依旧,他没有望见河川,更没有望见那“奇迹之地”。布伦纳就像是一个并不虔诚的信徒,在荒原中踏上朝拜之旅。但他的内心并无神明指引,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逃离,只是为了自己。

    他的头歪斜在一侧,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臂。那里,参差不齐的断面上覆盖着一层染红的布,本应是手掌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身旁,一只死掉的狐狸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脖子间凸显出一个可怖的伤口。

    半个小时之前,这只天杀的荒原狐突然从一旁跳了出来,趁着布伦纳不备,朝着他的喉咙扑去。本能使得布伦纳伸出手来,挡在了狐狸的前面。

    那狐狸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任凭布伦纳怎么捶打、挥甩,深陷在骨肉中的尖牙就是不肯拔出。生死的对峙中,布伦纳腾地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匕首,直直地扎入了狐狸的喉咙。一声呜咽之中,狐狸的牙齿松动了开来,布伦纳强忍着剧痛,将狐狸的双颚撑开,尸体软绵绵地坠落在地,而那只手也如同是身外之物一样无力地垂下,仅有丝丝的血肉尚且牵连其中。

    “不……不……”

    布伦纳无神地捧起自己的左手,极力想要将它“塞回”小臂上。他将手朝着断口旋、挤压,鲜血四溢,痛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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