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民工与真总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唐凰
刘哲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年纪轻轻胡说什么呢。”
他做完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啥,手停在半空忽然觉得身体发僵,手心里发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要直接一把火烧到他的心头上。他忽然想顺势就这么搂过杨万千的脑袋亲一口,名为理性的小人又叫嚣着时候未到。他出了一脑门汗,对杨万千说:“晚上有安排吗?”
本来有个局,但杨万千色字当前没朋友,立刻倒戈叛变摇头说没安排。
刘哲那僵着的手最后拍了拍杨万千的肩,说:“那晚上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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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还是不顺利。
离开会场的路上,杨万千忽然毫无征兆的发起烧来。
本来已经把车开到饭馆的刘哲,发现坐在副驾驶的青年脸色不太对劲。说什么回答也迷迷糊糊地,刘哲轻轻推了一把,青年抬起眼睛,眼眶都是红的,血丝映在眼白上看起来憔悴的不行。刘哲去摸他的额头,烫的不行,当即调头去了医院。
杨万千这个生日过的是一个变故接着一个变故。他自己倒是昏昏沉沉一无所知,就被刘哲一路拖着挂号会诊挂点滴。坐在病房里看点滴一点点往下落,杨万千戴着羽绒服的帽子,挂上口罩,昏昏欲睡。最后干脆靠着刘哲的肩睡了过去。
刘哲本来坐在他旁边在那儿干着急,忽然肩上枕了个让人心头更乱的青年,几乎让刘哲理不出一点思路。他掏出手机想回几个邮件,杨万千的呼吸打在他的下颌骨,竟让他手抖得打不出一个字。
想他刘哲刘沛公,纵横人间三十载,从未遇到什么艰难险阻让他却步。原来只道是未涉足风月场。此时此刻佳人在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主公竟然也难得地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紧绷了肩膀,昏昏沉沉的杨万千似乎枕着不舒服,动了动,刘哲又赶忙把肩膀放低了些。
这时候杨万千忽然迷迷糊糊念叨了一句:“刘总。”
竟是带着调子的乡音。
刘哲的心忽然就变得软绵绵的,轻声回到:“嗯?”
杨万千半梦半醒,好久没动静,最后声音含含糊糊地说:“你能来……真好。”
刘哲笑着叹了口气。
如果他今天没去,或者杨万千没发现他,这人晚上生病怎么办?他不再想,只是用乡音轻声安抚:“睡会儿吧。”
青年混杂在医院人群中,看起来没那么多万众簇拥的光芒了,让刘哲有种拥有了他整个人的错觉。
直到半夜,他才扶着杨万千离开医院。杨万千退烧挺快,回去的路上神已经好了很多,靠在副驾驶上说:“抱歉啊,耽误你一顿晚饭。”
刘哲皱眉:“你怎么搞的?着凉了?”
杨万千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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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个所以然,可能是猛地一忙起来,有点儿不太习惯也说不定,倒不见得是着凉。他忽然想起来一茬,问:“哎对,我今儿早上看见你去市医院了?怎么回事啊?”
刘哲没想到被反打一耙,想起来早上有隐约听见杨万千的声音,当时还以为是幻听。幻听?他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吃神药吃神经了,大有向白痴发展的潜质。
“没,不是病,就来看看。”他这样含糊其辞说完,又觉得自己在白痴的路上更上了一层楼有人闲着没事来医院看看吗?
好在杨万千没有追问。直到刘哲把他送到了他那个小公寓的楼下,杨万千都几乎没再说话。
刘哲执意要把杨万千送上楼,顺便点了份外卖。杨万千觉得奇怪,这深更半夜到底是哪家想赚钱想疯了的店还开着张。可能是他们有钱人自有有钱人的点外卖渠道。杨万千在前面走,刘哲就跟在后面,明明是为了送人,刘哲却并没有多余的身体接触。
杨万千不知道的是,刘哲跟在他后面,满脑子都是那天夜里杨万千送他羊脂玉吊坠的样子。青年温热的肌肤仿佛依然滞留在他挂在胸口的那块玉上。那是他头一次感觉到激烈的欲望,想要亲近和拥抱这个青年。而如今青年再一次来到他面前,他无法知道此行凶险几分,胜败几何,要不要攻这个霸上?没有军师提拔,全听凭主公心意。
刘哲碰了碰杨万千的手指。
青年指尖冰冰凉。
“生日快乐。”
刘哲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杨万千的手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谢谢刘总,”杨万千眼睛弯弯的,带着点儿感冒的鼻音,“我还没问,你哪儿来的票啊?”
刘哲笑了:“我当然有票。我在粉你。”
他说这话都带着骄傲的劲儿,好像能粉这个人,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杨万千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刘哲几眼,刘哲还是那副骄傲的神态,直把杨万千逗乐了。他往上跳了两步拿钥匙开门,转身对刘哲说:“那刘总您这算是私生饭啊,都跟到我家来了。”
刘哲心口吧嗒吧嗒地晃悠着,药物让脑子又不灵光了,让眼前青年的一颦一笑都放大放慢。
他忽然有点儿等不及。有点儿想不计后果地……
他闭上眼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杨万千。
钥匙脱手,“砰”地落地。
杨万千瞪大了眼。
“……对,我就是私生。我脑残粉。”他叹了口气,“我的爱豆,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糙汉我陪你蹲马路牙子抽烟,你小生我陪你操笔墨纸砚谈天,你给我从无到有的爱情观,赐我抵抗世俗的绝然。
“……再等等我。”
等我的灵魂控制住所有糟糕的反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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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哲被杨万千拉进了他家,一路直奔卧室。杨万千把刘哲撂在床上,在刘哲几乎要以为杨万千准备非礼他的时候,看见杨老板自顾自翻起床头柜。
刘哲坐在杨万千那张装修极度随意的床沿,看杨万千抖着手在那翻找。不一会儿就塞给他一个钱包。
“这是你夏天时候给我的……支票、现金、名片,都在里面呢。”
杨万千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早就想还你了,一直没机会。你先在床上坐会儿,客厅东西都搬走了,我给你弄杯水。”
他说着就要走,刘哲下意识要伸手抓他,抓了个空。
他看着青年的背影,想起夏天的时候。杨万千演起戏野得像个地痞流氓,平时又安分地像个三好学生。可能是老实人胆子大,没有偶像包袱但是偶尔臭美。他误入青年的一场戏,不小心获小演员一颗芳心,奈何主公愚钝,来不及回过佳人青眼的滋味,就错失良缘。
不一会儿杨万千回来,递给刘哲一杯水。他自己又蹲在床边拾床头柜,刘哲伸出一只手,难以自抑地摸了摸杨万千的头。
杨万千动作一滞。
刘哲声音低的很,沉在夜色里,像安眠曲:“你打从进门就没再看我一眼。”
杨万千下意识地摇头,结果刘哲的手还留在他脑袋上,磨蹭出一阵瘙痒。他就只好老老实实抬头看了刘哲一眼,正好对上暖光灯下青年的眼神。
他明明没有在笑,甚至脸上颇有些不合时宜的严肃,但偏偏让杨万千看出了似水柔情。
刘哲问:“记不记恨我?”
“啊?”
“夏天你杀青的晚上,在酒店。”刘哲的手指一路从杨万千的发顶划到脸颊,“我说了很过分的话,记恨我吗?”
杨万千有点慌乱,但还是笑了:“没啊,是我太不像话了,莽莽撞撞的。唉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可能是喝多了跟个傻狗似的糊里糊涂就冲上去了也不知道图个啥就是……”
刘哲忽然忍俊不禁地展颜,拍了拍杨万千的脸,说:“坐上来。”
杨万千噎了一口,说:“这不是我家么,怎么搞的像是刘总你在招呼我似的?”
说完还是老老实实坐到了床边上,一边移动一边还在念叨:“刘总你最近有点儿奇怪呀,总是走神,反应还慢。跟你说句话你好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回答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是不是碰到啥烦心事儿了?”
刘哲怔住:“这么明显吗?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最近胖了些?”
杨万千笑起来:“您都开始担心发福了?我看还行呀,嗯……是圆润了些,胖点儿好嘛,结实。”
刘哲微笑着不说话了。他知道这是他吃的一些神性药物的后遗症。这些年他在这方面下的功夫着实不少,先是为了掰直自己,现在又为了掰弯自己。
夏天那次他吐了。为此他甚至不敢再碰杨万千分毫。可方才他拥抱了杨万千,握过他的手,坐在他身边。刘哲看着杨万千笑眯眯的眼睛,一时间又觉得所有烦心事不过是庸人自扰,他问:“是不是我太小题大做了?”
杨万千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刘哲自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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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点破刘哲神状况变化的,是他的心理医生。
“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医生是这么问的。
刘哲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捂住脸一边笑一边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追星呢。
医生估计是没见过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追星追得像新婚燕尔,坐镇神科十来年还是差点儿把手里的茶泼了出来。
医生忽然醍醐灌顶地问:“你是为了你偶像来治病的?”
刘哲控制了一下自己喜不自胜的表情:“啊,算是吧。”
医生忽然生出点儿众生皆苦的感慨,但又不忍心问刘哲“谁给你的自信治好了病就能跟爱豆亲亲抱抱举高高”。他觉得男人三十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实在是不可理喻,恨不得能在病例上多添一笔“花痴症”。
而花痴症患者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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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还沉浸在自我娱乐中无法自拔。殊不知此时此刻他的爱豆杨万千正在给他关机的手机打电话。
杨万千前几天到老家跑活动,回来想给刘哲捎点儿特产。到了刘哲公司底下,发现刘哲手机关机,咋也打不通。
他在大厅干坐了一个小时,倒也不觉得无聊。等到快中午,张睿智下班,准备到外面跟老婆吃顿饭去,没刚出门就被前台小姐拦住了。
小姑娘指着杨万千说这人赖在大厅一个多小时了,打扮的奇奇怪怪的,要不要叫保安?
小姑娘说的没错,杨万千带着黑帽子拉低了帽檐搁沙发上盘着,口罩又遮了大半张脸,好歹一身衣服价格不菲,张大善人认出他那其貌不扬的羽绒服来头不小少说万来块钱,就凑过去准备搭几句话。一凑近,还没等他开口,杨万千就先认出他了。
“哎您好您是张总吧!”杨万千说着站起来,扒了帽子口罩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杨万千,夏天在津城咱们见……”
张大善人没等他说完就头皮一炸赶忙上去把他的口罩重新带在脸上。他甚至感觉到这半秒时间都有几个小姑娘向这边投来了眼神。张睿智赶紧把这个“可疑人员”重新伪装起来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知道你我知道你。刘沛公为了找你翻腾了几个月呢,你生日会的票都是我帮他搞到的。”
杨万千被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睛的笑意却更深了:“我是来找刘总的。他手机关机了。”
“哦,这个点儿他应该是去看医生了。以前也都是关机的,正常。”
杨万千皱了皱眉:“他病了?”
“不算,自作自受来着。”张睿智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鼻子,“其实我也有点儿责任。唉前些年哪儿跟现在呀,我俩打农村出来,总觉得同性恋是病。结果想治,没治成,还弄出其他毛病了。差点儿没把他弄萎了。”
杨万千听的有点儿懵,刘哲没跟他说过这些。顿时就有点儿慌了:“那他现在还在治……治那啥吗?”
张大善人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
杨万千啥都不知道。
张大善人嘿嘿一笑:“他先前被一个倒霉医生给‘治‘得亲近男的就吐,有好一段时间甚至不能跟人握手。后来好了些,又忙事业,这毛病就搁着没治。最近他开始着急了,你猜为什么?”
杨万千啥都猜不出。
“你暑假是不是给他啥刺激了?”张大善人一脸看破红尘的高僧样儿,“虽然沛公不说,但我觉着他可能是喜欢你。急着谈恋爱,所以着急忙慌就去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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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万千到那天晚上才看到刘哲。
刘哲约了他去吃火锅,烟雾缭绕的通过火锅两人对面而坐。杨万千把从老家捎来的特产递给了他。刘哲笑着说:“这都快过年了,还捎什么东西来。应该置办年货往家带了。”
杨万千也笑着说是,又道:“那你不要这个我就不给啦?”
刘哲从他手里把特产抢过来,默默地到一边,看似无意地问:“年节忙吗?准备怎么回家?”
杨万千想着张睿智的话,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回答:“就跑跑电影路演,在年前能弄完。飞机回去呗,还能咋办?”
“我是在想,如果你闲的话,我们可以开车回去。咱俩换着开。”刘哲捞了点儿肉放在杨万千的盘子里,又给他倒了点儿啤酒,“路上累了咱就歇着,看看风景。从京城兜风到老家。”
杨万千眨了眨眼睛,吃了几块肉。还是觉得好笑。刘哲急着听他的回答,问他有啥好笑的,杨万千就摇头说:“没啊。就觉得你怎么能把开车回家这事儿说的跟约会似的,就很好玩。”
他想问刘哲你咋想的啊,就抬头往对面看。正看着烟雾缭绕的铜锅后面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杨万千看得有些愣了,刘哲的眼神慢悠悠的,硬生生在喧闹的火锅店生出个岁月悠长的慢镜头。杨万千知道他这是吃药的伴随症状影响了反应速度。但还是在这样的眼神中晃了神。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他才莫名其妙从喉咙里搞出一句:“记得开辆大点儿的越野,要不然两个人的年货放不下。”
刘哲在对面声音不大不小地“嗯”了一声,眼睛却还是死死落在杨万千身上。
人一生中总要看无数个人的眼睛,眼如书本,可读爱,读恨,读疑惑,读哀求。杨万千在刘哲的眼睛里看到了朦朦胧胧的烟,朦朦胧胧的自己的影子,朦朦胧胧的温柔缱绻,却概括不出一种情感。
在刘哲最近不太灵光的脑子里,或许只是“想看着你”,这么简单。
杨万千眨了眨眼,鼻子酸酸涨涨厉害,他说:“少生病少吃药,不然只给吃底料。”
居然还该死的押了韵。
刘哲还是慢悠悠地,笑了起来,说好。
杨万千更难受了,想哭,委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吃几口涮羊肉。
反而刘沛公像是刚从惊世大梦中苏醒一样,问:“你这是答应了?”
杨万千苦笑:“是呀。陪我的私生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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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天”的那个电影在年前上映。
刘哲点映场的票是瞒着杨万千买的。
先前没觉得,眼看上映日期一天天接近,他忽然变得很不安起来。说是不安,又期待得不行。他翻来覆去看预告花絮,眼睁睁看那个记忆里虚无的形象具象化,或者说活过来。他变得紧张,就好像会从电影里看到当时面对“李明天”时候的自己。
刘哲的票依旧是让张大善人帮忙买的,他直到进入电影院,才知道有路演环节。
路演,主创人员会来到影院。
厅里姑娘占多数,为了电影而来的爷们倒也不少。刘哲向坐在旁边的姑娘一打听,才知道电影结束之后,杨万千也会来。
刘哲一下子紧张的坐立难安。
就在这个空挡,刘哲的手机一个叫唤,杨万千忽然给他来了个消息:忙呢?
刘哲心虚地回:没。
杨万千说:那晚上一起去商场买年货不?我干完活就去找你。
刘哲扶额,心说不用找,一会儿就打照面了。
正想着,电影已经开场了。旁边的女孩子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一个劲儿狂拍同伴的大腿,刘哲给杨万千回了个“好”,一抬头,正好看到荧幕上的特写镜头。
李明天叼着烟仰躺在工地上,夏天燥热的风夹带着蝉鸣,青年吐出一口眼圈,对着老人机,操着乡音喊了个:“哎,妈。”
刘哲记忆里那个夏天忽然再次鲜明起来了。
他看到李明天为了弟弟的学辍学,为了给妈妈治病自己不吃饭,铁血铮铮的汉子形销骨立往那儿一站,瘦骨嶙峋寄人篱下,还是能为了朋友插刀两肋,能打能拼。他听到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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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他面前念过的台词,看到那似曾相识的伤妆,好多个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误入了这部电影,他也许真的给了这个李明天一笔钱补贴家用,下一个镜头,青年也许就会在酒店楼下蹭wifi,他经过一边,青年会叫住他,说刘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电影快结束,影厅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缝,旁边传来小声的惊叹,刘哲恋恋不舍地从李明天的身上稍微移开一点儿眼神,就看到几个人从影院外面进了来。
杨万千。
刘哲几乎站了起来,他看到他的青年伏着身子自以为悄咪咪地钻进了影厅,一脸严肃地站一边看电影。也许是剧情的最终冲突已近尾声,周围人陷入电影人物的情绪,到也没有很大的骚动。
电影里的李明天用山城话说:“有缘自会重逢。”
电影外的杨万千白了些,头发长了些,胖了些,与他重逢,晚了些。
电影落幕,杨万千和一众主创走上前,台下一片掌声与欢呼。
刘哲忽然流下泪。
此时此刻的李明天和杨万千终于重合成一体,在夏天与冬天间串成了线,链接过去和未来,链接错过与爱。
杨万千还是看到了刘哲。
他应该跑了很多路演,此时此刻面上多少有些疲惫之色。看到刘哲的瞬间他只是眨了眨眼睛,主持人问有哪位观众有问题要问,刘哲举起了手。
杨万千激动地说:“那位男粉!”
旁边的女孩子笑了,有人把话筒递给刘哲,刘哲站起来,杨万千已经是满眼的笑。
刘哲想了想,说:“李哥。”
杨万千说:“嗳。”
其他人都笑他俩戏,刘哲也笑,他看着杨万千,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翻飞的思绪,一时之间只说了句:“电影很好看。想问杨老板,在片场遇到的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他问这句话纯粹是没事儿找事,说真的他就只是想对杨万千叫声“李哥”以了夙愿,后面都是象征性的套话。
杨万千却误解了,恍然大悟而忍俊不禁地说:“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太狡猾了。”
刘哲举着话筒站在一排排观众之间,不明就里。
杨万千让他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嗯……的确有很难忘的事情。我们在津城拍戏的时候啊,遇到个霸道总裁。”
刘哲忽然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杨万千瞟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继续讲:“总裁人很好,当时我就成天戏里的打扮,知道吧?他就真误会我是民工了,嗯。”
“第一次见面说我三十多岁,不是吹,现在化妆技术总把我饬的像二十多小鲜肉似的,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准确的猜出年纪。”
“总裁人特别好。以为我被人打了,给我医药。以为我没钱给妈妈治病,还给钱。他一大老板,成天没事儿就蹲马路牙子陪我唠家常。”
底下有女孩子笑着窃窃私语:“这总裁是不是傻?”
杨万千听见了,假装骂道:“怎么说话呢,明明是我演技湛。”
台下笑成一片。
杨万千这时候又抬头看刘哲,刘哲在笑,笑中有些看不清的情绪。杨万千从极度主权的控场表演中忽然晃了神,一瞬间喃喃自语般楞楞地重复了一遍:“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转过神来,他又恢复了状态:“我后来一直挺愧疚的,总觉得瞒着人家太不好。幸好绝处逢生地他乡遇故知,终于有机会解释清楚。”
“因为这件事,现在……”杨万千顿了顿,又去看刘哲,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现在还和他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这是最难忘的事。
是老天爷恩赐的相遇与重逢。
是可遇不可求的怦然心动和荡气回肠。
是他杨万千最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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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哲的车基本上就是跟在杨万千的保姆车屁股后面走的。
杨万千知道那是刘哲的车。刘哲这车几十万普普通通,纯粹是他私底下开的。工作上讲究个场面派头,他有那么几辆好的,锁在车库里。沛公微服私访惯了,倒是真不好那口儿了。
今天冷的异常,他俩赶着夜色在商业街闲逛,给各自老人小孩买了些衣服。这两个人,一个是白手起家万贯家财的巨贾,一个是独闯娱乐圈万众瞩目的明星。但来京城这么多年,年货这事往年刘哲也没有假手他人的习惯,杨万千也没有。可能是那地方这代人根深蒂固的情结和信念,带着点儿“人不能忘本”的固执,脚踏实地地活着。
晚上装车准备走的时候,超市门口有一群大爷大妈跳广场舞,杨万千烟瘾犯了,下意识就去掏烟,忽又想起刘哲不喜欢烟味,把手又蔫蔫揣了出来。
没成想被刘哲注意到了,他一边把买好的东西塞到车里,一边对杨万千说:“抽吧,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杨万千有点儿被抓包的不好意思:“不了不了,你不是不喜欢吗。再说大冬天伸出手抽烟多冻手。我还是好好捂着脸吧,这人来人往的,一会儿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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