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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啷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马拆迁
薛朝阳常年匿名在他们学校bbs上连载小说,体裁千奇百怪,这会儿镜片一闪:“一个爱情支线。”
她临时起意给正连载的武侠小说的男配角加了个爱情悲剧,和世家门阀大小姐相爱,爱得死去活来,但是犹犹豫豫不敢迈出第一步。此刻正在努力渲染情绪,把这段支线写得无比凄婉动人,还要追求一种哀而不怨、悲而不伤的境界。
夏柯呆滞地说:“啊。”
薛导问:“有何感想?”
夏柯想想:“我觉得这穷小子和大小姐成不了。他不能做什么。”
告白告过了,人家大小姐不接受,你能做什么?
商汤拒绝他,和别的姑娘喝茶逛街约会,自己怀疑自己猜错了,商汤根本不喜欢我。
可那个深夜电话证明他最孤独脆弱时想到的是我,我没有猜错,他喜欢我,只是不愿做同性恋。
我又能做什么?
人生已经很艰难,一条更艰难的道路,他有权选择不走。哪怕他喜欢我,不代表我能凭他喜欢我,把他从他的光明大道上拉下来,逼他和我走小路。
即使不是两个男人,是一男一女,像这小说里,大小姐喜欢穷小子,却因为他穷这么个现实原因而拒绝,穷小子也没理由非要大小姐和他一起过苦日子。
薛朝阳兴致勃勃:“怎么说?”
夏柯说:“这么说,啊,要是大小姐下了决定,愿意和你这穷小子过日子,你自以为为她好,非把她推回去做有钱人,这是不尊重她。但是问题是,人家选你了吗?女同志没选你,你死缠烂打,就是我们男同志里的败类。”
薛朝阳一笑:“你倒是拎得清。”
她们学校的学生总被认为是顶尖学子,应该有更出色的头脑,更开阔的眼界,但是据她这些年观察,拎不清的男同学大有人在:总以为决不罢休穷追猛打就能打动心仪女生,无视自己给女方造成的麻烦,把骚扰当成深情。
这会儿看夏柯,简直是看满脑袋睾`丸酮的蠢师弟们中的一股清流。
一欣赏就乐意跟夏柯多说几句,薛导一推眼镜:“商汤和都评论过,你知道他们怎么说?”
夏柯奉上很有求教欲的眼神。
她板起脸学商汤:“你们商汤会长说,‘根本没戏,女方就不该尝试。两人本来就有矛盾,外界压力更大,勉强在一起也得分。’”又一笑学周:“嘛,说‘如果他是女方,他肯定不犹豫。爱男方就该勇敢接受,一起面对两人间的矛盾和外界压力,绝不妥协。’”
这就是他们会说的话,夏柯听着。
薛朝阳话锋一转:“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商汤和代入的都是被爱的那一方,只有你代入的是去爱那一方。”
夏柯差点要被她带进谁爱谁谁被爱的死胡同,好在及时醒悟:“师姐,师姐弟一场,别趁着我状态不好脑子转得慢就坑我啊。什么被爱和去爱的,你怎么不说他们两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然代入大小姐。”
薛朝阳被揭破,也不尴尬,坦然地笑。她刚才和夏柯聊着,早就听出夏柯嗓子没回复,声音暗哑,跟抽多烟伤了肺似的。这时拉开抽屉,扔出几包润喉糖:“前天赞助,参加话剧的人人有份。我还当他是突然关心师兄师姐,今天才知道他小周公子这么广施恩泽是为了谁。”
夏柯听到这话愣了愣,也只能含糊一句,拿润喉糖滚蛋。
第21章
穷小子和大小姐那问题在他脑子里回荡一晚上,他睡不着,爬去看薛朝阳在bbs上连载的小说。薛师姐真是个打字机下凡,日更过万,他看了个通宵。总算明白为什么老四对这篇叫《当年妄》的小说这么真情实感。
这篇文的男主角,洛阳小孟尝姓沈名白。而老四,大名鼎鼎的历史系四美之一,排行第四,前三都是姑娘。姓沈名晓白,又号公子小白。两个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他自我代入男主能不沾沾自喜吗。
夏柯却看着那新加的支线,抽掉了半包烟。
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梦游一样去上课。上完课伸个懒腰,抖擞神窜起来。
隔壁教室教授是位头发花白,白净斯文的老先生,正讲课呢,忽然听见一声“又拖堂喽”,走廊外路过的几个大男生随着叫“拖堂可不好呀老师”。刘教授哭笑不得,一不小心方言抖出来了:“夏柯你这个小句头,一天到晚惹东惹西!”
教室里顿时一片哄笑,刘教授这才看见学生都在看时间,不由不好意思:“一下子不注意,又耽误同学们时间了。下课下课。”他老先生出了名的脾气最好,和学生关系也好,只有一个毛病,上课一不留神就拖堂。
同学们都喜欢他,看他说得动情,不好指出超时了。刘教授知道很多同学下面还有课,不能迟到。老先生每年都想改掉这毛病,就总和关系亲近的学生说,遇到老师忘记时间了,你们就大方提醒老师,别怕。哪知道遇到夏柯这么个蹬鼻子上脸的主,经过走廊一遇到他误点下课就带人起哄。
夏柯亮过一嗓子撒腿就跑。
听见身后轰的笑声,跑着跑着也笑起来。
走廊上日光正好,商汤沿教室走,隔着人群,飞扬的笑声里迅速脱出一个身影,全身笼在阳光里,脚步轻快,意气风发。他差点在这个人眉眼间看见豪情壮志。
商汤恍惚一刻,然后想起屁,他有屁的豪情壮志!
他站在原地,夏柯笑着看他一眼:“回来了?晚上见。”与他擦肩而过。
声音还是有些哑,但就像那个深夜来电没发生过,像这个人没有送过自己玫瑰。
这应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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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此时却辨不清心头是欢喜是失落。
商汤请了一周半假,五四那个话剧的排练也因他暂停,今晚就要补上。
晚七点小礼堂,人又凑齐了。
夏柯环顾身边这一圈师弟,一个个都是嫩枝小树,青春年少,自己是比不了的。干脆往椅子里一倒,脖子一歪,开始装死。
他正“啊啊嗯嗯”用鼻音回商汤的台词,商公子眉头一拧卡住了。
薛导循循善诱:“叫爸爸。”
夏柯想起此处商汤(大王子)应有一个单膝跪下的动作,并叫:“父皇/父亲!”
商汤俊脸铁青,做了“爸”的口型,那个音就是发不出来!看着夏柯那付尊容,他怎么跪,怎么叫父皇!他一连强迫自己好几次,“爸”了半天“爸”不出口,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
围观的同学们如临大敌,薛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一想,你在为崇高的艺术献身,你在为全校观看表演的同学们服务!此刻你已不是你,他也不是他,你们超越了时间与空间,超脱于现实,是你们扮演的角色!跟着我深吸气,吸气,吸叫,爸爸!”
商汤努力再努力,尽量不看夏柯那张脸。
快要憋死了,那两个字终于被推到喉咙口。
那条咸鱼乐了:“还吸气,生孩子啊?”
功亏一篑,即将出口的两个字蹦极一样掉回他肚子里。
商汤简短地说:“对他的脸我没法叫。”
夏柯动动筋骨:“你要是叫不出口,我找个人给你示范示范。”
商汤脸色更难看,难不成这王八蛋要找周,甜蜜蜜脆生生来句“父皇”?
薛导也想到这可能性,神情瞬间鲜活生动,浮想联翩:“那我们等来?”
要是真找来演父子情深,再被他薛师姐“文艺创作”一下,那就真不能入目了。夏柯脸上笑嘻嘻,心里清楚,一看在场的师弟都是青翠翠的小树枝子,全都不安全,正想寻找根干枯老柴,眼就瞄到老马来看热闹。当即跳起来一咕噜奔过去,亲热无比:“老马!”
薛导的脸上一秒还在春风中荡漾,这一秒急转直下五官写满索然无趣。
那边厢夏柯密授机宜,老马义正辞严:“没门儿,这个亏马克思说了不能吃!”
夏柯和老马特别诚恳地讨价还价,老马将信将疑,终于被说服。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回台上,夏柯志得意满:“爸爸!”
老马声情并茂:“爸爸!”
“你是我爸爸!”
“你才是我爸爸!”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他们互叫爸爸,谁也不吃亏,还都喜滋滋地觉得占了天大便宜。
商汤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不要说话,不要跟王八蛋见识。
夏柯搂着老马站上来,还开导商汤:“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你要是面子过不去,我也叫你爸爸。”
这王八蛋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商汤看他嬉笑怒骂地犯浑,没个正经,他原本只在对外人时这样防得无懈可击,不知气从何来,沉着脸说:“你见谁都叫爸爸?”
夏柯却一笑:“叫爸爸不够?”一脸恍然大悟,更不要脸地接上:“那就爷爷,商公子你是我亲爷爷!”
商汤彻底不说话了。
他们这正热闹,忽然听见一声“夏学长”。带两只羞涩酒涡的徐栋梁小同学露出笑,察言观色:“学长和会长在排练呢?”稍微举起一只塑料袋:“那个,我们院安副院长要我顺手给学长带点东西。”
一只修长但有些粗糙的手拿走袋子,夏柯笑嘻嘻一看,尼古丁贴片,心里雪亮好么,周小同学一定是在徐栋梁面前提了自己要戒烟,徐栋梁这小子正想巴结安老,可不是找个机会把自己卖了。
夏柯的烟瘾是安冶祸害放纵起来的,那阵子安冶压力特别大特别忙,一周工作上百小时那是寻常事,书房里永远烟熏火燎宛如火灾现场。
夏柯一琢磨,与其抽他的二手烟,不如抽一手烟。就也开始抽,还不用自己买,直接拿安冶的就是。他大律师哪记得住买了多少烟。
后来安老功成名就,立马就把烟戒了,抽惯好烟的夏柯眼前一黑。
安老戒烟,用的就是这款进口尼古丁贴片。他老人家阔起来以后忘记了老安家诗礼传家恪守清贫的祖训,不买最对的只买最贵的。
夏柯拿着那包装美的英文盒子,老马啧啧感叹:“腐朽的资本主义得不少钱吧?”
夏柯下意识看向商汤,商汤是他想戒戒不掉,断断续续戒了又复发的烟瘾。可商公子站得笔直,神色不带半点变化。
他只告诉过商汤那是他舅舅。虽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估计也有一些人猜测安副院长是他的长辈或亲戚。
指不定今晚学校bbs上就得多个帖,照他们学校宅男的思路,是这样的:安副院秋波暗传;夏会长情归何处。
他自己想想,挺好玩。可打量商汤连半点好奇之心都没有,夏柯的心缓缓沉下去。
第22章
没过两三天就是李颖小同学生日。
邀了学生会的人加上最近总混在一起的薛师姐和话剧社几个同学去带ktv的馆子。
夏柯脸不红气不喘地用手头那么一点点钱买了份看着不错的礼物,饿了两顿,准备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把那点钱补回来。
他到得比较晚,到了先坐下一通猛吃,活像是从某动乱小国回来避饥荒。他有种本领,用安老的话说是“天生的招摇”,长得歪歪扭扭,感觉上却很帅,还像个车祸现场似的吸引人。就是进门挂外套坐下拿筷子吃菜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得行云流水,没吃几口已经成为一桌的目光焦点。
商汤没和他挨一起坐,夏柯边吃边想,他商公子要是在公众场合,看我这么个吃相,他得装不认识我。这么一想竟然不心酸还挺好玩,就被大口扒饭呛到,众目睽睽之下又咳又笑。
徐栋梁小同学会来事得很,立刻倒了杯茶孝敬夏学长。还附送一个纯良的笑容。
夏柯也回个感激的眼神:“怎么没来?”
徐栋梁呆了呆,他最近确实没怎么见过周,却没问过,支应过去:“可能……家里有事?”
夏柯还没吃饱,但放下碗筷,笑着交代一下,出包厢打电话。
他在周让他看到商汤和叶澜约会那晚之后,就没机会和周好好聊聊。周这阵子也没有很多时间泡在学校,来上个课人就不在了,不知是忙着法院实习还是做援助义工。
电话接通,周总是对他喜滋滋的:“学长,你惦记我呀。”
夏柯说:“之前以为你忙,今天李颖生日,你也没来。有些担心。”
对面轻轻笑,打点神欢喜:“人不到礼到,我送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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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
夏柯哄他似的说:“你当然记得。”
周却愣住了。
学长是对他很好的人,从小到大,很少人关心他心里怎么想。哄着他的人很多,但那种哄是哄小孩的哄,甚至是哄一只血统名贵的宠物。你只要撒娇卖乖就好了,不必思考,不必有理想。
学长对我的哄不是这样,他哄我,也尊重我,在意我的想法。认为我身娇肉贵,但是是把外套给我,而不是不让跟他摆摊,叫我回去。他会和我讨论远到天方夜谭,细到鸡毛蒜皮的话题,和我一起找一种跟手的手套,而不是说“这有什么意思”“少在这些上面心,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他很想把这样的学长揣起来,悄悄的,偷偷的。这辈子只自私那么一次,不要再让别人发现他的好。
周心里发酸地说:“学长……”
“啊?”
他想着夏柯发这个音的神情,是不是在灯光下,有力而克制,静又温柔,帅得一塌糊涂。
然后就为自己的想象的画面微笑起来:“我没事。学长你别担心。我家里有点小事,很快就处理好了。”
“好。”夏柯说:“你想说再说。”
“学长,差点忘了跟你说,阿珂吃得多长得快,还护食,是不是特别像你?”说再见前他补上一句。
“少得寸进尺啊。”
周笑着等夏柯挂断电话。笑这种与生俱来的表情在他脸上第一次非常疲惫。
餐馆外面灯光一闪一闪,还会从蓝到黄变色,离ktv包厢很近了。
夏柯顺着走廊慢慢走,还没进门就感觉气氛古怪,薛朝阳说:“那就这样哈。”一转身穿着大衣走出来:“哟,夏老。也来蹭饭?”
夏柯看眼门内,再看眼薛朝阳,虽然他肚子还没饱,桌上摆着大肉肘子,他还是仗义地问:“薛导,要不要人陪你喝酒?”
五分钟后,这两个人在角落自己凑了一桌,点了啤酒。薛朝阳端着酒杯说:“我失恋了。”
夏柯舔牙:“真巧,我最近也算失恋。”
在夏柯出现前,薛朝阳进去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生日快乐哈”,第二句是“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但是事先说明,你答不答应都不会影响话剧排练和我们之间的师姐弟关系”,第三句是“我们谈恋爱怎么样”。
李颖小同学很不给面子,直接说“我没准备好。”
之后就是夏柯听见的,“那就这样哈”。
薛朝阳总结:“老牛去问嫩草:‘被我吃怎么样?’嫩草:‘不了吧。’”明明很伤心,语气还是轻轻松松吃菜似的。
夏柯跟她碰杯喝啤酒:“请教一下,你看上一个人,人家看不上你,这种情况怎么办?”
薛朝阳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我除了幼儿园咬过喜欢的小男孩一口,这是我第一次告白,你问我?”
这两个人开始深思,一个想“为什么我喜欢上男人”,一个想“为什么我会想吃嫩草”,想来想去发现“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男人”,“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嫩草”。
但问题还在,而且无法解决。
商汤和他都是男人,且不考虑做变性手术。
夏柯说:“合着师姐你那些小说里的爱情都是空想。”
薛朝阳就抬起眼镜看夏柯,问:“空想得好不好看?”
“还行。”夏柯乐了:“质一般,胜在更新勤更新量大。人物嘛都忠肝义胆侠骨柔情,挺过瘾。”
薛朝阳说:“过瘾因为那是假的呀。”
夏柯耸肩。
行侠仗义和与人相爱,套句词,都属于“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她的小说是英雄梦想乘二,一步到位,所以过瘾。
但是现实不是那样。每个人都看过很多爱情小说,古典名著也好,网络小说也好,大部分人知道小说和现实不同。你看上谁,谁压根看不上你,或者你和谁互相看上,但是因为某些问题不在一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夏柯问:“薛导怎么不写那种小说了。”
“哪种?”
“相对现实那种。”
夏柯大概知道薛朝阳的成名作,本校bbs评选出的一四年最佳作品。他发现他对商汤不单纯就顺手跑bbs上看过,同志文学,零一零二年的背景,写有梦想的洗碗工和服务员。那时候工作难找,日子穷,两个长得不好看偏有音乐梦表演的北漂在一个饭馆干活,租一间小破房搭伙过日子,幻想有一天能做酒吧的驻唱歌手,或者做话剧演员。本来都喜欢过女人,或者说没想过男人可以喜欢男人,结果莫名其妙一天夜里就那什么了。
之后日子还是过,照样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没钱就蹭饭馆里的茶水和剩下的饭食,睡一个铺盖但是没提过同性恋这个话题。
有一年其中一个攒了点钱,带另外一个作为哥们回老家。在楼道里听见爸妈拾碗筷说着话,说着说着哭了,心疼儿子漂在外面,是不是日子太苦,两三年下来一点积蓄都没有,以后在大城市娶不到媳妇。擦干眼泪又强打神,彼此安慰,至少儿子还有个一起漂的朋友,遇事能彼此帮一把。
然后他们就分了。那样太混,太愧对父母。
薛朝阳就说,提前步入中年了。大二写这种题材,自己不痒不痛,唯恐刀子戳不到读者心里,五百个字雕慢琢半个月。这几年倒是被社会教做人了,码字只能当宣泄压力使,一口气万字不过脑。但是不能碰特别现实的事稍微碰一点,就是切肤之痛。
第23章
到最后这对失恋男女同病相怜都喝得发蒙,嘴里乱七八糟跑火车。
一边张口就是“夏老”,一边张口就是“你是我亲师姐”。
夏柯这些年挣钱的经历能写成一本当代杨白劳,薛朝阳投奔资本主义的历程也堪比铁路华工。
商汤走近,这两个人还在胡吹海侃,勾画美好的未来图景,总有一天要把胜利的红旗插到华盛顿。这简直是对商汤忍耐力的挑战。
他说:“你们醉了,我送你们回去。”
夏柯这才把眼从酒杯上移开,不仅状态如常,他平常吊儿郎当,现在反而很靠谱很沉稳地摆手:“我没醉。”
薛朝阳也看好戏似的瞥向商汤。
商汤二话不说,转身倒了半杯开水:“这是什么。”
夏柯接过来,动作准确,毫不拖泥带水,放在鼻下嗅,然后打量商汤,恳切地说:“我不能喝白的。”
“哈!”薛师姐拍手喝,起哄:“夏老,醉了要认哈。”
她站起来朝商汤说:“你送他吧。”
商汤说:“你怎么办?我有车,可以送你们两。”
薛朝阳一笑:“少来那套虚的,想送谁还得搭上一个避嫌是吧。你和他回学校十五分钟,我家和你




二十啷当 分卷阅读23
们反方向过去一趟一小时要你送?”
她说出口才发现说过了,喝多几瓶嘴上就缺把门的,又可能是,今晚她也失恋,对某些事看不过眼。商汤的脸色立刻不好,薛朝阳往回找补,就跟夏柯说:“你跟他回去哈,和你们这种在校生不同,师姐是社会人士,失恋了,没关系,我有钱呀。今晚叫个专车,法拉利起步,宝马都谈!”
夏柯同志这样了还能嘴上不打磕地给人搭台阶:“法拉利多跌份,不是劳斯莱斯配不上我们师姐,是吧。商公子的别摸我就交给我来坐吧。”
一群人道别,夏柯走向商汤的别摸我。
步伐有点踉跄,但是和商汤拉开距离,没必要让他扶。
然后夏会长面临一个困扰许多人的问题:坐副驾驶还是后座。
他用零点一秒解决这个问题。
坐后座是把商公子当司机,坐副驾驶又太近。商汤宁愿被自己当司机,都不愿和自己靠太近。
夏柯拢拢大衣,坐上后座。
十五分钟的路程,前五分钟只有双方的呼吸声。
两侧路灯的光忽明忽暗照在夏柯脸上,他静下来确实够得上英俊。商汤说:“听说你在戒烟。”
他们之间的事都要“听说”了。
夏柯好笑:“谢谢关心,仍需努力。”
商汤忽然一阵焦躁。
“为什么喝酒。”
他听见夏柯清晰的声音:“我伤心。”因为沙哑,在夜里更清晰。
他脑子有一瞬间短路,我没有听错,他说伤心。我以为这个人有一颗钛合金心脏,永远不会伤心心痛,即使会也不会说出口,只会很无赖地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僵硬地问:“为什么。”
那个人又笑起来:“凑了份子送礼物,肘子都没吃上。我这心啊,都碎成片了。”
你明知他伤心,也明知他为什么伤心,却既想听他承认伤心,又不想听他说伤心。
夏柯靠在后座闭上眼睛看不到,商汤心被扯得向下坠,却又觉得他们的处境可笑。
他像一张拉满的弓,手指握住方向盘,用力到指节发白才回神。
夏柯一路没再说话,车里没放音乐,电台都没开。只有一路沉默。
夏柯像睡着了,但在车快到校门口时睁眼,坐起来得利落。他开门跳下车,喝了酒,眼睛比平常亮,黑沉沉的亮。这个人喝醉了只要没倒下就不会让人看出他喝高,所以话少,看人喜欢直视眼睛,显得非常有控制力。说话仍是沙哑,但清清楚楚,说的是:“商汤,你把自己绷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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