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远古和风
裴胤礼一阵气血翻涌,用了最大的克制才忍住挂电话的冲动,他硬邦邦地说:“那个杂志卖完了。”
姜行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卖完了。”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没开玩笑,我哥就在旁边。”
姜行顿时有失落又懊恼,“这样啊……那算了……不对啊,你早上不还说你哥最近忙不回家么……”
爸妈不在家,本来一个很美好的、与姜行的二人之夜就这样换了一个男主角,裴胤礼看了看自家空旷的大房子,“可能他怕我一个人在家孤单就回来陪我了吧……”
挂上电话,裴胤礼又气愤又心酸地倒在床上,决定再也不喜欢姜世美了。
“卖完了……我早该给他电话的,我这脑子……”姜行懊恼地锤了自己几拳头。
傅乘风一怔,心道难不成真有这么个杂志……不过这样最好不过,“没有就没有,没多大事,本来也没打算要的。”
“嗯……阿礼感觉好奇怪啊,听声音好像不怎么开心,怕不是犯了错被他哥骂了……”
在新淋浴的激励之下,姜行火速完成了两门课的作业。放假了就不用熬夜到十点多,八点一过他就放下了笔,对傅乘风挤了挤眼睛:“我洗澡了啊!”
“嗯。”傅乘风看着小说,没有抬头。
姜行去衣柜里翻出了条干净裤衩,和自己的睡衣睡裤。角落里的小淋浴间狭窄而简陋,进水管从窗外头接进来,出水口就在水泥地面的角落,淋浴喷头安在墙壁上,周围挂着帘子挡水
除了上学期去淋浴房的那次,姜行何曾在这样的环境下洗过澡啊,可他也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洗个澡都能让他美上天。
他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的。傅乘风十多年都这样将就过来了,怎么平白无故地要装个淋浴?
傅筱颖基本都寄宿,这肯定不是为她装的。
那为了谁呢?
为了谁呢?
还能为了谁呢?
“肯定是为了我呗!嘿嘿……”白天是个大晴天,混着冷水,这时候水温正合适,姜行惬意得快要冒泡泡。
“你说什么?”傅乘风有些疑惑问到。
“没什么”姜行搓出了满身泡泡,抓着帘子,把脑袋探出去,只露出个脸,喊:“傅乘风,你把头转过来一下!”
傅乘风早在书桌上面的镜子里瞧见他了,他脸上是被热气熏出的红,眼睛里像是有光。
他看着镜子无声地笑:“我转过来可以,但你不要掀帘子。”
姜行阴谋被拆穿,哼哼唧唧道:“我才没那么幼稚呢,我是想喊你给我搓搓背……”
☆、54
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可他们从来没有像这一晚这样脸红过。
空气明明并不十分热,但姜行却感觉呼吸不过来。他脑子里突然地就想起了几年看的一部法国电影,也许是因为此刻如同被浇了凝固剂的状态,和那对最终在浇灌下来的混凝土中永恒的男女主角一样。连大脑都被凝固住,只有喉结还在动着,他口干舌燥,还在拼命地咽着口水。
他明明是个始作俑者,把傅乘风拉进来之后倒是手足无措了,空间狭小,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傅乘风的呼吸烙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想着,你说句话呀,你说句话呀……
可是傅乘风却一声不吭地给他擦着背,频率稳定地像是个机器人。
这里一直膨胀一直膨胀却偏偏不碎裂的泡泡一样的气氛,让姜行都快原地炸开,他忍不住找了些话来说:“明天我带小白去打疫苗。”
“嗯。”
“你呢?”
“上班。下午也有补习。”
“嗯……”
“上午那个人是谁?”
提到贺伟航,姜行顿时像吞了个苍蝇,脸都扭曲了,巴拉巴拉就立即把他给骂了一通:“是我二姐前男友,当初是她健身教练,认识没多久俩人就打算结婚。我爸当时就不同意,觉得这个贺伟航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很反感他。可我姐她怎么都不听啊,铁了心要和他结婚,还骗我爸说孩子都有了。结果后来果真出了问题,你知道什么问题吗?”
姜行想到傅齐刚还在里屋,压低了声音:“他其实也喜欢男的……哎哟!疼疼疼,那儿不擦了,你给我擦擦右边……”
听到此处傅乘风手中的力度不自觉地增加,直到姜行叫唤,他才发现姜行的脊背左边已经通红一片,他忙了手。
傅乘风拿着浴球在他后背又抹了一把,忽地气息有些不稳,把浴球丢给他:“好了,你自己来吧……”
“还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澡都能差不多冲好了。”
小白的窝就放在屋外的水池边,它正趴窝里休息,屋里有一些轻微的“嗡嗡”响,忽听到门口传来一些动静,它立刻就站起了身,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进了院子。
它立即就扯开了嗓子汪汪叫了起来。
屋里“嗡嗡”的声响停下了,姜行隔着窗说:“小白,安静。”
院子里时不时有上班晚归的人,小白初来乍到,还没适应,这两天晚上还时不时蹦出一嗓子。
他说完,小白就安静了。屋子里的“嗡嗡”声响再次响起。
傅筱颖看着那一脸警惕盯着自己的小土狗正纳闷儿呢,一打开屋门,看见姜行坐在椅子上,傅乘风站着,拿着吹风给他吹着头发。
姜行脸上带着喇叭花儿似的笑容,看到她开门而入,猛地抬头,眼露惊讶。可傅乘风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目光仍停留在姜行头顶,她甚至从哥哥侧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肯定是姜行这逗比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是看着傅乘风一手将吹风关掉,一手还穿插在姜行短短的发丝里,手回时还将姜行的头发理顺,那一刻她的心里莫名地有了些许古怪之感。
傅乘风一边将吹风起,一边看向她,脸上那隐约的笑意几乎是在他看向自己的瞬间消失了。
这么多年来,傅乘风几乎是从来不笑的,哪怕是面对自己,像是丧失了笑的能力。
她很快回过神,如往常一样开启怼姜行模式:“你多大了啊姜三岁,还要我哥给你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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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个年纪的不爱听老一辈的歌,但一些经典歌曲,都是有些耳熟的。
姜行哇啦哇啦唱走了十万八千里,在坐众人不由地对一直“深藏不露好歌喉”的傅神更添一层敬意:这得多大的耐力和唱功才能在这等魔音下带着调儿啊……
白玉在姜行唱到中途才赶来,一屁股坐在陆添和叶子宣中间淡定地让魔音入耳,越看姜行越觉得不对劲,扭头对陆添说:“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好奇怪吗?”
“什么奇怪?”
“眼神。”
陆添看了眼姜行,那厮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傅乘风,而后者同样温柔以视,他心道乖乖,这家伙也太敏锐了,不过他只道:“姜行刚被我们嘲笑走调呢,那是羞的。”
白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面稍微一寻思,然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挺直了腰板,抬高了下巴,专注听歌了。
五月中旬,已经有不少人穿上了汗衫,而这空气里的温度似乎也将文理分科的话题酝酿得火热了起来。
姜行家里没什么意见,文理科都有重点班,到时候再把他安排进去就是。姜行自己也没考虑什么,只是和傅乘风稍稍提了下,就确定了还一起跟着刘海洲混。
他和顾西沉还是会趁着顾西沉父亲出差时,去琢磨琢磨音乐的事情。可能顾西沉自小受古典熏陶,在流行乐曲上总是找不到感觉,写歌的事情已经停滞了许久。
直到六月初,顾西沉给姜行听了首歌,音频十分粗糙,杂音很重,在里面唱歌的几个少年声音粗哑正是变声期,但曲子却是意外地好听“这是我一朋友初中写的歌,你觉得怎么样?”
这首歌的作曲是顾西沉当年在艺术中心学琴时认识的,但两人并不熟,只记得这位俞宝容当时特别喜欢抱着个吉他站在楼梯口唱歌,他凑过去聊过几次。后来他爸给他找了一对一的老师之后,就再也没碰过面。
也是天公作美,就在他快被自己在作曲上的天赋打蔫儿的时候,在一家饭店里碰到了正在打工的俞宝容。
顾西沉脑壳一转,立即把身为当代艺术家的高尚节操抛到九霄云外,露出了资产阶级富二代的丑陋嘴脸,以致于几天后姜行和对方碰面的时候还心存愧疚
“几件乐器才值几个钱哪,就这点东西你逼着人和我们组队也太不厚道了……”
“值钱的不是乐器,而是时间,懂否?我看你也不是真正热爱音乐嘛,真正热爱的都知道时间的宝贵,张爱玲曾经说过,出名要趁早,人生有几个十八岁啊……”
顾西沉抱着脑袋走在树荫下,话语中倒是多了几分难能可贵的正经,“他这高中一年被耽搁,该有多少灵感死在娘胎里,甚至乐坛都可能少了好几首旷世之作,更别提唱功、乐器这些上的退步了。你不看看我多苦逼,每天都要练琴练琴,不就是为了保持并提升状态么,一个星期不练,我拉弓时心里面都有点虚……”
“哪像你啊,啥都不愁,你家里又不管你。他家情况和我也不一样,我爸妈觉得我一拉小提琴的跑去唱流行忒不正经,而他家里是觉得玩音乐太虚了,不靠谱,但他自己喜欢啊,初中没少挨打,但是偷偷地自己摸索研究着,直到去年年底他的那点家当都被他爸砸了,到现在他就在酒吧偶尔做个给人救场摸一摸电子琴……”
姜行想我也愁啊,我愁着哪天“搬离宿舍”、“早恋且对象是个男的”、“不好好向学霸学习去玩音乐”等一系列能让他老爹暴跳如雷的事情昭告天下、东窗事发,那时候估计脑壳都能给他爹打懵了。
快到学校西边花圃的时候,远远地便瞧见了,有个人蹲在花圃外面的灌木丛边,拿着个狗尾巴草在地上勾勾画画。走近了,那人闻声站起来。
俞宝容五官硬朗,谈不上帅气,但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有吸引力,此时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并没有点燃。不过有些反差的是,他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和姜行预想中那个小学就跑到地铁里当流浪歌手的人有很大出入。
他见了姜行和顾西沉,并不算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声音倒是低沉悦耳,比傅乘风的要稍微沙哑一些,一听也是唱歌很好听的那种。
姜行也不在意,尤其是在听了俞宝容其他一些歌之后,知道这等人才就是他们乐队的作曲了,更是心生敬意,不过就像傅乘风说的“歌词也很重要”,他也有些底气,便上前装出一副内行人的样子,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姜行,是队里的词作,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俞宝容伸手握了握,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姜行,而是对顾西沉道:“忘了和你说了,以前和我组队的还有两个哥们儿会一起跟过来。”
姜行一听一怔,没搞懂什么呢,那边顾西沉已经点头应了,“行行行,没问题,我们这边就我会吉他,他除了声音好听点,其他屁都不会,本来我就担心会不会太单调呢,有其他人再好不过。”
“我先带你去我借的音乐教室吧,以后你们过来可以直接到那边去……”
屁都不会的姜行在地上扯了跟狗尾巴草跟了上去,心说一定要发愤图强以后打你脸。这个顾西沉,半个月前还一副狗熊样儿,唉声叹气说写不出来,这会儿找了援军摇身一变,就趾高气扬了。
☆、56
“呼嗓子好疼啊……”姜行长长地松了口气像个哈巴狗似的把脸贴到了傅乘风的后背。
傅乘风伸出一只手来拉过他的手臂按在腰间,安慰似的拍拍他手背。此时夜色正浓,雾中依旧灯火通明,在学校西面时常空闲的音乐教室里,随后也陆陆续续走出两个背着乐器箱子的少年。很快音乐教室里灯光一暗,俞宝容走出来将门锁上。
俞宝容的曲子写得意料之中的动听,编曲大致上也已经完成,歌词部分也已经和姜行商量着做了调整。顾西沉家中管得严,只有等他爸不在家时才能溜出来,半个月的练习,他就参与过两次。
俞宝容带来的是一个鼓手一个吉他,当年他们小时候组建乐队四处流浪歌颂自由和梦想,但终究抵不过家庭和学校的威压,六个人的队伍在好一顿胖揍之后分崩离析,散落四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少年时代的不成熟往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自以为成长了的自己所嫌弃,乐队解散后,好几个都了心回归正途,唯独这两位还一直跟着俞宝容,直到现在以“郁郁不得志的歌坛元老”的身份,加入了姜顾组合。
姜行脸皮厚比城墙,调子拐到天际,在高音能飚两分钟不换气的俞宝容面前还硬撑着要当主唱,于是就这么一边学着吉他,一边练着唱歌,好在有着天赋不足勤奋来补的高尚品格,尽管队友有时候会说他一两句,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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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太大不满。
学校音乐教室开放到晚上八点半就有保卫大叔来赶人,正巧俞宝容他们也得回自己学校,伪装出好好学习到现在的假象,所以这十多天来的练习只从下午放学到八点二十。和三位队友挥手告别之后,姜行和傅乘风骑着小电驴离开校园。
姜行抓着傅乘风的右手摸了摸,发现手背有个蚊子咬出来的包,便替他挠了挠:“亲爱的,辛苦了。”
“……”姜行他们练习,傅乘风在教室写作业,到八点多时过来等他。家里最近拜托了照看的阿姨多帮着做顿饭,他最近在考虑,在这个时间段再去找个工作,离学校近一些的话,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今天练得怎么样?”刚开始的几天姜行都愁眉苦脸,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和队友的差距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而且练习中也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心中焦躁了好久。
“还在努力呢,我觉得是有点进步了……”
“他们还说你么?”
“……好多了好多了,而且本来就是我拖后腿。”
回了家拾拾,傅乘风也快去工作了。姜行对着傅乘风的作业,用两指顶着自己眼皮子,看两行字打个瞌睡地把当晚任务完成。偏偏躺到床上后就来了神睡不着觉,他没多久爬起来给顾西沉打了个电话:“你爸妈那边还没说通啊?”
“说的机会都不给我了,烦躁,不知道我在他们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好像就不是他们儿子,完全就是个满足掌控欲的道具。当年他俩离婚的时候我爸说得可好听了,小沉啊你跟着爸爸,爸爸保证给你最好的生活,然而呢……哼……全是屁话,对我来说最好的生活,就是让我做喜欢的事情!”
“唉,你也别这么说……毕竟隔了一辈嘛,我爸肯定也不会理解我,所以我才一直没敢和他们说。”
“我要是能像你这么能瞒天过海就好了……”
“还是算了吧,撒谎这种东西不仅让人有罪恶感,还让人提心吊胆杀脑细胞,能不瞒就不瞒,何况你现在也瞒不了了。”
“知道,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如果能让我爷爷帮我教训顾耀文我就自由了……哦对这周日顾耀文不在家,我会偷偷溜出来的。”顾耀文就是顾西沉他爹,最近顾耀文专车接送让他的怨气达到了顶峰,于是开始大逆不道直呼其名了。
姜行想了下:“今天才周三,还有好几天呢,我可要提醒你那个祝尧特别可怕。前阵子你来的时候还没怎么唱你不知道,他那耳朵不知道咋长的。就给你打个比方,把一句歌比成一个十厘米的纸条,他那耳朵能确到毫米级别,音稍微拉长或者拖短了、调儿高了低了都能给他听出来。”
“我靠这么厉害啊……”
“哼哼,厉害是挺厉害的,就是也太吹毛求疵了,他就三四句和声每次都能给自己挑出许多刺儿,但我完全感受不到那些呐,因为真的可以忽略不计啊。但是这个人又特别轴,非要人练准了,可我哪知道怎么才准,只好瞎蒙着唱,唱不对重来,唱对了那真是烧高香了……”
“……你确定是他吹毛求疵,而不是你真唱得不准?”
“……卧槽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啊,我可是很努力了……是真的他那耳朵特别灵敏,有的俞宝容都听不出来,所以你这隔三差五地才来一趟,我真怕你被扫地出门。你知道吗苹果的boss当年就被扫地出门过的,活生生的例子啊……”
“……呵呵不至于不至于,我可是他们赞助商呢……”
顾西沉是雾中艺术生中的代表,也代表雾中拿过市里的好几个奖,是雾中洗刷“全是书呆子”污名的主要贡献者之一,所以获得了雾中音乐教室的钥匙一枚。这些天他行踪不定,钥匙一直在姜行那边。
周考英语结束后刘海洲跑来了,嘱咐大家下午和父母见面时再商议下文理科的事情,耽搁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俞宝容发来消息说已经在音乐教室外头等着了,姜行饭也顾不上吃,一放学就冲了出去。
“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加上伴奏整首地练,不能再一句一句的了。马上端午,大家都有空,咱们去天歌广场那边先来一次试唱。”
俞宝容话音刚落,姜行的小心肝儿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端午节不过就是半个月的了,他心里面有些激动也有些没底,正想问呢,只听俞宝容又说:“姜行你的吉他练得还是很生硬,不流畅,到时候要是还是有难处的话,你就直接捧麦不带吉他了,你看怎么样?”
一个多月的相处,会作曲会编曲会吉他又会键盘唱得又好的俞宝容,无疑再次成为了这个鲜嫩小团伙的主心骨,祝尧和方致远本来就听他的,而萌新姜行也没用多久就对这等奇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此时他听了,心里面稍稍有些遗憾怅惘,这段日子很努力地练习,梦里时不时地看见自己抱着吉他大展歌喉,而傅乘风就在台下被自己迷得死去活来的,但毕竟自己确实学艺不不能拖团队后腿。
他咧咧嘴笑:“没问题没问题。”
“嗯,那先来定下位置,我和致远站两侧,姜行站最前面,右后方阿尧站,姜行你最好在往前面点,阿尧的贝斯要占点空间。”
姜行往前走了两步:“这儿?”
“可以。就先这样,站位不重要,唱好了才是关键。现在开练。”
见俞宝容转身往键盘那儿走去,姜行一愣,忙道:“诶,等一下,顾西沉呢,他怎么安排?”
俞宝容抿着嘴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方致远笑了:“他都这么久没来了,早赶不上我们进度了。按他现在这个情况,以后也没多少时间的。”
姜行心里一沉,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下手指:“他和我说了今天下午会过来的。”
一旁的祝尧皱了皱眉:“那等他过来再说,现在抓紧时间练习,不要去想不相干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就和他商量一下吧,端午节的安排还有站位也问问他想站哪里。”姜行摸出手机,这时一直没吭声的俞宝容说到:“那就先发个短信给他吧。”
姜行心里面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他顿了一顿继续说:“不过姜行,你对他还是不要报以太大的期待,小沉家里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他父母的态度,注定了他在这条路上走不远先别急着反驳我。”
“搞音乐是需要激情和魄力的,他没有这份激情在这条路上闯荡,甚至还不如你,也没有这份魄力去放弃正在走的路,去反抗他的父母,所以从一开始乐队对于他来说只是体验而已,连他自己都知道是体验,你就更不用当真了。”
尽管还是高中生,但少年独自在各地闯荡的经历让俞宝容有着一份老成,他说的这样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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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姜行有些茫然了,真的是体验吗?
好像是的。顾西沉如果真的喜欢,他不会等到现在,他和俞宝容早就认识了。如果真的喜欢,还会每天雷打不动地练小提琴吗,像他自己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心思学习了。
可是,顾西沉,真的是有自己的难处啊。
可是,难处不见得就能被谅解。
可是顾西沉为这个乐队的确付出过啊,不能因为你自以为是一句“体验”,就否定了他曾经付出过的热情和努力。
姜行看着眼前的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忽然心里面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一直以来让他敬佩的俞宝容,此刻看起来是这样的冷漠。
他心底泛起的寒意,让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致远笑着和俞宝容说了句什么,他们没有理会怔愣中的姜行,倒是一直对姜行挑刺的祝尧说了句:“姜行,现在要练习了。”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门外响起了笃笃声,姜行像是猛然惊醒一样:“顾西沉来了!我去开门”
门外的人提着四个盒饭,“饿了吧?赶紧拿过去吃。”
姜行脸上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那人见了,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绕开姜行往里走去,将盒饭放到椅子上,“……姜行他,没什么音乐基础,麻烦你们了。”
☆、57
“我好像乌鸦嘴了……”姜行站在阳台慢吞吞地吃着饭,觉得索然无味,把刚刚的事情和傅乘风说了。
傅乘风沉默不语,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再加之心中很久之前就存在了的阴暗面,他并不关心顾西沉如何。只是看着姜行皱着眉头,吃饭都没了兴致的样子,他心里并不好受。
“哼,算了。”姜行深吸一口气,“等顾西沉来了再说吧,你不是还有课吗,你快去吧。”
但最终顾西沉并没有过来,电话没人接,短信也不回。而更加令人不悦的是,哪怕是顾西沉没有来,其他的人都没有在意,问都不问一声,好像真的就认定了顾西沉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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