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远古和风
下午姜行没回学校,而是回了傅家,先和傅齐刚打了个招呼。
傅齐刚中午吃的碗筷放在床头,姜行过去拾,傅齐刚吹胡子瞪眼的,没好气说:“乘乘不是说你不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盼着自己走,姜行也是心塞得没谁了,他装作没听到似的把碗筷拿走了,背后还又被傅齐刚骂了两声。
虽然床单换干净的了,但“他的”东西还真没干净。他先前只是装着不知道明天有实践活动的事才说让傅筱颖回家睡的,事实上傅筱颖明天是不会回来了,不过保不准今天她就真的杀回家睡觉呢。
他心中微堵,偷偷地骂了两声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慢吞吞地把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衣服鞋子都塞进箱子柜子里。
然而,衣服还没拾好,忽地听见外头一声清脆的尖叫声,带着些小孩子的哭腔,随即小白疯狂地叫唤起来。姜行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是邱婶家门前的水井盖子开着,有细微的呼声从那里传来,而小白正绕着井口焦急地打着转儿。
姜行心中顿时一寒,跑过去一看,只见邱婶的孙子小葡萄正在下头扑腾挣扎,姜行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大声喊人:“张叔邱婶”
他迅速把柜子上方的一圈绳子取了下来,送到水井中,“葡萄!葡萄!抓住绳子,手抓住绳子,我是姜行哥哥你听到我说话吗?”
然而小孩儿这会已经几乎没了挣扎,慢慢往下沉去,眼见着只剩双胳膊在上头了,姜行急得满头大汗,三下两下把羽绒服毛衣鞋子都脱了,只剩条裤衩在身上,他比划了井的深度,然后把绳子一端绑紧在邱婶家门把上,一端绑在自己腰上,抓着绳子扶着井壁,往下滑去。
“葡萄!”
井壁湿滑,姜行几乎就是蹭着滑落到底下,他碰到水面时,小葡萄短短肥肥的手指只剩下一截露在水面上。井口狭窄,姜行入水时尽量靠着井壁,就在那小手指即将消失的那一瞬,姜行正好抓住了它。
那一刻,姜行心中巨石落地,一瞬间竟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他拽住小葡萄的胳膊,把孩子从水底拉出。他本在踩着水,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瞬间向下沉去,呛了好几口水之后,他一手扶住墙壁勉强支撑了片刻。
井水冰冷刺骨,扎得姜行胸口往下几乎没了知觉。小葡萄这会儿已经不动了,眼睛紧闭着,姜行知道,要不尽快上去……
他把小葡萄翻了个身,让他伏在自己肩膀上,但小葡萄完全没有了意识,根本无法自己抓住他,姜行只得一手扶住他。井壁湿滑,几乎没有着力点,姜行只能时不时蹬一下井壁,把自己往上送出些许,避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有人吗”除了围在井边的小白,无人应答。
试着用脚撑着井壁,却根本支撑不住。绳子长了些,松松垮垮地飘在水中,姜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一咬牙,单手抓住绳子,在手臂上缠了好几圈。这时候,绳子总算开始绷直起来,绳子变短那就有希望,姜行忙振作神,伸直胳膊,努力地把绳子一圈圈地绕在自己手臂上,配合脚下的动作,拼命地缩短绳子的长度。
等到他大部分身体都脱离水面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而他的那个手臂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已然又肿又胀,泛出青紫。他与小葡萄的重量几乎连在了这条手臂上,他抬头望了望井口,不由苦笑。少说还有四米的距离,如果就这么等着人来拉上去,别说小葡萄能不能撑到那会儿,他这条手臂估摸着都得和自己分家。非要自己抓紧时间爬上去,可是……
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73
姜行感觉自己的牙齿都没力气打颤了,被绳子缠着的那只手臂因为血液不畅,已经失去了感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再往臂上缠一圈,这时听到了外面有颤巍巍的沙哑声音“小姜”
不是邱婶,是另一家张叔的祖母,老人家九十多了,耳朵不太好使,经过小白和姜行的好一阵呼救,总算让她发现了不对劲儿。
老人家驮着背,步履蹒跚,却是飞快赶来,看到井中景象顿时大惊。
姜行知道老人家年迈,怕是使不上劲儿,可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哑着嗓子,“奶奶”
老人家张嘴啊了几声没说出字来,连忙拽住绳子往远处拖去。姜行心中似是又燃起来希望,手脚又多了几分力气,配合着老人家,一同网上爬去。老奶奶真的是年迈了,四五米的距离用了足有两分钟。
姜行手触到地面时如蒙大赦,他将小葡萄先送上去,而后自己扒拉着地面滚了上去。老奶奶体力不支地向后踉跄几步,坐倒在地,姜行飞快地把绳子卸下就去查看小葡萄的情况,小孩儿脸色青紫肿胀,嘴唇泛蓝,呼吸微弱,已经不省人事。
他哆嗦着手指把孩子的领口衣扣通通解开,回忆着家庭医生教的急救方法,替小葡萄做了处理,小孩哇的一声吐出了好几水后,呼吸逐渐正常起来。
这边地方偏僻,叫救护车也不够及时,还不如自己把人送去医院。他去家里拿钥匙的时候,这时候,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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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哇的一声哭喊,只见邱婶扑到小葡萄身边。
姜行心中巨石放下,说实话,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太好,并不太能开车出去。
“邱婶,小葡萄暂时没太大问题,但你快送他去医院吧,得引起其他病。”
邱婶心中一万个懊悔,抹去脸上的泪水后,就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姜行长长地松了口气,扶起张家老奶奶。老人家似是惊魂甫定,看着姜行的目光有些发直,只是用苍老干瘦的手轻拍着说一些胡话,大约是“好孩子”、“你也”之类的,姜行把老人家送回屋子后,回了家,这时候才发现傅齐刚摔在了地上。
傅齐刚看到他时,脸上不太自然,姜行也没怎么注意,把人扶到床上之后,他就转身离去,此时一声有些不太情愿的声音传来,“你也赶快去医院吧。”
姜行脚下一顿,有些不确定地说:“叔叔,您在和我说话吗?”
傅齐刚翻了个白眼儿不吱声儿了。
“……”姜行笑了笑,“我知道了,我没多大事儿。谢谢叔叔。”
“……”
姜行觉得真没多大事儿,除了有些虚脱,就只有右胳膊不适,手臂是一圈圈青紫勒痕,有些地方已经被粗糙的绳子蹭破,不过都是外伤,休息一两天就好了。他动了动肩膀,甩了甩手,确认胳膊没脱臼后,去冲了个热水澡。
热水冲刷下来,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和脚板板微微刺痛,想来是被井壁划破的。他也没怎么在意,实在是太累了,洗完澡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中途来过两个电话,一个是班主任的,还有一个是傅筱颖的。
姜行觉得脑壳自己的脑袋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填满了铅后,又被人拿针缝了起来,刺痛和沉重感折磨到了他的梦里,傅筱颖一个电话打来,他还以为在做梦呢。
“是你的钱吧?你是我的谁啊,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钱啊,是不是我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掏钱的?用这种事情让我哥哥感激你接受你卑不卑鄙!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不是我问你要这脏钱的,我问心无愧。”
姜行紧蹙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他头痛欲裂,神思还不怎么清醒,就被小丫头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整个人处于懵逼进行时态。
傅筱颖在那边挂了电话,就扑扑开始掉眼泪珠子。
赵千城吓得手足无措,不明白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人,怎么这会儿就哭起来了。
傅筱颖慢慢蹲下,抱住膝盖,头埋再臂弯里“我不想骂他的,我不想骂他的,我一点也不想,他特别好,他和我哥对我一样好,我以前真的特别喜欢他的,可是我真的好生气,我不想我哥和他谈恋爱啊,为什么啊……”
赵千城本来又是心疼又是吃味儿的,可听到最后,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的,久久不能平静。
姜行感觉自己的心都好似麻木了,明明傅筱颖给他扔了这么多把刀子,而他能跟没事人一样倒头就睡,只是这一倒头,便是碰地磕在了椅子上。
“小姜”
“小姜”
“小姜你在吗,你怎么了?”
“哦,你过来给我倒杯水”
从傅齐刚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到翻出姜行的手机,用了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傅筱颖从来没给她这位爹好脸色,这回也不例外她一听完,脸色登时就变白了。
姜行醒过来的时候,傅筱颖和赵千城正一左一右趴在病床两侧睡觉,他状似爱怜地摸了摸二人头顶,假装自己多了一双孝顺的儿女。
他二人睡得很浅,几乎是姜行一有动静就醒过来了。傅筱颖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好了,头不疼了不烫了,应该已经退烧了。你没给你哥打电话吧?”
“没有。”
“那就好,他在考试呢,别让他担心。”姜行昏迷中途醒过一次,大致感觉到是傅齐刚给筱颖打了电话,知道是俩小崽子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咳,辛苦你俩了,你们先回……啊对了你们九点出发去实践基地的吧,赶紧地回学校,别让同学都等你们俩人!”
“……”傅筱颖抿着嘴不说话。
赵千城妇唱夫随。
“……你们不回我现在就出院。”姜行说着就要拔针头。
“……”傅筱颖只得站起身,拾了书包慢吞吞离开,走到门口时,她脚下一顿,回头说:“昨天,对不起。”
姜行咧嘴一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祝福,你哥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傅筱颖顿时想把书包扔他头上,“我是说我昨天说得很过分,所以对不起,但我一点也没有打算祝福你们!”说罢气哼哼地跑了。
姜行输完最后一瓶子药水,就打算出院了,正拾东西呢,邱婶提着一袋儿水果走进来,一看到姜行眼泪又落了下来,姜行吓了一跳,以为小葡萄出了啥事儿。
听了邱婶断断续续的话,才放下心来。
“我这不好好儿的嘛,您快去陪小葡萄吧,昨天肯定把他吓坏了。”
“诶诶,我这就过去,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应该的。”姜行跟着邱婶一块儿出去,他去办出院手续,邱婶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直怪自己马虎大意,井盖儿怎么就忘盖了,不该把孩子一人扔家里哟,这要是被小葡萄妈妈知道了,哪能再她带孩子,铁定要闹翻了天。
姜行先是打车回了傅家,他心里有些复杂,他是没想到傅齐刚竟然为他打电话给傅筱颖。路上买了不少菜,因为右胳膊还伤着,使锅铲时有些不利索,最终三菜一汤给傅齐刚送过去时,对方还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叔叔,昨晚谢谢您了。”
“不敢当不敢当,住我家房子你就用带坏我儿子来报答我,我这要应了你这声谢谢不知道你要怎么恶心我呢!”
他们父女俩说话真是不中听到姥姥家了,也是姜行好脾气没暴走,“您先吃饭吧,我下午还得回学校呢。”
“拿走,我不吃脏东西。方萍过会儿会来给我做饭吃。”
“……行,那您自便,我走了!”姜行前一秒还对他各种感激万般感慨呢,现在气得端起托盘就跑。傅齐刚在后边忽地长叹一声,“走吧走吧,反正一个两个都跑了,稍微受点儿气就跑了,干脆一个个都别回来了,我这个老东西就和电视机一块老死在这个破烂小地方。“
姜行停住步伐,心想是我听错了么,为什么觉得傅齐刚这番话像是也把他当做了这个家的一部分呢……他回头看了看里屋,那里狭窄而阴冷,只有对面一扇小小的窗户,心中不是滋味起来。
因为他右手受伤,接下来好几天都可以不用写作业,他没事就刷刷那俩音乐站,看看听众有没有增多。白玉给他敲了敲警钟“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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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有走歪路的迹象,搞艺术切忌为了名利而艺术,而要为了艺术而艺术。”
姜行掏了掏耳朵,假装自己没听到。
白玉见他老油条不听劝的样子,继续道:“你这样破坏了艺术的纯粹性,让人不禁质疑你的动机,你是为了让更多人喜欢你,还是想做音乐。”
“不冲突吧,我喜欢唱歌,我也喜欢别人喜欢我和我的歌,我也需要他们的认可,这也是我唱歌的动力之一啊!”
白玉有些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你明显已经走歪了,你的音乐灵魂已经不再高尚和纯洁。”
“……”姜行嘴角抽了抽,说:“我是个俗人。我的音乐灵魂可能一开始就不纯洁吧。”
白玉不赞同道:“我相信一开始的你,肯定是纯洁的,那时候的你只想着创作出一首好的歌曲。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纠正回来,以后你不能关注你的听众多少,只有在你上传下一首歌的时候,再去看数据,那时候你就会感叹‘啊!没想到这么就没来,我已经这么火了!’”
“哦。”姜行冷漠脸。
“而且,你没有发现,你在这上面投入太多时间了么?与其时不时地去浏览网页,不如多写写词,多读读书,多练练歌。”
姜行一怔,“……好像你说的是有道理。”
☆、74
姜行还是在白玉老师的监督下,开始克制自己,其过程痛苦难耐,他无数次地把手伸向手机,然后就被白玉瞬间打掉,傅乘风凯旋时,他胳膊上已经消了肿,手背上却被白玉自制的“戒尺”给打红了。
他贱兮兮地把手板板伸过去求安慰求亲亲,却被傅乘风察觉异样,一把撩开他的袖子,看到了手臂上的勒痕,“怎么回事?”
姜行本来就知道这事瞒不住,干脆就大肆渲染了一下自己的高大形象,然后换回了傅乘风留在他额头的一个吻。
睡前,傅乘风坐在床边给他抹着药膏,姜行说:“其实那天我发烧晕过去了。”
傅乘风手中一颤,皱眉问道:“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啊,让你放弃竞赛跑回来啊,那等你回来我估计都已经烧傻了。”
“……”
“唉唉,你眉头皱那么紧干嘛,我这不是好着呢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放心好了。我是想告诉你,那天是你爸发现我晕过去的,然后给筱颖打了电话。”
傅乘风一怔,明显也是没有料到。
“我特别感动了,他的腿压根就不是他的,他一个人把我手机找到,很不容易。其实我有不对的地方,以前我可能对叔叔有误解了……其实叔叔也挺好的,对吗?”
“尽管很多人都不懂你为什么还这么尽心地照顾他,但其实你心里还是爱他的,他也是记挂着你的,也是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你从来没有放弃他。”
姜行在傅乘风耳边轻轻说着,低语像一阵和煦的微风,将他的心脏包裹,他忍不住将眼前这个人拥抱,在这个给他这辈子最多温暖和希望的少年面前,他便能放下所有沉重与防备
“四岁那年,我的脚被开水烫到,家里没有车,他背着我去医院,路上被摩托车撞伤,他也没管,到了医院才发现他的身上全是血,他那时候就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喊我‘乘乘’,告诉我不要怕。第一次去幼儿园的那天,是个暴雨天气,水淹了整个城市,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穿着塑胶鞋,踩在深深的水里,我趴在地上,看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那两个画面至今我都能清晰的想起,其实我特别恨他,恨他为什么不是我六岁之前的父亲,恨他为什么要去赌钱,恨他明明看着妈妈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替他还债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恨他后来再也没有送我上过学。”
“只是每次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我总是回想起那两个画面,甚至连他的不好都变得模糊,那时我就觉得他其实也是爱我的,他其实也曾经和其他人的父亲一样,只是不小心走上了歪路。”
姜行轻轻拍着他的背,亲吻他的鬓发,“他现在肯定也是爱你的,他知道同性相爱不好走,才会反对,知道你在意我,才会帮我。如果他不爱你,他一定不会做这些。“
他轻轻捧住傅乘风的脸,与他对望,然后微微倾过身子,吻了吻他的嘴唇,“你看要不我们再把轮椅装起来吧,他一个人在那个小房子里其实也不好。”
察觉到傅乘风身体突然的僵硬,姜行说:“我相信没关系的,我觉得你和叔叔需要好好沟通一下,我来这边这么久,感觉我和他说的话都比你多。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叔叔他肯定也不想这样子,赌博是个上瘾的东西,如果在我们的帮助下,他把这个瘾戒了肯定就没问题了。而且上次他都被那边打伤那么严重,他肯定吃到苦头了。再不济,咱就在轮椅上装监控!”
姜行见傅乘风抿着嘴不吭声,又凑上前亲亲他,“你就当是为了我?他好多次让我劝你把轮椅装起来,这次叔叔救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不答应他。行么?”
傅乘风微微一垂眸,伸手揽过姜行,双唇在他鲜红的嘴唇上重重碾过,一记深吻过后,傅乘风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轻声说:“好,听你的。”
姜行舔了舔嘴唇,脸红红的,酝酿了片刻,他又问道:“你去竞赛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对写歌到底咋想的,我,我是觉得你特别辛苦,又要工作,又要学习,完了稍微有点空闲还得写歌。”
“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才这么辛苦自己,对于我来说,其实写歌不那么重要的,你如果不是那么地喜欢这件事,真的可以放下它,让自己放松一下。”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可能是我自恋了。”
“不是自恋。”傅乘风手臂紧,将他与自己贴得更加紧,“是为了你。”
姜行顿时急急地推开他,“你……”
傅乘风伸手掐了掐他脸,“听我说完。一开始是为了你,可是现在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记得你第一次听于镜中在咱们学校体育馆的演唱会,后来你告诉我,他就像在你人生中点亮了一道光,让你猛然发现自己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年,是那道光让你也有了特别喜欢特别想做的事。”
“而对于我来说,你就是那道光。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从一开始就能发现自己所爱和所擅长的,我也是如此,可是当真的为了你写下第一首歌知道,我发现我还是像年幼时一样,喜欢这些跳动的音符,我发现这不同于任务式的学习,也不同于机械的工作,我第一次会为了某件事冥思苦想辗转反侧,第一次会为了某件事这样的苦恼和高兴。”
“我最初是为了你把笔拿起,最终却是为了自己而不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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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谢谢你。”
傅乘风很少说大段大段的话,姜行此刻只感觉自己的眼眶是温热的,他喃喃道:“我也,要,谢谢你。”
傅乘风微微一笑,翻开书包,取出几张a4纸递给他,“本来想等成稿出来后,再给你,但是现在我想你能第一时间看到。”
对于这首在竞赛期间作出的新曲子,姜行的内心更是一片混乱,而当他把旋律演奏出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儿不是混乱,而是,糊了。
至此所有的怀疑与不安通通褪去,如果这还不算热爱,那傅乘风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热衷于某件事了。
高二下学期是高中最后一段稍微逍遥的日子,这几个月一过,便是毕业班,新课已经结束,美术音乐都会取消,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考试。
而和那些越发用功的同窗们相比,姜行简直是霍乱人心的异端与诱惑源。他的逍遥快活被不爱学习却不得不学的人看着羡慕,被本身爱学的看着碍眼。但表面风光自在,事实上,姜行也是卯足了劲儿地为音乐事业奋斗着。
学习音乐两不误的逆天人才傅乘风,竟然在保证次次月考第一的情况下,每个月写出一首曲子,让姜行这个词作都有些措手不及,生怕江郎才尽。不过傅乘风对他总是包容和宠溺的,只让他慢慢写,想写的时候就写这些曲子永远为你而留,哪怕你不想要了。
对于傅乘风这样寡言的人,此番已经算是最动人的情话了,姜行抱着他泪流满面,涕泪横流,直叹要以身相许。
一个月一首的歌曲发布,使得“乘风而行”的粉丝不断增加,并且增速也在不断增加,学期末时听众已然破万,姜行还没来得及乐开花,他们最新发布的那首歌,就像一朵蘑菇云炸在了原创音乐站的天空,挤上了新歌排行榜。
这一刻,“乘风而行”四个字终于走到了多数人的眼前。
暑假姜行整个人都飘了,尾巴翘上了天,逢人就瑟“诶,你听过《老照片》吗,那是我唱的!”直到暑假期间于镜中的一场演唱会,才让他平复了内心的浮躁。
这次的演唱会是“一家四口”一块儿去的,姜行主动提出让傅筱颖把赵千城带上,也是为了缓和和傅筱颖的关系。二人一直没有破冰,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傅筱颖也不再那么跟个刺头似的对姜行时不时冷言讥讽,他知道小丫头其实也在慢慢地冰雪消融,心中愉悦。
于镜中的现场永远是让人热泪盈眶的,不过姜行的满腔情怀,在演唱会中途,被再难克制的尿意给破坏了。他猫着身子飞快地从人群里蹿出,奔向洗手间。此时来往人并不多,姜行还没跑到那儿就把拉链扯开了,一泡尿撒出,顿感快活似神仙,人间美事一桩。
洗手的时候,他忍不住哼哼起歌来,又对着镜子整了整发型。这时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有个青年尖叫着怒骂着:“mlgb,李笑阳你他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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