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姻缘一线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坐没坐相
他生气吗?当然生气。但是又不完全是生气,还觉得遗憾,还觉得委屈。
是,他是快要到30岁没错,他十来年的空窗也没错,但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他再不受同性欢迎,他想,他也是值得被爱的。而在和郑望西上床之前,他也总以为,说不定郑望西也有点喜欢他。
他觉得郑望西这个人太难懂了,比他所有做过的数学题的总和加起来都要难懂。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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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你欢喜的时候吧,他踹你一脚,把你从云端踹到深渊;你生气的时候吧,他又过来笑嘻嘻的做小伏低,让你生气不起来。谢飞白觉得,他没办法了。他拿郑望西这个人没办法,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下了飞机,郑望西问他有没有订酒店,谢飞白点点头,也没告诉郑望西酒店的名字。郑望西这时候不该再问的,偏偏就真的没有眼里见儿似的,又追问是哪间酒店。谢飞白说出一个快捷酒店的名字,就要钻进出租车里让师傅开走。他觉得他和郑望西之间实在是尴尬,说不清道不明的。按理说像是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不管是你情我愿还是谢飞白无辜被骗炮,都是应该睡完之后一拍两散彼此之间再不干涉的。可是你说这是哪一出呢?戏文里的“若是没有缘,偏偏遇见他”吗?他可不愿意再遇见郑望西了。
谢飞白正要走,郑望西却拦住他,生生把他从出租车里拽出来。真的是拽,力气大得很,可是在谢飞白出来的时候又用手挡着车门。暴躁又温柔。
“郑望西你到底要干什么!”好脾气如谢飞白,也终于发怒了,眼睛通红地望着他,像是愤怒的美洲豹。可是在郑望西眼里,却总觉得他大概是委屈了,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
“佟孟冉他家在这儿有房子,别住酒店了,去他那儿住吧。”郑望西拉着他的胳膊,夏日里,谢飞白穿着t恤衫,露出半截小麦色的健康的胳膊,刚刚出飞机有些发冷,郑望西温热的手攥住他的手腕,反而被熨得舒服妥帖。
他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觉得难受,嘴上的话也就难听起来。“你要住你就住,你跟我这儿瞎掺和什么!”谢飞白甩开他的手,挥着拳头要打郑望西,“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了!是坐在你大腿上喂你酒的妞儿还是一个电话就撅着屁股等你艹的鸭子?”拳头挥下去的时候郑望西没有躲,不偏不倚地刚好打在了他的鼻子上,郑望西的鼻子一下子就流出了好多血,谢飞白心有些慌,但是心想这是郑望西自找的,也就没管,拉起箱子找到个出租车就走了。
谢飞白小时候其实不是个好孩子。
他在念中学的时候还总是打架,成了十一中的校园一霸,带着不少低年级的小弟,和隔壁中学打,和对面中学打,总是胜得多,输得少。渐渐的,周围中学的人听到谢飞白这号人,总是要绕着道走,生怕惹到他。后来班上转来一个转校生,皮肤白白的,眉清目秀,连瞳孔都是偏黄的琥珀色。结果他放学第一句话就是找谢飞白,说是要和他比划两下。谢飞白问他以前有没有练过,他说摔跤算吗?谢飞白扑哧一下就乐了,说哥们儿可别闹了,你摔跤我跆拳道,这怎么打?我这不是欺负人吗?
男生也不服气,拉着谢飞白就往外跑,一路跑到体育器材室,干脆利落地把校服衬衫脱了,动了动脖子痞里痞气地笑着,说来吧。
结果一个跆拳道和一个摔跤的,还就真的在体育器材室里打了几个小时的架。男生和他最后都累趴了,汗水顺着肌肉条理流下来,在憋闷而又热气腾腾的小屋子里蒸腾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叫什么啊?”
“李文博,文明的文,博学的博。”男生躺在地上,也顾不得灰尘,枕在自己胳膊上,冲着谢飞白乐。眼睛闪亮亮的,不知怎么了,谢飞白头脑一热就照着李文博的嘴亲下去了。没什么章法,像是小孩子喝奶的那种亲法,凶狠又饥饿。亲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文博和他都懵懵的,看着对方愣了好半天,才尴尬地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把衣服穿好,道别走人了。后来李文博似乎还照着他的脸打了一拳,谢飞白不记得了,因为当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像脑子里塞满了警报器,一齐发出警报的声音。
从那以后的谢飞白像是变了个人,也不闹也不打,洗心革面,成了积极向上的好青年。手下的小弟问他到底是怎么了,谢飞白笑笑说找到了自己的对手,再和别人打就没意思了。
小弟成绩不好,想了半天说了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用歪了的一句话,谢飞白心情却很好,冲着瞪他的李文博乐,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谢飞白至今也不知道当时对李文博的情感算不算喜欢。说是喜欢吧,也不算有多喜欢,只是懵懵懂懂的,想对他好,只想和他打,若是考虑到遥远的未来,心里却没有一点和李文博一起生活的蓝图。他总觉得日子过一天是一天的,身边的伴儿说不定也会换,换成什么年纪的,换成什么性别的,都说不准,最后遇到谁,大概也就是谁了。还真没什么非谁不可。
所以到后来李文博出国读书的时候,谢飞白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大概就是缘分尽了,那就这样吧。李文博和他说完自己要出国之后,谢飞白愣了一下,然后好兄弟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说“恭喜你啊,苟富贵,无相忘。”李文博就红着眼睛说谢飞白你怎么就没心呢?
谢飞白说,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还能怎么做呢?
是啊,还能怎么做呢?李文博也不知道了。出国他是一定要出的,而谢飞白,他家的经济情况也是一定不能支持他出国的。李文博是知道自己冲动的,最后低声说,那算了吧。是什么算了,大家此时都心知肚明。
说起来,这大概是谢飞白人生中第一个桃花运了。
后来的谢飞白,不知为什么,突然敛了自己,用剑鞘把自己的锋芒彻底掩盖住,成了一个整天笑呵呵的人。别人再也不能在他身上看出曾经的戾气。
其实他只是再也找不到了对手而已。
谢飞白计划的很好,先在o市转一圈,然后第二天去看展览,待个三五天再回家,回家之前买些特产给妈妈和表妹带回去。只是没想到第二天郑望西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谢飞白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归属地还是京城,谢飞白就以为是学校的同事,客客气气的把电话接了。说了句“你好”,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号码有些熟悉,但就是记不起来。
“我是郑望西。”郑望西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过来,熨帖在他的耳朵上,谢飞白突然就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他们那晚做`爱的时候郑望西的舌头钻进他的耳道里,缠人地纠缠着。脊柱过了电似的一阵酥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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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说,“有什么事吗?”语气不冷不热的,客客气气,有些疏离。
谢飞白昨晚算是彻底想明白了,郑望西其实根本就是拿自己寻乐子。他没上过同志,觉得一时新奇,就和自己睡一觉,后来觉得大概体验不太好,就和自己摊牌,从此后一拍两散。什么当不当朋友,全都是他谢飞白一个人想太多。
“昨天的事情,很抱歉。”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昨天我也是太冲动了,一时冒犯。你鼻子没事儿吧?”本以为郑望西找他什么事情,没想到是来道歉的,还是大清早的,诚意十足。谢飞白刚刚心里一再对自己念叨的不要被假象迷惑这时候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到郑望西昨天鼻子被自己打得流了不少血,很是关切。
“很严重啊,不知道是不是把我鼻梁打断了。”谢飞白开始还挺惊慌的,以为自己出手太重,后来想想要是打断了鼻梁,郑望西哪有闲情逸致和自己在这儿扯淡?也就乐了,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摁遥控器挨个儿换台,说“你就装吧。”
“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就当我赔罪。”
谢飞白本来还想着拒绝,但是想想昨天郑望西本来也是好意,说不定他就是个热情好客的性格,自己实在是反应过激。今天又是他主动过来赔礼道歉,自己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那么端着给谁看呢?也就答应了。
“那你快拾拾吧,我就在楼下。”谢飞白往下一瞅,可不有辆车在下面停着,看见他探头探脑的拉开窗帘,车里的人还按了下喇叭。
敢情是瓮中捉鳖守株待兔。
谢飞白不想让人等太久,胡乱洗把脸就下楼了,快到一楼时才想起自己刚刚忘记刮胡子了,胡子拉碴,又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不是个体面的形象。他有些后悔,又不知后悔的起源在何处,等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来的时候,才匆匆抻了抻衣服下摆走出去。
出了酒店门口不远就是郑望西的车,谢飞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买车,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关注过车的牌子型号,凭直觉就觉得郑望西的车大概很贵。郑望西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帮他打开车门,说车市从佟孟冉家里借过来的,不用白不用。
谢飞白知道这是郑望西在给他解围,也就没说话,乖乖地坐进车子里,系好安全带。
一路上两个人聊得不多,零零碎碎的,多数都是郑望西在说,谢飞白在听,偶尔搭上两句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郑望西觉得有些憋闷,也有些烦躁,不耐烦地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谢飞白,他正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东西,偶尔一个憋不住就乐出来,露出浅浅的两个梨涡。郑望西当时还真的不记得看见谢飞白的酒窝了,于是就对他说,“没想到你还有酒窝。”
谢飞白笑笑说是啊,听说18个人里才有一个人有酒窝。又手欠,一边笑一边拿手指甲戳酒窝,看郑望西也看着,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要不你也来戳戳?”说完就后悔了,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儿!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好啊!”郑望西却欣然应允,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了摸谢飞白的脸。很轻,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划过脸颊一样,飘然就掠过去了,掠过之后谢飞白的脸上却像是被引着了一般,腾一下就红了。
不应该的,这是不对的。
郑望西看见谢飞白红透的耳朵,心里想着说不定他还就真的一直没谈过恋爱。连这种暧昧都让他脸红。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过,每个男人都有一只红玫瑰一只白玫瑰,红玫瑰妖艳热烈,白玫瑰清纯羞涩。也许有人能将这二者结合得很好,但是男人还是希望这两只玫瑰不是一个人的。郑望西心想,大概他找到了这朵玫瑰了。
谢飞白被郑望西看得发毛,嘴皮子没个把门的,张口就来一句“你瞅啥?”
郑望西常年在国外,不知道这句话其实是个笑话,笑说“就瞅你。”
这回轮到谢飞白说不出话来,小声反驳说,“郑望西,你这是不对的。”
谢飞白也是事后才知道郑望西请去他的饭店是有多天价的。他当时只是觉得贵,但是到底多贵心里也没数,心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事后再请郑望西一顿吧他觉得郑望西完全不需要道歉的,倒是自己,一时行事鲁莽冲撞了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没想到事后一查,自己工作这些年攒下的工资也都不够一顿饭钱的。一时之间愁眉苦脸,觉得郑望西实在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没办法,晚上对着那个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大概是在洗澡,朦朦胧胧的有水声传过来,听不真切。
“飞白?”这是他们开始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郑望西对他的称呼,他说飞白这个名字实在是好听,有意境,也就不管谢飞白反对与否,径自叫他名。
“郑望西。”他说完郑望西的名字之后就像是失语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嗯?”郑望西好像是把龙头关了,水声突然消失了,两个人俱是沉默。于是他又叫了一声,“郑望西。”
“我在。”郑望西似乎很开心,语调轻快。
“改天一起吃个饭吧,来我家,我做饭挺好吃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安心了,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地址你知道的,时间你定。”
“好啊。”郑望西都没有考虑,轻易把事情定下来。
既然郑望西请了谢飞白吃饭,谢飞白就是承了情,而世上最难还的,也就是情。所以第二天郑望西再去找他的时候,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只能跟着郑望西一起去看展览。谢飞白其实对穆夏并不算很熟悉,只是听周围朋友说起,才特意订了机票赶过去,看展览的时候刚好遇上郑望西这么个现成的解说,说起来也不赖。
看展览的人到底还是不少,取票的时候全是郑望西一人在排队,谢飞白想要陪他一起,被郑望西拒绝了,说反正一个人也能把俩人的票取出来,你多在那儿站着干嘛呢?谢飞白想想也是,就从服务台那里拿过参观指南坐在休息区研究一会儿的行程路线了。本来郑望西跟谢飞白说好了,在附近等他。可是等他排队取好票的时候发现谢飞白人不见了,打电话一直是忙音无人接听,只好没头苍蝇似的满大厅地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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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找了半天也没见着谢飞白人影,他只好去服务台那里寻求帮助。
谢飞白正在地下一层排队买茶点,猛地听见广播找谢飞白小朋友,家长正在一楼等你。一下子就乐了,跟卖糕点的阿姨又特意强调了一下,多加些糖以前郑望西说过,他是喜欢吃甜食的。买好了糕点之后谢飞白才一溜烟儿跑过去,跑到一楼的时候有些喘不上来气,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拎着短袖领口上上下下地扯,想要抖落出些风。谢飞白今天穿的短袖腰身有些短,领子有些大,抖衣服的时候往上抖能看见露出的一小截腰,往下扯还能看见还有轻微亲热痕迹的锁骨。郑望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瞥他一眼但是也没说话。
“生气啦?”谢飞白隐隐约约觉得郑望西不太高兴,把袋子里的糕点拿出来,还热着,温乎乎的,献宝一样递到他手里,“刚刚看你在那里排挺长的队,走的时候就没跟你说。这儿的糕点听说挺好吃的,你尝尝?”
郑望西还是不说话。谢飞白心想这人岁数不大气性不小,但是自己没和他说好在先,也就耐着性子哄他他也愿意哄着他“来来来,尝一口。”说话间就拿着糕点往郑望西嘴边凑。
糕点都蹭到他的唇边了,只要郑望西说话谢飞白就会往他嘴里塞,偏偏谢飞白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不吃也不行了。只好自己拿过来,咬了不大一块。确实是好吃的,甜而不腻,淡淡的还有米香,很像他小时候,尚在国内,姥姥在家给他做的老式点心。郑望西以为自己忘记了这味道,原来还没有。最开始驻扎在心里的情感,是要跟自己一辈子的,他想。
“吃了就不能生气了!”谢飞白看郑望西吃得还是挺开心的,顺杆子往上爬,像是哄骗小孩子似的,跟他说话。
郑望西也笑了,他觉得自己这次装生气装得挺值的。三两下把东西吃完,把手摊开,状似无奈地说,没带纸巾。
其实他哪里会不带纸巾出门,他就是想逗逗谢飞白。谢飞白也就真的上了当,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捧着他的手认认真真把糖屑擦干净。末了还是有些黏糊糊的糖粘在手心上,不太舒服。谢飞白皱着眉,说你还是去洗手间洗洗吧。谢飞白长得好看,认认真真的时候神色尤其吸引人他的眉毛不粗,但是浓密,又看不见杂毛,乖乖顺顺地聚在一起;眼睛是漂亮的凤眼,长在男人脸上有些男生女相,但是如果是谢飞白,不会觉得女性化,反而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他这个人就应该长了一双凤眼,眼睑处挑着,形成一个有些媚的弧度,但是神色却纯如赤子。
要是他是这副神情擦另一个部位,郑望西笑笑,说不定比现在这样还要好看。
谢飞白不知他的心思,只当他是觉得点心好吃,邀功似的说,我说的没错吧,这队伍排得值。
郑望西点点头,把所有少儿不宜的心思全部压在眼底,面上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走了。”
到了展厅,才发现其实人并不算多,来来往往的,大多走个过场,拍两张照片,也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活得像是无脚鸟一样。
谢飞白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作,说实话,他一个门外汉,是看不懂好坏的,要说他与这些拍完照就走的人的区别,大概就是谢飞白更闲一些,也更好脾气一些,愿意更长时间地看着那些他分不清好坏的画作。他侧过头看郑望西,他却是一副认真的样子,谢飞白知道,郑望西是懂的。于是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说,“别看我老是看这个展览看那个展览,其实很多都是凑热闹,也不期望学什么东西回去,跟你这儿可是班门弄斧了。”
郑望西却觉得没什么,指着墙上的画说,“你能欣赏它的美就行了,好与坏这种全凭主观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说着,便一路给谢飞白讲解,讲这位画家,也讲一些关于画作的欣赏。深入浅出,串联着一个个小故事,一路看下来并不单调无聊。看到中间部分的时候,因为博物馆的空调开的太足,谢飞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接连不断地打喷嚏。郑望西一看,他的胳膊上可不都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不说?”郑望西拧着眉头,把谢飞白稍微揽进怀里,手掌贴近他的肩头,前胸贴着他的后背,给他挡住一些寒风。乍一看像是年轻又不谙世事的两个大学生一时无聊闯入博物馆,一个尚且能忍住它的无聊程度,另一个却怎么都受不了,趴在他的肩上,说什么都要走。“回去吧,明天再来。”
谢飞白也没想到博物馆里冷气开得这样足,也就点点头,同他一起走出展厅。出去之后郑望西就很识趣地把手放下,两人之间隔着恰好的距离,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一次同行。可谢飞白却总觉得郑望西还搂着他似的,后背上还热烘烘的,周围还有他喷的男士香水的气息。香味很淡,有种草木森林的感觉,涩涩的,说不定还有一点草腥气。是生机与活力的味道。
两人出了博物馆,郑望西本来还想再与谢飞白一起去吃个饭,但是被谢飞白以这个时间吃晚饭还是太早了为缘由拒绝了。郑望西也知道,谢飞白还是想和自己保持距离,也没勉强,两人便在门口处道别,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晚上谢飞白睡觉的时候还梦见自己身边萦绕着草木香气,想着明天有机会的话还是问问郑望西用哪个牌子的香水吧,怪好闻的。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谢飞白就接到郑望西的电话,说是临时有事情,急着赶回京城,不能陪他一起了,言辞恳切。谢飞白说还是正事要紧,寒暄两句也就挂了电话,中午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去了展厅,穿着个土气的格子衬衫,一路仰着脖子看画作,时不时还要擤一下鼻涕,看起来傻兮兮的。迟钝如谢飞白,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自己不远处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
郑望西自己也是奇怪,怎么就对这么个人动了心思,这心思也不纯,就是想着怎么把人往床上带第一回是他自个儿愿意的,往后要是再让他自己敞亮地往自己床边爬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像是打一场仗,而战场那边的人,此时显然还是毫无知觉。
高中生的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月弹指一挥间,转眼又到了老师们该开学备课的日子。谢飞白在骑车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一起去学校的马思焉老师,一路寒暄着,也不觉得无趣。
马思焉与谢飞白同教一个年级,马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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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教物理,谢飞白教数学,两人年龄相仿,住得又近,因此总是能在上班下班的路上遇见。有时候一起到了学校,还经常被班里的学生看见,瞎起哄。这马老师原先确实是对谢老师有些意思的,谢老师年纪轻,长得俊,脾气还好,除了没什么钱,确实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可是在当今社会里,没钱就是最大的毛病。谢老师一个不到一百平米的二手房,一辆现在都没人骑的凤凰,还不求上进,挺知足地说自己也是有不动产的人。本来马老师对谢老师心存的那一些好感也就在几年的时间里消失殆尽了,只留下了坚定的革命友谊。
“谢老师这个暑假又去哪儿玩了?”马老师问。
谢飞白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爱玩会玩,平时自己办公桌上拿花盆养着茄子辣椒幼苗不说,每逢节假日学校组织旅游,必定谢飞白是第一个句赞成票的,要是遇到了寒暑假,更是玩心四起,满世界瞎转悠,因此谢飞白工作了五六年,愣是一点家底儿没攒下,刚刚出校园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有时候马老师也会念叨他两句,再这么玩下去可就真的讨不到老婆了。谢飞白听了嘿嘿地乐,说是讨不到老婆就让老婆送上门呗,马老师摇摇头,说这个人啊,真的是无药可救。
“,瞎逛呗,哪儿热闹往哪儿凑。”谢飞白摆摆手,一笑,就在林荫道下荫凉和眼光的缝隙里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就没有什么艳遇吗?”马老师和谢飞白关系很好,也就时常开这种玩笑,像是一对相声演员,固定的捧哏逗哏。
“你别说,还真有,”谢飞白想起郑望西那张脸,觉得他实在是对得起艳遇这两个充满意外的字的,神秘兮兮的笑,“脸特好看,个儿高腿长,比模特都好看。”
“打住打住,模特那长相我可接受不了,您自个儿享艳福去吧。”说完马思焉就一溜烟冲到了前面,留谢飞白一个人骑着自己蹬一下就要响一声的废铁。
这也怨不得马思焉,经谢飞白那张嘴说出的话,十句里有八句都是玩笑话,听不得也信不得,每回马思焉都问一问谢飞白有没有艳遇,没回谢飞白都说有,那有你就拿出手机来看看照片吧,说完要么看见一株刚刚绽放的花,要么看见一只在屋檐下躲雨的猫,没个正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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