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客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鱼大心
就在她纠结的档口,所有人都陆续坐下了。花青染果然又跪坐到地席上,她老爹十分不义气地坐到了胡凳上。
花如颜带来的奴婢中缓步走出一人。那婢女名唤白草,穿衣打扮十分致,宛如大户人家的小姐般落落大方。但见她冲着花如颜施了一礼,又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轻轻跪趴在地上,柔声道:“奴请主子上座。”
花如颜浅笑道:“如颜献丑,给诸位煮杯粗茶。”
那跪趴在地上的白草,立刻会意,爬行至几旁,重新请花如颜上座。
花如颜轻摆襦裙,优雅地坐在白草的后背上,用另一位名唤竹沥的婢女捧来的洗碗,净了手。
花如颜体态轻盈,那跪趴在地当人凳的婢女白草并未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面容带笑,仿佛与有荣焉。
唐悠听说书的说过,长安城里那些贵妇,是踩着奴才的后背上马车的。若是外出游玩,累了,便坐在奴才的背上小歇。那高贵的样子,也就长安城里的大妇才能做出的姿态。
唐悠想学世家贵女的优雅做派,眼睛一转,定格在绿腰身上,冲其努努嘴,示意她学着点儿,不想那绿腰却如同老僧入定般不予回应、不予配合。
唐倩的丫头小茹是个聪明的,见那花如颜的做派后,便立刻有模学样地跪趴在地上,请唐倩坐到自己的背上。
唐倩拿眼偷扫了一下花青染等人,见他们对此事并无言辞,便也学着花如颜的样子,施施然坐到了小茹的后背上。
唐悠见此,心头怒火熊熊燃烧而起!她暗恨绿腰不给她长脸,却又不好在这里发飙,惹人闲话。眼见着众人都坐下了,就剩她一个傻乎乎地站立着,心中气恼不已,憋得脸都涨红了。她寻思着,等回家后,一准儿要好好儿调-教一下绿腰,不能让她这么丢她的脸!
曲南一占着长椅,只需将腿一,便可让出一人的座位。这个座位就算不方便给唐悠,让给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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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还是使得的。但是,他偏不让。他就那么悠哉地品着茶,看着热闹。
就在唐悠寻思着如何调-教绿腰的当口,绿腰突然动了。
但见她款步走至花青染放置古琴的几边,伸手抱起了琴,又托起了香炉,然后冲着唐悠憨憨地道了一声:“坐。”
☆、第五十四章:嘶,真酸!
若说花如颜的出现惊艳了众人,那么绿腰的一声“坐”却震惊了所有人!当众人看清楚她的长相后,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心惊肉跳不已好一个丑陋的丫头!
众人暗道,这丫头的脑子是糊的吧?那古琴必然是花青染的心爱之物,她却说捧就捧了起来,连问都不问一句。虽说她此举逃开了被唐悠一屁股坐成残废的命运,但得罪了花青染下场应该会更惨烈一些才是。再者,她是何等身份,竟敢如此行事?
花青染尚未发作,唐老爷先一步怒喝道:“放下!谁让你动贤侄的爱琴?!你可知那琴有多金贵,哪里是你这种贱蹄子能碰得的?速速放下,别弄脏了那把好琴!”
唐悠瞪了绿腰一眼,喝道:“还不快放回去!”
唐倩转向花青染,满怀歉意道:“公子息怒。”
花青染没有反应,只是微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花青染神游天外,显然不合时宜。
唐倩试探着唤了声:“公子?”
花青染缓缓抬起头,视线由唐倩的脸上转移到绿腰的身上,看了两眼后,方道:“沐浴焚香之后,方敢持琴触弦,唯恐亵渎了这份雅致。”花青染虽然没有指责绿腰暴殄天物,但那秋波般的眸子淡淡一扫,却比万千指责更让人心中难受。
不想,绿腰竟放下香炉,装模作样地往自己的手心吐了口涂抹,然后认认真真地擦拭起琴弦,不时拨弄出几个乱颤的音调,听得人心惊胆战,犹如遇鬼。
真的,谁也没想到她会用自己的口水擦琴。
一时间,都忘记了呵斥她。
直到她用手在琴上抹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一笑,将琴往花青染怀中一塞,张开含着蜜饯的嘴巴,憨态可掬地朗声道:“喏,干净喽。”
花青染捧着琴,静静的,没有动。
曲南一怀疑,花青染这是如遭雷击的正常反应。没事儿,过一会儿就有反应了,估计反应还会挺大。他踱步走到绿腰面前,歪着头,打量了她两眼,这才笑吟吟地对唐老爷说:“你家这个丫环,倒是个聪慧的混不吝。”
唐老爷没明白这都是哪跟哪儿,却知道啥叫浑水摸鱼,于是忙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绿腰十分自然地走到长椅旁,站定,对着已经傻眼的唐悠又道了声:“坐。”
唐悠在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动作做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曾一屁股坐裂了一只胡凳,这才勉强了力道,愣是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轻轻地坐到了长椅上。得,一人占了两人位,满满的不留余份儿。
坐下后,唐悠才惊觉自己此举多么不合时宜。哪有人家县令曲南一刚站起来,自己就急吼吼地坐下来的道理?此举,无异于野蛮人。
唐悠的包子脸红了,想要抬屁股站起来,又觉得一动不如一静。她就屁股上就好像插了针,来来回回地挪动着,怎么着也不舒服、不合适。
曲南一只不过是站起身逗弄了一下绿腰,回身后却发现自己没了座位。嘿,动作挺麻溜的嘛。
唐老爷有些尴尬了,于是站起身,对曲南一道:“大人,您坐。”
曲南一摆了摆手,示意唐老爷自己坐,他则是和花青染一样,脱了木屐,跪坐到了地席上。这样离美人近一点,心情会舒爽一点。
这时,花青染回神了。
但见他用袖子包着手,将琴放到了几上,然后施施然站起身,对众人敛衽一礼,说:“去去就来。”
撑舟女子再次出现,抱起古琴,载着花青染离开。
花如颜手腕翻飞,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但见她斟了一杯茶,抬起皓腕送至曲南一的面前,轻柔道:“大人,请。”
曲南一道了谢,接过茶,啜一口,眯起狭长的眼睛,波光潋滟地望向花如颜,但笑不语,却能令人明了那份赞美之意。
花如颜略显娇羞地垂下头,继续斟茶,由婢女竹沥送给了唐老爷。
茶是个金贵物,曲南一府上的茶,品相不好,却也价值不菲。唐老爷家里虽然富裕,但还没能耐买到茶。这时能喝到好茶的人,必然是有权有势之辈不可。因此,唐老爷捧着那杯茶,一脸的与有荣焉。
借花青染的光,唐悠和唐倩一人分到一杯茶。
绿腰就站在唐悠的身后侧,好像一个隐形人般不再引人注意,仿佛刚才的举动不曾发生过一样。
唐老爷没脸呆下去,但如此好的机会若不留下来,怕是以后就失了先机。他干脆一耷拉眼皮,轻轻嗅着茶香,不去想绿腰用口水擦琴之事。
花青染去而复返,原本穿着一拢青白色的衣袍,这会儿已然变成了月牙黄。
他敛衽一礼,道了声:“失礼。”衣袍微动,脱下木屐,跪坐到了地席上。
众人纷纷还礼,再次落座。
曲南一品了一口茗,感慨道:“今日品到花小姐的茶,怕也不是一件幸事。”
众人皆讶然曲南一为何会有如此一说。
曲南一又喝了一口茶后,这才意味深长地看向花如颜,缓缓道:“除去巫山不是云啊。”
“嘶……”绿腰突然发出这样的一声怪音。倒不是她故意引人注意,实在是牙被酸得不行。
曲南一回头扫了绿腰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绿腰有何想法?”
绿腰将含在左边腮帮子里的蜜饯勾出来,一边咀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回了一个字:“酸!”
曲南一这才意识到,不是绿腰的脸上长了肉溜,而是她在两腮里含了东西!这……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绿腰吞掉一颗蜜饯后,又自动自发地给自己补上颗,然后继续鼓着两只诡异的腮帮子,将肩膀抵在亭柱上,明目张胆地偷着懒。
众人觉得有些恶寒,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唐老爷总不能说我们家这丫环脑子拎不清,你们都别介意吧?真格的,虽说绿腰憨傻,但站在唐悠身后侧,还真衬得唐悠明眸善睐格外雅致咧。
绿腰的那一声酸,令各位产生了共鸣,纷纷举杯饮茶,缓解一下牙齿的不适。
花如颜转眼细细打量了绿腰一眼,轻轻感叹道:“此女憨傻至此,实是叫人心酸。不如将其送去如颜堂,与众姐妹一起玩耍。唐大小姐心善,自有善报。若不嫌弃,如颜倒是愿意奉上一位伶俐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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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唐大小姐左右。”
为花如颜掌扇的婢女竹沥适时地微笑道:“我家小姐最是心善,在长安城里建立了如颜堂,专门容那些痴傻残疾的女子,为她们提供一处温暖的住所。冬有棉被,夏有春衫,每日两餐,端得是安逸舒适。”转眼看向绿腰,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接着道,“奴家小姐经过此番游历后,是要去参选大祭司的。以我家小姐的资质和虔诚之心,没有不成的道理。届时,只要小姐略施手段,便可让你去了这痴傻,变得聪明伶俐讨人喜爱。”
☆、第五十五章:狂言女祭司
花如颜小声呵斥道:“竹沥,不可妄语。”
竹沥屈膝称是,转而示意绿腰回话,最好能跪地磕头,表达感激之情。
然而,绿腰半天没有动静,眼睛直勾勾地眺望着远方。她需要风景平静一下此刻操蛋的心情,不然容易暴起伤人。她表演的是憨直,不是痴傻。这种对她表演定义不明的评价,令她十分不悦。再者,她还没有“驾鹤”,就已经有人这么惦记自己的位置了,真不知是应该惊喜自己后继有人,还是要嗤笑一声不知深浅?
大祭司之位,每三十年都会从全国妙龄少女中选取一人,由上一任大祭司亲手传授其技,成为新一任的大祭司,以纯净之身侍神。十分不巧,她不想退位,已经占据高位多年。咳……此想法并不令人愉悦,好像暴漏了她的年纪。哎,痛脚,此乃真真正正的痛脚!
曲南一不动声色,但那眸色却深沉似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竹沥等了半天也不见绿腰搭话,这才想起来,她是个痴傻的,怎么能听得懂自己的话?于是,她又看向唐悠,笑吟吟地道:“唐大小姐,您和她有主仆之义,也该为她寻个好前程。”
唐悠没想到,就绿腰这种货色都有人来挖墙脚,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唐倩心里却明白,人家不是看中了绿腰,这是要借着绿腰衬托自己的高尚呢。
唐老爷不好多言,毕竟绿腰是唐悠的丫环,去留还是要听自家女儿的。
唐悠看看花如颜,又转头看看绿腰,心中有几分矛盾。不放绿腰走吧,别人会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放了绿腰去什么如颜堂吧,她又实在是舍不得。这绿腰别看憨傻憨傻的,但有时候说出的话,能笑死个人。
唐悠纠结得不行,想把选择权推给绿腰,又怕她犯浑,一口答应了。她皱着包子脸,好半晌才吭哧出一句话:“绿腰……是我的陪嫁,不能外送。”
寂静,绝对的寂静。
花如颜等人齐齐看向唐悠,眼中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一种想法你能嫁出去吗?还想带着这么丑的陪嫁?
虽然唐悠的脸皮够厚,但她毕竟还是个少女,被众人如此打量,脸皮渐渐就红了。她恼羞成怒,吼道:“我一准儿能嫁个绝色倾城的好夫婿!”
绿腰扫了唐悠一眼,点头应道:“能!”
“噗嗤……”曲南一笑不可支,差点儿躺倒在地席上。说真格的,他被绿腰那十分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她到底明不明白何为陪嫁?只要唐悠的相公想,绿腰就得陪睡。当然,此前提是,那相公眼瞎。这也就是说,那绝色倾城的好夫婿,也是她绿腰的良人。呦呵,她对自己哪来的这种自信?
绿腰歪头看向曲南一,嘿嘿一笑,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对曲南一有意思。
曲南一突然不笑了。暗道:绿腰看中的良人,不会是自己吧?
曲南一扫眼唐悠,又看向绿腰,发誓自己绝对无福消受此等美人恩。一个唐悠就够他短命十年,再加上一个绿腰,呵呵……这不是让他英年早逝呢吗?
真是,想想就糟心啊!
曲南一被绿腰那炙热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然,干咳一声,品茗一口,顺着唐悠的话说:“唐小姐必会得一好夫婿,南一就等着奉上贺礼了。”这话说得没啥诚心,他也懒得过度,转而奉承起花如颜,“花小姐大爱。若能每天喝上花小姐烹煮的茶,南一定会受益匪浅。”
花如颜轻轻一笑,也不纠结在绿腰的去留问题,有些事情,表个态就可以了,强求反而不美。她又为曲南一斟上一杯茶,轻声道:“这份手艺被能被大人赏识,如颜心中欢喜,必以知音之礼待大人。若大人不嫌弃,随时可来这花云渡品茗一番。”
曲南一抚掌笑道:“如此甚好、甚好。花小姐也不要见外,不如与青染一起,唤我南一即可。”转而问道,“不知花小姐会在六合县里盘旋几日?”
唐悠横了曲南一一眼,暗道:平时看不出来,现在却是瞧得真切,曲大人的脸皮果然够厚。若说两家没有亲属关系,打死自己也是不信的。
花如颜用素手拢了拢垂在胸前的发丝,一张美轮美奂的小脸上竟染上几分倨傲与向往。她勾了勾唇角,回道:“此番游历,必要去一些常人不敢去之地,做一些常人无法做之事。听闻六合县的艳山颇为古怪,因此想要一探究竟。待历练之后,却是要去参选三十年为一界的侍神者。如颜不才,愿以此身侍神,成为祭司。”
她此言一出,整个花云渡都变得鸦雀无声,似乎就连水中的锦鲤也屏住了呼吸,不敢追逐嬉闹。
花如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有些不可自拔。她仿佛已经通过层层测试,最后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大祭司,站在权利的顶端,接受万民的跪拜。而神圣到高不可攀的她,只会匍匐在真神的脚下,用纯洁婀娜的身姿,跳上一曲祝神舞,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朝廷上,她有翻云覆雨之手;军事上,她有指挥作战之能;皇家血脉上,她能干预后宫独宠;国运上,她又有卜卦推演之功。
花如颜一想到,自己能成为那个祭祀天神、地、人鬼的大祭司,心中就禁不住生出万般豪情与欢喜。
曲南一望着花如颜的那绝美的小脸,意味不明地笑了,道:“花小姐乃高洁之人,自不是吾等凡夫俗子能小觑的。只不过,花小姐可知,那甄选之路并不容易,且要求极为严格。每个县城可推送一名女子,然,一千五百八十七个县,一千五百八十七名女子,只有一人可成为下一任的大祭司,站在万人之端,受朝拜敬仰,剩下的其他女子,不知花小姐可曾听闻,她们的去向?”
花如颜自信满满地道:“其中百之有一,会成为侍祭,专司各地祈福之事。侍祭中每五十人中,便有一位祭司。共计三位祭司,负责打理大祭司的生活起居,协助大祭司从事祭祀活动。”
曲南一做出惊讶的表情:“竟是这般?想是我听信了传言,还以为……”
花如颜追问道:“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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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一笑了笑,道:“上次甄选过后,落选之人至今下落不明。那侍祭也好,祭司也罢,更是从未在人前出现过。于是,便有传言说她们皆成为了祭品,骸骨被拼成了阵法,镶嵌在祈仙台上。虽说以身侍神乃宏愿也,但南一还望花小姐三思。正所谓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
花如颜的脸色一沉,扬声道:“侍神者本应灭人性存天理,又何惜这身红颜枯骨?”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她轻叹一声,淡淡一笑,柔声道,“凡人美貌,不过是红粉骷髅。以色侍君,焉能长久?如颜身无长物,唯有此身高洁,愿侍奉神明,佑天下太平。南一,不可再劝。我知你心意,只是此乃如颜心愿,宁愿粉身碎骨亦趋之若鹜。”
☆、第五十六章:斗逗抖!
曲南一点点头,看表情倒是在真心实意地赞美:“花小姐大义,是南一浅薄了。”转而却道,“然,还请小姐解惑一二。”
花如颜再次将茶分好,这才抬头对曲南一道:“不敢。”
曲南一说:“小姐不必自谦。南一只是想问问小姐,小姐如何肯定,这世间有神能聆听民之所愿?”
花如颜微微皱眉,眼中已现责备之意:“难道曲大人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须知,天子祭天神、地,诸侯大夫祭山川,士庶祭祖先。曲大人质疑神灵,那先祖……”
这话没有说透,却已然十分严厉了。
如果曲南一说他不信神明,那么必然不信先祖的在天之灵。不信先祖,便是否认了先祖,必是不孝。不孝之人,怎可为官,又怎可称之为人?!
气氛显得十分紧张,就连唐悠这种粗枝大叶的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略显不安地动了动胖乎乎的脚趾,挪了挪已经僵硬的屁股。突然,那长椅竟不堪重负,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唐悠忙屏住呼吸,不敢乱动,生怕长椅碎裂开来,自己再次丢脸到家。
许是因为这吱嘎一声轻响,原本凝重的气氛竟微微一变,有了裂缝。曲南一朗声一笑,道:“小姐误会了。南一只是想询问一下,如何才能见到神迹?而不是否认神明的存在。众人皆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些不敬神的话,可万万不敢乱说。南一没有成亲,还盼着神明保佑,娶上娇妻美妾呢。”
唐老爷立刻混合道:“那是那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话可是不敢乱说的。”
花如颜也不想因这么一两句就和县令曲南一闹僵,忙微微一福,道:“是如颜思虑不周,误解了南一。只是,如颜尚未通过甄选,也未曾学到祭祀术法,对如何与神灵沟通尚不了解,不能为大人解惑,实是如颜知识浅薄。”
曲南一摇头道:“非也,非也。若小姐知识浅薄,在下岂不是目不识丁?”挑眉一笑,此话题就此揭过。
唐悠坐在长椅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扯来扯去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唐倩也听不懂,但她十分认真地听着,想要多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容。因此,唐悠见唐倩那个样子,误以为她听懂了曲南一和花如颜的对话,因此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这种感觉很不好,必须测地清除掉。于是,她转过头,小声问绿腰:“你可听得懂表哥和花小姐的话?”唐悠以为她自己足够小声,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却不知,亭子里就这么几个人,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何况她的嗓门向来不低。
说实话,曲南一也很好奇绿腰会如何回答。
但见,绿腰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听得懂。
唐悠莫名觉得戳心,不敢相信自己的智商竟然不如一个傻妞。她不死心,追问道:“你说,他们说得到底是个啥?”
绿腰学着唐悠的样子,猫着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回了两个字:“胡话。”
唐悠不淡定了:“啥?”
绿腰递给唐悠一个“你怎么比我还笨”的眼神,就不再搭理她。
唐悠仔细回味了两遍绿腰的回答,只觉得通体舒畅,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好。是啊,他们说得是胡话,!如假包换的胡话!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悠仰天大笑,笑得眉飞色舞,如颜变色。婢女竹沥见主子不悦,自然要为其出头。她娇声喝道:“大胆!我家小姐如此圣洁,岂是尔等市井泼妇能嗤笑的?!”
唐老爷不悦了,自家女儿再不好,也不可能是市井泼妇啊?再者,自家女儿哪里不好了?在他看来,自家女儿的手腕都比那小贱人的大腿粗!他敢拍着胸口保证,这绝对是事实。只不过,他作为长辈,不好和一个婢女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唐悠也不高兴了,她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张嘴便道:“我笑怎么了?我听到了笑话就是要笑!我笑是犯了国法还是家规,你这个贱婢好生没有道理。我是客,你是丫环,怎么就敢跟我摆脸子?”
唐老爷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花如颜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不再是桃花依旧笑春风,而是隐隐有些发青。她扬声训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一语双关,竹沥却是听懂了,忙跪下请罪:“女婢不该多嘴,请主子责罚。”
花如颜柳眉微皱,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她说:“都与你们说过,不许自持身份,到外游历,要学会谦逊,怎可如市井之人高声语?”
唐老爷皱眉,这话说得够难听的!
唐倩羞红了脸,唐悠想了两个来回,这才反应过味来,好你个花如颜,这不是借着教训奴婢骂自己呢吗?
竹沥再次认错:“奴言行不当,丢了主子的脸,请主子责罚。”
此时,若是花如颜责罚竹沥,则会显得她过于严厉;若不责罚竹沥,又显得过于柔弱,没有主见。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只见花如颜淡淡一笑,风趣地自嘲道:“也是我这个主子没有*好奴婢,让各位见笑了。也罢,你且去给唐大小姐道个歉。她若原谅你,此事就算掀过。”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处理得当,令人心生好感。
有一种女子,她本身就有一种左右人情绪的能力。花如颜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此话一出,唐老爷都开始怀疑,刚才自己是不对对她有些误会?这本就是一个良善的美女,哪会那些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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