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第四百二十三章借口
梁思贤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成欢,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似乎这样,就不会害怕。
白成欢的声音却还漂浮在她的耳边。
“从宁国公府覆灭时起,他就是这样的人啊,我死后,你也看见了的……挨了廷杖死去的大臣,被诛了九族的王度,招魂台下的尸骨,以至于如今宫中的白骨累累,思贤,我们都看错了他。”
梁思贤一把反握住白成欢的手:“既然他是这样的人,那先前为什么不动手,如今这样,就算都是奴才的命,可也太让人心寒了!”
“他大概,就是故意要一时疏忽,让人以为皇宫的高墙就是一面面透风的篱笆,筛子一般防不胜防,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跟别人解释我能被刺客刺杀的事情?如今,眼见着黑锅可以让宁王背了,自然就开始清理了。所以,以后,你千万记得,不要再去打探宫中的消息,我已经这样了,不想看见你去冒险……思贤,你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挂念的人,你千万保重你自己。”
梁思贤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痛心。
她终于忍不住,伏在白成欢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十几年的时光连同性命一同交待在了这个狠毒暴虐的帝王手里,成欢的命,怎么就怎么苦!
哭完了,梁思贤还是在白成欢的劝慰下抹抹眼泪告辞了。
既然是如此,她也还是要回家跟父母商议对策,想想以后梁国公府该怎么办。
毕竟当年宁国公府那样煊赫,大厦倾颓也只是一夕之间,梁国公府自问是比不过当年的宁国公府的,如今皇帝这样简单粗暴地断了宫里的眼线,以后家里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京城各家因为皇宫里的这场大清洗风声鹤唳起来,又因为这场大清洗与安竹林封贵人是一起进行的,所以原先还支持安竹林的人家,都不由地将这场事端安到了安竹林身上去。
联想到皇帝连封个贵人都不情不愿的脸色,有明的人就开始揣测是不是安竹林忽然获宠是因为她对皇帝使了什么手段,才惹得皇帝这般。
只不过此时安竹林到底有没有得了皇帝的欢心,宫外的人也看不见,各家暂时也都不敢往宫里再伸手,所以也没人肯出头再去探究这件事,只是静静观望也就罢了。
倒是安国公府先前对这个忤逆的女儿恨得咬牙,此时女儿获宠,又觉得给祖宗长脸,偏偏还没来得及借女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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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出这档子事儿,安国公府更是处在了京城权贵的夹缝之间,到处受气。
白成欢送走了梁思贤,昨夜萧绍棠那僵直的腿就又开始在她眼前晃。
她坐在椅子上,盯了盯自己的脚尖儿。
今日早上,萧绍棠居然让人送来伤药,让她擦脚,她接到那小瓷瓶儿里的伤药时,心里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的力气她自己清楚,那两脚踢出去,绝不是疼一下就能了事的。可他没计较她那么明显的迁怒,反倒怕她伤了脚,这样的人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轻轻一击盟誓的温度似乎还留在上面。
一个人坐了半晌,白成欢才起身叫来了摇蕙。
“我们在北山寺受伤那一次,用剩下的那跌打膏药还有吗?”
摇蕙连连点头:“有,说是宫里太医自个配的,祖传的秘方,虽说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但药效是极好的,那会儿送来的多,还剩下小半罐子呢。”
白成欢面上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去找外院的丘管事,让他把伤药给秦王世子送过去,就说,就说我想知道那边折损了多少人手。”
白成欢说得极快,摇蕙听了很是诧异。
秦王世子什么时候受伤了?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成欢瞧见了摇蕙的神色,就有些窘迫,瞧着她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真的就想知道,秦王府那边,以后会不会拖候府的后腿!”
摇蕙连忙垂着头出去了,却想起一句话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不过小姐这样的转变,她喜欢!
白成欢从窗口望着摇蕙远去的身影,心情还是乱糟糟的。
虽说是个借口,但也是实情。
这次威北候府的人损了五六成,秦王府那边要是再伤亡惨重……白成欢闭上眼,似乎都能看到宫中慎刑司门口的血流成河。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道那一天来临之前,还会有多少人命填进去。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似乎看到血腥一点点弥漫而上。
宫外波澜阵阵,而皇宫之内,才是真正的人人自危。
慈宁宫的宫人,除了淑太妃最为心腹的那几个,其余的几乎是十去八.九,这还是淑太妃一贯受皇帝敬重的结果,至于其他宫室,宫人全部消失的都有。
安竹林既然接了旨,当天就从慈宁宫搬了出来,住进了春庆宫。
一应所需,内务府自有规制,虽然皇帝什么也没给她添,但是这当口上,也没人敢亏待安竹林。
最初的愤怒过后,在春庆宫安居下来的安竹林若是不去理会合宫中的血腥弥漫,倒也算的上摆脱了在慈宁宫寄人篱下的日子,该当是有几分安逸的。
可偏偏她想忽视都不行,天还没黑,就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自先帝去后,先帝后妃挪走,春庆宫就多年不曾有人居住,这也是临时打扫出来安置安竹林的,原本人手就不足,更不必说皇帝这场清洗让伺候的宫人顿时少了一多半,剩下的是吓破了胆子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的,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宫阙,偏偏就寂静得渗人。
这样安静紧张的氛围,再听到这样呜呜咽咽的哭声,安竹林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浑身害怕戒备起来,立刻就命身边的大宫女出去看。
那宫女却是出去都未曾出去,就回道:
“安贵人莫怕,这没什么的,这是南边的春熙殿……”
话没说完,安竹林也足够明白了,原来是萧惠雅与萧惠歆两位长公主。
想来,也是怕真的被送去和亲吧。
安竹林也不会去管她们的闲事,草草用了晚膳,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慢慢地从贴身的衣物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不怕的,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她一定会成为萧绍昀的宠妃!
第四百二十四章问月楼
萧绍棠接到白成欢命人送来的伤药,自是喜出望外的。
原来她心底还是惦记他的。
萧绍棠瞧着腿上那狰狞的青紫,觉得这个买卖十分划算,不过是疼一疼,但是能得她惦记,实在是赚的。
唯独袁先生十分瞧不上萧绍棠这没出息的样儿,要照这么来,等那白小姐娶回来,世子岂不是夫纲不振,由着那白小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若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世子是要成大事的人,若是成了一个怕女人的软耳朵,那可怎么行?
袁先生正想劝谏几句,却见世子颠颠儿地写了封信,又命人送了回去。
见袁先生这样欲言又止,萧绍棠就笑道:
“先生放心,我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糊涂虫,况且我也并不认为对自己的女人好一些,就是什么坏事,就一定成不了大事,这并不妨碍的。毕竟父王当日曾经对我说过,若是母妃还在,他一定会加倍对母妃好,而非像如今这样,失去了才懂得要去珍惜。父王一再叮嘱让我不可重蹈他的覆辙,先生以为呢?”
袁先生被这一通说堵得直哼哼,他能怎么以为呢?这都搬出王爷来做挡箭牌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再说下去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罢了,好歹是世子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不是那种没成算的人,他又何必去多管闲事讨人嫌呢?
世子腿受伤,唯一能让袁先生欣慰的,是这段时间世子翻不了墙,不会再随意去威北候府晃悠了。不然谁知道皇帝这次发怒,会不会突发奇想要拿世子开刀呢?
白成欢拿到了回信,抽出来信纸展开,只见上面只有两个大大的字:腿疼。
笔锋刚劲,字迹洒脱,一眼看去让人十分相信字如其人这四个字。
可这两个字再配上传信进来的摇蕙生动的描述,白成欢顿时觉得额角直抽,仿佛萧绍棠就站在她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在对她进行无声的控诉候府最为机密的人手,就用来传这两个字?
他不说她也知道他腿疼的,这是想让她愧疚不安?
“丘管事说了,秦王世子殿下十分和气,虽然受了伤,但还是一再申明这事儿不怨伤了他的那个人,只要那人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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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气,以后欢欢喜喜的待他,他就别无所求了……哎,说起来世子殿下是个很好的人,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得他这样宽纵……小姐,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摇蕙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她觉得秦王世子殿下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听这话音,仿佛是另有了在意的人,要是小姐就这么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白成欢哪里还听不出来摇蕙这话中的意思,心里就越发别扭了起来,宽纵?他对她真的称得上宽纵两个字?
她可绝不会因为一个人对她有这么点宽纵就喜欢上他,就如同一棵千年不开花的铁树,绝不会因为下了两场雨,就盛开怒放。
又想起昨夜的事情来,越想心中越是烦乱,索性恼羞成怒:
“我是单让人去送伤药了吗?我要打听的是其他的事情,你不捡要紧的来说,在这胡说什么呢?”
摇蕙知道小姐是不愿意说这件事情了,知道小姐的心结深重,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促成的事情,就肃整了神色答道:
“外面传话进来只有四个字,存六去四。”
白成欢不说话了,心中却对秦王府的势力又有了新的评估。
以威北侯府在京城根深叶茂经营百年的实力,只能保住四成左右的人手,可是秦王在西北蛰伏多年,又被先帝打压,十几年不曾涉足京城,居然还能在宫中埋藏下这么深的人脉,即使是萧绍昀这样粗暴笼统恨不得全部杀光的清洗,也还能保留下来六成的人,秦王府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恐怕是京城几大权贵捆在一起,也及不上。
同盟越强,对威北侯府来说越是好事,只愿萧绍棠还记得他当时说过的话,日后不要做出那种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来,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至于宫中,此时京城大部分的人家是再也插不进去手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京城倒是出现了难得的一派平静。
威北候夫人这些日子忙着中秋各家的节礼,还有族中的中秋宴,忙得团团转,白成欢不忍心看娘亲太过劳累,也没再闲着,接手了一部分事务过来。
只不过如今萧绍昀的这股子戾气不知道消散了没有,白成欢也同萧绍棠一样,顾忌着自己禁足,没有太过越矩,只领了花草树木这一项看着,活动的范围还是在威北候府之内。
朱姨娘最近还是锲而不舍地在候府各处挖树根,威北候夫人也没拦着,主要是想看看她到底是在挖什么,只不过到如今也没见朱姨娘挖出个什么来。那些被挖过的树,虽然有管花木的婆子及时补上,到底还是折损了不少。
白成欢看了看报上来的折损单子,候府各处只要是年月久些的树木都有折损,就连她的欢宜阁和大哥徐成霖的院子都没能幸。只有东南角上的几棵老桂树和威北候夫人的荣熙院没有惨遭毒手。
白成欢心里暗暗纳闷,就让人去打听了朱姨娘如今在哪里,却听人说正往东南角上问月楼那边去了。
白成欢一听连这几棵老桂树也不能饶过去了,就带了人亲自去看。
威北候府东南角上那几棵桂花树是极好的,又邻着引湖水入府的溪渠,地势又高,中秋赏月是一等一的好,前些年就修了一个观景的阁楼,名曰问月楼,每年威北候府的中秋家宴一般都是在那里举行。
眼见着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要是这时候再把这桂花树挖出个好歹来,那到时候娘亲不了要焦躁。
问月楼依旧还是往日模样,两层的宽敞花厅,雕花镂空的朱漆门窗,大气之余不失巧,掩映在草木之间,一面临水,一面与几棵桂树相邻,这个时节,站在二楼的窗边,桂花的香气就扑面而来,伴着淙淙流水声,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第四百二十五章端倪
白成欢鼻端围绕着馥郁的桂花香,顺着打开的窗口望出去,只见满树的桂花如星河垂挂,极是繁盛。
桂花树下,却传来压低了的争吵声,白成欢探出头去,正好看到蹲在地上挖个不停的朱姨娘,和正在一边阻拦的庶弟徐成乐。
“……姨娘,您就别再挖了,您要是把这几棵树挖枯了,夫人肯定不会轻饶了您的!”
时值中秋,书院也放了假,徐成乐才刚刚回到府中,就听说了朱姨娘这些日子的荒诞事,只匆匆去给父亲和嫡母请了安,就奔着朱姨娘而来。
朱姨娘挖了这么多天,已经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娇娇媚媚的小妾折腾成了粗糙得与管事媳妇儿不相上下的妇人,连昔日最在意的容貌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因为儿子的几句劝说就放弃。
“你不要管我,我一定要把那东西挖出来,要姓林的贱人去死!”
“姨娘,您到底想挖什么,跟父亲母亲说,他们找人来挖,不比您自己挖要强?”
“我谁也不能告诉,谁也靠不住,我一定要挖出来,我自己来!等我挖出来了,我这仇可就报了!”
朱姨娘对着威北候都不肯吐露她到底是在挖什么,她的贴身丫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着亲儿子,她倒是吐露了这么几句。
站在二楼窗边的白成欢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抓住了几个关键朱姨娘是在挖一件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并且是要报仇,对一个姓林的人报仇,可是,朱姨娘的仇人是谁?
在白成欢的印象里,朱姨娘最大的仇人唯有母亲与大哥,还有她而已。
楼下的争吵也在继续,徐成乐实在是怒了:
“姨娘!您清醒清醒行吗?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比姐姐的命还重要?您可知道宫里死了多少人,姐姐在宫里到底如何了,您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吗?”
“你姐姐……”朱姨娘听儿子提起女儿,才停了下来,随即又低下头去:
“你姐姐有你姑姑护着,不会有事的……我这也是在替你姐姐和你报仇!要不是那个贱人哄了我,你们才不会生下来就低人一等,连继承爵位的资格都没有!”
声音里的恨意,就连站在高处的白成欢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倒是很明白,不管姑姑淑太妃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是不可能让徐成意在她的地盘上出事的。
她那么骄傲的人,就算徐成意不讨她欢心,也不会出什么事,况且徐成意进宫也是如了她的愿。
徐成乐颓然跪在朱姨娘身边:“姨娘,您要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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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告诉我,我来给您报,您别再这么折腾了行吗?”
朱姨娘猛然抬起头来,冲徐成乐怒道:“你走开!谁也报不了我这仇,只有夫人能替我报这个仇,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拿到夫人面前!”
“可你要是先惹恼了夫人,夫人见都不会见你!”
“不,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能找得到,夫人一定会见我的!”
白成欢默然听着徐成乐与朱姨娘争吵,心里对这件事情逐渐有了数,朱姨娘这是想要利用娘亲,去帮她报仇,杀了一个姓林的人。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朱姨娘有这么大的信心,觉得娘亲一定会为她报仇呢?就凭这么多年她与娘亲的誓不两立,处处挑衅为难,她哪里来的笃定?
白成欢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去问问娘亲才行,或许娘亲知道什么也不一定。
“去,跟朱姨娘说,这几棵桂树要挖,也要等中秋过后,若是她执意不听,就跟她说侯爷发过话的,要是她不听,就立刻送去家庙,她连再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若说这府里如今还有人能让朱姨娘头脑清醒,大概就只有父亲了。
跟来的婆子立刻就去传话了,只见朱姨娘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徐成乐与那婆子的半拖半拽之下离去了。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白成欢闭上眼,似乎都能听到桂花飘落的声音,睁开眼,就能看到威北候府的苍翠。
威北候府传承百年,参天大树多得很,举目四望,繁茂葳蕤,尽管是入了秋了,依旧是绿意盎然。
这在两个多月不曾落雨的京城,实属难得。不过这次被挖导致干枯的树木,却……
白成欢又拿起那张单子看了看,指着一处问道:“这几棵树,都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回四小姐的话,单子上的这些树,都是积年的大树了,大半都是老侯爷与老夫人在的时候种下的,也有侯爷与夫人种下的,都有近二十年了。”跟来的另一个婆子殷勤地解释。
白成欢皱眉:“就没有年月短些的树木?”
“没有,树龄最短的一棵,也是栽了有十六年了。要是后来栽的树还好,主要是年月久了,这稀有的树种,与高矮,一时要寻到合适的再去补上,十分不容易。”
那婆子也是威北候夫人得用的人,既然呈了单子上来,自然是早就核算得清清楚楚。
十六年……正是她出生的那一年,这件事似乎也有了端倪露出来。
也就是说,朱姨娘只挑十六年前种好的树下手,她要找的东西,也是那之前就被人埋了下去。
难怪湖畔的那些凤凰木还好好的,她还以为是因为那是御赐的树,朱姨娘没那个胆子去挖呢。
白成欢决定要好好跟娘亲说一说这件事,要让娘亲心里有个数,至于要不要给朱姨娘当刀使,就看娘亲怎么想了。
她跟威北候夫人说了之后,威北候夫人没再说什么,只说她心里有数了,白成欢也没有再多想。娘亲的手段她是知道,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后来,每次白成欢想起这一刻她的决定,她都无比痛恨自己的自作聪明。
只可惜时光不会倒流,这一刻她的想法,没人能更改。
问月楼的这几棵桂树算是保住了,可是中秋家宴的时候,威北候与威北候夫人的心情并不好。
白成欢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大哥徐成霖远在东南,大姐徐成如因为有了身孕日子太浅,又是这个时候,只能在夫家团圆,断然没有回娘家的道理,徐成意在宫里死撑着不肯出宫回家,还要时时担心她给家里招祸,提起她来一家人提心吊胆。
说是团圆,到底还是不全,只有威北候与威北候夫人,再加上她与徐成乐,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欢声笑语。
第四百二十六章圣旨
清风朗月,桂花的甜香十分应景地从敞开着的窗口飘进来,另一面威北候府养着的歌舞伎在溪边丝竹管弦地弹唱着,月下一管洞箫的声音更是和着水声呜呜咽咽格外出众,却也衬得这月色越发寒凉起来。
纵然几年中秋的气氛不比从前,威北候夫人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儿,让她不开心,喝了白成欢与徐成乐敬的酒,就携了白成欢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与她说一回这几棵老桂树的来历,又说一回溪边歌姬的嗓音,又不时品评品评今年中秋的月饼与西瓜等吃食,母女俩亲密模样一如从前。
唯独威北候坐在一边,与自己的庶子徐成乐两两相对,才陡然觉得这些日子府中事情太多,都忽略了这个从前他也曾十分疼宠的幼子。
说到底,也是朱姨娘的胡闹与徐成意的忤逆带累得他有几分迁怒于自己的幼子。
此时竟也没什么可说的,就问了问他往日在书院的情形。
徐成乐一一答了,又忍不住去看站在一边的朱姨娘,再看着威北候的时候,眼中就有几分乞求哀怜之意。
朱姨娘和其他几位不得宠的姨娘一同站在威北候夫人身后伺候,完全敛了往日的气神儿,低眉垂眼,再也没有掐尖要强地在威北候面前搏宠,看起来倒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往日里,朱姨娘闹腾,威北候都是嫌她烦,可这会儿,没她上蹿下跳,还真有几分落寞出来。
威北候就知道幼子这是在给他的生母求情。
到底是宠了多年的爱妾,冷落了这些日子,他原本也是有些心软的,可看看朱姨娘那被曝晒得开始有了细纹的肌肤,想到朱姨娘最近越发闹得不像了,威北候就沉了脸色,再也不去看朱姨娘。
徐成乐也不敢再多说扫了这场家宴的兴,只是看看那一对凑在一处唧唧咕咕的母女亲密的模样,相比之下,更觉得自己姨娘可怜又可恨。
当年被人哄骗了执意要做妾也就罢了,事到如今二姐已经这样了,她还偏偏要自己折腾,要是惹得父亲彻底厌弃了他们母子,难道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见她有个拎的清的时候!
可惜朱姨娘如今是一头扎在自己的事情里,谁也不想管了。
徐成乐心中闷闷不乐,也不敢露出来,就又去看自己忽然间多出来的这个义姐。
他端了酒杯举在唇边,也不喝,只眯了眼不引人注目地仔细打量。
灯火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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