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白炳雄正摸着吃撑了的肚皮倚在圈椅里觉得舒服得不得了,一看这不争气的儿子,顿时就哪儿都不好了。
“你回来做什么?你母亲和妹妹在家里被人为难,你在县学里做缩头王八,这会儿来我眼前现什么眼?”
白炳雄一看见这文弱书生一样的儿子心里就有气,起身拿了外袍就要走,对着白太太道:“我还要回去把事情尽早解决,你们早些歇息,不用等我回来,我会留几个兄弟守在家,你给安排间客房就行。”
白太太也没去管他对儿子的态度,只低声应了,送他出门。
白炳雄看也没看白祥欢一眼,大步离去。
白祥欢看着殷勤送父亲出门的母亲和妹妹,自己彻底成了个没人理的外人,不由得脸上火辣辣的。
白太太送完丈夫,又带了小英去前院招呼了一番,安排妥当,才回来在东跨间的大炕上坐了下来,看着忐忑不安的儿子叹了口气。
“祥欢,今天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会儿你在县学里不知道,没回来也好,娘并不怪你,既然你喜欢读书,那以后就好好读书,多用些心,娘就指望你以后为官做宰,光耀白家门楣,给你妹妹撑腰,给娘挣个诰命了。你在县学一天也乏了,早些去歇着吧。”
白祥欢知道母亲和妹妹今天肯定受惊了,但万万没想到一向跟父亲一样反对他读书科举的母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直觉是母亲怪罪了他,心里埋怨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满脸愧悔。
“娘,儿子今日真不是有意躲事情,是夫子夸了儿子几句,非要邀儿子去家中用饭,儿子连半丝儿消息也没到,娘,您别说这样的话刺儿子的心成吗?”
白太太摆摆手:“娘是说真的。”
白祥欢却哪里敢信,只是跪着不起来。
徐成欢在一边冷眼旁观了这么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哥哥,你今日没有到半分消息,其实也是娘亲的意思,娘亲是怕今日之事,若是叫你回来,万一真的和宋温德起了冲突,于你以后仕途的官声不利。娘亲让你好好读书也并非说气话,而是理解了哥哥你的苦心。父亲拼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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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却被一个县令欺到头上,可见如今世道人情。朝廷重文轻武,庶民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哥哥你有心考科举,走文官的路子,这也是好事情。父亲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你若能有能力护得娘亲不再被人欺侮,保得全家平安荣耀,也是娘亲和我的福气。”
徐成欢话落,不仅仅是白太太看着她面露惊讶,白祥欢更是猛然抬起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妹妹不是昨晚还和他针锋相对,斗得不可开交吗?怎么这会儿倒是字字句句向着他说话?
徐成欢自然知道他的惊愕和难以置信,轻轻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郑重行了一礼。
“哥哥,从前是欢娘疯傻不懂事,让哥哥为难了。只是如今父母只得我兄妹二人,我思来想去,如果我们兄妹再不互相扶持,离心离德,岂不是让父亲母亲忧心,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吗?还请哥哥原谅我从前的不懂事,从今以后,我们兄妹二人,再无嫌隙才好。”
白祥欢直着身子跪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白欢娘又是唱得哪出戏,她又想如何欺负他?明明昨日还指着他嘲讽他活着浪粮食占地方,怎么今日就来了个大变样?从前她是疯傻,如今却是刁钻刻薄!
要说句此刻最真心的话,那就是白欢娘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可是白祥欢朝自个的娘亲看去,却发现娘亲眼泛水光,神色间是深深的动容,就知道娘亲是完全认同了白欢娘的这番话了,这样兄妹和睦的话算是说到了娘亲心坎上去了。
由此可见这番话他要是不应,就显得白欢娘通情达理,倒是他小人戚戚,心胸狭窄了!
白祥欢只能忍了心头郁闷,低头道:“妹妹说得是,为兄以后,自当和妹妹互相扶持,同心同德!”
徐成欢一看他垂着头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信,但是这也无妨,来日方长,她也不急于一时。
这晚丈夫虽然不在身边,白太太却罕见地睡了个好觉。想来也是,家里最大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儿女之间十几年的心结又打开了,兄妹讲和,白太太心病都去了一半。
白祥欢却是在自个的床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一会儿是昨日里白欢娘刁蛮的样子,一会儿又是昨晚她满目哀伤,问她有什么错,一会儿又是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兄妹二人,再无嫌隙才好。
他的妹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所说所做的种种,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困扰了白祥欢很久。
直到伺候的小武听见动静,跑来不怀好意地问他,要不要让太太给他买个铺床叠被的小丫鬟,他才一顿骂把小厮赶了出去,后半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徐成欢也没能好好睡,早早就打发了摇蕙和迎春,熄了灯盯着黑漆漆的帐顶,心下一阵惆怅。
这些日子是她想岔了,所以她今日才决定和白祥欢讲和。
她早该明白,不管原身和她的哥哥关系如何地恶劣,白祥欢都不是她的敌人。
在对上宋温德的那一刻,她才恍悟,她的敌人,从来就不是白祥欢,也不是宋温德,而是远在千里之外金銮殿上的皇帝萧绍昀。
她沉溺在身边的爱憎里,和白祥欢就算是斗赢了,那又怎么样?他们还是铁铮铮的兄妹。
白祥欢此人,不应该是她的阻力,而应该是她的助力。
她应该抬起头,看得更远。
她应该明白自己的方向。
无关紧要的意气之争,她可以低头,毕竟白家,才是跌落尘埃的她,如今唯一的依仗。白祥欢更进一步,她才能往前走得更顺畅。
徐成欢翻了个身,趴在软软的枕上,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章转生她人
亥时已过,皇城内外,都已经进入宵禁。
白日里京城的喧嚣浮华像是被黑夜这只庞大的巨兽尽数吞噬,只余幽幽安宁,无数的人沉溺在心底最深的美梦里不可自拔。
昭阳殿,皇帝的龙床前燃着清幽雅然的助眠香,青烟袅袅从香炉中逸出,慢慢消散在偌大的宫殿中。
红色的锦帐中,沉沉睡去眉头紧锁的男人睡得并不安稳,不时模糊不清地呓语,却始终没有醒来,紧闭的眼睑下,青影深重。
一身道袍的钦天监监正侍立在重重锦帐之外,看着撩起帐帘看了看皇帝之后向他走来的刘德富。
“詹大人,皇上这样有些日子了,就算是睡着了,也还是睡不安稳,长此以往,总是靠这助眠香,可是极为不妥……大人可还有良方?”
满脸皱纹,皮肤如同枯树一样的老道抬起头,环视一圈这大得有些空旷的帝王寝宫,默默地摇了摇头。
刘德富急了:“詹大人,您如今可是皇上最看重的人了,御医对此束手无策,您要是也没法子,皇上的龙体,可怎么吃得消?”
老道士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皇上这是心结,就算是大罗神仙临凡,那也要皇上自己愿意释怀。”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刘德富:“倒是刘公公,我说过数次,让你想办法把皇上这昭阳殿的陈设撤换了,怎么到如今,还是原样未动?”
刘德富最近为此都已经愁白了好多根头发,听他这么说,也环顾一圈,心里叫苦。
难道是他不想把这刺目的红色都给换了去吗?
自从孝元皇后遇刺后,这昭阳殿就没人敢私下挪动分毫,就算是孝元皇后在宫中停灵那些日子,合宫上下素缟遍地,白幡如雪,这昭阳殿还是老样子,红彤彤地喜气洋洋着,让人一看就觉得刺眼。
尤其是皇上莫名其妙非要搬回这昭阳殿来住,更是让他跟着渗得慌。
孝元皇后可就是在这里遇刺身亡的,那时候满床的血,都浸透了整个龙塌,可是皇上不害怕啊,他只命人换了新的被褥,就这么住下了。
昭阳殿还是那样喜气洋洋的红绸遍地,到处都贴着喜字,红色的幔帐,红色的被褥,时光像是永远停留在皇帝大婚的那一夜。
在这样的地方站着,他总感觉心里发毛,后背凉飕飕的,觉得孝元皇后的阴魂说不定就在这昭阳殿,也劝过几回,可是皇上每次都不说话,也不命人撤换。
最后一次是前天他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长此以往皇后娘娘在地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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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安心的”,结果皇上跟魔怔了一样大笑起来,那笑声比这满殿的红色还要让他害怕。
“如果她真的不安宁,她就会回来找我的,我所求的,不就是如此吗?”
他这才算是明白了,皇上说的招魂可真的不是像汉武帝见李夫人那样只见一见就罢休,他是真的想招孝元皇后的魂魄回来啊!
这不是成心让皇宫闹鬼吗?皇上他自个天天对着这里的一切,能没有心结吗?
他一张白胖的脸咧成了苦瓜:“詹大人,咱家怎么没劝啊,劝了好多次,可皇上执意如此啊!您不是正在招魂吗,可有眉目?”
微微佝偻着腰背的老道士低下头,嘴角的皱纹有些欢喜的弧度。
日日梦魇,夜夜噩梦,看来是很难熬啊。
他抬眼看去,青烟如梦似幻,飘飘欲仙。
“我会尽力的。”
招魂么,其实有何难呢?
他转身向外走:“我先走了,刘公公好好伺候吧。”
刘德富看着他宽袍大袖地飘然而去,只能叹了口气,一国之君这么依赖一个老道,真不是好兆头啊。
他走回龙床边上去,忍着浑身毛骨悚然的不自在,守在了这满目的鲜红如血中。
翌日,御书房的桌案前,萧绍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说不出的困倦。
他夜夜都会梦见成欢。
清澈的眼眸一如初见,圆润喜气的小姑娘,那么招人喜欢。
可转眼间她就长大了,满眼血泪,红润的唇瓣颤动着,红色的凤袍铺满整个床榻,直直地看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他怀里慢慢冷去。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一定是想问为什么。
你会恨我是吧,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呢?你回来亲口问问我啊!
疲惫绝望,萧绍昀只觉得全身都陷在泥潭里,喘不过气,烦躁之下满龙案的奏折都被他一把挥在了地上。
唏哩哗啦的声音让侍立在他身后,正在打盹儿的刘德富一个哆嗦,立刻跪了下来,噤若寒蝉。
他最近过得比皇上还要辛苦,皇上醒着要伺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他也不敢挪位置。
这样的关头,他要是不挺住了,这个太监大总管的位置指不定就要被那些想冒头的人抢了去。
“皇上息怒!”
他真后悔自己打了那么一个该死的盹儿,这会儿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发怒!
萧绍昀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去,宣詹士春来见朕。”
刘德富心里一抖,这老道,比他得脸多了。
但他也不敢有异议,赶紧去了。
没多大会儿,一袭道袍的钦天监监正就自御花园飘然而来,进了御书房。
“昨夜摘星阁可有什么进展?”
詹士春行了大礼,站起身来:“臣,已经寻到了皇后魂魄。”
萧绍昀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步走下台阶:“在哪儿?”
詹士春神情一丝波动也无,平静如水:“已转生她人。”
“你是说,成欢她,她已经投胎转世?”萧绍昀一愣,却是挥袖大怒,王冕上珠玉碰撞,剑眉凛然:“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不回来找我就去往生,不可能!詹士春,是你跟我说过,人死之后,招魂亦能重生!”
詹士春还是那副万事不挂心的出尘模样,无惧无惊:“臣只是说皇后娘娘转生她人,并非是说皇后娘娘已经去往来生。”
“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天生凤命,生机未绝,但她凤躯已葬入皇陵,徐成欢这个人,已不复存在,但皇后魂魄可能还阳于大齐任何一个女子身上,是为转生她人。”
萧绍昀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她还活着,但是身躯是另一个人了?”
“正是如此。”
詹士春眼看着皇帝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居然浮现一抹喜色:“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可还记得朕?”
詹士春垂下头去:“只是转生,并未往生,怎会不记得皇上?老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寻找皇后生魂所托之人。”
九五之尊的皇帝脸上浮现出梦幻一般的神采,由内自外散发出真切的喜悦。
当真如此,成欢,当真如此!
钦天监监正大人也露出微笑,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于是,他又加了一句话。
“只不过,皇后生魂到底受了重创,就算是转生,也会暂时忘却前尘,仍需百丈高台招魂,臣才能准确甄别皇后到底转生于何人身上。”
萧绍昀点点头:“招魂台,朕自会命工部建成,你只需一心为朕找到皇后转生之人。”
“另外,臣恳请皇上下旨,广选天下年满十六未嫁之女,令其入京,待招魂台建好之后,便于行事。”
萧绍昀凝目应下:“朕即刻下旨!”
若非如此,天下女子如此多,难道要一个一个去找吗?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出了御书房,老道的恭谨褪去,又恢复了如松的身姿,一路走向摘星阁。
想到摘星阁上供着的那枚如意结,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这就是皇帝啊,不过如此!
阿桓,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这就是皇帝!
第五十一章陈年旧事
回摘星阁路过御花园的路上,他遇到了一袭宫装的美貌妇人。
他站住脚,避到道旁,神情淡淡地行礼:“淑太妃万安。”
美貌妇人低下头,看也不看他一眼,低下头伸出手上尖利的护甲拨了拨袖口绣着的海棠花,莲步轻移,继续往前走。
身后却传来声音。
“淑太妃,贫道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吗?”
美貌妇人眼睑微阖,到底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
想了一瞬,她才挥挥手,打发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心腹宫女远远地站着去了。
“入得我眼又如何,入不得我眼又如何?詹士春,你且着些吧,别得意过了头,小心性命不保。”
老道并不生气:“淑太妃的告诫,贫道自然放在心上,但有一桩陈年旧事,还请淑太妃告知。”
淑太妃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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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褪去,她终于回过了头,竟是咬牙切齿的狰狞:“你休想!我绝不会告诉你那个小贱人送去了哪里!你死了这条心!哼,你就当她死了吧,死了!”
詹士春得到这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的答案,并不吃惊。
“淑宁,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恨我……只是你恨我可以,你凭什么叫我的女儿小贱人!”
看似垂垂老矣的老道出手如电,瞬间掐住了淑太妃的脖子!
“你才是贱人,你才是一个心肠狠毒不择手段的贱人!我告诉你,如果我今生找不到我的女儿,那么你,徐淑宁,你就给她陪葬!你也去死!”
“我死,好啊,你现在就掐死我啊!”被人掐着脖子的淑太妃却是半点不肯示弱:“你掐死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那小贱人在哪里!你现在就掐死我啊!乔桓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就是小贱人,跟她一样下贱!”
那张在深宫中经历二十余年风雨却没留下什么痕迹的脸上,只剩下疯狂,口口声声的辱骂昭示她根本不怕死的决心!
詹士春冷冷地放开了手,任雍容华贵的淑太妃跌倒在地,捂着脖子直喘气。
“哈哈,詹士春,你女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当年我亲手掐死的,就像刚刚你掐着我一样,我亲手掐死的!”
刚刚喘过气,淑太妃就迎着詹士春如刀剑的目光大笑起来,眼睛如同着了火一样明亮灼人。
可是詹士春已经不会被她激怒了。
他转身,一袭道袍飘然离去。
“徐淑宁,你永远都是这么让人恶心。我的女儿,她的命星犹亮,怎么会死,倒是淑太妃你,就这么活着吧。活下去,好好地享受你得来的这一切,好好地活着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淑太妃跌坐在御花园冰凉的石子路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鹤如松的背影渐渐远去。
美艳的脸上,如同裂开一道缝隙,眼泪夺眶而出。
活着吗,就这么活着吗?她活了这么多年,到底跟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她还是什么都没得到过!
“詹士春,你去死,你为什么还不死!乔桓那贱人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不顾远处的宫女已经赶到了身边,淑太妃伏在地上痛哭起来,无所顾忌,尽情地宣泄着她的恨,她的痛!
摘星阁的台阶很多,詹士春一一拾级而上。
他站在最高处,望着皇陵的方向,有一滴眼泪渗入脸上深深的纹理,又蜿蜒而下落在被风吹起的道袍上。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跟他提起乔桓这个名字。
他还以为,除了他所有人都忘了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阿桓,这一生,你又到底得到过什么?
弘农县的县衙,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小偷小盗,逮住了就往死里打,宗族直接处理,大偷大盗,都是白炳雄带兵士直接拾,是以弘农县的县风一向很好。
这也是当初兄长挑来选去替他谋取了这个地方父母官的原因之一,可是这一刻,宋温德心底里是骂娘的。
去他的劳苦功高,这弘农县的县令是他宋温德,又不是这个粗鲁野蛮的末流武官白炳雄!
而此刻,白炳雄正带着虢州同知冯智尧,把他堵在了县衙门口,非要他为白炳雄正名,弘农县的百姓一听说这么个难得一见的大热闹,又是事关白炳雄的,没一会儿就把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宋温德虽然在白炳雄这个大老粗面前耀武扬威,但是对上冯同知,还是要矮上那么一头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他是宋相的胞弟,此刻也是山高皇帝远,况且冯智尧也是吏部冯侍郎的族弟,认真论起来也也有几分底气。
宋温德只能忍着怒气先低了头:“冯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如我们进去说?”
冯同知就看着白炳雄不说话。
这个傻叉!
宋温德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冯智尧一声。堂堂一个文官,居然去瞧他一个武夫的脸色?
白炳雄今天来就是闹事的,当下拒绝了:“宋大人昨日里不由分说打上我白家门去,白某妻女受惊吓,直到现在还有些不安宁,今日我就不进去打扰宋大人家眷了,以惊扰到宋大人家眷白某心中愧疚!”
围观百姓瞬间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还斯文人呢,打到别人家去吓到人家妻女,再瞧瞧人家白大人,以德报怨!
宋温德咬紧牙关,才缓过了这口气,真不要脸!
昨天那两只母老虎会被吓到?被吓到的人是他好不好!
“好,既然白大人不愿意进去说,那咱们就去公堂上说。”他就不信整不了他!
“正合白某心意,宋大人请!”白炳雄抱拳。
宋温德黑着脸回去重新开了县衙大堂的门,一群围观百姓呼啦啦地跑了过去。
很快,两方人马就昨日的事情唇枪舌战几句之后,关押在县大牢的洪大全,胡闻喜,还有陈二虎,就被衙差连拉带扯带上了公堂。
那份供词又被宋温德当宝贝一样拿了出来。
“属实,完全属实。”因为七品官身,得以和冯同知一同落座的白炳雄只瞥了一眼,就爽快地承认了。“是我指使的。”
大堂内外,顿时就像是年关时节虢州人用热锅炒苞米花一样,瞬间就炸了。
跪在地上蓬头垢面的三个人抬起头看着白炳雄,也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打算把事情赖在白炳雄身上的,可是,可是他怎么就这么承认了呢?
白炳雄轻飘飘地扫了惊愕的三个人一眼,转过头去。
十余年的兄弟情,今日做个了断!
“既然人证物证确凿,你也亲口承认,那本官即刻就可结案!”宋温德把惊堂木拍得啪啪响:“大胆白炳雄,你身为朝廷命官,私卖军中兵器,按律当斩,家眷没入官奴,洪大全,胡闻喜,陈二虎三人,受你指使胁迫,又出首你的恶行有功,本官酌情轻判,流徙三千里,家眷随行。此案本官即日上报州府!来人,将白炳雄押入大牢!”
一边冯同知皱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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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宋温德,怎么这幅德行,就算是跟白炳雄真有私怨,这吃相也太难看!
白炳雄根本理也没理宋温德,只是拍了拍手:“把人押上来!”
只见周围百姓一阵嘈杂过后渐渐让出一条道来,一队兵士押着一个面目凶恶的男人走上大堂。
“宋大人,白某此次私卖兵器只是一个手段,为的是里应外合,拿下杜关县老鸹山的匪首刘千刀,现匪首六千刀已被生擒,就在堂下,运去做诱饵的兵器也尽数拿回,并无损耗,所以,宋大人所说罪名,恕白某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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