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子嗣……
耳边似乎有人说过,徐成欢生了五子三女,无一存活!
似乎有一道响雷将她眼前的雾嶂炸开,她不明白的悲哀尽数涌来,不属于她的哀伤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
那么多孩子啊!
每一次有孕,每一次怀胎十月,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分娩之痛,过后却是孩子的夭折!
八个孩子,八个啊!
没有一个活下来!
她生了八个孩子,但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声婴孩的啼哭!
她只听到自己合着血泪的哭泣,一夜夜回荡在重重宫阙!
为什么?为什么她徐成欢会是这样的命数?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她?
悍妒,妖女祸国,不祥之人,她徐成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生?
生不如死啊!
萧绍昀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清。
她只听见自己木然的声音:
“皇上息怒,臣妾告退。”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否带着血泪,而自己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是怎么样的绝望。
她控制不了这具身躯,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眼睁睁地任由那个满心哀痛的女子遣退了所有的人,然后将白绫抛上雕刻着美花纹的房梁。
最后一刻窒息的痛苦漫上来的时候,就像是她被萧绍昀亲手割断脖颈那一刻一般,她伸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萧绍昀……萧绍昀……
若是没有我,你大概再也不用这样痛苦,再也不用被这样残忍的岁月催逼,早生华发,日夜煎熬,被你的臣下逼得无路可逃。
只是,真遗憾……最后一眼,不能看到你……
昭阳殿的青烟袅袅而上,如同魂魄悠悠散去。
原来,徐成欢,你是甘心赴死?
白成欢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
心间却有低低的叹息在徘徊
我爱他啊。
所以,我怎么能让他如此痛苦,为我所累?
我走后,他会有娇美的新人,会有健康的子嗣,会有美好的余生。
萧绍昀,我累了,但你的成欢,永远希望你幸福。
昭阳殿的门被人踹开的声音传来,宫人惊慌的哭喊声,萧绍昀的嘶吼声,都在这空寂的昭阳殿里响起。
“成欢,成欢!”
他疯了一样将死去多时的女子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名字,但是再也没有人温柔地回应他。
“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人!”
帝王的眼泪最终流干,凝结成万古不化的寒冰,带着沉沦地狱的血色。
再次出现在太极殿的皇帝,已经成了嗜血的修罗。
“所有逼死皇后的人,朕都不会原谅。”
“都去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笼罩群臣,从此血流成河。
正文第七百零二章成全
远在江南的水乡姑苏,一座水泊环绕的庄子里,黛瓦粉墙。
北国的寒冬到了这里只化作微微的寒意,伴随着门外的腊梅,袅袅散开。
圆慧坐在洁净的敞轩中,双目微合,似能听见世间万物轮回流转的美妙声音。
门外的甬道上,一人匆匆行来,儒士长袍拂过圆润的鹅卵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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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过了几日安静的日子,你怎么又变得如此急躁?”
正在参禅的圆慧心绪被打扰,只能睁开眼睛看着来人。
宋长卿一撩长袍在他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微微皱眉:
“北方的消息传了过来秦王世子还算仁慈,没有直接动手,可是皇帝,却迟迟不愿意禅位。”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想怎么样?”
圆慧脸上的那份宝相庄严瞬间被打破,再也无法保持高僧入定的神态。
宋长卿叹气:
“谁知道他到底是想如何呢?据说,他是想见秦王世子妃一面。”
“秦王世子妃……”
圆慧低头沉吟,再一次想起那个借尸还魂的女子,心间似有明悟:
“罢了,他想见,必定有他的缘故,那我们就再等等吧,只要不再像前世那般鲜血成河,成全他一丝执念也未尝不可。”
宋长卿忍不住凝眉:
“总听你说起前世天下成了人间炼狱,但是我死的早,你并没有仔细跟我说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门外的腊梅在风中摇曳,几瓣凋零的花朵落在水面上,荡起微微的波澜,圆慧的心里却是因为宋长卿这话掀起滔天巨浪。
“长卿,我从不曾仔细对你说起,是因为,实在是太惨了……时至今日,那场噩梦似乎能够过去了,我或许,能跟你说一说。”
“自尽的皇后徐成欢,被追封为孝元皇后,这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孝元皇后的尸身并没有葬入皇陵。”
“怎么回事?难道皇帝连我们这些大臣都杀了,还能有人阻止他不成?”
宋长卿觉得不可思议。
圆慧苦笑着摇头:
“当然不是。不是有人阻止他将孝元皇后葬入皇陵,而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孝元皇后入土为安。”
“那皇帝,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啊……”
圆慧至今想起来仍旧觉得可笑:
“从孝元皇后自缢的那一刻起,他大概就已经疯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早已经无所顾忌,天下再乱都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他只一心求仙问道,寻求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他居然妄想为孝元皇后招魂,让她起死回生!”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不信。你们都死了,再也没有人敢劝谏他。他召集了大齐有名望的僧侣和道士,这些人里,也包括我。”
宋长卿低低地惊呼出声:
“他连你都抓去了?”
“是啊,我身上背负着世人给予的虚名,他怎么会漏掉我?只可惜,我也没有办法,让一个死去的人再活过来。”
“到最后,想不出办法的僧侣与道士尽数被杀,唯有我从宫中逃了出来,一路南下。”
“我亲眼看见包括你在内,无数的头颅被挂上午门,抄家灭族的大臣数不胜数。皇城的路被鲜血铺满,惊惶不安的百姓四处奔跑,整个京城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圆慧缓缓地将前世最后的惨像向宋长卿道来,而回想起那一切,他仿佛再次身临其境,脸颊都有些细微的抽搐:
“京城官员被屠戮殆尽,秦王在西北集结旧部,意欲北伐。孝元皇后的哥哥徐成霖听闻她的死讯,立即在东南举旗造反,宁王与他的亲姐姐惠郡长公主勾结,图谋登位。唯有晋王奋起勤王,却出师未捷,死于河东封地。”
“而各大世家,各自有所支持,各方混战不休,天下各处燃起战火,席卷了大齐的每一寸土地。”
“百姓流离失所,盗匪横行,到处都有人被杀,到处都有人家破人亡,人命如草芥,活人不如刍狗。世间已成炼狱,诸天神佛,也无能无力,只能悲号痛哭……”
圆慧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叙述,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忽然迸开,温润的佛珠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才缓缓睁开了早已闭上的双眼。
睁开眼,他似乎才能摆脱那铺天盖地的血色。
望着早已惊呆的宋长卿,圆慧缓和了心神,才露出一个苍白的惨笑:
“不过,这些也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你死得早,皇帝也死得早,你们都看不到这些,真是幸运。”
“唯独我,一个人看尽了这世间的生离死别,备受煎熬。”
“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是真的后悔啊……为什么要去管闲事呢?我们为什么要管这桩闲事呢?”
宋长卿垂下头去,不敢看圆慧的眼睛,他怕会看到他身死之后天下人的血泪。
“而等我看遍沿途景象的时候,我已经什么念头都没有了,我只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快些结束。”
“我等了两年,三年……足足等了七年!等了那么久,这场纷争都没有最后的结果。”
“我迫不得已,才发下宏愿,愿以性命与来生换取重来的机会。”
宋长卿不解:
“那也就是说,前生你并没有亲眼看见秦王世子登上帝位,那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我决心离开的时候,才听人说,徐成霖已经占据江南,但他没有自立为王,已经明确支持秦王。而世家之首崔家,已经将嫡长女嫁与秦王世子,做出了选择。有了这两方的支持,结果还用说吗?”
“难怪你今生一直想掺和秦王世子的姻缘……可惜你没有多等等,再等等也许就天下太平了。”
宋长卿不感慨。
圆慧顿了顿,叹道:
“我离开京城南下的路上,有个小沙弥一直跟随着我,他也是如此劝我的。”
“可是长卿,我是佛门弟子,我怎能忍心看着苍生一日日这样煎熬下去?那样,如同用刀在割我的心。我等不了,等不了啊……”
宋长卿没有再说什么,两世为人,多年好友,他深知圆慧的为人
超脱的时候,他洞明如神佛,但是执拗的时候,他也是固执如魔,那个时候,谁还能劝得动他呢?
“那孝元皇后最后,还是没能入土为安吗?”
如今想起那个被他们合力逼死的女子,宋长卿始终是愧疚在心。
圆慧再次摇头:
“不知道。到了那种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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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谁还会去关心孝元皇后尸身的下落呢?我只是后来隐约听说,萧绍昀命人满天下寻找一个疯癫的道士,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反正,在我南下之后,他就已经死了,或许,孝元皇后也已经同他一起合葬了,或许,他们在战火中各自被碾落成泥,谁知道呢。”
沉默了一瞬,宋长卿才道:
“但愿有人将她好生殓,让她入土为安吧……只是萧绍昀这种人,只管自己执念,哪管身后洪水滔天,他有什么资格再占着皇位不放?也只有你仁慈,能说出成全他执念的话。”
“从前我是心有魔障,恨极了他的,可是如今想来,他也是众生,又怎么可能没有执念?佛曰,众生平等,想来他历经两世,尝尽情爱悲苦,也是他的孽罪了,我为何不能给他一丝怜悯?”
宋长卿不喜欢听圆慧说这等话,起身将地上散落的佛珠一颗颗重新捡了起来放好,才道:
“你要怜悯便怜悯吧,但你无事的时候,好好为孝元皇后念上几卷经,将她超度吧毕竟,自始至终,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圆慧点头应允,眼内却笑容莫测:
“前世我也曾为她超度,但今生,我还是为她祈福,但求她一生平安喜乐吧。”
宋长卿离去之后,圆慧起身坐在了佛龛前,一手执念珠,一手敲木鱼,诵经声渐渐萦绕在这水乡里,散入天际,无迹可循。
燕山脚下,除了起伏的山峦间或露出黑黝黝的山石,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闲来无事,阿花在雪地上畅快地玩闹了一时之后,就回了营帐去找摇蕙。
摇蕙正在细细地做着一件婴孩所穿的小衣物,秋月与秋雨正围着她啧啧称赞。
“摇蕙,你的手也太巧了,这鲤鱼绣的真好看!”
秋月与秋雨都是刀剑在行,女工不行的主儿,见摇蕙半日功夫就绣出一条金色的大鲤鱼,顿时艳羡不已。
摇蕙咬了线头,不无得意地笑了几句:
“两位姐姐可真是见笑了!这哪里算得上好看,好看的鲤鱼要十几种绣线呢,也不是这一日半日就能绣好的!只不过是小孩子皮肤娇嫩,穿的衣服上不能绣太多东西得咯着他,咱们这会儿又没什么好看的绣线,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阿花趴过去看了看,直摇头:
“这样还算凑合?我连针都不会拈呢。”
“看将来哪个敢娶你,可不得穿着破衣烂衫了!”
摇蕙习惯性地念叨了她一句,就将那衣物折好站了起来:
“世子妃也睡了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去看看,净顾着贪玩!”
阿花不以为然:
“世子妃能睡才好呢,睡得好,小殿下才能养的好!”
摇蕙正要走过去看看,就听见世子妃的营帐里传来世子殿下焦急的喊声:
“欢欢!欢欢!”
几人的脸色齐齐变了,飞快地走了过去,只看见世子殿下正俯身在世子妃身边,一声声地唤着世子妃的名字,但是沉睡中的女子仿佛做了什么噩梦,神情痛苦,紧紧地捂着腹部,辗转反侧,却始终醒不来!
听见她们的脚步声,萧绍棠猛然回过头来,焦急之下声色俱厉:
“让你们看着世子妃,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几人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作声,只有摇蕙心里一惊,不顾会不会惹怒萧绍棠,扑到了白成欢的床头:
“世子妃这是梦魇了,得叫醒她啊!”
世子妃从前也梦魇过,可好像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欢欢!”
萧绍棠已经顾不得再去发怒了,转过头继续叫着她的名字他当然知道她这是梦魇了,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她醒来?!
“世子妃!大小姐,大小姐!”
摇蕙扑了过去,喊了一声又一声,但是白成欢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阿花却是怯怯地开口了:
“世子殿下,要不要请个道士来为世子妃叫叫魂儿?我从前听人说,梦魇都是人在梦里被勾了魂儿,得做法才行!”
“不行!”
摇蕙立刻否决。
世子妃的魂魄是怎么回事,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的情形,若是遇上有些道行的道士看出端倪,岂不是更加糟糕?
萧绍棠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咬咬牙,吩咐道:
“三喜,你亲自去京城,请詹士春过来!”
要说世上还有哪个道士不会伤害成欢,他只能相信詹士春了!
三喜毫不犹豫地掀帘子就走,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一来一回,半天也就过去了!
要是任由世子妃再这么痛苦下去,那定然会危及腹中的孩子的!
萧绍棠抱着白成欢眼都红了,摇蕙却是想了想,起来转身就跑向了她住的营帐,不多时捧着一串佛珠回来了:
“世子殿下,这是圆慧大师给世子妃的那串佛珠,说是能安魂,奴婢求求您,试一试!”
萧绍棠目光放在了那串散发着圆润光泽的佛珠上,心中天人交战圆慧那个老和尚,能相信吗?
可是白成欢在他怀里挣扎的更厉害了,再这样任由她痛苦下去……
萧绍棠最终抓过了那串佛珠,紧紧在手里握了握,这一次,要是再对成欢不利,他一定要圆慧死!
他将佛珠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抱紧了白成欢:
“欢欢,是我,你醒醒,醒来看看我,是我啊!”
佛珠触到白成欢的一刹那,微不可见的光芒从圆润的菩提珠上流淌而过,挣扎不安的女子终于霍然睁开了双眼
“孩子,我的孩子!”
她神情仍旧慌乱,双手仍然紧紧捂着腹部,睁眼的一瞬间忽然哭喊出声。
“成欢!”
外面的帐帘忽然被人掀开,风雪夹杂着徐成霖的身影扑了进来,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呼喊格外明晰。
白成欢茫然地望着走进来的人,心口的绞痛却还不曾褪去
这不是她的痛,这是前世徐成欢的痛!
她哀痛她的孩子,哀痛她没有看到萧绍昀最后一眼!
“哥,我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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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昀,我要见他!”
仿佛那个与她融为一体的可怜女子跟着她醒来,白成欢一把抓住了徐成霖的手,脱口而出哀求道。
正文第七百零三章豁达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变了,就连徐成霖,也忘了先去看白成欢如何,而是先看向了萧绍棠。
摇蕙则是彻底瘫软在地上,心里的害怕惊惶一瞬间达到极处,世子妃最大的秘密,是不是就要瞒不住了?
萧绍棠面对着身边众人神色各异的眼神,有那么刹那,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住了的
他的妻子,从噩梦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见他们的仇敌!
在这些人的眼里,这大概是一件匪夷所思到会让所有男人都觉得耻辱的事情吧?
可这是他的欢欢啊……
他手里还扶着她的手臂,她的臂膀在他的掌心里不停地颤抖着,他也不知道那是害怕,还是彷徨。
萧绍棠努力拂去心头的那种钝钝的痛感,垂下头轻声抚慰神情哀凄的白成欢:
“你先放开徐世子,乖乖躺好……你想见谁就见,都可以,我会把他抓来见你……”
这样的声音太过温柔,但是那些注视着萧绍棠的眼神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不安,同情变成了难以置信。
四喜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一酸
爱上一个人,真的就要卑微到这样的地步吗?
世子妃这样,明明是对世子殿下的羞辱,可是世子殿下居然就这样忍了,还要对她好言相劝?
白成欢也在这样的闻言软中逐渐回过神来,茫然的眼神从徐成霖的脸上挪开,转头对上萧绍棠深沉的眼眸之时,才艰难地回想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怎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营帐里寂静一片中,白成欢回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哥,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她无力地祈求道,像一个犯了错难以面对他人的孩子。
徐成霖明白她此刻的处境,对于萧绍棠的克制与冷静他很赞赏,但是他绝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再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
“好,你先好好休息。”
徐成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人的时候,回头瞥了萧绍棠一眼。
萧绍棠站起身,将白成欢严严实实地遮在他们的目光之外,眉间的沉肃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你们都给我吞进肚子里,如果有人敢胡言乱语一个字,那你们所有人,我都不会宽恕!”
几个丫鬟吓得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再保证绝不会胡言乱语,才惊惶地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走得干干净净,萧绍棠全身上下的肃杀之气才颓然散去,回过身在白成欢身边坐下。
“萧绍棠,我……”
白成欢想要张口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句要见萧绍昀的话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萧绍棠难堪到无地自容,也是她造成的。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白成欢放下手,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仰头望着萧绍棠:
“萧绍棠,可能这个时候我要见他一面是我不对,可是,我……”
“没问题。”
萧绍棠快速地回答了她。
甚至,他的情绪出奇地心平气和。
“你忽然间又想见他,定然是有你的理由,但是前提是你先把自己照顾好,然后,我跟徐成霖把他抓过来见你,你觉得如何?”
或许是萧绍棠说话的语气太过温和,白成欢甚至有一种他是不是在说反话说气话的错觉
“萧绍棠,你生气了是不是?”
萧绍棠伸手抚了抚她因为睡梦中的挣扎而凌乱不堪的长发,望着她忐忑不安的眼神,心口的钝痛逐渐散去。
她身上有秘密,有异于旁人的地方,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苛责于她呢?
“欢欢,我不是生气,这样说也不是在跟你赌气,是因为我知道,你忽然要见他,肯定跟你的梦魇有关系……”
他将额头抵在她冰凉的脸上,语声愈加温柔:
“我只希望,见了他这一面,你就能忘掉所有的从前,忘掉你梦里所有快乐不快乐的事情,然后,你的心里只剩下我,行不行?”
白成欢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当然要这样,不然她要见萧绍昀做什么?
“萧绍棠……我是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好长好长,又好短的梦……”
“我知道,我都知道……”
脸颊上感受到的冰凉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无助。
他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
“不用怕,既然是梦,总会过去的,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白成欢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萧绍棠,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别人其实,并不是我要见她,是我梦里的那个人想要见他一面,你能明白吗?”
虽然萧绍棠并不责怪她,但听到她这样说,他的心头一下子就轻快了起来。
“嗯,我明白,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爱我。”
他微笑着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白成欢的眼泪戛然而止,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要哭还是笑。
她的男人,真的变得这样豁达了吗?
徐成霖一个人等了很久,才等到萧绍棠出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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