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她自然知道大齐的官员不可能人人都那么清白的,若是海公公呈上的那本账是真的,仅仅祭祀这一项,数目就太过骇人。
从前萧绍昀再习文习武,也不过是个长于深宫的皇帝,他不会知道这些花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他的臣下黑暗肮脏到了连祭祀之事也敢拿来捞钱的地步,以致于如今萧绍棠仅仅是看到账目,就已经愤怒异常。
而这件事一旦开始查,大齐的官场伤筋动骨是必定的,毕竟方含东能在祭祀银两上做这么大的手脚,户部也脱不了关系。
可这又怎么样呢?
她从萧绍棠的身边走开,后退了几步,整理衣衫,恭恭敬敬地向萧绍棠行礼:
“皇上,此事,臣妾恳请皇上,彻查。”
“大齐犹如一位病人,虽然未曾病入膏肓,但已经疾入腠理,唯有提早医治,方能痊愈无恙。”
萧绍棠望着自己神情肃穆的皇后,眼神渐渐泛出异样的光
她向他行礼,不是代表她白成欢,而是代表着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
她这是在告诉他,无论别人如何想,她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边。
即使帝王路步步艰辛,有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边,他又怕什么呢?
萧绍棠压抑住了起伏澎湃的心潮,也深深地回了一礼:
“皇后放心,朕必定不负皇后所望!”
有了除夕夜宴的经验,无论是老牌勋贵女眷,还是新贵女眷,都已经很准地找到了自己在宫宴上该有的表现。
所以与除夕夜宴比起来,元旦正日的宴会就显得平静和谐很多,至少在表面上,一眼扫过去,已经不大能分得清勋贵女眷和新贵女眷的阵营了。
但是原本安排给威国公夫人的位子上还是空荡荡的,让白成欢十分不安。
她往朝臣的位子看过去,爹爹和哥哥的位子上也是空空荡荡无人。
白成欢也顾不得什么皇后的威仪了,紧紧地揪住了萧绍棠的袖子:
“爹爹和娘亲为什么没有来?昨夜前去探看的人到底有什么回报没有?”
萧绍棠想起威国公府一大早递上来的请罪折子,眼底黯了黯,低头安慰神情慌乱的白成欢:
“有消息回来的,不过夜深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有惊动你。今日威国公府的人不能进宫来,也是提前给我递了折子的,说是威国公夫人昨夜受了寒,有些微恙,我就命威国公夫人不必进宫,在家好生歇息,你不必太忧心。”
“微恙?若是微恙,那怎么会爹爹和哥哥都不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亲的性子白成欢是知道的,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让威国公府被京城勋贵议论狂傲的。
萧绍棠竭力安抚:
“是我怕你不放心,索性就命他们都不来,在家好生照顾威国公夫人,不然威国公夫人就算人不进宫来,不也还是得为他们进宫之事心吗?”
这个理由算是稍稍能说服白成欢几分。
的确,爹爹和哥哥若是进宫,娘亲就算病了,也还是会挣扎着起来为他们打点,萧绍棠如此决定,也算是贴心。
“那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成欢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萧绍棠,继续追问。
萧绍棠不禁扶额,想了想答道:
“据说是府里的一个姨娘寻死觅活,府里的奴婢做不了主,才请了威国公夫人回去的。威国公夫人还交代了,让我不许告诉你。”
这话白成欢就明白了,这寻死觅活的姨娘,怕就是朱姨娘了。
朱姨娘那日冲出来胡言乱语被娘亲重新关了起来,而娘亲如此重视一个姨娘,估计也就是哥哥说的那样,知道她不是亲生的,怕朱姨娘嚷出来被人知道。
这样一想,白成欢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也总算能安然入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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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无可挑剔地主持完了元旦日的宴会。
等宴会散后,白成欢就想出宫去看威国公夫人。
萧绍棠只得一拦再拦:
“你如今怀着身孕,威国公夫人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非要去看她,如今天气这么冷,你若是再受了寒,你让威国公夫人心里怎么过得去?”
“可是娘亲病了……”
白成欢心急如焚,正要与萧绍棠争辩,摇蕙来报虢国夫人来了,在外面求见。
“快请!”
白成欢只得先放下这件事,去招待李氏。
其实李氏在参加完宫宴之后,是打算让白成欢休息一阵子,再来求见的,但是萧绍棠让人去请了她来。
这时候听说白成欢想要出宫去,李氏就很不赞同:
“徐夫人不让你知道,也是她待你的一片心,你若是非要去,反倒屈了她这番好意。不如这样,你安心在宫里待着养身子,徐夫人那边我亲自去看看,怎么样?”
李氏这话说出来,白成欢才惊觉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
或许是因为两位娘亲相处的不错,她也就疏忽了,李氏才是她这具身躯的亲娘。
而她只一心担忧威国公府的娘亲,李氏看在眼里,心里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个时候,李氏明知道事情有蹊跷,也顾不得多想,见白成欢迟疑,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就趁热打铁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代你去探望徐夫人,是好是坏,回来我都告诉你。你呢,就安心在宫里养胎,不许胡思乱想,也不许到处乱跑,得让人担心,听到没?”
白成欢心头对李氏有了丝丝愧疚,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我听娘亲的话。”
“这就对了!你如今是皇后了,比不得从前无拘无束,你腹中的孩子也是龙嗣,马虎大意不得,凡事不要冲动,任意妄为。”
趁着女儿这会儿似乎能听得进去,李氏很是教育了白成欢一番。
待到李氏告辞出宫,白成欢的心绪已经差不多平静了下来。
其实就是关心则乱。
她心里揣着自己身世的秘密,威国公府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就开始紧张忐忑,结果失了从容,也让身边的人为难。
看来以后,她该多学学不动声色才是。
李氏答应了白成欢,又念着往昔与威国公夫人性情相投的情分,出了宫门就直奔威国公府而来。
要是往日,李氏上门,都是被奉为座上宾迎入府中的,但是今日却格外不同。
跟着李氏出门的管事将拜帖递了进去好一阵子,才有个老嬷嬷,慢吞吞的出来回话。
“夫人无事,但是最近不便见人,虢国夫人还请回吧。”
李氏瞧了瞧那老嬷嬷,是个面生的人,心里思忖了一番,就命人给了那老嬷嬷封赏,接着道:
“还是烦请嬷嬷再跑一趟吧,我是替皇后娘娘来探望徐夫人的,若是不能见到人,这回去也无法交差。”
那嬷嬷捧着手里厚厚的赏封儿,就回转身又进去了。
李氏又耐心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才见威国公府的侧门开了,高嬷嬷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高嬷嬷往日里的笑意无影无踪,见了李氏,刻板的行了一个礼,道:
“夫人无碍,虢国夫人请回吧!”
说完也不管李氏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李氏被扔在威国公府门口,目瞪口呆,再使人上前去问的时候,就连理也没有人再理她了。
这威国公府,到底是发了生了什么事情?
李氏百思不得其解,但没有想着回去告诉白成欢,而是先命人驱车离开了。
她一个人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中的缘故,最后就一边命人将这件事情报给了萧绍棠,一边亲自去安抚白成欢。
“……徐夫人是病了,不过病的不大严重,是时节所致的风寒,只是不太能见人罢了。”
“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万万不要私自出宫去看她,怕过了病气给你,你可得好好听她的话。”
李氏虽然是撒谎,但说的十分逼真,白成欢听了以后,稍稍放下心来,加上心里对李氏的愧疚,就算是将这件事情暂且放了过去。
萧绍棠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一边再次命人去威国公府打探。
到了晚间,白成欢沉沉睡去之后,萧绍棠才让送消息的人过来见他。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卑职打探到,除夕夜,威国公夫人归家以后,不过一个时辰,就砸了徐氏的祠堂。”
“砸了徐氏的祠堂?”
萧绍棠难以置信。
徐氏的祠堂内,一片狼藉,徐淑宁的牌位更是被人摔得支离破碎。
威国公几次都试图让人进来打扫,但是威国公夫人却像是疯了一样守在门口,谁都不能进,谁也不能出。
“母亲,儿子求求您,您先回去歇息!”
一直跟随父亲守在此处的徐成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换来的,只是威国公夫人冰冷的一瞥,往日里慈祥的神情,这个时候,就如同蒙上了一层万年寒冰,轻轻的一个眼神,就将徐成霖从头到尾冻僵。
徐成霖跪在地上,痛苦地低下头去,心中悔恨万分
他实在是不该心慈手软,留着那些人到如今!
威国公见状,也终于败在了夫人执拗的眼神下,转身往外走:
“既然夫人心中愤怒难平,那我这就去给夫人找一个公道,我要问问那个贱人,到底意欲何为?!我杀了她!”
威国公杀气腾腾的样子落在威国公夫人的眼底,觉得是那般可笑,蓦然冷笑出声:
“徐钦厚!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惺惺作态!你伙同你的好妹妹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们威北侯府所有人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说着,威国公夫人又转身,从一排剩下的牌位中挑出了一个年代久远的牌位,用力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又一脚地踩了上去,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状若癫狂。
威国公霍然转身,奋力从威国公夫人脚下抢出了那个支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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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的牌位,其上残存的字迹隐约可见,那正是原来的威北侯府太夫人,威国公徐钦厚生母的牌位!
从威国公夫人开始发怒那一刻起,一直听从儿子的劝告,死死压抑自己情绪的威国公终于觉得忍无可忍了!
他抱着手中的牌位,冲威国公夫人怒吼:
“石玉珍!这是我母亲的牌位,却被你踩成了这样,你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杀子之仇,杀子之恨,够不够?!够不够!”
威国公夫人在祠堂内与他对峙了这么久,眼睛都已经成了通红色的。
这样满带恨意的回答,让威国公心底有些发颤,可他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杀子之仇,杀子之恨?石玉珍,你是不是疯了?你的儿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胡说些什么?!”
“我的儿子……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你真不配!”
威国公夫人恶狠狠地骂道,随即却形容枯槁地跌坐在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脆弱而绝望:
“我也不配啊……”
正文第七百四十二章悲哀
“我居然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儿子,就埋在我的阶前……”
威国公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威国公要去拉扯威国公夫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石玉珍,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威国公对自己的妻子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她状似癫狂,可她说的,定然不是疯话!
威国公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威国公,抓住了他的衣襟,趁着他愣神,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刃在自己的心上划: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脸装傻?你不是听你母亲的话,听你妹妹的话吗?你们一家人谋害了我腹中的孩子,再塞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儿给我!”
“徐钦厚,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们徐家什么债,你们要这样对我?那也是你们徐家的骨肉啊,你们怎么就忍心?你到底有没有人心,有没有长人心?”
“你们徐家这满府的畜生!畜生!”
威国公夫人边哭边骂,直至声嘶力竭。
威国公捂着火辣辣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分辨这话中的意思。
而被震惊当场的人除了威国公,还有徐成霖,他跪在威国公夫人身边,几乎语不成句:
“可是,可是祖母说了,说胞弟一出生……就没了气息,她是怕你伤心才……”
“对,还有你!”
徐成霖不说话,威国公夫人还想不起他来,此时听他说话,立刻就扑了过来,扬手捶打在他的身上: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伙同外人来骗我,你还给林嬷嬷下毒妄图遮盖当年的真相,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威国公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厮打着儿子的妻子,又看看神情茫然只知道挨打都不知道躲的儿子,终于彻底确定,他们都被笼罩在了一个阴谋里,而今,那个阴谋,才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他脸色沉凝如死水,向门外守着的人吩咐道:
“去,将所有相关人等,都给我找来,我要亲自审问,到底是谁,想要乱我徐家!”
翌日,宫中,萧绍棠接到了第二拨消息。
“威国公命人从威国公府京郊的庄子上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嬷嬷回去,然后府内外大门紧闭,无人能进出,威国公的书房,灯亮了一夜,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卑职尚未打探清楚。”
“这个老嬷嬷是什么人?”
“是当年伺候威北侯太夫人的一个嬷嬷,姓林。”
萧绍棠越发觉得蹊跷。
按说,一个姨娘和一个老嬷嬷,都是仆妇之流,应该掀不起大风浪才对,可是威国公府这阵势,明显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毕竟是连祠堂都砸了。
他想了想,吩咐道:
“这件事先不要让皇后知道,继续盯着。”
威国公府,荣熙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威国公夫人一身素衣,披着银白色的披风,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迎着寒风走了出来。
昔日鸦髻高挽,高贵明艳的威国公夫人,骤然就显出了年近五旬的老态憔悴来,眼角皱纹横生,眼眶红肿如桃核,两鬓更是霜雪覆盖,凭空生华发。
这比成欢亡故的时候,还要憔悴百倍千倍。
只一眼,就让侯在门外的徐成霖热泪差点冲出眼眶,他走到威国公夫人面前,垂下头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
“母亲,您要去哪里?儿子陪您去。”
“儿子?”
威国公夫人紧了紧怀里的包裹,神色漠然:
“我的儿子在我怀里。”
“母亲!”
这样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徐成霖的心上,他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母亲如此说,让儿子如何自处!”
“你既然自小就有主意,这样的事情都可以瞒着我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自处的?”
威国公夫人冷漠的神情被打破,露出刻骨的恨意,即使是她曾经看得比命还重的儿子,此刻也成了她的仇人。
“可是母亲,我是真的不知道祖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当日不知道您也被蒙在鼓中……”
“你知道!”
威国公夫人一直压着的愤怒顷刻爆
“你觉得妹妹很好,你就认了是吗?你亲眼目睹一切,却没有告诉我!甚至到了如今,你发现了不对,但是你还是没有想着告诉我!你以为怕我伤心就可以不说,就可以跟你祖母合起伙来骗我一辈子吗?你枉为我的儿子!”
“你怕我发现,想要对林嬷嬷灭口,彻底将这件事掩下去,然后让我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算计里!”
“纵然你不是凶手,可你也是帮凶!你与那些害死了你弟弟的人没什么两样!”
威国公夫人抬脚从徐成霖身边绕开向着二门走去,眼中是无可挽回的决绝之意:
“你们徐家如此恶毒心肠,必遭天谴!”
“母亲!”
身后徐成霖忍着眼泪匆匆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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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来:
“您到底要去哪里?”
威国公夫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包裹:
“我要去请人将你的弟弟超度,好生安葬,你也去吗?”
“儿子自然要去!”
徐成霖抹了一把眼睛,回头吩咐身后跟着的亲兵去备车。
威国公夫人却并未因此给他半分好脸色,只是冷冷道:
“你去也好,好好地跟你弟弟赎罪,看看你徐成霖能不能问心无愧!”
徐成霖半个字都不敢回驳,寸步不离地跟在威国公夫人身后,原本紧跟在威国公夫人身后的高嬷嬷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等出了二门,威国公也闻讯赶来了。
“玉珍。”
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一夜之间,发丝斑白。
位高权重,又在新帝登基一事上立下大功,将百年的侯府发扬光大,一跃而成了国公府。
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威国公却也几乎被一夜之间揭露出来的种种阴暗击垮。
从来都是腰背挺直的武夫,居然微微有几分佝偻之态,脸上还清晰地留着昨晚威国公夫人打过去的巴掌印。
他低低地喊了威国公夫人一声,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
“给我,我来抱着。”
“走开!”
威国公夫人转过头,想要对他发怒,心底却又涌起巨大的悲哀
她恨极了,可是她能恨谁呢?
她可以恨恶毒的徐淑宁,恨她一直以为慈爱有加的婆婆,也可以捎带着恨一恨隐瞒她这么多年的儿子,可是,她要怎么去恨她的丈夫?
林嬷嬷被她命人用尽一切手段得来了片刻的回光返照,说得清清楚楚。
当年的事情是太夫人拗不过徐淑宁的苦求,最后她生下的儿子又落地夭折,才同意将徐淑宁送来的私生女送入威北侯府掉包的。
可是阖府上下,没一个人知道徐淑宁每一次好心好意为当时的她请太医,都只是要谋害她的孩子!
更没有人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因为先天不足而夭折,是因为那一副副徐淑宁送来的安胎药!
可本该被她千刀万剐的徐淑宁却已经葬入徐家的坟地,林嬷嬷那个做了帮凶的女儿秀容,却已经死在了萧绍昀的手里,林嬷嬷也很快咽了气。
只剩一个目睹了当年林嬷嬷将什么东西埋在了府中,心心念念要报仇才将这一切揭开的朱姨娘,在林嬷嬷死的那一刻,了却了心愿,疯疯癫癫。
只有她,还要痛苦而清醒地面对这一切!
她连泄愤,都无可发泄!
“玉珍……”
威国公喉头哽咽,伸手要将她连同怀里的那个包裹一起揽进怀中,却被她避开。
威国公夫人尽管心里知道他也无辜,也不过一个如同她一样被蒙蔽的可怜人,可是她无处发泄的恨意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地迁怒于他:
“从他们生下来,你就从来没有抱过,如今假惺惺做什么?他不需要你这个父亲!”
威国公颓然缩回了手,双肩低垂了下去,紧紧咬着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喉中溢出悲吼声。
其实他抱过的!
只是抱过的那个,原来却不是他的女儿。
他的嫡长子,是遵循徐家的传统,严厉教养,他这个做父亲的,甚至没有亲手抱过。
可是当年他从外面回来,得知自己有了个嫡出的小女儿之时,满心的欢喜让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婴孩抱在怀里,从此与他的家人将她视为掌上明珠。
他们对她千娇万宠,百般呵护。
她死了,他们痛彻心扉,甚至不惜与皇帝反目。她重生回来,他们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就算被斥为逆臣也毫不动摇。
但如今,这一切在忽然间就毁了,他们不仅仅从来就没有过女儿,连那个本该活下来的儿子也化作了他们堂前海棠树下的一土泥!
骤然之间,夫妻反目,母子相仇,而这一切一切的根源,是他心如蛇蝎的胞妹!
他能够理解夫人心里对他的痛恨与迁怒,可他也不知道此时又该如何,才能让这支离破碎的一切恢复原样!
三人默立间,备好的车马过来了,威国公夫人抱着那个包裹上了马车,留下威国公父子二人在寒风中相对。
徐成霖的亲兵牵来了两匹骏马。
徐成霖向父亲低头道:
“请父亲上马吧。”
武将之家的男人,再寒冷的天气,也没有乘马车的道理。
威国公沉默地接过亲兵手里的马缰,上了马,才回头望了徐成霖一眼,声音冰冷:
“这件事,你的过错,我不想再追究,但要怎么向宫里交代,你自己想好。”
徐成霖牵着马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到了这个地步,果然父亲母亲都不会宽恕他了。
等威国公府一行人出发出城,萧绍棠立刻就接到了消息。
“一家人去了北山寺?难道是要去上香?”
萧绍棠琢磨了一下,略去了威国公府里发生的一切,单单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白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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