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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阿永如今已经过了百日,手脚都比刚刚出生的时候长了一大截,当初皱皱巴巴的小脸也长开了,衬着乌油油的头发,白净水嫩,眉眼间更是与萧绍棠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见到人就咿咿呀呀地笑,极为惹人疼爱。
他虽小,但是也已经懂得认人了,平日里白成欢最常抱他,他黑亮亮的眼珠子总是随着自己的娘亲转,这会儿忽然换了人,虽然是乳娘,他也不乐意。
往白成欢那边伸出小手去够自己娘亲,够不着,嘴角一扁就要哭出来。
阿永的乳娘见状,连忙抱着阿永对众人背过身去,抬手就去捂阿永的嘴,唯恐皇后娘娘听见皇长子的哭声再回来。
皇后娘娘和寻常勋贵家养尊处优的妇人不一样,天生力气大,常常一抱皇长子就是一整天,胳膊都不带酸的。
可是这样一来,她这个乳娘好像除了喂奶,就没有了别的用处,皇长子也完全不依赖她。
长此以往,等皇长子长大了,对她这个乳娘还有什么情分?
历来做皇子的乳娘,那将来都是能沾光的,可照如今这情形,她将来那是半分好处也难得!
此时虽然也有宫人在一旁,但是只看见乳娘转过身,以为她是在解衣服安抚皇长子,哪里想得到她居然敢直接去捂皇长子的嘴。
而白成欢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往常她有事撇下阿永的时候,虽然也是百般哄劝,但是阿永都要哭闹一番的,可今日阿永怎么这般安静?
做母亲的直觉让白成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霍然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朝着乳娘走了过去。
一边的宫人还在为皇后娘娘忽然间的举动莫名其妙,就听见皇后娘娘惊怒交加的厉喝声:
“你在做什么?!”
白成欢几乎要被眼前看见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抢过了乳娘怀里被捂着口鼻拼命挣扎的阿永,抬脚就将乳娘踹飞了出去!
等一众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皇后娘娘抱着皇长子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颤,而那乳娘正挣扎着爬起来要求饶。
“皇……皇后娘娘,奴婢不是……奴婢只是一时想岔了……”
那乳娘话没说两句,就咳出一口血来。
而从没见过皇后娘娘发这么大火的宫人这才如梦初醒,吓得全都跪在了地上
虽然她们根本还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皇长子嚎啕大哭起来,她们也知道今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看着阿永的唇边浮现出来的指印,听着阿永撕心裂肺的哭声,白成欢眼睛都红了,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阿永小小的缂丝薄棉衣上,忍着颤抖和后怕怒道:
“拖下去,杖毙!”
她从来就没有对身边的人动过杀念,就算是她们犯了错,只要能改过,她都可以宽恕,但是敢动她的阿永,绝无商量!
萧绍棠赶到华清宫的时候,空落落的宫殿里光线幽暗,一个宫人都没有,白成欢犹在抱着阿永落泪。
阿永已经不哭了,正啃着手指头乖乖地窝在自己娘亲怀里打瞌睡。
可他的皇后却在这座宫殿里第一次露出了他没见过的凄惶神色。
“欢欢……”
萧绍棠站在自己的妻儿面前,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以为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可即使贵为九五之尊,他还是在此刻发现自己的无能。
但是白成欢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迅速地抬起了头,抹去了自己最后一滴泪水,漂亮的眼睛布满了红色,却还是对着他挤出一丝笑意,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
“你回来了……”
然后见他不说话,又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是我没有用心,让阿永受了委屈……”
萧绍棠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就算是万箭穿心,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压住了自己胸腔里翻腾的恨意,尽量神色平静地在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阿永一起拥入了怀里。
“不是你让阿永受了委屈,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过疏忽……”
他以为宗人府挑出来的乳娘不会有问题的,他以为这后宫中只有欢欢一个人,是不可能有阴私黑暗之事出现的,却没想到会让阿永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虐待!
“我是皇后,后宫之事是我的分内事,这件事不能怨你……”
白成欢很明白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一定比她还难过,所以她也不愿意再说这件事是谁的错,而是说起了自己的处理:
“我起先命人将那个乳娘杖毙,可是我后来想了想,还是先留着她的命。”
萧绍棠不说话,静静地听着白成欢说话。
他知道她是一个心慈手软到近乎软弱的女子,除了跟在他身边一路东进的时候,她从不曾罔顾过人命。
这次事关阿永,就算将那个乳娘直接杖毙,也无人能说她的不是,可她将人留了下来,定然有她的缘故。
萧绍棠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你是不是害怕背后还有指使之人?”
“不错。但我并非是怀疑乳娘这样做是有人指使,我是在想,到底是谁将这么一个人送到我们面前来的。今日,若是我没有回头,没有发现,阿永会不会被她捂出毛病来都说不准……王太医说,小儿被人这样捂住口鼻,很容易就……”
白成欢的声音重新变得有些颤抖,说不下去了。
萧绍棠无声地拥着她,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头,过了好一阵儿,白成欢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
“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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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了谋害阿永,也无人指使,她这么做,居然只是因为她害怕将来阿永眼里只有我这个母亲,与她这个乳娘不亲近……萧绍棠,你说,这是不是荒谬得有些可笑?如此愚蠢的人,到底是怎么选上的?”
“阿永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他和我亲近难道还有错吗?”
当她还是徐成欢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过乳娘。
可徐成欢的乳娘温柔善良,从来都是很好地侍奉她,努力让年幼的她和娘亲亲近,唯恐她与娘亲的母女情分不够深厚将来吃亏。
后来,她的乳娘也不过是领了赏赐求了身契,还乡养老去了而已,可这个经历了皇室层层甄选的乳娘周氏,怎么就能黑心愚蠢到这个地步?!
“我们好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是人心险恶,我们居然看不透,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摆布……纵然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皇宫这个地方,无论坐上什么样的位置,都不能掉以轻心,可我还是大意了,你不知道我那一刻有多害怕……”
若是再久一点点,阿永窒息而亡,或是变成一个痴儿,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而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她再次疯掉!
愧疚几乎像潮水一般将萧绍棠淹没,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欢欢,对不起,对不起……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我来处置。”
那个乳娘,一定会死,但是将这个乳娘送来的人,他也绝不放过!
当日夜里,宫里就传出了消息,要管着宗人府的安西郡王进宫。
已经很久不曾深夜被召进宫了,安西郡王忐忑不安地进了宫,就听皇上要他将当初甄选乳娘的所有相关人等名单全部呈上。
饶是安西郡王消息再灵通,这件事帝后下了死命,也没人敢往外透半丝风声,安西郡王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
安西郡王揣着一肚子的糊涂将名单呈上之后,就见皇帝又召了两位副相,以及朱思明和赵文廷进宫,开始彻查名单上的人。
君臣几人忙碌到东方泛白,才在层层简历中查出了蛛丝马迹。
“这个马勇,是原先镇国公府的什么人?”
安西郡王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宗人府的一个小吏而已,谁记得这是镇国公府的什么人?
再说镇国公府的人,不都还在诏狱里待着吗?
正文第七百九十八章罪状
他们平日里忙得都是大事儿,谁会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吏?
但是户部尚书朱思明很快让他们见识到了他为什么会屹立三朝不倒,并且每个皇帝都对他颇为看重。
他捻了捻胡须,只略略思索片刻,就道:
“这个马勇,是镇国公夫人娘家三姑母的大女婿,当初他的这个职位,也是走了镇国公府的路子才得来的。赵尚书是觉得,这个人篡改了乳娘出身,是与镇国公府有关?”
赵文廷拿过乳娘周氏的相关文书又看了一遍,肯定地点头:
“没错,不然他在乳娘的事情上做手脚,完全说不过去。我们已经查了这个周氏的丈夫,早年也是通过镇国公府的路子才发了财,在京城安居,也颇受镇国公府的庇护。”
皇帝与几人一听,这件事情就彻底明了了,这事儿板上钉钉和镇国公府脱不开关系了。
要不是利益相关,谁闲着没事儿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敢在给皇子选乳娘这件事上动手脚?
安西郡王一听这中间真有事儿,都顾不上惊叹,两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开始抖如筛糠,又怕又怒
这个马勇,害他给皇长子选错了乳娘,他一定要将这人碎尸万段!还有镇国公府,都关在诏狱里了还不消停,活该全家死光光!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皇帝虽然没有明着对安西郡王有过度的苛责,但是安西郡王告退出宫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皇帝对他的冷淡。
这件事在翌日就有了结果。
皇帝以皇长子乳娘周氏身患恶疾为由,将之逐出宫廷,顺带追究了宗人府甄选乳娘不严的罪过,安西郡王被罚俸一年。
然后没过几日,就传出周氏恶疾身亡的消息,顺带着被人挖出周氏的夫家私贩盐铁,随即全族被抄家下狱。
而宗人府书吏马勇,因为受贿赂,被刑部与大理寺审察,居然查出镇国公府在十九年前联合朝廷重臣构陷秦王,导致秦王无辜获罪一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要被京城众人遗忘的镇国公府再一次出现在了世人的视线里。
虽然这么多年,人人都知道当年秦王一案必然是有冤屈,但都以为是昭烈帝当时忌惮秦王功高震主的缘故,没想到镇国公府居然还在里面参了一脚。
一时之间,无论是朝堂官员还是民间百姓,都大骂镇国公府,要求皇帝严惩镇国公府。
礼部尚书齐梦觉也私底下和丞相宋长卿嘀咕:
“这镇国公府也真是的,老老实实待在诏狱里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大赦天下了,好歹还能捞条性命在,这下可好,非要把一家子全都作死!”
宋长卿诧异地看了齐梦觉一眼:
“齐尚书觉得皇上会大赦天下吗?”
齐梦觉一怔,想了想,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不错,照着皇帝强硬的性子,大赦天下也是说笑了。
当初登基的时候,有大臣提议大赦天下以示仁慈,皇帝以对恶徒无仁慈可言拒绝了。
后来皇后娘娘有孕,大臣又提,皇帝更是表态,皇后有孕乃是上天对他们夫妻的眷顾,更与恶徒无关。
及至到皇长子出生,大臣们都默默地闭嘴了,皇上大概还是会觉得,皇长子是皇后辛苦孕育,更和恶徒没有关系了吧?
齐梦觉感叹:
“那这么说,镇国公府上下,早晚都是要掉脑袋的,不过是如今更为名正言顺是吧?”
“齐尚书,你又错了。”
宋长卿严肃地看着齐梦觉:
“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岂能妄测君心?”
齐梦觉愣住了,私底下也要这么严肃认真么?
不过相比于一夜之间就能被皇上看在眼里,飞黄腾达的宋长卿,齐梦觉深深觉得,自己连皇帝的心思都猜不透,却有幸被皇上看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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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臣,实在是运气加侥幸啊!
新皇登基以后,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就被这么不死不活的扔在了诏狱里,就连下嫁给镇国公府二公子的长公主萧惠雅也不例外。
萧惠雅从前以为自己在宫里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下嫁到镇国公府之后,很想过上能凭借长公主之尊扬眉吐气的日子。
可惜华玉清原本也是被她算计的人,娶了她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两人新婚夜就先打了一架,后来镇国公府的人虽然碍于皇家颜面并未对她如何,但她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及至秦军攻到京城,皇位易主,镇国公府的人下狱,身为镇国公府的儿媳被牵连,萧惠雅才知道,跟诏狱比起来,从前在宫中过的那些日子,算得上什么苦?
牢狱之中长年不散的腐朽恶臭日夜弥漫在她鼻端,吃食日复一日是猪狗都不吃的馊臭剩饭。
萧惠雅靠在冰凉的柱子上,从前的一切想法都成了脑子里钝钝的锈,她只一心想着,天气就要冷了,就算是一件爬满虱子的棉衣都没有,她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不由自主地,她就开始在绝望中怀念这一生中唯一度过的那些安宁的日子
那时候她和妹妹萧惠歆在宫中相依为命,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是姐妹俩一起面对,虽然也过得清苦,但跟这个时候比起来,那时,简直就是在天堂。
想到妹妹萧惠歆,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的父皇。
父皇不在的时候她年龄尚小,可她知道若是父皇在,无论是被贬为庶人的长姐萧惠郡,还是她和妹妹惠歆,都绝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父皇总是疼她的……
“父皇……父皇……”
萧惠雅再一次无助地伏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一边也早已无国公府嫡女风范的华冰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你哭了这么多遍,有用吗?”
说句真心话,镇国公府的人,谁不想念先帝?
若是先帝在,镇国公府绝不会失势!
可是事到如今,这一切有用吗?
萧绍棠将镇国公府的人关押在这里,不闻不问,就是想让她们等死!
就算萧惠雅是皇家血脉,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死在这里?
没疯真是算她运气!
萧惠雅犹自哀哀地哭着,恍若未闻。
华冰清司空见惯地冷哼一声,撇过头有些无聊地想起来,入狱之前,恍惚听说秦王好好的皇帝不愿意做,让给了他的儿子萧绍棠。
如今的皇后不知道是谁?
她眼前浮现出白成欢那张已经渐渐模糊的脸,不可能是她做了皇后吧?
那只是一个疯女而已,虽然是威北侯府的义女,但她可不是徐成欢,出身高贵,萧绍棠从前需要跟威北侯府结盟,自然宠爱她,如今,怎么也该嫌弃了吧?
华冰清恶毒地想着,却忽然发现眼前黑漆漆的牢狱里有了一线光亮。
这是,这是……
华冰清震惊地转过头去,刚刚还在痛哭的萧惠雅已经朝着那线光亮扑了过去:
“父皇,是不是你,父皇!”
萧惠雅等来的,自然不是疼爱她的父皇,而是粗鲁凶悍的狱卒。
已经被关了太久,几乎折磨到神志不清的镇国公府女眷们却丝毫不畏狱卒的打骂,朝着提着灯笼的那个狱卒扑了过去,趴在牢狱的栅栏上,开始哭喊悲号!
真是太久了啊,久到哪怕现在把她们拖出去赴死,也好过在这里不死不活地熬着!
唯有华冰清恐惧地往后退去,躲在了众人身后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有一些似曾相识的记忆闪过,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我要见萧绍棠,我要见皇帝!”
白成欢正在与进宫来找皇长子玩的荣阳郡主说话,摇蕙忽然走进来,说皇帝请她过去。
白成欢看着在自己身边玩得正开心的阿永,有些舍不得起身。
自从发生了周乳娘的事情,就算是剩下的几个乳娘喂奶的时候,白成欢都不敢离开半步。
华清宫的一众下人更是被吓怕了,皇长子身边的乳娘和伺候的嬷嬷都被换了一批,侥幸留下来的人都时刻提着心,战战兢兢地当差。
若是从前,皇后娘娘这般小心谨慎到草木皆兵的程度,摇蕙和李嬷嬷觉得不妥都会直言相劝,可是这个时候,从摇蕙到阿花,从李嬷嬷到秋月秋雨,没一个敢出声的。
可皇上还等着哪!
摇蕙望望抱着皇长子不撒手的皇后娘娘,求助地看向了一边面带微笑的荣阳郡主。
荣阳郡主虽然不知道宫里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华清宫上下如今这提着脚尖儿走路的阵势里,也大概能猜出几分。
摇蕙姑娘是华清宫里的掌事宫女,此时她若是能帮了这个忙……虽然有些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可要是能让华清宫的人承了她这个情,那也是划得来的。
很快就权衡好了利弊,荣阳郡主就笑盈盈地向白成欢伸出了手:
“皇后娘娘,臣妹看皇长子似乎是有些困了,您要去见皇上,不如就让臣妹来照顾阿永吧!”
白成欢迟疑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荣阳郡主从阿永出生的那日起,就十分喜欢阿永,而这样的喜欢并不是刻意讨好和接近。
一个人是否对阿永抱着善意,白成欢这个母亲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她就笑了起来,将怀里已经逐渐开始变得沉甸甸的阿永递给了荣阳郡主:
“有郡主这样的姑姑疼爱阿永,真是阿永的福气,本宫就将阿永交给郡主了!不过郡主也不要总是抱着他,得胳膊疼。”
“娘娘放心,臣妹一定照顾好阿永,等皇后娘娘回来!”
少女的声音又脆又甜,阿永也因为时常见荣阳郡主,并不认生,就伸出胳膊要荣阳郡主抱。
白成欢这才彻底放了心,笑着起身叮嘱了摇蕙和李嬷嬷几句,带着秋月走了。
萧绍棠正在御书房的龙案前奋笔疾书,尽管白成欢的脚步声已经一再放轻了,他还是耳尖地听见了,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原本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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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和阿永的,不过听说荣阳郡主在,就干脆让人请你过来……”
随着皇帝慢声细语地带着皇后进了御书房,秋月就留在了房门外,偏偏站在她对面当值的御前侍卫,正是四喜。
秋月呼吸一滞,立刻有些心虚地撇开眼去。
四喜那日过后病了一场,三喜和阿花还为他们的事吵了一架,这些秋月都是知道的。
她心里也有些难过,可她此刻更多地是怕四喜不顾体统又要纠缠他。
秋月就赶忙往一边走了几步,目不斜视地站好。
过了一会儿,却没听到任何声音。
秋月就悄悄瞥了四喜一眼,只见他面目沉肃,眼神冰冷,一本正经地站着,连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她。
好像根本就看不到她这个人似的……这跟从前,完全判若两人。
而此时刚好有小宫女路过御书房门口,笑嘻嘻地跟四喜打招呼,四喜却微弯唇角,对她们笑了笑。
等她们走过,四喜很快又恢复了冷硬的神色,从前对她的温柔小心,半丝都看不到了。
像是有一瓶子陈醋被人泼在了心上,又苦又涩的滋味瞬间占据了秋月的心口。
可这样的滋味,秋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御书房里,萧绍棠也没有去追问白成欢怎么耽搁了好一阵才来。
他知道她被那件事吓怕了,而她自己却完全意识不到。
他只能找借口让她一点点放开对阿永独占一般的保护,渐渐将她的心放下来。
白成欢低头看见了龙案上那摞厚厚的纸张,笑道:
“皇上这是写什么呢?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事?”
“在拟镇国公府的罪状!”
萧绍棠看着那摞宣纸,目露冰冷,语气愤愤:
“到了这个地步,镇国公府居然还敢狡辩喊冤,还敢说周乳娘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我看他们是死有余辜!”
白成欢将那些罪状拿起来看了看,点点头:
“这些罪状都不算冤枉他们,至少,当初伙同安竹林谋害威国公夫人和如今在乳娘的事情上动手脚,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这些你和宋长卿,还有顾副相袁副相商议着办就可以了,不必再问我。”
萧绍棠将那些纸张从白成欢手里拿开,有些踌躇:
“不,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些事情,是萧惠雅和华冰清,她们都要见我,但是我不想见她们。不过,你看,该如何处置她们?”
这两个人与他从无干系,他根本不会心软,但是当初萧惠歆远嫁胡邦和亲的时候,他知道白成欢对萧惠歆不错。
如今对萧惠雅的处置,他觉得还是要问一问白成欢再做决定。
“华冰清你不见也就罢了,不过,萧惠雅,也是你们萧家的人,你觉得呢?”
白成欢沉吟片刻,又将问题推了回来。
萧绍棠哭笑不得,欢欢如今也学会打太极了呢。
正文第七百九十九章命啊
萧绍棠唇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很快恢复了冷凝:
“嗯,既然这样,那就与镇国公府女眷一起,没入官奴吧。”
如萧绍棠所料,白成欢很快惊讶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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