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大柱子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这个世上,菩萨下凡救人的事儿,不都是骗人的么……
“欢娘!”白炳雄看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脸色悲喜莫辨,“谁许你来的!”
“爹爹有难,我做女儿的,岂能不来?”
他一夕之间好了起来的女儿轻轻盈盈地跳下马,对着他施了一礼:“爹爹,我来了,娘亲和哥哥都等着你回去。”
远处被绑着的匪首原本也大吃一惊,此时看清来人,却又大笑出声:“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白炳雄你脑子被驴踢了,找了个女人来,你们这些蠢蛋,要死了还要找个女人来,哈哈哈……啊!”
一声惨呼,却是何七过去一掌劈晕了那匪首。
火光下,白成欢的脸上晕着两团红晕,微微有些喘,却没有行路之后的疲惫。
白炳雄深深地看了白成欢好几眼,终究是叹口气:“既然来了,就拜托你了。”
他没有看错,他从来没有学过骑马的女儿是骑着马来的,站在这满地血腥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是他的女儿,却又不是他的女儿。
其实让戴安平也跟着回去求援的时候,他就知道,戴安平一定会去白家求援,他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犹豫。
可他没有想到,这个陌生的女儿真会前来涉险。
“爹爹,哪一个伤势比较重?”
看着满山乱石纵横如山崩的惨象,白成欢其实是抽了一口冷气的。
“这里,这里!我兄弟撑不住了,大小姐先救我兄弟!”
二狗率先喊了起来,白成欢立即抬脚走了过去。
犹如就要在荒漠中饥渴而死的人蓦然看到了水源,大柱子暗淡绝望的眼神陡然明亮了起来!
可是大柱子努力睁大了眼睛,只看见压住了他半侧身子的大石头,还有女子纤巧秀气的双足。
心中涌起的那点滴希望,忽然就又散了开去。
这是个女子啊,可不是搬山的力士,也不是降世的菩萨,真的要靠她搬开这多少兄弟合力都不能安全移开的巨石,救下他吗?
原来只是老天跟他开个玩笑罢了!
山林间黑压压的兵士也悄无声息地看着,没有人激动,也没有人上前。
因为眼前的一切,还是让人那么绝望。
身量高挑却纤瘦的女子,看一眼就让人绝望的巨石,如此鲜明的对比,傻子才会相信她能把它搬走。
或许大人平日里那么说,只是因为父母看子女,样样都好而已,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大柱子任命地闭上了眼睛,等死吧。
“我知道你很疼,你稍微忍一下,我马上就把这石头搬开。”
女子清泠泠的声音很好听,可惜大柱子不敢相信。
他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
白成欢绕到巨石的另一边,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摸索着,手心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她必须尽力找一个趁手的地方,这样,才能一下子搬开,如果搬不开,如果稍有差池,这个已经命悬一线的兵士就会命丧当场!
看到她当真准备动手,山林间一双双漠然的眼睛也都看了过来。
何七站在白成欢身后不远的地方,他能很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凝重和双手的微颤。
她是不是在害怕?
何七几步走上前去,却看见她身躯微弯,那块重逾千斤的巨石忽然微微地动了起来!
感觉到手上的重量,白成欢心中一喜,却怎么也不敢松了这口气!
山林间,或站或坐的人,漠然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齐齐往这边看了过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多么诡异的一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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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一脸欣喜与难以置信的女子慢慢地抱起了那块巨石,映入他们的眼中,却像是看着一只单薄的蚂蚁在撼动一颗巨树!
真的,居然是真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声会打扰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若是,若是那块石头砸了下来,那么那个女子就要和地上的人,一起被砸成肉泥!
何七站在她的身后,慢慢地随着她的动作举起手臂她这是在为这些兵士们拼命啊!如果,如果这块巨石真的掉了下来,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她,就算拿自己的身躯去挡,他也要为她挡一挡!
等到白成欢慢慢地转身,把那块巨石稳稳地放在另一侧的地上,人群隔了几息的时间,才陡然爆发出带着无限惊喜和期待的欢呼声:“大小姐!大小姐!”
“这里,这里!”
如梦初醒的兵士纷纷涌上前去,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有救了,真的有救了!他们的兄弟,他们的同袍,不必眼睁睁地看着,凄凉地死在这里!
白成欢一转头,看见就站在她身后的何七。
高大的少年双臂高高地举在空中,似乎是要和她一起用力,又似乎是要时刻把她护在身躯下,看到她回头,有些慌乱,又有些尴尬可笑。
白成欢想冲他笑一笑,却忍不住热泪滚滚。
“何七,我做到了,你看,我做到了。他不会死了,他们都不会死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原来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刚才真的很害怕,怕我一不小心没救成.人,反而把人砸死……”
白成欢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笑着,却又哭着。
东方的天际,布满朝霞的天空慢慢有云霭散去,一轮红日跃然而出,刹那间万丈光芒,点亮了整个天空,也点亮了泪中带笑的女子,脸上一颗一颗晶莹的珍珠。()
第一百四十九章并肩踏归途
“白成欢,我代替所有的兄弟,多谢你。”
何七慢慢回自己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去胸腔中席卷而来的奇怪感觉,拱手弯腰道谢。
曾经死寂如同地狱的山林间,顿时沸腾起来。
一身青衣的女子穿梭其间,一块块巨石慢慢被移动了地方,何七始终跟在她的身后,做着那个可笑的动作。
白炳雄匆匆瞥了一眼让人群爆发出一阵一阵欢呼的女儿,还有她身后始终跟着的何七,就开始带着人给救出来的伤兵处理包扎伤口。
有女如此,纵然儿子不争气,他白炳雄的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或许这不是欢娘,可是,正如妻子所说,这到底还是他们的女儿。
等到艳阳高照的时候,满山的伤者已经差不多拾妥当,死去的兵士遗体也被抬上了府城援兵从千岩山附近征用的牛车上,盖上了白布。
清风吹了一夜,满山的血腥味已经渐渐散去,可是死伤的兵士依旧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虢州府城带人前来援助的,正是白炳雄正经的上司章千总。
“白把总,辛苦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功绩!”
章千总拍着白炳雄的肩,激动不已。
千岩山的这窝土匪,做下的恶事远比刘千刀那样的土匪要多,手中武器良,也是远非刘千刀那样的土匪可比,往前数,剿这千岩山的土匪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死伤惨重,却一无所获。
守备大人下了这个剿匪的差事,虽然朝廷承诺的封赏十分丰厚,陕州和虢州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接,他也是发愁的很,此时白炳雄解决了这桩大难题,眼见着就要高升为从三品的定远将军了,于情于理,他此时都要和白炳雄打好关系。
“功绩且不论,但愿朝廷,莫要辜负了这些为国捐躯的兄弟。”
白炳雄看着那一辆辆牛车上再也不会醒来的下属,即使是见惯了沙场上的生死,依旧是心中难受得很。
章千总愣了一下,也起了笑容,安慰道:“那是,凡是战死或是伤残的兄弟,朝廷必定不会亏待,这事儿你放心!这桩事情干的好,就要陕州那些缩头乌龟好好看看,咱们虢州的兵,才是大齐的栋梁!你也别心里放不下,既然披上了战甲,迟早都有这一天,即便是你我,指不定什么时候也就躺下了!这次你带了两千人,只阵亡了几十个兄弟,这已经是大获全胜了!”
这千岩山的土匪窝,原本是陕州境内的官司,偏偏这千岩山离陕州府城长安比离虢州远多了,这边界上的事儿最不好理论,陕州那些兵,这几年没有个像样的人领着,也是一盘散沙,守备大人就说了,能者多劳,陕州的剿匪也多是虢州这边去,虢州的兵,倒是真真实实护着陕州东边的老百姓。
拾残局,打扫战场这些事,有后面赶来的这些援兵去做,白炳雄就先带着伤残的下属先行。
章千总送白炳雄这一支人马离开,却忽然看见白炳雄后面的一匹马上,居然还有个女子!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白把总,这不是被土匪掳来的吧?”
那女子看上去年纪还小,但骑在马上,却镇定自若,自有一番风姿,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被土匪惊吓的模样。
白炳雄回身过去看着跟在他身后勒马慢慢走的女儿,神色间有了些笑意。
“这是我的女儿,她是来帮忙的,那些被巨石压住的兄弟,都是她救出来的那些被土匪祸害的妇人,我早已命人送去当地衙门,让他们妥善安置了。”
章千总差点惊掉了下巴:“真是令千金搬走的那些巨石?!白把总真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白炳雄神色间都是骄傲的与有荣焉,毫不客气地点头:“是,欢娘的力气,远非常人可比!”
又寒暄了几句,章千总勒住了马,目送白炳雄和他的兵马打马飞驰离去。
望着那白家千金单薄的身影,章千总还是觉得这事儿跟做梦一样,白炳雄这个疯傻的女儿的名声,他是听说过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力大无穷!
白家倒也是奇了怪了,儿子手无缚鸡之力,女儿倒是如此彪悍!
可惜啊,是个女孩子家,要是个男儿,那又是一名悍将!
章千总连道几声可惜,转头忙活去了。
何七勒着马,控制着座下马匹的快慢,跟在白成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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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与她并驾齐驱,瞟了她好几眼,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走到前边村子里,我想办法给你再找辆牛车来,你坐上去吧,一夜没睡,想必你也困了。”
白成欢摇头,脑子里却不住地浮现出何七一直傻里傻气跟在她身后张开双臂像只老母鸡一样护着她的滑稽样子其实那些巨石要真是砸下来,何七的相护都是徒劳,只是徒增一个被砸死的人而已。
但是这份好心,她是心领的。
“不必这么麻烦,回去的路也没有多远,我只是一夜没睡而已,你们这些天都没有睡过吧?”
所有的官兵,包括白炳雄,都是满眼的红血丝,何七一双长眉下的凤眼,也是通红如血。
何七又看向白成欢握着缰绳的手:“不妨事,我们都是男人,顶得住,你一个女孩子家你看看的手,这个样子怎么能骑马?”
白成欢力气大没错,可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就算是每天练剑,也没留下多少痕迹,反倒是今天搬了那么多的巨石,早就被粗砺的岩石表面擦破了皮,此时鲜血淋漓,拿了衣襟上撕下来的布条草草地裹着,可是那布条上斑驳的血迹,还是让何七隐隐地觉得,那一定非常疼。
可是白成欢一句呼痛或是抱怨的话都没有。
他的堂妹表妹们,别说受这样重的伤,就算是绣花被针扎一下,都会又是掉眼泪,又是上药地折腾一阵子。
白成欢手心细嫩的皮肉已经全破了,一碰就是钻心地疼的,可是想想那些或许会伤残,但好歹能保住命的兵士们,她又觉得不疼了。
“你们受伤都能骑马,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何七自身武艺娴熟,可脸上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往日俊朗的眉眼都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可见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恶斗,是多么残酷。
五月的风,都是暖和的,隐隐带着夏日的气息,两骑并肩疾驰在山林间,白成欢迎着风提高了声音:“你什么时候从河东回来的,为什么不给何丛梅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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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误会了什么
“那天早上去的河东,晚上就回来了!原本白大人不让我来的,可是,我既然从军,如何能做个逃兵?原本是想去告诉五哥的,但是没能来得及!”
何七大声回答着,耳边风声呼呼刮过,身畔的女子转头露出一个带着戏谑的笑容:“古有周处,今有何七,你这是弃恶从善了吗?”
何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这是说他从前像周处一样为祸乡里,如今才改过自新做好人?
可是一晃神却又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睛。
她是这样坚强的女子,为了这些跟她从没见过的人奔赴险境也无惧无畏,只要她开心,反正他脸皮厚,随她调侃就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自然是改过自新了!”
何七也笑嘻嘻地回答,那天清晨在白家后院因为他的唐突引起的那场不愉快,也水过无痕,不再存在何七的心里,时时不自在了。
天上有如火骄阳,地上有何七璀璨如光。
白成欢彻底笑开了,对何七的种种芥蒂,忽然间烟消云散。
这其实,是一个心底单纯的好孩子,只是年少恣意,赤子之心。
一路回了虢州,白炳雄带着部下回了军营,原先白家的老兵也跟着去照顾伤兵了,何七就自告奋勇先送白成欢回家。
白家大门外,何丛棠停下了脚步。
“不要进来歇息一下吗?”白成欢下了马,笑盈盈地问道。
何七望着一身女装,一手执马缰,一手执长剑,腰上还别着根乌溜溜长马鞭的白成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上的脏污。
“不了,这个样子,不妥……你好生歇息,我这就回去向白大人复命。”
白成欢闻言也不勉强:“也好。”
说完扭头去敲门,抬手抬到一半,却又转头一笑:
“何公子,昨天我去五公子那里打听你的消息,好像,你有一个姓薛的表妹在找你,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明明白成欢的笑容是明朗的,可是何七却总觉得其中有几分暧昧的意味。
姓薛的表妹,那除了薛兰芝,还能有谁?
薛兰芝找他,他又不想见她!
“我跟她……”
何七觉得白成欢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想要分辨上几句,却又觉得要是真说他和薛兰芝没什么关系,这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我跟她,是嫡亲的姨表兄妹,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待的……”何七无奈地拱了拱手:“多谢你告知!”
白成欢用一种“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何七一眼,一脸明悟地转头去敲门。
何七觉得哪里不对,刚想说点什么,白家的大门就开了,门房的王小五抬眼一看,立刻就扑了出来,扯开嗓子如同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我的大小姐啊,您终于平安回来了!”
白成欢往一边躲了一步,一点都没被自己家这咋咋呼呼的下人吓到,脚步轻移,裙裾微动,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何七却是被王小五这一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想起那个貌如娇花,人人称赞的表妹,何七心头一阵烦躁。
薛兰芝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有事没事总是跟他寻衅滋事,为了这个,原本就不喜欢他的母亲,对他更是冷淡。
他实在是烦透了这个表妹,这会儿得知她要找他,何七暗暗下定决心,这段时间,不管谁说什么,都不能再回家去了。
趁着王小五欢天喜地进去禀报,何七悄然上马,离开了白家门前。
白成欢进了门,王小五的嚎叫声早就惊动了一大片人,李氏闻声就冲了出来,一看见从前院走进来的那抹青色身影,一夜的惊惧担忧,全都化作了眼泪,唰唰地就掉了下来。
“欢娘!”
“娘亲,我回来了,爹爹也平安无事,大家都回来了,您,可以放心了。”
明灿灿的阳光下,白成欢粲然一笑。
李氏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白成欢。
白成欢被李氏紧紧地抱在怀里,明明是有无穷的力气,却一动也不想动。
“娘亲,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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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回来了……”
“欢娘,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以后,再也不许离开娘亲半步!”
李氏语无伦次地说着。
不管这个女儿是谁,她都不许她离开!
白祥欢站在下人中间,看着哭得唏哩哗啦的母亲,还有一脸温和笑意的妹妹,心中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欢娘,你这手是怎么了?”
到底是做了十几年当家主母的人,李氏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擦了擦眼泪,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女儿,很快就看到了女儿手上包裹的那些布条。
很快,白家上下又忙活开了,给大小姐请大夫的,包扎的,提洗澡水的,还有忙着下厨做饭的。
厨房的钱婆子也挥舞着擀面杖就要烙饼:“大小姐最喜欢吃我做的大饼!”
一边擀面条的张嫂却是嗤地一声笑开了:“胡说,大小姐最不喜欢吃大饼了,你赶紧的,去把水烧上!”
嘱咐完钱婆子,就出了厨房的门,扬声喊道:“柳婆子,来把厨房的泔水桶倒了!”
厨房不远处的杂物房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就出来一个丫头,往厨房这边来提泔水桶。
五月中的天气,泔水桶的味道忒是恶心熏人,垂着头的丫头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伸出一只手去提那盛满泔水的木桶。
可惜她原本就身小力薄,又只用一只手,一个晃荡,那满满一桶的泔水就泼了半桶出来在厨房的地上,原本飘着饭菜香味儿的厨房,立刻就溲味儿弥漫,比茅厕好不了多少!
张嫂直被熏得端面条的手一抖,差点慢慢一篦子的面条掉地上去!
放了手里的面条,张嫂的心火噌噌就冒了上来,这厨房馊成这样了,一会儿要是太太知道了,她的差事还要不要?
说不得,一指头就戳到了那小丫头头上:“你这作死的丫头,打量这自己还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呢,这么身娇肉贵,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那丫头被戳得连连倒退几步,站在厨房脏兮兮的地上,捏着鼻子的手放了下来,两只手提着被泔水泼了个透湿的裙子,满鼻子都是自己身上的溲味儿,忽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委屈的哭声惊动了躲懒的柳婆子,柳婆子几步并作一步地跑过来,一看这满地的糟污,劈手就是一巴掌:“作死的小蹄子,还不赶紧拾!”
从前像朵花一样水润润的迎春,成了如今整日里跟脏污打交道的邋遢小丫头,趴在地上擦着青砖,心里真是恨极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下贱的孽子
明明当初是大小姐先看上她,把她要到身边的,可为什么就因为一点小小的错处就这样作践她?
迎春一边哭,一边恨,怎么都想不通这个道理。
她在大小姐身边,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何七犯下的过错,要算到她身上?摇蕙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还是风风光光待在她身边?
迎春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拼命往摇蕙身上扣黑锅时的嘴脸,只记得从前的风光和如今的落魄。
张嫂满心气地看着柳婆子和迎春擦地,提了把扇火的蒲扇拼命地扇着,想要驱一驱这厨房里的味儿。
转头无意间刚好就对上迎春这带着恨意的眼神,顿时就冷笑起来:“怎么,不服气?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大小姐捧着你,你就好好做事,做不好自己跌下来,还敢这个眼神儿?不识抬举的东西,把你放到那高枝儿上,你也站不住!”
迎春一惊,忙忙地低下头去,满身的泔水味儿越发刺鼻。
她一定会记住的,记住无情的大小姐,记住该死的柳婆子,还有这个刻薄的张嫂!
张嫂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洗了手去看锅里的水开了没,准备下面条。
要说最开始的时候,这迎春去了大小姐身边,偶尔来厨房,还是笑嘻嘻地跟大家关系融洽,可后来站稳了脚跟,居然也就骄矜了起来。
一个奴婢,居然也指着厨房的人要这要那,有时候腾不出手,没做出来,还要吵闹一番,嘴脸日渐可恶起来,如今可好,从高枝儿上掉了下来,此时不踩上几脚,都对不住受这小丫头的气!
白家热热闹闹地忙着,何家也不平静。
何大夫人昨日午睡起来,就没看见薛兰芝的踪影,着人去寻,却说是出去逛街了,可是何家什么没有,就算想出去逛街,也不能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
这事儿,说好听了是兰芝把何家当自己家,不见外不拘束,说难听了,可就是她这个做姨母的不上心,没管教好!
更何况还是这个朝廷选秀,兰芝又满心不情愿去参选的节骨眼儿上。
及至薛兰芝回来,何大夫人跟她说话,又是心不在焉的,何大夫人就更是上了心。
叫了跟出去的车夫仆婢来一问,说是只去了何家的笔墨铺子,最后却是空着手回来的。
何大夫人想了一想,终是不放心,何家的笔墨铺子,可是二老爷家的庶子,老五何丛梅在管着,一个注定没什么出息的庶子,要是兰芝拎不清地和他有了牵扯……何大夫人简直不敢想下去。
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何大夫人就命人叫来了何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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