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成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玖晴
这徐家二小姐果真是善于揣摩上意,跟淑太妃那样的七窍玲珑心有得一拼。
徐成意嫣然一笑,脱口而出:“多谢公公成全!”
这话刘德富实在没法接,成全?成全什么?不过都是为了讨得皇上高兴而已。倘若皇上真对这徐家二小姐有些意思,此时当然不宜得罪。
只不过,这徐二小姐,到底算是詹士春的人,还是淑太妃的人?
徐成意似乎也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妥当,娇艳的双颊红了红,带了两个宫女,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心里默默感叹,看来姑姑淑太妃,在这宫中多年,手段还是有的。
当日,淑太妃提出让她用这道红枣羹靠近皇上,她还不以为意。
萧绍昀是天子,什么东西没有尝过,会在意这小小的一碗红枣羹吗?
为了向詹士春表明她的立场,她先去问了詹士春,詹士春沉吟半晌,让她尽可一试。
从来没有洗手做羹汤的徐家二小姐,只好自己动手做了一碗红枣羹出来,她自己先尝了一口,带有苦涩的味道。
这样的东西,能让皇上多看她一眼?
最开始她是提心吊胆的,唯恐皇上龙颜大怒,让她再无机会。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吃得颇为满意,甚至还亲口问了问到底是谁做的!
自那日起,皇帝对她,不再是像从前那样视若无睹了,时不时也会过问她在宫中的生活,还夸赞了一句“到底是亲姐妹”。
“二小姐,皇上夸赞了您做的汤羹,您真是好福气,要知道,这宫中想给皇上做羹汤的人多了去了,可从来没人敢,可见,您的福气大着呢。”
淑太妃派在徐成意身边的秋燕近日见徐成意似乎得了皇帝青眼,心思也活泛了些,此时见走着走着徐成意的脸色又不怎么好看,就笑着恭维了一句。
徐成意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冷笑道:“是呢,可不是好福气。”
皇上夸赞她一句,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徐成欢,这样的福气,到底算什么呢?
若是招魂成功,徐成欢回来了,她徐成意这点可怜的福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她绝对不能让徐成欢回来!
徐成意匆匆地走回慈宁宫,状似随意地顺手指了院子里一个正在打理瓷缸中睡莲的粗使小宫女:“你,去给我弄一碗碗莲来摆在我的房间。”
那粗使小宫女连声应了,脚步匆匆地去了。
不多时,徐成意就走了出来:“秋燕,你们不必跟着了,我出去走走。”
秋燕和冬雪对视一眼,福身应了。
这徐家二小姐眼空心大,慈宁宫上下都是知道的,自从上次在御花园惊了那么一番惊吓,如今也知道怕了,淑太妃也说了,不必拘着她,万一她有大造化呢?
徐成意一个人出了慈宁宫,径直去了上阳宫。
上阳宫是先皇后乔皇后生气的寝宫,如今空着,也没人看守,毕竟这宫中统共也才几个主子,没人大胆到去动上阳宫的东西。
这倒是便宜了徐成意和詹士春私下相商。
詹士春道袍飘飘地出现在石子路尽头的时候,徐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等到詹士春到得近前,她行了一礼,扬起脸就说道:“詹大人,小女是您带入宫中的,也曾说过,无论何时,都是站在您这边的,那能否请詹大人给成意一个准话儿,您是真心为我妹妹招魂的吗?”
詹士春双手揣在宽大的袖中,满脸的褶子动了动,露出了一丝轻蔑来:“徐二小姐,这是沉不住气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真有那一日,詹大人觉得,我徐成意,还有什么前程?我虽然不知道詹大人到底所求为何,但是我若没了前程,詹大人的一番心思,岂不是白?”
徐成意努力地作出镇定的样子来和詹士春讲明利害,不想堕了自己的气势。
但她自以为的气势,在詹士春眼里,实在是不堪一击。
身披道袍的老道士仰头望着上阳宫的大门,笑了笑,脸上的褶子攒成一朵让徐成意恶心的花来:“原来徐二小姐是担心这个……徐二小姐,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呢,你居然……可怜孝元皇后尸骨已经葬在了皇陵,魂魄归来,若是无所依托,也是不得见天日的,不知道你这个亲姐姐,愿不愿意,为孝元皇后,提供一具皮囊呢?”
“你说什么!”徐成意大惊:“那我呢,我又将置于何地?”
詹士春皱皱眉头,跟笨人说话就是劲:“你不还是你么?你可以成为你最羡慕的那个人,不好么?”
这话,徐成意懂了!
这是要让她假托徐成欢魂魄归来附身!
上阳宫朱红的大门前,徐成意呆呆地站了很久,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是的,她是徐成欢的至亲之人,徐成欢若是复生在她身上,任谁也不会怀疑!
她成了徐成欢,嫡出的身份,皇帝的宠爱,属于孝元皇后的一切尊荣,都是她的!
都是她徐成意的,只要她成为徐成欢,一切都是她的!
詹士春看着眼前震惊难言,眼神散发炽热光芒的女子,就明白,徐成意这是心动了。
顶替别人的名字算什么!因为另一个人得到所有的荣宠,或许会有不甘,可是在徐成意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面前,这点龌龊真算不得什么!
詹士春又笑了一笑,顺着另一条路离开。
原本他只是想要天下女子齐聚京城,找到他那可怜的女儿的,可是,若是看到萧绍昀还是好好地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他又怎么能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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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姓萧的这对父子,就该身败名裂,就该国破家亡!就该痛不欲生地去死!
老的他没机会,小的绝对不能再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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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不一样的爹
此时,全然不知内情的京城中各大老牌勋贵,重臣高官,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着选秀这件事。
有适龄女儿的,只要长得不丑,就报上去,没有的,偏枝远亲家也要捞一个来,但此次选秀只限年龄,不限出身,为此,去官府改年龄的,开祠堂改出生年月的,不在少数。
对此,丞相宋温如和几个言官御史在朝堂上一再上奏提起此事,但萧绍昀却一个字也没多说。
他只是要找回成欢的转世而已,随便什么人,什么年龄,都有什么关系?
负责选秀的礼部尚书方含东一看皇上都是这种态度,他更无所谓了。
但是下了朝,已经被恩准长留京城的晋王,就在太极殿外揪着方含东一阵痛骂。
“你吃着皇兄的俸禄,再看看你办得这差事,对得起朝廷给你的银子么?”
晋王一再克制,但是他只要一触及选秀这件事,就有些炸毛。
成欢姐还好好活着呢,选哪门子的秀!
方含东惊恐地看着曾经的“京城一大害”晋王,知道就算晋王今天揪着他一顿暴打,他也只能是白挨打,战战兢兢地请示:“那依王爷您的意思?”
“筛,给本王往下筛,能少一个是一个,西北那帮胡人不安分,银子省下来打贼寇!”
刚好路过,正在一边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兵部尚书赵诗真欣慰地直捋胡子:“晋王殿下关心苍生百姓,真乃我大齐百姓之福啊,不似有些奸人,只顾自己的腰包!”
晋王却挥挥手:“跟什么苍生百姓没关系,是本王看这家伙浪皇兄的银子,心里不舒坦!”
一事通而百事通,明白了皇兄不再是皇兄,晋王也就不像从前那样傻呵呵了,一个关心苍生百姓的王爷,是嫌活得太自在了不成?
方含东不敢跟晋王对着干,只能把一腔怨气尽数记在了赵诗真的身上,唯唯诺诺地应了会严查,又狠狠地瞪了赵诗真几眼,一溜烟儿地跑了。
晋王站在金河之上的汉白玉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朝臣,总算远远地看到了威北候徐钦厚的身影。
可是,他要怎么说?他要是直接跑过去说,你女儿没死,在虢州,只是换了一个人,估计威北候也不能信。
原本以为皇兄要为成欢姐招魂,是相信这些冥冥之中的奇事的,可没想到……晋王有些黯然,犹豫再三,还是掉转头大步离开了。
徐家能接受他这个离奇说法的,大概就是世子徐成霖了,可是徐成霖,还远在西北,要不要,想个办法把徐成霖弄回来?
虢州。
李氏和白成欢这几日还处于冷战状态。
白成欢试了几次,撒娇耍赖半点作用也没有,连带着支持白成欢的白炳雄和白祥欢父子也遭了池鱼之殃,被李氏一并冷眼。
白成欢也不恼,每日里规规矩矩在屋子里写写画画,只等着白氏族长上门商定白氏一族参选的女子名字,然后一并上报。
这个时候,没人再关心她怎么会的这些东西了。
这一日晚间,从军营回来的白炳雄却来东厢寻白成欢说话。
“欢娘,何七,要去西北了。”在外间坐着喝了杯茶,白炳雄才不无感慨地开口:“他原本是世家子弟,前程远大,却非要从军,如今从了军,却又非要去战乱渐起的宁州……这小子,爹爹当真佩服!他们何家,不需要他去搏这个功名,他却是一心报国,真是难得!”
“宁州要打仗了?”白成欢一惊,心头一阵慌乱,宁州,哥哥徐成霖就在宁州……
白炳雄摇摇头:“打得起来打不起来还不好说,只是大齐安逸了这么些年,胡人也休养生息了这么些年,要是相安无事还好,若是打起来,那就……嗨,跟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些做什么,爹爹来找你,是要跟你说件事情。”
“爹爹请说。”
“就是……”白炳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女儿一眼,有些为难:“是何七那小子,他明日一早,就要奔赴宁州去了,他来问了我,看你,能不能去送送他……他说是感念你那天去陕州的仗义相助,想临走前见你一面,你看,你能不能去送送他?”
白成欢看着帮着一个外男给自家女儿传话的白炳雄,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心无芥蒂,完全相信一个外人的父亲?
是压根儿没想过男女有别这件事儿,还是真的内心坦荡荡,觉得只是去送一送人,真的没什么?
还有这何七,也真是个人才,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估摸着就是找个小厮之类的传话,他可倒好,直接找上了白炳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倒是让人难以生疑!
宁州……白成欢震惊过后很快就做了决定:“好,明日一早,我去送他。”
白炳雄却是如释重负一般,脸上居然露出了几许欣慰的笑意,直看得白成欢心惊肉跳,这,这到底是哪里不对?
提起晋王,白炳雄就是防贼一般,提起何七,她怎么觉得,觉得白炳雄有些刻意?
白炳雄在女儿饱含深意的打量下,很快落荒而逃,出了房门,才一个人嘿嘿笑了几声。
那天他看得分明,何七那小子处处护着欢娘。
其实,他对未来女婿的要求真不高,只要人好,对女儿好,那就什么都好。
何丛棠这样的小子,正中他的胃口,从前恨不得这是自己儿子,以后,恨不得……白炳雄一个人美滋滋地想了一会儿,又发愁了,这事儿,可万万不能让自己婆娘知道,这要怎么瞒过去?
白炳雄自去发愁,白成欢站在南窗下,心头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出了半晌的神,转过身,看着桌子上临摹好的那幅虎图,走过去,慢慢地卷了起来,拿了个长盒子,放了进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白炳雄就起来了。
“仙娥啊,今儿军营里有些事儿,要欢娘过去帮个忙,你看……”
虽然还是对女儿冷脸以对,可李氏还是恼了:“怎么,合着是从今往后,把欢娘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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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劳力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不是你们使唤的苦力!”
“不是,这不是没办法了么,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白炳雄又是一阵好话说。
带着阿花,跟着白炳雄走出白家大门的白成欢,看着喜滋滋的白炳雄,一阵恍惚,她怎么觉着,白炳雄这是要亲自拐带自己的女儿去跟人私奔的节奏?()
第一百六十三章应她所托
青蓬的马车从白家大门驶出,摇摇晃晃地驶向弘农县城外。
白成欢坐在车里,怀中抱着那个长长的盒子,一路无言。
“大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跟着白成欢的阿花很是好奇,天都没亮就被叫起来,若真是军营里有事,不该是上次那样跨上骏马,一路飞驰吗?
大小姐那天去陕州的英姿还在阿花脑子里闪啊闪。
“去送一个人。”白成欢摩挲着手里的盒子,说道。
“哦。”
阿花看大小姐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的模样,忽然警醒,摇蕙警告过她的,不要多嘴多舌!连忙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了。
一片静谧中,城西的官道出现在了眼前。
白成欢撩起帘子,远远地看见官道上孤孤单单的一人一骑。
晨曦微亮中,身形高大的少年骑在马上,即将远行,远远望过去一片孤单萧索。
“说是西北那边不太平,到底还没打起来,愿意去的人都还没有,何七坚持要去,就只能让他先行了。”
白炳雄在一边解释了一句,白成欢点点头,他说过的,他从军就是想要去西北。
一个人的一生,或许都有一个执念中存在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秘密。
她的秘密是京城,何七的秘密,就是西北。
从此各奔东西,再无相见之日,此生或许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白成欢陡然有了前来送行的离愁别绪。
马车渐渐驶近,骑在马上的何七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来了,她居然真的来了。
他以为,凭着她对他的种种成见,是不会愿意冒着被人诟病的风险来送他这个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何七利索地跳下马,手执马缰,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停下来的马车,眼神中流淌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个梳着丫髻的丫头来,那丫头跳下马车,才伸手去扶车中的人。
白成欢,她来了……何七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怦怦”声,他狠狠吸了几口气压下了这股莫名的情绪。
一头青丝,干净利落地挽成高髻,鸦青的鬓边,只有一根海棠花的银簪,却并没有让那张肤如凝脂的小脸失去半分清丽,她还是一身青色的衣裙,怀里抱着一个长条状的盒子,扶着阿花的手轻轻盈盈地下了车,站在微亮的晨光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盈盈一笑,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何七,我来送你了。”
我来送你了。
轻轻地一句话,却让何七的鼻腔里涌起一阵酸痛。
他就要远行离开了,或许能回来,或许不能再回来,如同母亲所愿那样,死在沙场。
他不敢告诉任何的亲友家人,不愿意让老太爷知晓,也不愿意听到任何人的劝说。
可他却还是想在走之前,能见白成欢一面。
让她这个与何家无关的人目送着他远去,让他将来无论是生是死,回想起来,总不至于过分凄凉。
此刻,她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了,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有劳你这么早起来……”
他语无伦次。
白成欢不由得一声轻叹:“自古离愁多别绪,但是我见到你这样,倒是并不觉得伤感。你心向西北,从此得偿所愿,我也不便阻拦,只是此去山高水长,万望珍重。”
从此得偿所愿……何七苦笑,是啊,也算是得偿所愿,他得偿所愿,母亲也得偿所愿。
“多谢你能来送我,不然,我一个走,以后想起来多凄凉……”
何七的伤感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就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了出来。
白成欢点点头:“我知道,你能要我来送你,是把我是为知交,我很,欢喜。”
欢喜,欢喜能来送他?
何七只觉得心中一阵熨烫,有些不敢去看白成欢的眼睛,眼神四处游移,只见白炳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马走出了好远,在远处溜溜达达,跟着白成欢一起来的那个丫鬟也远远地站在远处。
何七心中顿生一种怪异的感觉,这,这怎么像是两人私会,有人放风?
岂不知远处的阿花心中也是一种堪比从前在家中,放羊回来发现羊不够数的惊慌,老爷,老爷居然带着大小姐出来见一个男人!
怎么办,回去会不会被灭口?会不会被卖了?阿花害怕极了,连往这边看一眼也不敢。
一片让人尴尬的寂静中,白成欢把手中的盒子递到何七面前:“何公子,我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何七努力镇定下来,不让心口乱跳,瞟了瞟那长长的盒子:“你但说无妨!”
这是不是送给他的离别礼物?是什么呢?笛萧?还是短剑?
短短的一瞬间,何七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只是白成欢很快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请何公子到宁州军中之后,帮我寻一个人,把这个盒子交给他。”
何七心中的种种绮思刹那间烟消云散让他帮她找一个人?宁州军中的,都是男人吧?
心头没来由地一阵低落,但何七还是很豪爽地点头:“好,是什么人,你说。”
“是一个叫徐成霖的人,是京城威北候府的世子,这盒子里是一幅画,若是能找到他,请何公子帮我把这幅画交给他,若是他问起这幅画的来历,何公子如实相告便是……若是,若是他什么都不说不问,何公子也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她有十分的把握哥哥会问,但若是万一……万一他不问,那,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世间,不是每一个人都毫无阻碍地相信鬼怪奇谈的事情。
何七低头望着白成欢一双尚且还裹着白布的手,和她手里的深褐色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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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玉一般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盒子,一看就知道在紧张,这么用力,手心会不会痛?
他抬手接了过来,郑重作出承诺:“既然你把这件事托付给我,那我一定会帮你寻到这个人,你放心就是!”
白成欢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忐忑一瞬间散去。
她相托,他便应下,不生疑,不多问。
没有问她和那人是什么关系,也没有问她为什么。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虽然有些纨绔,却有一颗君子仗义之心。
“多谢何公子,成欢祝何公子此去一路平安,早日凯旋归来。”白成欢认认真真地给他行礼。
何七拱手还了一礼,后退了几句,欲要上马,却又回头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容来:“这是给别人的礼物,那你前来送我,可有给我准备礼物?我可不想帮你白白做事!”
白成欢抬头,愕然地看着刚刚还是个侠义君子,此刻却又成了恶劣顽童模样的何七,他,他这是要报酬?()
第一百六十四章赠君朝颜
“我……”
白成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忘了,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给何七什么送别礼物,也没想过何七会跟她索要什么报酬。
何七眼神黯了黯,还是笑嘻嘻的模样:“银子什么的我可不要,你随手给我一样什么东西,当作报酬,可好?”
白成欢无奈地望着面前一身戎装,笑容却像个十足无赖的何七,摸了摸鬓边。
她有什么东西能随手给他的?
头上的簪子,手上的镯子,都是贴身之物,给了那就是私相授受,是决计不能的。
这个要求好刁钻……白成欢左右望了望,唇边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裙裾微动,脚步轻移,她走到官道旁边的野地边儿上,轻提裙裾,蹲下身去,从那一片绿茵茵的野地里一株矮枝上缠绕的蔓藤里,撷了一朵紫色的花来。
“此花名为朝颜,虽然盛开只是一日的辰光,却能拥有一世的幸福,人生百年,短暂如白驹过隙,但以此花赠君,愿君此去前程似锦,一世平安。”
她手中拿着那朵紫色喇叭状的花朵,微笑着看着他,眸中盈满的光亮,和花上的晨露交相辉映,玲珑剔透。
东边的天空有瑰丽的朝霞升起,美人拈花,如诗如画。
何七站在马鞍旁,指着那朵花,哭笑不得。
他从来不知道,一朵路边随处可见的牵牛花,居然能被她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寓意深刻!
罢了罢了,这片心意难得!
一身戎装的少年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接过那朵花,举在鼻端嗅了嗅,并没有闻见什么香气。
但是少年俊朗的眉眼间还是有真挚的笑容:“多谢你赠我朝颜,我走了,也愿你一世平安。”
临别有人来送,美人撷花相赠,总是人生里一场美景。
他把那朵紫色的花朵小心翼翼揣入怀中,转身走了几步,却俯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
何七薄唇边蓦然泛起一抹亮眼的笑容,回过头来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这枚如意结,也送给我!”
“如意结?”
白成欢凝目看去,只见何七手中一抹红色,长长的穗带随风摇摆,正是她从娘娘庙求的那枚如意结!
“不……”
她走了几步,何七却是早已料到她会拒绝,几个纵步跃上马背,扬起一鞭,黑色的骏马已经奔出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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