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于清欢
蹇宾说话间,乾坤仪光芒大盛,竟然微微颤动起来。
蹇宾感觉得到,他的血融进乾坤仪中,最后都流进了那团黑雾里,让它愈发躁动不安起来,这么多的鲜血,已将黑雾染成了红雾,涨大了几倍之多。
“破!”蹇宾将最后一缕可以使出的巫力导入乾坤仪中,那团红雾疯了似的旋转膨胀,最后终于达到极致,轰然爆发,而乾坤仪竟也随之炸裂开来。一片片四散落在地上,光华闪过消逝,最终成了一堆黯淡的废铁。
天地震动,星辰失色,不过这一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如故。
几人惊见此变,震惊不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呆呆看着蹇宾。
蹇宾的笑容凝滞在唇边,缓缓地闭上眼睛,从椅上滑落下来。
他太累了,又好冷,恍然间觉得眼前只是白茫茫一片。耳边传来齐之侃的痛吼声,真吵啊,他想,他好希望就这样去了,去找他的母父,然后再也不分离。
当蹇宾支持不住的时候,结界也随之消失了。齐之侃冲过去,一把抱起他,颤抖着抚上他的颈间。还好,竟还有微弱跳动。
“阿宾”齐之侃将他进搂入怀中,试图温暖他越来越冷的身躯。
若木华跌坐在地,乾坤仪毁了,他处心积虑,多年谋划的一切也毁了,此刻他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
“齐将军,你将阿宾放下,我来看看他。”大长老对齐之侃道。
齐之侃依言将蹇宾放在榻上,只一只手仍紧紧握着他的手。
大长老看着他不愿松开的手掌,摇摇头,只专心为蹇宾输送巫力,护住心脉。
“我蹇家血脉不继,人才凋敝,却没想到小辈里竟还出了宾儿这样有胆识又不贪慕荣华富贵的。”大长老为自己闭关失察,竟让这样的人才明珠蒙尘懊悔不已。要不是齐之侃查到若木华的底细,找上蹇家帮忙,差点儿酿成大祸!
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天空,此时明月被薄云遮掩,星子闪烁,但是刚才光华四射的隐星不过昙花一现,早已寂灭下去。
还好,还好,看来这一切也都是天意。
齐之侃眉头紧蹙,只定定端详着蹇宾的脸庞,随着大长老巫力的输送,渐渐由死白染了些血色,他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来。
“好了,”大长老了手:“宾儿应该性命无虞了。只是他透支太过,气息紊乱,血尽失,怕是再难回到当初了”
齐之侃站起身来,只要蹇宾能保住性命,有没有巫力,本事强还是弱,他是毫不在乎的。
他一步步走向若木华,抽出宝剑,指向他,冷声道:“若不是你,阿宾怎会如此!你处心积虑,害人害己,今日我定要除了你这妖人!”
若木华抬起无神的双眼看了齐之侃一眼,又低下头自顾自的懊悔。他怎么就没有再早一步,只差一步,唉!只差一步,他就能扶蹇宾上位,自己担任国师。眼见着天下已经唾手可得,怎么就烟消云散了呢?
齐之侃用剑尖抵住他的脖颈,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意:“阿宾的避子汤,是不是你给的?”
若木华毫不在意的一笑,嘲讽道:“你一届凡夫俗子,也配让圣子的血脉替你生育?”
“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蹇宾因为此事与他隔阂甚深,但若木华竟是因这样的私心理由便毫不手软的害人,不由又气又恨,手上使力,剑尖便溢出血来。
“没怎么样,只是解药的佩服只有我知,他如此不成器,老夫也没必要再顾虑他了。”若木华话语间带着一股子阴狠。
“你什么意思,快点把解药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个痛快!”齐之侃厉声道。
若木华怜悯地看了齐之侃一眼,悲声道:“你这样的人,何以配的上圣子血脉?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说罢,竟身子一纵,向剑上撞去。
第219章莫问归处21
齐之侃一惊,想要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千胜剑削铁如泥,定睛看去,若木华早已被穿了个通透。
齐之侃手上一松,狠狠抓住若木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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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道:“你别死!快点把解药交出来!”
可是若木华哪里还有气息,无论他怎么摇晃威逼,再也没有什么解药了。
蹇宾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只是,今后他真的和子嗣无缘了吗?
齐之侃懊恼地以拳捶地,心中恨透了若木华。
启昆帝带着侍卫匆匆赶来,便只看见这样的情形,他不知齐之侃为何如此悲痛,只得命侍卫去将他扶起。
“参见陛下。”大长老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启昆帝也回礼道:“十多年未见,大长老依旧如此矍铄。只是刚才不知发生了什么,寡人忧心不已,还请大长老为寡人解答一二。”
“老夫也有此意,不如找一处清净地与陛下详谈。蹇宾受了伤,需要静养,还烦请陛下派医丞前来为他调养。”
众人离去后,自有医丞和小侍前来服侍。齐之侃失魂落魄地走到殿外,忽然又想到若木华的话,蹇宾并未听到,大长老又不知他们说的什么事,这样一来蹇宾不就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事了吗?登时不由转忧为喜。
他不在乎子嗣之事,人生短短几十载,万事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有相爱之人作伴,又何须奢求其他?
今后不若告诉蹇宾,是自己的缘故,战场上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子嗣了。若是蹇宾喜欢,就养几个孩子也未尝不可。
这样畅想着日后的生活,忧思顿时一扫而光,脸上不知不觉带了笑意,大步回转殿内,他要好好守着医丞为蹇宾救治才是。
满园新绿,山色空蒙。春日的斜风细雨之后,连空气里都带着醉人的花草甜香。
公孙钤与陵光撇开侍从,单独出来踏青。
淮西丘陵起伏,河道密布,气候湿润,又赶上这春日里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盛景,二人一路走着,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郊外。
“光儿,你累不累?”公孙钤将陵光拉上一处较陡的山坡问道。
陵光摇摇头,笑道:“难得你有空,趁着春景未过,我们出来走走,这一路美景还看不完,哪里会觉得累。”
公孙钤在淮西郡府学院寻了一个教员的职位,年后便忙碌了起来。开春了又一直阴雨连绵,今日难得休沐日,天气又好,便索性带着陵光出来逛逛。
时值春耕,故路上行人并不多,行至山中,人烟便更是稀少起来。
二人贪看美景,走的远了些,不知不觉进了山谷。忽而听到一阵泠泠琴音自不远处传来,二人相视一眼,便着琴音而去。
只见山间凉亭中,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正在抚琴,有人击掌和歌,琴音淙清越,雅趣盎然。
一曲结束,众人拊掌,见到公孙钤二人站在凉亭外,便邀他们进来共聚。
“打扰了。”公孙钤微微施礼,便带着陵光走进亭中。
“泠泠七弦上,静听风过林。这位兄台的琴音悠远平和,实是雅音妙乐。”公孙钤赞道。
“兄台过奖了。”抚琴之人起身施礼道:“在下姓庄,名绥,不知二人如何称呼?”
“在下公孙钤,这是在下的内子。”公孙钤笑着介绍道。
“公孙乾?”众书生对视一眼,惊叹道:“竟和副相公孙钤音重名了,大概字是不同罢!”
公孙钤微笑不语。
一书生略带歉意道:“我们听说公孙大人的名号,一时失礼了。只是我等仰慕公孙大人已久,却也无缘得见,实在可惜。”
陵光看着众人,好奇地问道:“众位公子,因何仰慕公孙大人?”
“夫人有所不知,公孙大人是公孙丞相的嫡孙,公孙世家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清流一派。家风甚严,人才辈出,乃是我钧天国最为出色的世家。”
另有一人道:“公孙大人刚及弱冠就被陛下赏识,入朝为官,提倡大力发展文教之道,后又平定宿有功。只是曾与他有过婚约的成安公主不幸殒命宿,公孙大人心痛不已,故而辞官归隐,带着公主的遗躯不知所终。这样才华过人,光风霁月,却又有情有义的名士,正是我辈效仿的楷模。”
公孙钤被他们一番夸赞,不由面上浮现了些尴尬之色。只是陵光听他们将自己的心上人说的这般好,也无心计较在他们口中自己已经“死”了之事,一时间心头喜悦,遂眉眼弯弯的追问道:“那公孙大人他果真有这般好?”
公孙钤对着他摇摇头,陵光却只当没看见,依旧期待地望向众人。
“倒还不止这些,公孙大人在晏州时,修筑水利,盘查人口,还训练了民夫为临时兵员,及时补充了边境守军不足的情况,才得以遏制现在的宿王,也就是当年的毓骁王爷的率兵进犯,当今朝堂,无出其右”有一名最为推崇公孙钤的书生说起他的事迹,满面红光,好像是在宣扬自己的事迹一般滔滔不绝。
陵光看了看公孙钤,只见他面上勉强维持着笑容,眼神闪烁。想他一向恪守君子之道,这些话若是听人传闻还好,被这样当面夸赞,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实在是让他进退维谷。不禁捂嘴偷笑,只是有面纱遮掩,众人未察觉罢了。
“此话不然,我倒是觉得仲大人的才学政绩较之公孙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个书生忽然站起身反驳道。
“仲大人为人聪慧太过,事糜巨细,算计无余,我觉得他不及公孙大人的风范。”那位公孙钤的崇拜者立刻回击道。
“若不是仲大人的均税制,农人一年忙到头还不够缴纳赋税,哪里可以像今日一般仓有余粮,民心安定?若不是仲大人的计谋,哪里又能扳倒国之毒瘤,让嚣张跋扈的三大世家乖乖伏法?”仲仪的追随者不服气道。
第220章莫问归处22
“公孙大人出身世家,家学渊源,气质清贵。况又是我淮西郡人氏,家乡有此贤才,我辈与有荣焉!仲大人出身寒微,幸得陛下恩宠,才得以平步青云。虽是治世之能臣,行事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朝中大臣屡有非议,当不是你我读书人的表率!”
“詹台兄以出身论高下,未有失偏颇”
“是啊,仲大人不顾自身安危,不惧世人所指,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才辅助陛下开辟如今的太平盛世!”
众人一时间分成两派,争执不休。
公孙钤本是被琴音吸引而来,现在这群书生不再抚琴,反而争论起他和仲仪的高下。已经失了雅意,公孙钤便不愿再听下去,携陵光悄然走出亭外。
“钤郎,我往日就知道你很好,但没想到在读书人中也有这样的威望。”陵光看向公孙钤,美目中带着惋惜之意:“你本该有一番大作为,只是你却因为我,连副相的官职也辞了”
公孙钤伸手轻轻覆上他的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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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儿,这些东西比起你来,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我从未放在心上过。”
陵光低着头,依旧有些自责之意,公孙钤柔声劝道:“我公孙家的家训教导子孙后代君子之道,当守圣贤之礼,怀济世之心,行忠义之事。却从未要求过子孙后代一定要封官进爵,显赫功名。如现在这般似闲云野鹤,远离是非,将一生所学教于后人,闲时著书立说,岂不也是美事?”
“嗯。”陵光握紧了公孙钤的手,道:“我听别人夸你,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开心。”
公孙钤感受着手中握着的柔软温度,陵光剖白心意的话灼的他心中犹自升起一团烈焰。
“光儿,能与你相伴,是公孙钤此生之幸。”公孙钤侧过头看向陵光,眼中情意拳拳。
“东风已至,陵光便与君同归。”陵光笑着与他对视。
春风拂过,杨柳依依。落英缤纷,尘香扑面。
二人乘风而来,踏花而去。
犹记初见,惊鸿一瞥,已是一眼万年。原来这世上所历艰难险阻,阡陌红尘,只为与君相知相遇。
有年轻的采茶坤性清脆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东风拂面,万紫千红,自是寻芳踪去。忘了青春,误了青春,只看杏花吹满身。春日宴,绿酒歌,行乐散罢时,莫问吾归处”
蹇宾斜倚在寝殿的软床上,蹙眉看着床边正端着药碗搅动的齐之侃。
“阿宾,趁热喝了罢,你失血过多,这补药是我请太医院的医丞配置,最能滋养血气。”齐之侃看着蹇宾道。
他的声音何曾这么温柔过?这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钧天战神,此刻正轻声细语的哄着面前的坤性,眸中满满都是情义。
蹇宾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复又摇了摇头,声音里依旧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次,你不要再来了。”
“你是我的夫郎,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病体未愈,我不来看看,又怎能放心得下?”齐之侃笑着道。
蹇宾心中无奈,他早已做好了随蹇家大长老回天玑修行的准备,与齐之侃是断然回不到过去了,他这样又是何必。
齐之侃仿佛没有看到蹇宾眼中的抗拒,依旧是舀起一勺补药,小心翼翼的递到蹇宾唇边。
“白露!”蹇宾偏过头去,唤侍立一旁的贴身小侍:“我累了,送齐将军出去吧。”
“阿宾,你为何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齐之侃见他坚拒,只得放下药碗,叹息道:“不瞒你说,阿爹已经病逝,我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这世上你也只剩下我一个亲人,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互相扶持,一起走下去呢?”
蹇宾闻言不由怔了一下,对于杨氏,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他是来找过自己,想要自己和他回齐府。杨氏是个沉稳端方的坤性,看得出对齐之侃是真心疼爱。原来如今齐之侃也和他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吗?
“你是母父生前为我定下的正君,我这辈子也只要你一个人。”齐之侃继续说道:“阿宾,既然你已经忘了过往,我们为何不能重新开始?”
“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又怎能再回到过去。”蹇宾看着窗外斜立的几抹新枝,语气淡漠。
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连回忆都不剩下,又何必再重来一回?
“齐将军,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蹇宾转过头看向他。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唇上干燥脱皮,眸中光华黯淡,好像又回到初见时,那个被他救下的唯唯诺诺,自卑敏感的胆小坤性。可是当时被人欺负成如此模样,却依旧死死护着怀中的那块陨铁不放。
他不解蹇宾为何要这样坚持,而他只说,有些东西,值得以命相护。
齐之侃心中酸楚,曾经的自己,也是他愿意舍身保护的。
毁掉这一切的,是那个刚愎自用,不知珍惜的自己。而现在醒悟过来,却已经晚了。
他其实很羡慕仲大人,他这般能言善语,将孟章哄得回心转意。而自己笨嘴拙舌,哪怕心里懊悔万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反省。
“齐将军,走罢!”白露走上前来,做出送客的姿态。
齐之侃深深叹惜,但为了不惹蹇宾动气,也只得起身准备随他离开。
走出几步,齐之侃不舍地回过头,正看见蹇宾靠在床边。在春天这样蓬勃恣意的阳光下,他却像是被一层浓重的苦意笼罩,看不出半点生息。形销骨立的身子似乎随时会化成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齐之侃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滚烫的情绪像岩浆一般喷涌而出,溢满他的四肢百骸。
若是再放任不管,蹇宾会不会就真的
他已经错过一次,难道还要再错过第二次吗?
齐之侃不敢再想下去,他只知道自己推开白露,回转身大步向蹇宾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钤光线结束,放上签文:
公孙钤:枝头雪,云中月,勘破天下局,亦敢以寒躯报山河。
陵光:仙姿丽影,却空恨前缘,亦爱非所爱。此身已入局,叹命不由己。花开花落终有时,便倚靠东风,且愿随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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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宾抬起头疑惑地望向齐之侃,疑问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他一个手刀击晕过去。
“阿宾,对不起,若是你生气,下半辈子,便任由你打骂吧!”齐之侃满怀歉意道,随即扛起蹇宾,扬长而去。
白露震惊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齐之侃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直到他走出很远,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钧天国的上将军,将钧天国的巫祝绑架了?
可好像这么说也不对,明明上将军对少爷的心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若是少爷真的和上将军走了,说不定会是件好事吧。
白露的嘴角慢慢溢出了笑意。
他缓缓跪下来,对着东南方,双掌合十:“夫人,少爷已经找到了真心待他之人,今后有人爱他敬他,想必会快乐许多。您常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齐将军救了少爷一次,也能救他第二次。少爷的缘法,大概就是齐将军吧。若是如此,夫人您是不是可以安心了?”
“这算什么?”启昆帝将一本奏折重重拍在桌上,又好气又好笑。
齐之侃也太过儿戏,这上将军的官职是说辞就辞的吗!
公子蠡将奏折拿过来看了,又揣测了一番自家父皇的心意,笑着说:“上将军武将出身,行事未莽撞了些,况他也是忧心巫祝的伤势,一时情急了罢。”
“寡人已经派宫中最好的医丞日夜看顾,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竟要带着巫祝辞官归隐?”
“巫祝自从乾坤仪被毁,巫力也几乎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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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殆尽,也担不起这钧天大巫的职责了。上将军这样一搅,宫中便可趁势昭告天下,绝了那些宵小之人的觊觎之心,儿臣以为这反倒是件好事。”公子蠡继续劝慰道。
启昆帝睨了他一眼:“你自小对这个齐之侃颇为推崇,如今他这样无视朝纪,你倒还想方设法为他开脱。”
公子蠡闻言,忙跪在启昆帝面前道:“儿臣失言,恳请父皇息怒。只是上将军战功赫赫,乃是我钧天的大功臣,被钧天的百姓视作保护神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父皇又怎忍心责罚?想来待齐将军认识到自己的错处,自会来向父皇请罪。”
启昆帝其实也并未与公子蠡置气,只是有些不忿齐之侃这般作为,全然不将他和朝纲放在眼里,轻飘飘留下一张请辞,说走便走。他当这朝堂是什么?
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扶起公子蠡道:“你也不必再为他开脱,其实他走了也好。”
公子蠡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启昆帝:“父皇此话何意?”
“蠡儿,你要知道,身为臣下,可以功绩斐然,可以声名远播,可是他所做的一切,最后让天下人感恩的,应该是他辅佐的君主,而不是他自己。”启昆帝踱步道:“我少典氏才是钧天的国主,今后或许还将成为天下的共主。一个好的君主,要的是民心所向,朝臣敬畏,而不是一个功高盖主,无法掌控的臣下。蠡儿,你明不明白?”
“可是齐将军生性如此,他是断不会生出什么异心的。”公子蠡依旧为他辩白道。
“你已经年满十五,随寡人学习朝政之事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启昆帝叹息道:“寡人岂不知那齐之侃是良将?但是他并非贤臣啊!就像过去的三大世家,他们也是以战功取得封爵,可是结局又如何呢?”
公子蠡这才发觉比起父皇,他离成为一个好君主,差的还是太远了,遂躬身问道:“父皇,那您看,这请辞书,是许还是不许?”
“许!怎么不许?”启昆帝勾了勾嘴角:“现在是他自请离朝,寡人允了,世人也说不出寡人的不是。现在天下已定,朝中武将也是人才辈出。只是他这一去,想要再回来便是不可能了。”
“蠡儿,”启昆帝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传我的旨意,上将军齐之侃因母丧,悲痛成疾,允其请辞,赏金千两,以示抚恤。巫祝修炼时不慎受伤,巫力尽失,也特准其回乡修养。”
公子蠡抬头看向启昆帝,一室灯火中,他的面色却毫无温度。这道圣旨一下,齐之侃从此便与仕途相绝了。
可是,这样的结果,相信上将军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大概就已经预料到了。他想起齐之侃自请去北荣战场时的情形,好像竟是发生在昨日。
上将军武艺超绝,俊美绝伦,有力拔千钧之气势和孤身潜入敌营的勇气,当今天下,竟是找不出谁可以与之比肩。只是,从来飞鸟尽良弓藏。世人常言时势造英雄,可乱世已过,现在的钧天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大英雄了,急流勇退,未尝不是件好事。
公子蠡想到此,只觉心头释然,对启昆帝拱手道:“是!儿臣这就去办!”
“咳咳咳。”公子蠡退出去后,启昆帝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他近来染上了咳疾,吃了些药剂,却总不见好。但未太后和公子蠡担心,也并未告知他们。
“陛下,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裘振走进殿来,吩咐内侍将药碗呈上。
启昆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被这药苦的皱了皱眉。
裘振忙倒了一杯温水与他漱口,担忧道:“陛下国事繁重,日夜操劳,还是要保重圣体才是。”
“爱卿,坐下吧。”启昆帝指了指下首的座位。
待裘振坐下后,启昆帝才说:“这些年寡人多亏了爱卿照顾。”
“属下不敢,属下是陛下的近身侍卫,保护陛下是属下的职责。”裘振握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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