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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于清欢
“爱卿,你看,太子如何?”启昆帝忽然问道。
裘振不知启昆帝所说何事,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寡人是问,爱卿认为太子现在可否当得起帝王之任?”
裘振闻言心中一动,忙站起身来道:“属下不敢妄加评判。”
启昆帝摇了摇头,起身走到裘振身前,伸手覆在他双手之上,道:“你与我相伴数载,几经生死,这样的情分,你又何必如此生疏。”
裘振抬起头,启昆的面庞近在咫尺。他的眉间有深深的纹路,面色因为生病有些蜡黄,实在是说不上多好看。可是他却觉得这个人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想到自己初入宫时,被启昆帝看重,成了他的近身侍卫。一晃四五年的时光,早已从最初的敬畏变成如今的熟稔,到了现在甚至常常生出怜惜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齐蹇线完
放上签文:
齐之侃:少年将军,金甲玄绫,赤心用尽酬知己,白衣霜剑战八荒。
蹇宾:星盘梦转,深宫苦寒,不如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第222章莫问归处24
世人只知道启昆帝是位有道明君,平定内忧外患,治下国富民强,可以说是钧天立国以来最为出色的君主。可是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些世人眼中的功绩,是用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经历了多少次环生险象才得来的?他终究也是一个人啊,也是会生病,会脆弱的人,可是这天下的重担却压的他连抱怨苦累的资格也没有。
想到此,裘振不知不觉已经紧握住了启昆帝的手。
启昆觉察到裘振的动作,不由身子一颤。裘振反应过来,心下大骇,怎么就忽然间做出此等逾越举动!忙准备跪下请罪,启昆却先他一步,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唇角边溢出笑意,坚毅有神的双目中溢满了情愫。
“裘振,我累了,你陪我去寝殿继续详谈吧。”启昆帝的声音里也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是。”裘振只觉得自己像被蛊惑了一般,虽然明知这样于理不合,若是被朝臣知晓,定要参他一个大不敬的罪状。只是他现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只随着启昆一步一步向寝殿深处走去。
“孙儿给太后请安。”
魏太后招手道:“太子不必多礼,来皇祖母这边坐。”
公子蠡走上前去,发现魏太后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坤性。
好奇地打量了这人一眼,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这是哀家的侄孙,也是魏丞相的嫡孙,你们小时候还见过,怎么现在倒不认识了?”魏太后笑眯眯地看了看二人说:“燕桦,快拜见太子殿下。”
魏燕桦也一直在打量这位太子,此刻听到太后吩咐,便款款行了一个大礼:“在下魏燕桦,参见太子殿下。”
公子蠡虚扶了一把,有些好奇的





[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分卷阅读205
看着太后道:“皇祖母,您说我曾经见过魏公子,为何我全无印象?”
魏太后失笑道:“让哀家想想,你们同岁,若说见过,大概是十几年前,你们两三岁的时候了。”
“怪不得。”公子蠡也笑着摇摇头。
原本在三大世家的逼迫下,魏太后不得不隐居西山礼佛。现在平定世家之乱后,朝堂中牵连甚众,多有职位空悬。而魏家无论是在平定内乱中还是在驱除外患中,皆立下不小的功劳,又是太后母族,自然受到启昆帝的重用。
公孙晋辞官后,便由魏家家主魏辰继任了丞相之位。魏辰生性谨慎,清正刚直,也是一位贤相。
公子蠡是启昆唯一的儿子,又是先皇后所出,是下任天子的不二之选。如今他已到了志学之年,皇室也该着手为他挑选太子正君了。
一时间朝中大臣家中有适龄坤性子侄的,都不由蠢蠢欲动。
魏家向启昆帝和太后推荐了魏燕桦,他是魏家嫡孙,又自幼由魏辰的正君亲自教导,无论才学品貌,都很出众。将来作为皇后,也是上佳人选。
启昆帝也觉得魏燕桦不错,只是公子蠡毕竟年龄还小,况他也不想与儿子的婚事上过于独断,因此便召魏燕桦入宫,想让二人相处来看看。
“蠡儿,春光尚好,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你们也不要陪我这老人家了,带着燕桦去逛逛吧。”魏太后吩咐道。
二人一道去了花园。春日的花园中万紫千红,蜂蝶齐舞,好一派喧嚣之景。
“你可曾读过什么书?”一边走着,公子蠡一边出声问道。
“在下不才,只读过□□和导学之书。”魏燕桦恭敬道。
“那不如我们来作诗。”公子蠡见园中景致这般好,倒来了兴致。
说罢出口诵了几首,魏燕桦也附了几首,不过言辞工整,字里行间却没什么意趣。
“算了算了。”公子蠡觉得没趣儿,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曾看过点苍先生的书?”
“点苍先生?”魏燕桦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便问道:“是哪位名家大儒?”
“那倒不是。”公子蠡难得见到同龄人,一时来了兴致,便为他科普道:“点苍先生是如今京中最有名的作家,他写的话本子你们坤性不都爱看吗?”
“他写了什么书?”
“我想想啊。”公子蠡回忆起点苍先生书中的内容:“他最新一本是写一位大臣家的公子喜欢上一位落魄书生,家中阻挠,便为他甘愿放弃荣华富贵,当沽卖酒。后来书生高中,入朝为官,夫夫二人琴瑟和鸣的故事”
公子蠡还未说完,魏燕桦便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样伤风败俗的故事殿下您怎么看这种书?”
“这有什么不好么?”公子蠡不解道:“二人先苦后甜,忠贞不渝,宫中好些儿宫侍读罢都被感动哭了呢。”
魏燕桦捂着胸口,气道:“不说这位公子不自重,未经父母同意,便与那外人苟且。就说他这样的身份,却爱上平民,不是自甘堕落吗!想必写这样书的作者,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公子蠡本人虽对点苍先生书中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但也极爱他的文笔,听到魏燕桦竟这样说他,顿时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便道:“你也太迂腐了,如今坤性也能入学,追求真爱又有什么不对,文里的这位公子的勇气,孤倒是很佩服呢!”
二人话不投机,辩论半晌,公子蠡弄了一肚子火气,推说头疼先行离开了。
启昆帝和仲仪议完正事,启昆帝想起孟章,便问道:“仲夫人身体如何了?现在巫祝大人不在了,你也该早些带他回去才是。”
仲仪苦笑道:“夫人他说自己是受了巫祝大人的恩惠,才得以苟活,现在要在寒星宫中多修行几年,为巫祝大人祈福,并不愿意随微臣回去呢。”
启昆帝自己感情顺遂,看到仲仪这般苦恼不由有些好笑。他这位臣子,聪明一世,偏偏搞不定自己的夫人,看来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遂道:“仲夫人有这份心也是难得,如今巫祝不在,寒星宫也没什么禁制,寡人许你自由进出寒星宫便是了。你多加关怀,终会劝得夫人回心转意的。”
“微臣多谢陛下!”仲仪连忙谢恩道。
第223章莫问归处25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转眼间已是五载悠悠岁月。
公子蠡今日刚刚行完弱冠仪式,又有朝臣力劝启昆为他早立王君。
看这架势,是今年他若还不大婚,他们便不罢休了。
公子蠡气咻咻地罩了一件便袍,叫了贴身侍卫景,溜出宫来。
那魏燕桦要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性子实在不讨他喜欢。这些年的相处,自己每每还要被他拿那些礼仪之道教育,可偏偏又挑不出错处,想着若是娶了他,朝夕相对,实在无趣的紧。
而那些肱骨之臣家中送进宫来的子孙们,一个个矫揉造作,满心算计,也实在是让他厌烦。难怪父皇这些年从不理会后宫,可是倒还逼着他大婚,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太子殿下,今日还去老地方吗?”景低声问道。
“不必了,我们去兴安河散散心。”公子蠡烦躁道。
“是!”
彼时已近秋暮,河边凉风瑟瑟,公子蠡一腔愤懑之气灼的旺,倒不觉得冷,景只得紧了紧衣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我家少爷已经说了不去,你们怎么这样不知礼数!”二人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年轻坤性带着怒气的声音。
“这里哪轮到你说话?滚开!”有人粗暴的喝道。
“啊!”那坤性好像被人欺负,发出一声痛呼。
“住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河边站着的几人不由回头看向身后,公子蠡只见一个小侍模样的坤性跌坐在地上,几个粗壮的家丁模样的人正要拉扯站着的那个带面纱的坤性。
“怎么回事?”公子蠡蹙眉走向前去,这光天化日的,竟有人欲行不轨?
看公子蠡和景都是清瘦的年轻人,那几个家丁也没将他放到眼里,威胁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公子蠡看着他们满脸鄙夷的神色,不由心中冷笑。他今天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这几个人是撞到刀刃上来了。
“若我非要管呢?”公子蠡斜睨他们一样,慢悠悠道。
“呦呵,还真有这想英雄救美的愣头青,你可知道我等是谁家的?”
“是谁,说出来听听。”
“你可听好了,我们少爷可是尚书刘大人的公子,他想要这位公子去家中做客,你管得着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刘家的人,你们难道没看见这位公子不愿意与你们前去,难




[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分卷阅读206
道刘平时就是这样教导子辈,竟是要强迫一个坤性吗?”公子蠡语气森凉。
“你竟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姓名,不想活了!”为首的家丁辩不过他,便招呼道:“兄弟们给我上,咱们今天好好教教这小子做人!”说罢众人举着手中武器一拥而上。
公子蠡根本没将这几个小喽放在眼里,景出手试探了一下,这些人只有蛮力并无半点功夫,便由着公子蠡自己上前撒气。
不过几个来回,这些家丁便只有趴在地下哼哼的力气了。
“还不快滚!”公子蠡看着他们,仿佛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接过景递过来的锦帕拭了拭手心。
“你你你报上名来,我们回禀大人,定要你好看。”
“我的姓名,你们也配知道?刘不必寻我,我来日倒是要先去问他个教子无方!”
那些家丁见这人不是好惹的,只得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离开。
那名站在一旁的坤性此时走过来,款款施礼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不必多礼,只不过路见不平罢了。”公子蠡摆摆手。
“公子与歹人交战一番,弄的衣裳都脏乱了,那边有间亭子,不如去整理一番。”那名坤性柔声细语道。
公子蠡只觉得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加之身段袅娜,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清雅香气,不由心中微动,依言与他去了亭间。
那名坤性请他将外袍脱了,和小侍用手帕擦拭了几处脏污,又细细抖落平整。
“你是何人,为何那些歹人要胁迫于你?”公子蠡好奇问道。
那名坤性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是在钧天大学求学,那刘大人家的公子也与我同届,只是我不知如何入了他的眼,便百般为难。”说罢又看了一眼公子蠡,道:“今日倒多亏了公子相救。”
“你对这刘公子意下如何?”公子蠡问道。
那名坤性低下头未答话,他的小侍气咻咻道:“这刘公子分明就是个登徒子!少爷不答应他的追求,便处处胁迫,今日我们出来办事,他竟派家丁阻拦,意图要将少爷劫持到他府上。若真的是被他得逞,少爷的名声”小侍一时说不下去。
“真是荒唐。”公子蠡摇摇头,不过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名坤性。这刘身为二品大员,他家的公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何对此人念念不忘?想必必有不俗之处。
“在下徐皎,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徐皎站起身来,施礼问道。
“我姓钟名蠡。”公子蠡笑答,他用了母后的姓氏,乃是并不想暴露身份。
“钟公子,衣服好了。”徐皎将整理好的外袍递给公子蠡。
“对了,你说在钧天大学读书,你就读什么学科?”公子蠡披上外袍问道。
“算理。”徐皎答道。
公子蠡有些吃惊:“算理系少有坤性就读,没想到徐公子竟然会选择这个专业。”
徐皎的小侍得意道:“我家少爷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算理系的。”
“竺蓝,莫要乱说。”徐皎轻斥,又转向公子蠡道:“让钟公子见笑了。”
公子蠡闻言倒对徐皎有些刮目相看了,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钧天大学算理系,一定是极为聪敏之人。
“那你是从何地考入钧天大学的?”公子蠡追问道。
“我是天璇人士,家父是天璇现任城主。”徐皎依旧不疾不徐道。
他姿态沉稳,举止雅度,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公子蠡抬眼向他看去,正巧一阵秋风拂过,轻轻掠起了他的面纱。
惊鸿一瞥,公子蠡只觉心中一动。原来徐皎不仅聪慧,竟也生的如此美貌,一时不由呆住了。
“钟公子,钟公子”徐皎唤了他几声,才将他从惊艳之情中唤醒:“我便先告辞了,来日有机会定将重谢公子。”徐皎眉眼弯了弯,行了一礼后领着竺蓝施然而去。
公子蠡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觉心头发热。
“太子殿下,人都已经走远了,殿下若舍不得,不如我们追上去?”景心里偷笑,面上仍是一本正经。
公子蠡瞥了他一眼,道:“孤岂是那等无礼之人。只是世人都说天璇出美人,果真不假。看到他,孤又想起了已故的皇叔”
“少爷您不是从不耐烦与那些乾性嗦的吗?”竺蓝不解地看向徐皎:“今日为何与那钟公子说这么多?”
徐皎摇了摇头,并未答话。这钟蠡,岂是一般人?
从钟蠡与那刘家的家丁交手,衣袂翻飞间,他就已看出端倪,遂不动声色,请他去亭中借着整理衣服的由头又确认了一下,那外袍所覆之下果真是宫中的服制。
当今的太子单名一个蠡字,先皇后乃是京中清流世家钟氏的嫡子。他为了不暴露身份,谎称自己姓钟,也未尝不可。况他年纪也对的上,身份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竟然遇到了太子殿下。
徐皎勾唇一笑,他从小心高气傲,以他的品貌才学,自是不愿与那些俗夫为伍。听闻当今太子文武双全,贤德孝谨,今日一见,连样貌竟也是出众的。
他正愁以父亲的官职,自己进宫选侍无望,没想到竟得上天这样眷顾。
“竺蓝,你替我留意着,若是钟公子到钧天大学来,便及时告知我。”徐皎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_~
第224章终章
“辩论会准备的如何了,承弼兄?”一个瘦削的乾性青年走进屋来,呵着手道。
“差不多了。”那名被称为承弼的青年递给他一张名单,笑道:“今年的新生里倒有几个颇有才学的。”
“哦?我看看他们的文章。”刚进来的青年念着名单上的名字:“艮墨池,顾十安子煜?琉璃国?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过。”
“听说还在北荣之北呢”
自从数年前第一次回雁台辩论赛,启昆帝将仲仪等贤才召入朝堂后,这辩论赛便成了钧天大学的年度盛事。每年选出才智过人,机智善辩的人才,可得到进宫面圣的殊荣。
立冬之后,天气渐冷。
今日初雪,天子召见钧天大学选荐的一些才子。几名年轻学子在宫卫的带领下自西门进入宫殿。
“艮兄,你是此次辩论赛的魁首,饱学诗书,家学渊源,想必陛下和太子殿下定会青眼相看,小弟就先恭喜了。”一名学子低声对身旁的艮墨池道。
艮墨池今日一身赭色棉袍,袖口和领口皆缀有白色毛皮。他本就身段修长,面如冠玉,被这华服映衬,更显出金相玉质。此刻听闻同学的吹捧,眉角上扬道:“呵,那是自然。”
后面走着的萧然有些看不过,也压低声音对一旁的




[刺客列传]钧天大学纪事 分卷阅读207
顾十安道:“要论治国,文武双分。钧天大学的武学系虽说开立时间不长,但顾兄也是以武学第一的成绩入选,虽说辩论时可能不及艮墨池口角伶俐,但也是高情远致,胸有沟壑。能选拔上来的人,都各有所长,这个艮墨池未自视甚高了。”
顾十安并未因萧然的话而有丝毫不悦之情,只微微一笑道:“君子不逞口舌之争,况艮兄的确是不可多得之才。”
艮墨池身边的学子原本与他就是同乡,其父又是艮父的下属,自然有些趋附之意,又对艮墨池说:“小弟观此次选上来的人才,都不足为惧,只是那个叫子煜的,听闻还是琉璃国的一个郡王,不知陛下会不会念其不远万里投效钧天,其心可表,对他高看一些。”
艮墨池稍稍侧头看了一眼走在队伍中间的子煜,这人远自琉璃国而来,容貌与钧天人大有不同,只也倒生了一副好皮囊,艮墨池有些不屑道:“不过是靠着其弟入选太子侧君,荫及自身罢了。不然以他那口尚不流利的钧天语,凭什么能够被举荐面圣?”
“艮兄说的极是。”
艮墨池冷冷道:“今日你我有幸得以面圣,原不需与他人比较,若是真才实学,陛下自当赏识,必定班行秀出。”
那学子见艮墨池有些不耐之意,便也唯唯退到一边去了。
艮墨池此刻满腔热血。他自少时便仰慕如今的上大夫仲仪仲大人,以一己之力扭转钧天国经济式微的颓势,又辅助启昆帝荡平三大世家,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朝中重臣。这样的才学魄力,试问天下,也无人可出其右。今日仲大人也会在场,当好好向他讨教一番才是。
众人各怀心事,连这落雪满身也未曾觉得冷,只匆匆向临华殿赶去罢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端,数十名韶龄的坤性正被宫侍领着从太后的寿康宫走出。寿康宫内早已烧起了银炭,暖意融融。
魏燕桦坐在下首,脸上有些不平之意。
魏太后挥挥手,让一旁侍候的宫侍退下,问道:“燕桦,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对这些前来供选的人有什么不满。”
魏燕桦叹了口气,道:“太后,燕桦不敢有不满。”
魏太后看他的神色,不由笑着道:“既然蠡儿是太子,将来是继承大统之人,为皇室子嗣着想,自然要多多纳娶。你看当今陛下,虽并不贪恋美色,也按制有后宫百余人。”
“燕桦并不是在意这些人。”魏燕桦紧了紧手中的暖炉:“只是太子殿下对那徐皎,也太过在意了些。燕桦那日不过是见他礼数不周,说了他几句,太子殿下便不依不饶,将燕桦好生教训了一顿。”想到公子蠡因为徐皎对自己动气,这么些年的相处情分,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天璇小官家的儿子,不由心中一股悲愤之意无处可纾。
魏太后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可知后宫的规制?向来后宫有一位皇后,两位贵君,五名华,十名昭华。其他充仪,少君,才人各无定数。皇后才是天子的正君,其他人不过是在皇后制下侍候天子的。你是魏家的嫡长孙,这皇后的位子今后也只有你做得。要知道天子的恩宠固然重要,可是你看看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独得天子的宠爱?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而皇后终归是皇后,皇后要的是这国母的荣耀和天子的敬重,燕桦你不妨将眼光放长远些,何必与这些人计较一时得失呢?”
魏太后说完,便品着杯中的香茗,不再多言。
魏燕桦思索良久,方才起身道:“燕桦多谢太后教诲,今后燕桦自当谨记。”
“你省得了就好,哀家也有些累了,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出了寿康宫,魏燕桦并未坐上轿辇,而是屏退侍从,一个人在长长的巷道中禹禹独行。
这黄昏的雪,缠绵深切,好像也与他一般情丝纠缠,不可得解。
他对公子蠡说不上有多么喜欢,但是他知道自己此生是一定会嫁给这个人的。大概公子蠡对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五年的相伴,若是有情,也不会拖到现在也未大婚。
“这荣华富贵不过一场空梦,我只愿此生于心无愧。”魏燕桦口中喃喃念出这句话。念罢他神色一凛,随即不由自嘲的笑了。
他年少时最看不上的就是点苍先生的话本子,而到了如今,他时时拿来读的却也是点苍先生的话本子。
五年了,点苍先生的书依旧在写这世俗的情情爱爱。只是他下笔有多温柔,读的人就有多感伤。虽然看着一派热热闹闹,但一个情字怎样写,到头来都是空洞。幸而点苍先生愈发慈悲,只是小心翼翼的点到即止,犹如他希望众生清醒,但却尽力护住人心中存余的美梦。
“少爷,雪越来越大了,您快些上车吧。”贴身小侍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呵,我这是怎么了?”魏燕桦回头望着这深长的巷道,脚印已经在身后连成了长串,直消失在黑暗的巷道尽头。
他姓魏,他们魏家享受着世人难求的荣华富贵,便总要为这荣华富贵付出些什么。即使不是他,也亦会是别人。这便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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