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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与小怪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斋闲人
“在哪儿?!”
“他在哪儿,我不说,你也能找到。可是已经没用了,他在一个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谁也进不去。”
将臣面露不屑:“哦?原来你的小狗这样没心没肺,就弃你于不顾了?”
舒镜笑着摇头:“将臣,你可太不了解我们了。我又怎么会让他出的来呢?”
明明天望比起将臣,年轻了不知多少,可舒镜对着将臣时,就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面对天望反而不同。也许在他看来,这个从诞生之初,到数千年光阴过去,都只知道凭借杀戮吞噬的家伙,就只是头唯有进食本能的野兽。
将臣有心不信舒镜的话,可他的直觉又在告诉他,舒镜是真的有办法,也真的有那么狠,能把天望关进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中,别人进不去,天望自己也出不来。
“陆压大人,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将臣,你最不该的,是太过高看自己。你以为占了这天下最强大的肉身,你就能三界称霸了?真是可笑,瞧着别人的兵器好使,去抢了来,尚有不称手的可能,何况是这一副赖以生存的身躯。想不到你过了五千年,都想不明白这样浅薄的道理。”
“我本来就在这身躯中诞生,它合该是我的,有什么抢与不抢的说法!”
“哦,合该是你的东西,你用的着再花这五千年,躲在妖界哪个阴沟里磨合肉身与灵魂?你用得着指使佩吉在人界为你捉些小猫小狗供你吞食灵魂?”舒镜这一笑极尽轻蔑:“刀鞘是好刀鞘,可惜里头装了把破铜烂铁,就算能唬得住人一时三刻,使起来就知道了……”
他紧盯着将臣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木头是炼不成钢的。”
最后的话音甫一落地,腹间就一阵剧痛,舒镜的身体狠狠落在七八米外,他脸色煞白,朝土地上咳出一口血。
将臣在舒镜面前蹲下,强硬地捏住舒镜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他手劲极大,身躯强大到极致,轻而易举就在舒镜的下巴上留下一个红印。
舒镜已经数千年没有受过伤了,他的眼镜在刚才被踹飞时不知甩到了哪儿去,因此灰蓝色的异色瞳孔显露出来,即使疼得蹙起了眉头,他的笑声却更加张扬。
舒镜知道自己戳到了将臣的痛处,的身躯继承于盘古,他占有了这副身体,这世间便几乎没什么能伤到他,他本来生而骄傲,可偏偏,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灵魂不过是一根树枝幻化,归根到底,他不过是个神树灵,侥幸得了昊天、与陆压三位古神的先后灵气滋养,又运气爆棚地得了的身体。因此他在妖界掀起腥风血雨,三界畏惧他,忌惮他,可人人提起他,口气中仍然是布满了不屑之情。
即使他杀到没人再敢提起他的名字,难道人们心中怎么想的,他还能个个都管到吗?
这也是为什么,将臣说什么都要得到的灵魂,只有吸了的神魂,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古神后人,得到全部的力量。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敢再说他是鸠占鹊巢。
更关键的,将臣的灵魂等级和差得远,单靠他自己,是没办法完全掌控这副身体的,即使在吸了五千年妖兽,还有赢勾的半份神魂后,他也依然发挥不出肉身的全部实力,这是将臣所无法接受的,他一直在证明自己不比差,可自己的身体都在结结实实地抽他巴掌。
被再一次提醒这个冰冷的事实,将臣额前青筋暴起,他熬了五千年了,总算成功的果实就在眼前,他决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不管是谁挡在面前,他都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陆压大人,您与鸿钧一样是三界的大道显化,四大古神都要尊称您一句小师叔,您的神魂,自然是这世界一等一的高贵,你说,我要是吞了你的神魂,再去找那只小狗,能不能杀了他?”
陆压的神魂,当然不弱于,即使失去了离火之力,可他的手段是天地诞生之前就祭奠下来的,不论是顺水推舟,还是一手促就,既然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期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当真会给将臣重返人界的机会吗?
舒镜翘着嘴角,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懒得再看将臣了。
这一合眼,带着决绝,带着不舍。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回到人界“有一个故事”书屋门前。
女看着门内的天望,逐字逐句道:“这改过的七煞锁魂镇,锁的是你的凶





小老板与小怪兽 分卷阅读112
魂,想要出来,除非你能够骗过阵法,让它以为你不是你,甚至不是这世间任何其他人,而只能是设阵的人,只有这样,阵法才会失效。而要做到这一点,你首先,得骗得过自己。你能做到吗?”
后卿等人沉默地分立两侧,他们都很努力地相信,天望可以做到,但是他们也都清楚,这其中到底有多难。
天望在众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书屋现在静悄悄地,也没有开灯,他这一步,上半身便从路灯的余晖中隐入了黑暗。没有冷着脸飘来飘去的小禾,没有门前叮当作响的普陀蛛,没有墙上静静发光的壶抖,没有机灵滑头的优钵罗,也没有永远力旺盛的诸犍、幽,这些小生灵现在都昏睡着,静默悬浮在后院中,失去了主人的书屋,就像当初陆压陷入沉睡后的鱼鲮岛,静得犹如死宅。
天望环顾一切摆设都还很熟悉的书屋,却觉得陌生的冷意沁入了胸口。
“天望。”
天望的耳朵一动,急切地回头,可他失望了,书桌后没有坐着那个人,看到一半的小说还摊开着,像一叠落叶,枯槁伶仃。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づ ̄3 ̄)づ?~
第77章将臣(4)
他们生活的地方这样小,转眼就转遍了,从狭窄陈旧的书屋,到简陋整洁的卧室,从装备老旧的厨房,到兰草芬芳的小院。
他们生活的地方这样大,装着无数生命沉甸甸的命运,在光影中不变的是他与舒镜肩靠着肩,故事在他们面前摊开新页。
天望的步履沉沉,踱过这一寸寸熟悉的土地,他自这一世记事以来,所有的记忆几乎都堆砌在这黛瓦灰墙下。这是和上一世很不一样的体验,曾踏遍三界,翱翔于天地间,可天望的多数时光,都在柴米油盐、烟火铜臭间。
上一世,他追着伏羲从东海打到北海,把黄帝的大将们揍得没脾气,这一世,他窝在一个三米见方的小房子里,掰扯着硬币数日子滴滴点点。这种一分一秒,似乎都能看得见轨迹的日子,平凡而清淡,一眼仿佛都能看到尽头,就像那墙角遗落的旧瓦,捧了一拘积水,还围着一圈绿藻,看一眼便知道它身上度过的再普通不过的光阴。可是天望自回记忆之后,却从来没怀念过恣肆的上一世。
上一世挺不错,因为遇到了陆压;而这一世也很好,一直有舒镜相伴。他想要的始终是那一个人,又跟他是还是天望,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平白错过了那么多时间。平白地,他珍而重之,恨不得日日揣在口袋里的人,就被独自一个留下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踽踽前行,这样稀里糊涂的家伙,就那样在东海的倾雷骤雨中毫无征兆地失去一切。明明怕陆压嫌日子太长,过得孤单,即使被嫌弃也要粘着缠着,那么大块头的兽王像只小狗一样撒娇打滚,就怕这人哪一日嫌这世间无趣,飘然消散而去,结果却偏偏也是自己,害得这人一身伤痕地苦熬数千年。
天望站在顶至天花板的书架之间,两边的厚重阴影像两座大山,即将倾塌而下,把他埋葬在那些缺席的岁月间。
自己不过是被分裂了一次灵魂,那人也要傻乎乎地有样学样,可他孤寂千年的苦,谁又来陪他尝。
后卿与帝江一直怀疑天望已经回忆起前世,还曾暗中提醒过舒镜,其实他们的怀疑没错,天望的确已经回了绝大部分记忆,可他并没有像后卿担心的那样,因为前世的仇而记恨这天下苍生,他只是悔恨,对舒镜独自度过的五千年耿耿于怀,这五千年是扎在他心尖不敢触碰却时时作痛的一根刺,因此他压根不去提,假装自己还没想起来,也一遍遍地告诉舒镜同时告诉自己,以后再不会了,日后便是三界天南海北,他也绝对不再留他一人。
但是此刻,这一世初次的分离,孤独像只作祟的虫子从他的心内往外蚕食,天望按着自己的胸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心痛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受到缓解。
错过便是错过,往后就是再相伴五千年,一万年……空白是补不上的,他们只能往前走,他永远都回不到五千年前。
不知是碰到了哪儿,突然从旁边书架上落下一本书,“啪”地掉在地上,天望睁眼看去。书页摊开来,正好是第一页,画着只人面蛇身的山神,天望识得这种山神专居于单狐山,也就是从北海出来往陆地的第一座山。
北海,是陆压的家。
天望动动指尖,那本白皮书就忽然凌空悬浮起来,漂浮在他面前,书页开始自动往后翻动。开始几页还间隔了十几秒,越往后,翻动的速度越快,及至一秒数十页,书页在空中的轨迹已经完全看不清,转眼一本书就翻完了。这一本看完,天望凝视着昏暗的室内,渐渐地,点点星芒在书屋中点亮,像一盏盏小灯,从书架上,夹层后,柜子下,以及各种角落飘出来,无数本白皮书围绕着天望,像龙卷风一样旋转起来,静静散发着光芒的白皮书们同时翻开,那些陌生的故事就在一页页翻动间被倾倒而出,带着金芒的黑色小字源源不断涌入天望体内,而天望就在这眼花缭乱的神奇景象内,合上了双眼。
这些故事不是舒镜的,它们或许来自穷奇、合窳这样的食人凶兽,或许来自屏蓬、犰狳这样的柔弱小妖,或许来自子桐河里偶然一只迷路的鱼,或许来自到人界赚钱赚得不亦乐乎的爱财九尾狐……这些妖兽有大有小,有强有弱,可他们的生命不分轻重,都曾在这世间留下过痕迹,天望在这一片故事的汪洋里,看见的不是一只只妖兽,而是舒镜这几千年走过的轨迹。
数不清的文字汇作浪潮,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的身体里描画出一条线路,一个庞杂的地图,无数生命的一生在这里上演。就在天望这阖眼的数息间,千生万态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他的体内度过了几百年光阴。一时间,屋内只听得到哗哗翻页的声音。
天望看到自己的脚下是被北海水濡湿的海滩;他看到北方草原上一片干涸,自己蹲下身捡起石缝间折了双翼的小鸣蛇揣进怀中,在他身后的天空开始乌云逐渐汇聚;他看到求如山上冰消雪融,彭水西流,三条尾巴的鱼从芘湖水面冒出一个头,自己摸了摸它瞎掉的四只眼睛;他看到天犬飞过金色的流沙,太阳在常阳山落下,暮霭染红了陆吾的白发,对方高立昆仑顶,朝自己遥遥弯下腰来;他看到月盘初升,银辉遍野,豹子与棕熊朝着合虚山奔去,中容骑在猛虎背上长啸;他看到大荒的人民围着篝火舞动黄龙,面朝南方匍匐下身子,高唱古老的祭词;他看到秦旗围困上党,黄河边舟沉釜凿,火光与血泊满长江,渐渐长大了的朱厌冷漠着脸穿过漫天血雨




小老板与小怪兽 分卷阅读113
来到自己面前,天边青鸟长鸣着划过……
那些是曾经的舒镜,此刻也是天望。
数千年转瞬即过,心上始终缺着的一块却在这过程中被逐渐填满了,越来越多的字涌入天望的身躯,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闪闪发光的金人,天望的眉眼平静,他的模样在光晕中似乎变化了无数次,时而消瘦,时而衰败,时而魁梧,时而胖大,时而女相,时而异形,一秒众生,众生一瞬,这无数虚幻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最终凝练成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舒镜。
这一刻,他是世间万物,是三界诸相,是满天神佛,是人,是妖,是鬼,是陆压,是。
因为看不清屋内情形而只能焦急守候在书店门口的女、后卿、九婴、屏蓬惊讶地看着屋内突然暴涨的金光,从帘间窗缝宣泄出来。原本无形的透明光罩在金光中显露出本体,在无所遁形的明亮中嗡嗡颤鸣。
“那是什么?”
金光出现的突兀,消融也是在一转瞬间,还未等他们搞清楚,光潮退回屋内,一切重归平静。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甚至,失去了天望一次次攻击阵法的动静,比最开始要更加安宁,就像这几年间每一个平凡的深夜,这里只是一家普通小书店,在日沉月升后陷入梦乡。
后卿皱起眉,他们敏锐地觉察到一丝脚步声。
门后的阴影里,天望徐徐走来,面对着他们,某一刹那,他那风轻云淡的漠然表情让后卿还以为自己看见了舒镜,可是在天望纯粹的黑眸中又似乎隐隐藏着狂风暴雨,他没有停步,就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踏出,从不久前还犹如天堑的门框内走了出来。
后卿诧异得屏住呼吸:“你是,怎么办到的?”
天望明明一直看着他们,可直到他发声,后卿才觉得对方眼中有了自己。天望侧了侧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鱼鲮岛上终年阳光明媚,你该当记得,在他入睡时放下窗前的竹帘。”
后卿一愣,继而脸色大变。那是唯他和舒镜二人知道的事情,天望又从何而知。
可短短一问一答之间,天望已经走出了玉林巷。他现在没心思为他们解惑,时间不等人,将臣更不会等。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提一下,鸣蛇生四翼,会引来大旱;鱼长着三尾六足四只眼睛,吃了他的肉可以消除忧虑;陆吾驻守昆仑,昆仑在流沙边,赤水后,黑水前;帝俊生了中容,善于驯豹、虎、罴,合虚山是太阳月亮初升之地;应龙有布雨神通,但是杀了蚩尤后居住大荒以南的凶梨土丘山,因此人们在干旱时就扮成应龙的样子求雨;文中提到的三场大战分别是长平之战、巨鹿之战和赤壁之战,朱厌每次出世都将招致世间大乱,而青鸟又意寓着幸福佳音。
新年第一更,元旦快乐哦^_^
第78章陆压
女率先回过神来,与后卿等人顾不上再追究天望破解七煞锁魂镇的方法,追着天望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离开了“有一个故事”。
妖界独凉峰上,将臣步步紧逼,舒镜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后退。
万丈深涯就在他的脚后,凛风中像藏着利刃,虎视眈眈地舔着他的脚后跟。
退无可退,他只好停住。
“将臣,我是离火,我的魂魄与任何妖兽都不相同,想要吞噬我,你有这钢钻吗?”
将臣笑容狂放,似乎嫌这笑意还不够嘲讽,他大声反驳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若是离火力还在,能是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当初那三分之一的魂魄能够顺利转世,你没少功夫吧。”
舒镜的笑容渐渐淡去了。
将臣快意地大笑起来。
崖低的雾瘴突然沸腾起来,和黑风搅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舒镜单薄的身影立在崖尖,在狂暴的风云中犹如一只飘摇的小舟,随时都能被漩涡吸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衣物在狂风中簌簌作乱,短发被吹乱,被黑风刮得旋转起来,在漫无边际的厚重天幕中隐约获得了某种延续。随着狂风乱舞,他的头发看起来似乎在渐渐长长。
瘴气不知何时弥漫了整个独凉峰,眼前像挂了一卷灰帘,风在地上打着旋,似乎有张巨嘴在他面前吞吐出,一团又一团的黑雾前赴后继地朝他喷出。
舒镜微微眯起双眼。
下一秒,庞大的黑色闪电被吐出黑雾,野兽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咆哮,在颤抖的空气中扑向他。
舒镜没有后退,他已无路可退。
他本来也没打算后退,在朝自己蜂拥而来的黑色浪潮中,他的月白棉衣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是他的眼在这种昏暗中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迎着将臣迈出了脚步,身后不知何时长及腰下的青丝就像无数钢丝,割开凌冽的狂风,汇聚成一把尖刀,缀在舒镜的脑后,一同斩向面前的猛兽。一束红色的月光冲破翻滚的乌云,落在他的额前,这人一向浅淡温柔的五官不知不觉被夜色浸透,变出浓烈而明艳的色,眉峰高挑,唇色殷红,眸色却越发浅了下去,淡成几近透明的灰色,身后长发相配,好像只是一些明暗上的微妙改变,却生生将一块软玉雕成了寒冰。
将臣在长啸中化成一种前爪似鹰、后爪如虎,狮头蛇颈,鹿角鲤鳞的妖兽,张开的巨嘴直直朝向舒镜的咽喉。
的原形本是脊生金毛,身披金鳞,足踏莲火,但由将臣幻化而来,却是通体黝黑,犬齿错错滴着涎水,双眼赤红犹如恶鬼。虽然人形没有任何不同,这兽性却是千差万别。
舒镜在两人即将撞在一起时微一矮身,单手成爪上捣,将臣下意识扭转身躯,避开自己唯一没有鳞片覆盖的腹部,但舒镜本来就没打算袭击他的胸腹,他顺势抓住了将臣前爪根部的突刺,被将臣身体的摆动而带起,整个人甩至半空中,他轻盈一扭,便坐到了将臣背上,双手无比自然地握住头顶双角。这个位置他无比熟悉,一切动作做起来都是水到渠成。
将臣暴怒地吼叫,当他发现不论怎么跳都不能将舒镜从身上摔下去之后,就从独凉峰一跃而下,载着舒镜两人如一块滚石,栽入瘴气沸腾的大锅中。
舒镜牢牢把控着将臣头上的角,一手成拳举起。
他的长发在骤然下落的趋势中高高扬起,露出他整张光洁的脸庞,冷漠肃杀的神色,高傲孤绝的目光,黑发像是为他披上一件战甲的披风,当他举起拳头时,那个人界温和的书店老板突然像是一场幻觉,千军万马从他身后奔腾而来,凝聚在他的拳头上,他月白色的棉衣在一片雾霭中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银色铠甲一般衬着他的眸光不可一世、睥睨天下。
拳风似火,包裹着他的手,一拳毫不留情地重重砸下,将臣痛嚎一声,疯了一般更加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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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落,两层崖壁上布满嶙峋凸起的怪石,将臣侧着身体猛然撞向崖壁,企图将舒镜夹在自己与石壁之间。
将臣的身体是这三界最强大的肉身,他一直自负没有谁能单凭肉体之力伤到自己,舒镜看起来柔软苍白的形象深入人心,就应该更不可能了。可是脊背上逐渐加深的疼痛却在提醒着他,自己被一个眼中的废人用拳头重伤了。
他疯狂地撞向崖壁,那些岩石对将臣而言不痛不痒,也没能将舒镜甩下将臣的后背,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舒镜的衣服被撞烂了,漂亮的长发落满了石灰,利石在猛烈的撞击中将他暴露的肌肤划伤,舒镜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只冷酷地不断落拳,而且每一次都砸中同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原本金刚石一般的鳞片竟渐渐色泽暗淡,出现了裂纹,暴露出一丝血肉。
将臣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突然翻转身体,倒躺着轰然堕入深渊。
随着一声巨响,崖底的尘土扬起,居然达到了半山之高,经达数息不落,完全阻隔妖界血红的月光,将本就混沌的崖底景色遮得更加寸光不漏。
这样程度的猛撞下,饶是将臣也晕眩了片刻,他翻过身子,重新站好,忍不住摇了摇脑袋。
将臣面前,被他砸出的深坑内,躺着遍体鳞伤的舒镜,他咳出一口血,浑身布满伤口与灰石,脸色发白,透着惹人凌/虐的可怜劲儿。
将臣粗喘一口气,他背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不断挑战着他暴躁的神经。
舒镜却咳嗽着笑起来。
“我突然想起一个词。”
已经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的将臣本不想再与他废话,但是舒镜的异样惹得他疑心顿起。他谨慎地问道:“什么词?”
“你天天躲在沟里,大概是没听过的,人界流行一种说法,叫‘反派死于话多’。你刚才跟我在上面掰扯了那么久,话多得不要不要的,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将臣确实听不懂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但是舒镜的话依然气得他怒气勃发,大吼道:“放屁!等我灭了你,我就去吃了人界那只狗崽子,让你俩到我肚子里团聚去!”
想不到狠话放出来,非但没有震慑到舒镜,他反而更加止不住笑意,捂着重伤的胸口“盒盒盒盒”笑起来。
“太好了,谢谢你。”
显然也没听说过“立flag”这一说法的将臣简直被对方莫名其妙的表现气到要爆炸,他狠地跺地后前肢离地,人立而起,再朝着舒镜重重踩下。躲避不及的舒镜被踏在腹部,笑声戛然而止,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猛兽恐怖的咆哮从天而降,瘴气与尘土形成的灰墙突然被强行劈开一条裂缝,漏下一道锋利的血红月色。将臣措不及防被撞开,整个人嵌入了一侧的崖壁。
神兵天降一般的黑色巨兽围着深坑转了半圈,看清舒镜凄惨的模样后,他仰头发出一声经久不息的长啸。
“轰隆……”
巨石从两侧悬崖断落,山脉颤抖,树林倾倒,震动沿着山体蔓延到平原上,这一刻,整个妖界在这冲天愤怒中匍匐下身躯,瑟瑟发抖地陷入寂静,等待着吼声的主人的怒火自己熄灭。
山体的坍塌将本就陷入石壁的将臣埋了起来,黑色巨兽一面用自己的身躯护着,一面低头,小心翼翼地将舒镜含入口中,继而腾空而起,重新落回山顶,震动逐渐平息。
舒镜被轻柔地放到地上,黑色巨兽在他身旁窝下,将人围在自己的身躯间,与他相比,舒镜就像只翎羽,盈盈一片。
与狰狞的外表相反,此时黑色巨兽凝视舒镜的目光却比羽毛更加柔软,痛意流露在他的脸上,简直恨不得替舒镜受了那浑身的伤。
剧痛带来的眩晕逐渐消散,舒镜此时才找回意识,眼前的黑暗退潮,一个大头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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