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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与小怪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斋闲人
陆压的嘴角突然冰雪消融,展露出一点暖融融的弧度:“是呀,我与他们不同。因为他们是不能动情的圣人,他们的心中不能只装一个人,得把天下苍生全装进去,人一旦有了小我,便总不可避偏颇。可是我办不到,我不配当他们的师弟,但是我不后悔。”
不知是冥王殿太大,他们之间距离太远,还是他的身体过于疲惫,陆压觉得迎面而来微冷的空气中,似乎夹着一声不真切的轻叹。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冥王突然从王座上站起身,拖着他厚重的袍子,一级一级台阶向下,直到自己的面前。
冥王身形非常高大,又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看起来就想一座移动的小山。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来就山了。”
阴影的靠近更衬出陆压的面色雪白。
“你不肯上来见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陆压不解地楞了一瞬,继而明白过来:“不,出事与你无关,我明白的,这事我没有怪你。”
冥王点点头:“在上面看不真切。你现在应当好好静养。”
冥王指的自然是陆压强取离火的事,陆压苍白一笑。
冥王见他





小老板与小怪兽 分卷阅读118
似乎并没有明白,或者说,没有一个明确的回应,陆压是不肯让步分毫的,只得道:“的神魂不全,即使有离火护送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保证不了他到底何时会归来,而且就算他顺利转世,托生成人,抑或妖,甚至一头没有灵智的普通野兽,都是有可能的,他也不可能再记得你。这些,你都想好了。”
陆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那颗石头落了地,只要冥王答应了,他便会尽全力去做到。
“那是自然。”
这些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压从体内逼出一团透明的火种,交给冥王,在那团离火的中心沉睡着的三分之一神魂。做完这一切,似乎最后一丝力气也从身体里流失掉了,陆压一瞬间觉得自己甚至连站立都难以维持。
“……”
“陆压。”
冥王突然叫住了走到殿门的人。
“你与鸿钧他们不同,不必为此愧疚,也许你正是活成了他们所期望的模样。”
陆压与鸿钧、盘古,归根溯源,并没有什么不同,性格上却天差地别,旁人提起这位古神中的老幺,多半要摇摇头,叹他不及师兄们有担当,有作为,时常胡闹,可若是没有人刻意引导,陆压又为何偏偏会成为那个古神中的异类呢?
陆压的性格,从不会困扰于别人的看法。他由鸿钧一手带大,觉得万事都是理所当然,连鸿钧那样强大的人都终究有身死道消的一日,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也从未思考过,自己与师兄们的差别究竟源自于何。
数千年后,重新踏上冥界的焦土,舒镜脑海中不由回放起上一次的记忆。
天望发现身边人的脚步缓了一刻,回头询问地看向他。
舒镜看着这人因为复三分之二神魂,已经完全成熟的脸,觉得心窝热热的,却不只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我一直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幸运,以前,是因为有师兄,后来又遇见了你。我现在还是这么觉得,但是又不只是这样。”
他庆幸于自己所得到的,后来才发现,他获得的,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
天望自然是没明白,但他听懂了想听的部分。
“哎呀,都老夫老夫了,干嘛突然表白,还怪不好意思的。好啦好啦,我也爱你呀。”
“……”
舒镜无语地向前走去。
他居然妄图在这头缺乏感性神经的野兽这找到共鸣。
天望追上一秒冷漠脸的人,又像块年糕一样黏糊糊地巴在他背上:“等等我呀。”
“你现在已经不适合装幼犬卖萌了你懂吗?恢复了记忆还装没有,耍了我那么久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谁能想到你居然是喜欢小奶狗路线的,现在社会环境这么复杂,竞争这么激烈,我只是投其所好啊。”
“滚远一点,你那也能叫小奶狗吗?!”
天望嘿嘿坏笑:“床下小奶狗,床上大狼狗,你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吗?”
“我不是,我没有。”舒镜否定三连:“你这个奶里有毒,咱们现在就去见冥王,让你重新投胎,下辈子谁爱养谁养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贴得跟一个人似的,穿过冥界举目苍凉的黑土、焦木与枯烟。他们的前路枯立着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城,和周边景色浑然一体远方地平线晕染着绯红色云霭,像在对这冥城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也没想到,正文完结后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支持的亲人qaq,谢谢大家的留言,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拖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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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还有没有人看【捂脸…我其实都快把这篇文忘记了,太对不起了
第81章番外(2)
冥城的一切都一如从前,二人刚走到城门口,就见一位判官站在守卫前面等候。这不奇怪,若说他们来到冥界的事,第一时间知道的人就该是冥王。
一见二人,判官马上迎上来行礼:“陆压大人,大人。”
舒镜不是个爱摆架子的,温和地笑着颔首:“瞧这位有些面生。”
“下官才来冥府任职两千多年,陆压大人自然是没见过的。”
冥界以功过评断赏罚,鬼差与判官功德集满了也可以选择重入轮回,因此工作人员时有更迭变换,唯有端坐殿中宝座的王与桥头舀汤的妇人是亘古不变的。
判官引着二人到了殿前,便自觉退下了,显然冥王早有吩咐。
冥王殿内终年阴冷昏暗,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八十一根圆柱鼎立支撑,柱身圆滑光洁,也没什么奢华的雕刻,人影投上去时模糊的形象就像世界最初时一切混沌的模样。进入殿门便直面九十九级黑玉石台阶,在石阶尽头坐着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舒镜站在阶下,仰着头,一道不知从哪儿来的清辉映照着他的脸庞,瞳孔中有灰色的光阴转瞬流淌。天望跟在他身后,见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也仰头看去。
冥王的上半身隐藏在黑暗中,黑袍委地,看不见他的表情与目光,可那种对方俯视着自己时,倾泻而下的冰冷注视令天望有些心尖紧绷。
好像这种目光化为了实质的冰球,全盘打落,压着他心跳的节奏一颗颗砸在他的心头,又凉又沉,逼得他气息凝滞。
他与冥王差着辈,上辈子也没碰过面,这辈子神魂不全,见面感到压抑是正常的,何况那目光中还有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天望心中一个冷哼,脊背直挺挺地,饶是额前泌出了一排汗珠,他也倔强地昂着脑袋直面来自上方的视线。
就在这时,舒镜微微向侧面挪了半个身位,冥王居高临下,他此举也并不能遮住天望,可奇异的,周边气氛就是骤然一变,似乎连空气都变轻了一般。
阶上传来他们见面以来,冥王的第一句话:“你这幅护短的嘴脸,倒真是和你的兄长们一脉相承。”
“我知道的古神大多有这个毛病,冥王你难道不是如此吗?”
看起来绝对冷静,不讲情面,但当年为了陆压的事,也没少出力的冥王没有接这个话,转而道:“怎么,你良心发现,要来为当年的事道谢吗?”
舒镜狡黠一笑:“咱们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客套话吗?我知道你的肚量能装这十个冥王殿,定不会在意这点小小人情啦!”
舒老板活得无欲无求,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做派,一旦他开始恭维谁的时候,多半是他惦记上对方身上哪儿块肉了。
显然冥王也很了解他这个尿性,抢在舒镜下一句话出来之前就下了逐客令:“陆




小老板与小怪兽 分卷阅读119
压道君现如今的处境,那点人情我自然是看不上了。前事两清,你便自行离去,往后也不必再记挂此事。”
看冥王这难得不淡定的样子,也知道他是被自己坑惨了,舒镜腆着脸皮不退反进,双手交叠蹭蹭就上了两级台阶:“这话说的,咱俩……”
“有话好好说,凑那么近干什么,下去下去。”
中间隔着九十七级台阶被嫌弃太挤的舒镜若是这么容易就退了,那这数万年的脸皮也就都白长了。
“冥王大哥!四千年没见,你就让小弟这样在台阶下说话吗?未太过无情,我师兄在三界之外瞪你了你看见了吗!”边说边上台阶,还不忘回头扯上目瞪口呆的天望。
“担待不起,当年可是你自己,三催四请也不肯上我这石阶来说话的,我看是这台阶遭你嫌弃,不敢勉强。”
“不嫌弃不嫌弃,小弟呼……”舒镜在人界当了几百年废宅,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事没事就搬把躺椅睡觉看书,典型地疏于锻炼,此刻边说边爬台阶,还不禁有些气喘:“小弟好久没见你了,心中甚是挂念。这不,刚好弟媳妇也找回来了,就领来一同拜访一下你,也让你瞧一瞧,呼,瞧一瞧,这弟媳妇是不是够俊,你若看得过眼,想来我那回归天道的师兄也就能满意了。呼……”
两人速度不慢,走到后来,几乎是天望在拖着舒镜走。
舒镜弓着腰,少年人的脸庞,老大爷的腿脚,爬楼爬得倒不上气,嘴里碎碎念着:“冥王殿是不是重新装修了,这楼梯绝对比以前高,不止九十九了吧……”
天望看着他嘴硬,死活不承认是自己不中用。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层台阶,这样走到近前,冥王小山般的身躯与巍峨磅礴的气势更加一清二楚,天望一只手任舒镜搭着喘气,一面迎着冥王的目光打量对方。冥王已经起了之前刻意施加的威压,所以现在要直视他就没什么压力了。
冥王坐在王座上巍然不动,冷眼旁观着他二人一直从阶下来到自己面前,天望却觉得,从这份沉默中透出了一丝无奈的味道。
顺过气来,舒镜又挂上他典型要坑人的笑容:“老大哥啊,你看你弟媳妇这腿脚不错吧!不仅是身体倍儿棒,牙口也好!当然,脸蛋也长得好,这个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了。”
天望:“……”
冥王:“……”
从他们进殿以来,舒镜的称呼已经从“冥王”到“冥王大哥”,再一路升级到“老大哥”,这画风,感觉下一秒他就能抱着冥王的手,热泪盈眶地转身指着大殿外说:“老哥哥你看啊,这是咱们共同打下的江山!”
被威胁不觉得天望好看就是眼瞎的冥王千载难逢地有些想要扶额。
“你说吧,你还想我做什么。”
“哎呀!老哥哥这话说的,好像我来探望你,就是有求于你一样!你这个心态很要不得,伤感情!太伤感情了!”
果然叫“老哥哥”了,天望坚信如果冥王的脸不是被斗篷罩住了,此时一定能看到冥王面部肌肉的抽搐。
“其实吧,我也不是要你做什么,咱们兄弟一场,我肯定不能图你什么对不对?小弟这就是有一件,对老哥你来说举手之劳的小小小事,需要您老照下人吩咐一句,就行了,一点儿不麻烦!”
冥王看起来似乎要说什么,但座位上的身影突然一顿,再开口时,无奈意味更浓了三分:“陆压也就算了,你这可有点胳膊肘向外拐吧。”
这话不是对着舒镜,更不是对天望,是对殿门外鬼鬼祟祟的一个人影说的。
那人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走进大殿时脸上犹挂着几分尴尬,正是这些年隐居冥界的女。
“我就是路过,顺道进来看看。”
女这数千年定居冥界,和冥王的联络密切,虽说辈分差得多,但这些上古遗留的老妖怪,还真没谁计较这个,因此面对冥王女也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畏惧的神色,似乎说是恃宠而骄还更相近些。
“嘿嘿,冥王大人,你就帮帮陆压大人和天望大人吧,这冥界让你治理得井井有条,找个把人,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怎么,不过去了人界这一次,你也成那小书屋的人了。”
舒镜这些年在人界游手好闲的混日子,冥王却也没有完全放松,仍是时有关注,因此对他们在人界的诸事都了如指掌也不奇怪。
女夸张地叫了一句:“哪儿能呀!我的心,永远是在咱们冥王殿这边的。这不是,我占着人家的神魂,总要报答一下嘛!”
舒镜连连点头,对,对,必须得还!
冥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欠了的人情,倒叫我来还。”
公主一向作风飒爽,当年在逐鹿战场上英姿勃发不让须眉,惊艳表现折服了不知多少人,现下却伏在冥王的一边胳膊上,嘴巴抹了蜜糖般令人招架不住。
天望默默看着舒镜与女一左一右地纠缠冥王,不知道为何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浑身缠得跟木乃伊似的黑毛老母鸡在前面走,身后跟了一串还不到他腿高的小鸡崽儿,留下一路的叽叽喳,叽叽喳……
至此,冥王所有初见的威严印象都已经烟消云散。
***
宝岛,台南,安平渔港。
老人打开铁门,提着一口袋水豆腐走进院子。这是个带院子的独立小二层,位于宁静的居民区,院子里载着些葱郁的三角梅和一盆山茶花,一侧院墙让爬山虎覆满了,入目清凉,家中没有长住的孩子,可墙前很突兀地摆了个小木马,与这景致说不出的和谐。
这房子说是洋楼,却又有些不伦不类,厨房不在屋子里,倒是在一楼前面的走廊上搭了个简易的灶台和洗水池,老人顺手就将豆腐放到水池里泡着。老人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枯瘦的双手布满斑点与皱纹,他的行动虽然缓慢,却仍然利落,腰背依然很直。进屋右手边放钥匙的鞋柜上摆了个相框,照片上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目光如炬,置物柜里没有放古玩、玉石,倒铺了一层的勋章、军徽。
屋内一切陈设井然有序,摆得整整齐齐,不大的卧房内一张行军床,床上被子也叠得方方正正,老人仍然保留着很多作为军人时的习惯。
将勋章一个一个用干毛巾擦拭过,再将煮着稀饭的高压锅放上炉灶,老人才又回到屋前,檐下有把竹椅,躺着也能将整个小院子尽眼底,忙碌了一早上的老人脸上流露疲惫的神情,随着椅一摇一晃的,眯起的眼中狭窄的庭院似乎获得了某种延伸,变得宽敞又繁杂,小木马变得有些简易粗陋,马脖子上挂上了铜铃铛,红色袄裙的女童坐在马背上发出清脆的笑声,和着铃铛清响,在熟悉的节奏里奏起了思念的童谣。




小老板与小怪兽 分卷阅读120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老人哼着遥远家乡的曲调,在花丛下的斑驳日光中露出淡淡的笑来。
谁谓河广,谁谓河广……
归家的路途有多遥远呢?大概是我努力踮起脚尖就能望见的距离吧。
***
一位九十六岁高龄老人的去世,除了对于他的子女,在世道平淡的日子里激不起多余的一丝波澜。
小二层挂起了黑纱,院中的花圃全被人造花圈盖住,烛台上曾经那张英气的军装照换成了黑白色,三缕细烟升起在前。
女童专注地看着妈妈灵巧的手指间迅速成型的纯白纸花。
“妈咪,这个也是给外曾祖父的吗?”
妇人哽咽了一声,忍着伤情点头:“是啊。”
女童想了想:“妈咪你再多折一朵好不好呀?”
“你要干什么呀?”
“我给小木马戴上,我上次来时,外曾祖父还抱着我骑过小木马的,我想也给它一朵小花。”
妇人被女儿天真的话语提醒了,望着院中孤零零的小木马愣愣出神:“妈咪小时候,外公也抱着我骑过小木马的……”
女童太过年幼,还看不懂母亲眼中蓄起的泪水里有多少沉甸甸的追忆,她不解地看着自己母亲突然陷入沉默,便顺应自己的内心从桌上取了一朵折好的小白花,转身一本正经地摆在了小木马的脊背上。
透明晴光点亮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呀,像一片碧翠的湖泊,在和风中叶片麦浪般泛着晶莹的波澜,布满时光印迹的小木马被风推着晃了晃,马首轻点,小白花却在这温柔的荡漾中稳稳地停留在狭窄的木板上,仿佛坠在母亲柔软的怀抱。
这一日,小洋楼前进进出出了许多人,也没有人注意到,院前白墙下何时站了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合上了手中的黑伞,和他的同伴并肩站着,目光落在房檐前的明亮日光,又像是在看天边的一道尾迹云。
在院门的另一个方向,另外两个谁也看不见的身影正背对着人们渐渐远去,一个高一个矮,高个子牵着矮个子的手,矮个子提着她的红色裙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弥散在微热的空气中……
“小禾的妈妈早已转世,冥王答应我,下辈子,还让他们当一家人。”
天望好像是被此刻宁静忧伤的氛围触动了,闷头不吭声。
这画风突变令舒镜有些不习惯:“你怎么了?”
想不到小禾的离开会让天望这么伤感。
天望叹了口气:“书屋唯一一个会做饭的走了。”
而舒镜下厨是指望不上的,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天望深刻感受到未来养家的沉重压力。
两人选了与小禾相反的方向,沿着围墙一路慢慢离开。
“其实上次那个粥,你煮的还是很不错的,可见你很有潜力啊。”
“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煮粥也是小禾为主力,我大概就出了切鸡丝和看火的力。”捂脸。
“……”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书屋赚的钱大概是不够请个厨子,我现在回头再去求冥王说我反悔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成功?”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你再也进不了冥界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的番外补上啦,么么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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