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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木道两侧嵌着石莲花灯台,灯芯金光闪烁,像一条金带,与天上星光在湖水中交织,光影明暗,似真似幻。
湖心岛笼罩于白雾中,程千仞顺着木道走去,四野寂静,只有虫鸟鸣叫。夜雾渐深,风里盈满水气与浅淡荷香。自己好像正穿过仙境,要去见仙人。
别有天地非人间。
迷雾飘散,水谢四周白色鲛纱低垂。栏杆边似有一人,隔着纱帐看不真切。
程千仞上前行礼:“叨扰,请问内府如何走?”
那人声音微哑:“你去内府做什么?”
程千仞觉得这个理由非常难以启齿,显得自己很脸大:“……尊者召我。”
宫里称首辅为大人,宫外称之为尊者。
“哦,我便是。”那道人影向他招手,姿态随意,像招什么小宠物:“来。”
随他话音落下,轻柔的帐幔被夜风吹起,无声翻飞。
人影显露,程千仞心下一惊。
与传言中截然不同,这位站在王座背后的大人物,正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外袍,露出洁白而柔软的里衣。他甚至没有束冠,墨发披垂至腰畔。
广袖下伸出一只手,寒玉般剔透,拄着一根墨色手杖。
月华银辉落在他的青铜恶鬼面具上,勾勒出狰狞轮廓,才证实他的确是首辅。
“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这副闲适的居家模样,全不见山海威压,使程千仞不觉畏惧,只感到十分尴尬心慌。
路上琢磨过的,如何行礼,如何称呼,全忘得一干二净。
长案上放着一张破木板,与金玉辉煌的仙境格格不入,那人垂目念道:“‘渡船拉纤捞沉尸,写信抄书做文章。’你本事这么大,当个账房不觉得屈才?”
程千仞:……不……吧。
“罢了。”首辅见他支吾说不出话,也不为难,自径坐在榻上:“来给我擦擦头发。”
阴影里走出低眉垂眼的侍女们,捧上青玉托盘,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程千仞愣怔一瞬,拿着绢帕,绕到那人背后,跪坐榻上。他忽觉姿势别扭,但已经坐下,再移动位置才更别扭。
这个距离太近。好像一低头,就能碰到对方氤氲着水汽的发丝。
人紧张时,就爱胡思乱想。首辅将近两百岁了吧,头发保养挺好啊,没一根白的,摸起来比细绢还光滑。
星光落湖,夜风中荷香清浅,纱帐飘飞。
铜鹤灯台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照于一处。
“以后你就跟着我罢。”
****
程千仞一夜之间高升了。从外府升到内府。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擦头发的手艺特别好。
或许正赶上贵人出浴,夜里听风抱月,闲来无事,就想找个擦头的。
擦头就擦头吧,反正首辅大人是个特别好的人。丝毫没有架子。
他随身侍候从未感到压力。煮的茶难喝也没事,首辅耐心又温和,手把手教他。
珍馐美食变着花样吃。生活只有一点不顺,程千仞一边磨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这两日身体抱恙?”
“劳尊者垂问,没有大碍,睡梦不安而已。”
首辅思索片刻:“内府护院阵法夜间开启。你没有修为,会被威压惊扰。从外间搬进来吧,与我同睡。我可以为你抵挡化解。”
程千仞稍有迟疑:“会不会打扰……”
首辅打断他:“你晚上睡不好,白天怎么做事?”
当天夜里程千仞明白为什么了,这张床很大,七八人并躺不成问题。只睡他们俩,一人占一边,互不妨碍,打滚跳舞都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被褥极度舒适,躺下就像是陷在轻软温暖的云朵里。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晨,程千仞自觉服侍对方更衣束发。
似乎是因为一起睡过一晚,那人说话更加随意:“以后别叫尊者了,你是我近侍,称呼上需与别人不同。”
睡觉也不摘面具的首辅大人双臂张开,程千仞便俯身为他系腰带:“那该如何……”
“允许你叫我主人,或者悄悄叫我名字,朝歌阙。”
程千仞:“……”
总觉得‘主人’哪里怪怪的。错觉吧。
如此过去一月,程千仞为对方磨墨润笔,念书添茶,随侍左右。后来朝歌阙说,府上账册没有人清算,令他坐在一旁算账。从此他们白日里共用一张桌案,互相递笔磨墨。同进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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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吃饭,不分你我。程千仞在朝辞宫俨然半个主子。
只有入夜之后,他需服侍主人沐浴更衣,擦干头发,再同榻而眠。
半年后,程千仞被惯得愈发懒怠。以朝歌阙的修为,不用掐诀,大多琐事心念一动便可完成,却愿意为他亲力亲为。晚上两人一起泡温泉,互相帮忙擦头发。
“后山的桃花开了,我们去酿酒吧。”
程千仞打算盘的手一顿,心中意动,却被职业责任感束缚:“不然明日再去,我这一本还没有算完。”
朝歌阙对他的工作提出异议:“我现在忽然觉得,你算账无甚用处。”
“算账是为了心中有数,账本一目了然,你就知道该如何打理。钱生钱,利滚利……”程千仞侃侃而谈,大讲理财之道:“这样你才能有花不完的钱。”
朝歌阙安静听着,末了说道:“可是,我们的钱本来就花不完啊。”
程千仞仔细一想,靠,居然真是这样。
除非明天大陆沉没,他们朝辞宫没有破产可能。
从此他账本也不算了,安心吃吃喝喝。
春去秋来,账房先生程千仞,彻底变成了家养米虫程千仞。
某日他们在湖边钓鱼,朝歌阙拿野草编了蚱蜢送给他。
程千仞心想你快两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顺手就编只兔子做回礼:“这个我也会……”
不对,我怎么会?
似乎是为了编好送给谁……送谁?他想不起来。
朝歌阙有两样东西不离身,一是面具,二是手杖。
程千仞一直不明白,这人行走无碍,手杖根本用不上。只能归结于年龄大了,需要心里安慰。
他心想,不怕,等你老得走不动,我再做一架轮椅给你。
转念又一想,对方是修行者,生命漫长。恐怕等自己坟头长草,那人也不会老。
当晚程千仞愁得多吃了三碗米,睡觉时胃疼,在床上打滚。
朝歌阙心疼地给他揉肚子:“我明日教你引气入体,我们一起修行。”
如此又是两年半载。
今年冬天落第一场雪时,后山梅花开了。
朝歌阙把程千仞揪出被窝。
他们走走停停,喝酒赏梅。漫山遍野的红霞,傲雪凌霜。
“你能卸下面具让我看看吗?”倒不是因为好奇,程千仞说不清楚理由,似乎是想多了解对方一点。
朝歌阙摇头:“不行。”
“那你的手杖能给我看吗?”
代表声威的权杖被人讨要,首辅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笑笑:“小心伤到手,这是我的剑。”
程千仞立刻来了兴趣:“居然是这样!。”
只见那人在手柄处轻轻一抽,利光乍现。
“它叫朝辞。”
剑身像一片洁白的云,一块清透的玉,与黑色剑鞘相映,如黑山白水,颇有种锐杀之美,惊心动魄。
程千仞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朝辞白帝云间。好剑。”
‘朝辞’在他掌心敛锋芒,像一只温顺的白兔子。
“看来它很喜欢你。”
程千仞本想说‘剑是死物,何来爱憎’,忽然茫然地想到,我没有剑吗?我的剑呢?
它可以没这么好看,但我……应该是有剑的。
他看着白雪红梅,山间的亭台楼阁,山下结冰的湖面,他们居住的朝辞宫。
“我好像,已经三年没有出过府。”
“你想出府?”面具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在笑,却似带着冷意:“可是你的卖身契还在本君手里。”
朝歌阙折下一截花枝。
“我只是出去转转。”程千仞第一次听他自称‘本君’。
墙里确实什么都有,满足他所有愿景,可以安乐过一辈子,为何还想去墙外?他沉默片刻,补充道:“很快就回来。”
首辅不再言语。
手中梅枝被他掷在雪地上,血溅三尺一般凄惨刺目。
天光倏忽暗淡,风雪狂涌,大片梅树枯萎败落,梅林转瞬成死海。
程千仞下意识退后两步。
“原来重头来过,你还是要离开我。”
那人抬起苍白修长手指,卸下面具:“我要给你多少次机会,你才长记性?”
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竟是逐流。
“你!你”
宛如一道电光劈开夜幕,照亮寰宇!
程千仞什么都想起来了!
***
世事一场大梦,程千仞睁开眼。久久发怔。
回神时被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
我在哪儿?他们在干嘛?
“程师兄出关了!”
南渊上下一片欢腾。
程千仞想找个地方静静,梳理一下杂乱的思绪,却无处可避人潮。只好与朋友们先回医馆,诊室门一关,总算清净点。
不多时,周延托人传口信给他:“强敌,勿动。”
这四个字恳切而珍贵,因为周延正养伤在床意识不清,听到他出关的消息,可谓“垂死病中惊坐起”了。
同时也令程千仞清醒地认识到,心障已了,现实世界里,情势急迫,风霜刀剑,不会给你追思的时间。
顾雪绛一边铺纸润笔,一边对程千仞道:“据说胡先生对他的评价是‘成圣可期,剑阁无患。’”
一个人保住一个宗门的地位,进而影响天下格局。只有最顶尖的天才能做到。前日观战后,顾雪绛也在思考,若自己不曾出事,可否胜过现在的傅克己?他不确定。
纸上寥寥几笔,顾雪绛勾画出人物动作,剑势的走向,劲气攻击范围,一边口述当日战局。
程千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线条撞进他眼中,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识海飞快拼凑,还原成跑马灯似的长卷。
“……到了这里,周延拼尽真元发出四十余道剑气,已成围杀之势,傅克己长剑倒转,川洪倾泻而下,冲垮了他的剑气,突围而出,然后……”
“不对。”程千仞忽道。
顾雪绛停下,若有所思。
程千仞:“这不像‘饮川洪’。”我亲身挨过,不会认错。
“‘逐日’、‘激风’两招过后,傅克己没有顺势施展‘饮川洪’。因为……他有比‘饮川洪’更强的杀招。”
“就是这一招,使他突围,反杀。结束战斗。”
徐冉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程千仞摇头:“我不知道。”
****
决赛进入尾声,挑战赛即将开始。程千仞这次出关后,变化很多。
他不再抗拒别人的关注,甚至接受南山后院的教习先生邀请,去讲了几次课。学生间有大型聚会,运气足够好的话,也可以请到他出面。
他第一次讲课时,堂中座无虚席,窗边门口站满学子;第二次人更多,其他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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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闻讯赶来,南山只好在一片空地上铺设扩音阵法,让他办一场室外演讲。
“我是程千仞,是一个普通人,像你们每个人一样,甚至不如你们……”
人们总期待从别人身上汲取力量和安慰,不然书店的成功学鸡汤也不会本本热销。
程千仞像拥有魔力,他的追随者越来越多。徐冉对此很不理解:“千仞他,到底在做什么?都没时间跟我们吃饭了。”
顾雪绛正在写他的新书,闻声抬头:“他在养望。”
徐冉一头雾水:“啥?”
顾雪绛只好放下笔:“哪几个人的光辉事迹你听过最多次?最好是年轻一辈的。”
徐冉脱口而出第一个人名:“安国长公主!”
顾雪绛:“好,便以长公主为例。我在皇都时,每逢她胜仗,必有部下骑快马入京,一路打马进宫,玄武大道两旁由禁卫军维持秩序。百姓只要见这阵仗,就知道是她的捷报,夹道欢呼喝。圣上开国库施粥三日,各路达官贵人竞相效仿。”
“其实军报传递方式很多,飞鹰、传讯阵法都比马匹迅速,‘快马报捷’只是做给百姓看的。”
徐冉脑子不够转了:“等等,让我琢磨下。”
顾雪绛继续写书。片刻后对她说:
“东征之战后,王朝将星凋零,迫切需要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代替那些死去、老迈的战神,成为人民新的信仰。长公主出现的正是时候。她的威望,由整个皇室塑造。”
“那千仞为什么要养望?”
顾雪绛写完停笔,笑了笑:“可能是想做点事吧。”
徐冉凑过去看,不是‘闲话皇都’第三部,封面上写着‘闲话南央’。
她一直想着那本册子,直到吃饭时,才隐隐明白,顾二在为程三造势。
徐冉忽然放下碗:“我是不是拖后腿了,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林鹿懵懵地看着她。
顾雪绛:“吃肉就好。来,多吃点。”
林鹿也给她夹了一筷子。
***
在人们快失去耐心时,双院斗法的决赛排名终于出来。
武试中,程千仞因为境界突破排在第三。前面仅有傅克己、原上求两人。
南渊学院好歹占了三甲之一,今年要毕业的师兄们彻底松了口气。
有人认为这个名次已经足够好,程千仞的威望亦如日中天,不用再发起挑战扬名。有人说他会挑战原上求,毕竟某些私人恩怨存在,大家都心照不宣。至于傅克己,复赛时他败在克己剑下,应不会想不开。
南央最大赌场‘金堆玉砌’甚至为此开盘。几千人参赌,一半人押他‘不会再战’,一半人押‘挑战原上求’。仅百余位押了‘挑战傅克己’这个选项,不知是脑子不清楚,还是被高得吓人的赔率动摇。
程千仞听说后,只默默地等。并拜托朋友做一件事。
于是顾雪绛赶在最后的下注期限,押下南渊四傻公账上所有身家。
第二日他的战书寄去客院。
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我们有九千两了!一夜暴富!”徐冉对着阳光看银票:“不对,还有双院斗法的奖金,加起来超过万两!万两是多少啊……我没有这个概念……”
顾雪绛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下战书给他,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他没有问取胜,而是问自保。
程千仞沉默片刻:“五成。”
顾雪绛:“好。”
输就输吧,输出个虽败犹荣,还是银子实在。
其实双院斗法进行到这一步,程千仞作为横空出世、背后无主的天才,已接到不少势力主动示好。他只要随便接受一家的招揽之意,便再不用为挣钱操心。
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提过这件事。
战书还未传到客院,半个南渊已经知道了。
“他要挑战傅克己?怎么会!”
“难道是没能亲眼见证傅克己的决赛,不甘心?”
“程师兄高义!我相信他是为了南渊声威,才做这个决定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下出去的战书泼出去水,万万没有转圜余地。
这一日,北澜许多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第二日另一个消息,将程千仞从风口浪尖上推下来。
就连顾雪绛也十分震惊。
最没有争胜之心、为了给他们三个凑人数,才报名双院斗法的林鹿,向文试第一名原下索下了战书。
程千仞对他说:“鹿,你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
林渡之说:“是我自己想这样。”他羞涩地笑笑:“我还没有挑战过别人。”
挑战赛需要再拼一次运气,武试抽场地,文试抽题目。
林渡之与原下索被安排在第一场定题。双方写下各自擅长的几个领域,混着几道胡院长所出题目,一共二十支签,由挑战方抽取一支。
院判还未入场,学子们在勤学殿外等待,顾雪绛越众而出,向原下索行了一礼。
原下索回礼。
顾雪绛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今年腊月十四,你去慈恩寺拜访苦心大师,结果如何?”
那一场对弈远在深山古刹,无人观战,原下索从未在人前提过这场对弈的结果,谁问也不说。
理由是大师隐退多年,成败不便再现于人前。
但现在,对手要借此估计他的实力。若不回答,就是不诚。
话音刚落,偌大广场所有人默契地静下,一齐等待这个答案。
原下索慢慢说道:“大师礼让,在下侥幸胜得半子。”
满座哗然。
“他竟能胜苦心大师!”
“大师修佛门神通一百年,算无遗策。”
原下索苦笑,他本不愿以一位前辈的失败扬名。
徐冉听不懂这些:“情况很糟吗?”
顾雪绛:“没事,挑战赛没有辩难题,二十支签,只要不抽到‘棋’,林鹿稳赢。”林渡之之所以排在第三名,是因为辩难时以笔代言。没有完全遵照辩难规则。
林渡之小声道:“不一样的,苦心大师修小乘佛法,我是修大乘佛法。”
徐冉崩溃:“你们是下棋啊,跟佛法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以佛门法诀算棋,算对手的棋,自己的棋。”
院判仪仗到了,林渡之与原下索进殿。
顾雪绛倒很沉得住气:“二十分之一,抽到才不容易。”
徐冉心慌意乱地在广场踱步,她觉得等了半辈子,才等到林鹿出来。
“怎么样?”
林渡之还未跨出殿门,执事的唱念声已经响起,远远传出:“棋”
人品守恒定律似乎在这个世界失效,南渊四傻很快再次面对命运的恶意。
程千仞抽到了傅克己写下的地点太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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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一听就是正经人家
近来程千仞不再去南山后院演讲,并推掉所有宴会集会。大家都认为他在全力准备挑战赛,很是理解。
顾雪绛说这个时机急流勇退正好,避过于频繁的露面,与公众保持一定距离,才使人觉得亲切又崇敬。
其实程千仞只是手里有钱了,惦记着赶紧把宅子的事情定下来。他悄默声息地买下三座府宅,又雇一队短工打通院墙。
白日里,半条街的花楼不开张,闭门锁户,长街空荡。
南渊四傻来到文思街,见证开工,徐冉激动地抡起大锤,两下砸完一面墙。
一边感叹道:“这哗哗流水似的银子,都是南央人民和傅克己送给我们的啊。”
其中最大的宅院废弃已久,野草蔓延,楼阁破败,但落在四傻眼中,无一不合心意,就连草丛里跳出的野兔子,都能看出勃勃生机、自然野趣来。
三座院墙打通后,占地一半文思街。壮阔大气。
“这里可以给徐冉修个演武场。”“这小湖也可以再扩建一倍。”
程千仞心想,如果放穿越前的世界,相当于自己买了个联排别墅,还是双露台私家电梯入户,三个车库有花园的那种。
临走前回头一望,门楣上空荡荡,只有几丝蛛网在秋风中摇晃。
程千仞:“取什么名字,写什么门匾好?”
顾公子笑道:“墙刚砸完,宅子没边,‘风月无边’如何?”
“再挂上灯和红绸,让你出去吹拉弹唱?”徐冉指着明镜阁:“你能不能不要让对面以为,我们是来抢生意的!”
“那你说叫什么?”
徐冉张嘴冒出‘飞鹤’‘伏虎’‘降龙’一连串武馆名字。
气得顾雪绛抖烟枪:“你没点自知之明啊,粗鄙到难以入耳。”
两人吵了一路,互相嫌弃,拉林渡之和程千仞决定。
最后定下最没争议、最平俗的两个字程府。
林渡之小小声说:“这个好,一听就是正经人家的。”
等他们回到医馆,一封特殊的拜贴也到了。
徐冉:“他来找我们干嘛?”
程千仞:“来就来吧,他敢只身前来,没道理我们不敢接待。”
顾二:“……鹿不想说话就不说,程三和我应付就好。他或许就是来试你深浅。”
林渡之嗯嗯点头。
原下索来访时,坐在傅克己曾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诊室窗明几净,热茶香气馥郁,最幸运的是,没有人招呼他吃陈皮苦桃仁。
才说完见面客套话,徐冉就有些不耐烦,程千仞见状暗示对方直言,顾雪绛便打起十二分神准备接招。
林渡之坐在最远处,一副冷淡模样。
“挑战赛在即,私以为程兄应该多了解一下对手。”
程千仞挑眉:“阁下要为我讲解剑阁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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