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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摘星台无茶无酒,四面透风,不算好的深谈地点。但对他们二人,没有比这里更具意义的谈话场合,一切好像命中注定一般。
“你出生那夜,漫天星辰黯淡失色,只有一颗破云而出,照亮北边夜空。”
程千仞轻声道:“既然这样,谁能封印我的武脉,让我在东川自生自灭。只有你,对吗?”
片刻之后,他听到答案。
“……对。”
日渐老迈的帝王





见江山 分卷阅读194
,仍不愿放下权力和荣耀。早慧的儿子初露锋芒,令他欣慰却暗生戒备。如果政见不合,更易父子相疑,最终反目成仇。程千仞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故事不该是这样。除了皇族,他们是参悟天道规则的修行者。
“帝星是天命所归,但你满月那天,星象变了。你是一颗末代帝星,必将为王朝带来覆灭!”
程千仞猛然站起身。电光火石间,朝歌阙在剑阁悬崖边对他说的话,瞬息浮现脑海“如果王朝覆灭的命运不可转圜,我有责任为人族完成这件事。”
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无暇细想,如果杀魔王能成功,人族必然辉煌空前,何来‘王朝覆灭’的命运?
朝歌阙注视星空时,‘看见’了多少,知道多少?
“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天资纵横,野心勃勃,我为你感到骄傲。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程千仞低头,看见老人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他出生的时间点很幸运。年轻时狠厉专断、弑父杀兄的君主,随岁月流逝,变成向往亲情的慈爱父亲。一边是王朝命运,一边是最疼爱的儿子。
杀不得,留不得,最终做出一种看似荒唐的软弱决定。
“我入宫之后,你一直不出面见我,是因为这个?末代帝星的预言?”
老人不答。话题有点沉重,程千仞决定讲个笑话调剂一下。
“上次在摘星台,你突然给我一棍子,难道是想补救错误,试试能不能杀了我?”
对方没有笑,抬起脸,双眸古井无波。
气氛愈加古怪。
程千仞轻咳一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场关于父子亲情的对话,真正的原主却死在东川,自己没有记忆,无处伤怀。
皇帝陛下捡起竹杖,慢慢起身:“我没再想杀你。天亮之后,我会宣布禅位。后天为你举行登基大典。”
“朕愿意接受一切结果,就当再与天命赌一场。”他伸手指去,“星辰光辉是遮不住的,就在那里,你看,大放光明的帝星!”
程千仞努力凝聚神,半晌,不得不再次纠正对方:“我没有突破,看不见。”
皇帝陛下叹气:“你修行的目的,就是突破吗?”
“当然。”
“那这套剑法应该叫‘打江山、坐江山’!”
程千仞似有所悟,却摸不清楚那种感觉:“我不太明白。”
“这座摘星台,第一次你自己走上来,刚才我带你坐升降机上来,有没有不一样?”
“有一点。”
“攀一座险峰,遇见盛开的花树,飘飞的云霞,崩落的山石,萍水相逢的登山人。是这些让你变得不一样,而不是出现在山顶这个结果。”
程千仞怔了片刻,喃喃自语:“高峰当见,不当攀。”
“你说什么?”
“高峰当见不当攀!”
一刹那,被他挑灯夜读,蕴藏秋明真人无边智慧的札记重新清晰,一页页在脑海翻过。
不知过去多久,好像只是须臾,光线忽暗,一张狰狞泡发、獠牙外翻的面容贴近眼前是他杀过的第一只水鬼。
然后是无数只水鬼,血口大张扑上前。程千仞心念稍动,剑光当空斩下!
剑尖落处,他看见了逐流。年幼、瘦弱的孩童,拉着他衣角微笑。
零散画面如决堤洪水。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爱过的人,杀过的人,所有遇到的人,以几乎超越时间的流速,飞速重现。
从东川到皇宫,去过多少地方,出过几次剑,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拂去尘埃后清晰无比。甚至有高高的宫墙,割裂天空的飞檐斗拱,童年生活的浮光掠影。
风从四面八方来,天地灵气奔涌,程千仞身后显出旋涡,衣袖狂舞,气息疯狂攀升!
最后他回到摘星台。
“喀!”
风声中一道细微至极的声音响起。像坚实冰层破开裂缝。
程千仞看着天空,感受澎湃真元在筋骨中涌动,身体仿佛变得轻盈如羽毛,下一刻就能随风飞上云霄。
一切突兀的停止。狂风渐歇,他鼓荡的衣袍慢慢落下。
“只差一点,可惜。十年之后再寻机缘吧。”皇帝陛下惋惜地点点竹杖,“我们该走了。”
程千仞怔在原地。似乎有些茫然。
老人这次没坐升降机,下了两阶台阶,回头催促道:“走罢。你的登基大典,要好好准备。”
“登基大典?”程千仞无意识地重复,依旧反应迟缓,“这是你为我安排的命运?”
皇帝陛下道:“这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程千仞摇头:“不对。”
老人脸上轻松的神情褪去,好像他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眼前人:“哪里不对?”
要答案,这就是答案。
所有的答案已经写好,只需要点头接受。
“你骗我。我不是帝星。”程千仞说道。
摘星台上,夜风骤寒。
第130章算账买菜养孩子救朋友
“笃笃。”
竹杖敲击石阶,发出刺耳声响。皇帝陛下向程千仞走去。
他腰背挺直,一手负于身后,眸光幽深。铺天盖地的威势随他脚步压下。
渊岳峙,深不可测。
浩瀚如海的威压当前,程千仞却不觉得害怕,反倒笑道:“第二次见你,我就对你说过,我不信。”
‘进宫之后,每个人都说我是天命所归,只有我不信。’
皇帝陛下低声道:“你想起来了?”
对方刚才进入某种玄妙的顿悟境界,说不定真能拾起记忆碎片。
程千仞神情怀念:“我看见很高的宫墙,那应该是我小时候,个子低,才觉得天空格外遥远……”
他看着脚下偌大皇城,目光掠过东宫、极乐池、藏书楼、马球场、偏僻的冷宫废殿,话锋一转,“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年轻时无所顾忌,根本不服命运。星象出现之后,你就坦然接受了?”
没有做些什么改变所谓的王朝覆灭之象?没有为最优秀、最宠爱的儿子与天再搏一次?
皇帝陛下语调缓慢,显得很有耐心:“人们有时刨根问底,是为了寻求公平正义,得到自己应得。你不一样,你现在已经拥有一切,再继续追问,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这没有任何意义。”
命运最好的安排就在眼前。不能实现价值的追问,都是无用的。他想,如此简单的道理,程千仞竟然不懂。
程千仞思索片刻:“确实没意义。星空之下没有永垂不朽,再伟大的生命也渺小至极。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是不是帝星,并不重要。”
皇帝陛下慈爱地笑笑:“对。你的登基大典,会很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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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仞继续道:“是不是帝星不重要,是太子还是账房不重要,是山主还是捞尸工不重要,就算我是一个普通人,也有看见真实的权利。你做惯了皇帝,习惯制定规则,既然规则里否定我的追问,或许挑战规则本身就是意义。毕竟……”
他抬起头,天空如泼墨,像凝视人间的冷眼:
“毕竟,高峰当见不当攀啊。”
“你!”皇帝陛下喝道,“放肆!”
程千仞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纸页。边缘不平整,像匆忙撕下来的书页,纸张极脆,在摘星台的冷风中哗哗作响。
他说:“旁门左道,移魂术。可以帮助他人夺舍。”
皇帝盯着那张纸,目光沉沉:“你再说下去,就回不了头了。”
“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我不是天命所归的五皇子。我看见的宫墙很高,也很破旧。屋瓦上长满青苔和杂草,小院里有池塘和菜畦,足够自给自足。听温乐说,宫里不该出生的孩子就住在那里,分娩时天象不吉利,就当不存在……”程千仞承受着恐怖威压,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却很平静,
“你舍不得杀死末代帝星是真的,毕竟那是一颗帝星,注定不凡。你想为他改命,想瞒天过海,让天道以为他已经死了,甚至想以此改变王朝命运的糟糕预言。你算准天时,将五皇子的魂魄渡进我身体里,两道生魂厮杀争夺宿体。
“但你们两父子,谁都没有想到,活下来的,会是我。而且末代帝星没有消失。一切成了无用功。”
“我猜的对吗?”
皇帝陛下脸色苍白,他好像太生气了,气的发抖。又像在害怕。
这不是权力斗争中父子相疑,最终反目的残忍故事。也不是忍痛割爱,送别亲子的慈父、与漂泊多年,衣锦还乡的儿子的故事。虽然后者看起来很圆满,饱含人间真情。
人总是更愿意相信美好。
不忍相信只有光辉万丈、生来不凡的皇子才配改命,种菜锄草的普通人原本不配活下来。
程千仞见他不答,轻声道:“最后一点疑惑,谋局失败后,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我?是因为星象未变,所以期待他神魂尚存,有朝一日夺走身体吗?”
老人流下两行眼泪:“我一生逆天改命,唯独做过这一件错事。不是期望他回来,只是我杀过你一次,不忍心杀你第二次。毕竟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也是你的父亲。你们本是双生子,却命运迥异。朕失去了两个儿子,这就是犯错的代价……”
程千仞似乎不为所动,目光扫过手中残缺书页:
“还是不对。你受到反噬,修为倒退,寿元折损,有时神志不清,才是逆天而行,施展移魂术的代价。”
“如果你没有付出这些代价,现在还是明强干、决断万事的君主,便不会有党争,或许不会有内乱,魔族打来,你再骑上战马打回去,像从前一样。”
为了逃脱末代帝星、王朝覆灭的预言,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反倒使其趋近预言。
皇帝表情痛苦扭曲,最终定格为暴怒:“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安心当帝星不好吗?难道你不想做皇帝?!”
“因为我不是段暄虞,程千仞,就做程千仞的事。”
“程千仞做什么?”
他看着夜空,突然笑了。自己也很惊讶,此时居然笑得出来:
“算账、买菜、养孩子、救朋友。”
话才出口,身体忽轻,好像眼前重重迷雾散去,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几乎同一时刻,漆黑苍穹层层阴云乍破,银色星光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
星辰大放光芒,程千仞气息暴涨!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轻,随狂风离开摘星台,不受控制地,直直向星辰大海飞去。感受不到任何阻碍,眼前只有越来越近的瑰丽星云,和横跨星河、五斑斓的光幔。
他在星辰间飘飞,掠过表面凹凸不平的巨大星体,或轻或重的气体,或大或小的尘埃……直到某一时刻,白光刺目,一切消失。
程千仞蓦然睁眼,他还在摘星台,维持着看天的姿势。
天上星河静静流转,亘古不变。而他眼中的世界、世间万物,自这一刻起,已然完全不同。
云开月明,水到渠成。
他拾级而下。
皇帝怔怔看着他:“你去哪里?就算你能看清了又如何?世人各有命数,你谁也救不了。”
程千仞没有理会。
“等一下。当年你分明修为不如他,为什么争得过他?”
这个问题困扰皇帝许多年,不知道答案,死也不甘心。
程千仞回头:“我看到过,这片星空之外。”
他的魂魄穿越两个世界,神魂力量更自然强大。
老人颓然坐下,不解其意,神色茫然。
人间灯火未灭,天际线微微泛白,程千仞在晨雾中走下摘星台。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来到这个世界,童年密闭的废园,冷漠的宫人,诡秘的阴谋。
他被封印武脉,从空间通道送往东川。平静生活一段时间后,那场神魂厮杀留下的暗伤爆发,失去所有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只记得穿越之前的事,便以为自己凭空来到东川。
想来那时满腔怨愤,天天咒天骂地,质问老天为什么让他来到这种鬼地方,无非是潜意识留下的不甘心、意难平。再然后,再然后没时间骂天了,忙着养孩子过日子。
漫长石阶将尽,晨雾散去,黎明好像在一瞬间降临大地。
程千仞看见朝歌阙站在高台下,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并且很紧张。
相对无言,心事了然。
朝阳破云,霞光喷薄。
他背后是灰暗的过去,走过就放下。眼前是万里江山,明亮、美好的未来。
美好得像朝歌阙的笑容。
“我送你走空间通道。”
程千仞点点头:“皇都,拜托你了。”
他在摘星台上突破,心念稍动,不卜自明,便看见黑塔外的渡鸦和菩提树,魔王遮天蔽日的羽翼。
他们并肩而行,晨风拂面。
程千仞觉得,这种意义特殊的时刻,至少该说些什么。表达真挚心意,感叹并肩战斗的友谊。
他想了想,握住对方的手:
“若我一去不回,欠你的钱,下辈子再还。”
作者有话要说:
朝歌阙:“……?!”
渣卷:千仞醒醒!这已经不是直男操作了!这是直男到智障的操作!!
第131章与子为友,一生所幸
程千仞郑重其事,表情决然。
朝歌阙垂眸,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一时无语。今天是对方突破的好日子,修为水到渠成,心境豁然开朗,于是天象呈祥,天地间清风浩浩,云霞漫漫,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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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锦。
这种时候,对方说什么胡话他都不生气,只觉得好笑罢了。
所幸程千仞也没再胡说。
“今年南北两院复课之后,也要恢复秋闱。”
“昨天有折子说,南海开出一条灵石脉矿。”
“徐冉昨夜出城,让她去罢。别再回来就是。”
自古美人如名将。她既是美人,也是名将。程千仞心中叹息,对徐冉来说,皇都不是更大的天地,反倒像囚笼,挫伤一身锋锐。
夏末时节,极乐池莲花初凋落,莲叶依旧绿意盈盈,漫无边际。小舟在荷田间穿行,向湖心岛驶去。
程千仞想想,觉得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了,放松地吹着湖风。
“原来空间通道在湖底。”
“下面还有一条去朝辞宫的暗道。”
程千仞点头,表示知道了。
朝歌阙只能无奈补充:“你可以去找我。”
程千仞恍然大悟:“好,我会的!”
小舟临近湖心岛,水波轻柔荡漾,层层分开,露出通向湖底的石阶。
他们沿石阶一路向下,头顶水面合拢,两侧有无形屏障阻隔水流,光影交错,锦鲤成群游曳,好奇地看着两人。
阶梯到了尽头,阳光照不进的深水,四周漆黑而寂静。程千仞踩上湖底细软的白沙,沙粒便四散开来,露出前方坚硬光滑的石板。他放出神识感知空间波动,再往下是类似于地宫的建筑,暗道四通八达,如蛛网交织纵横。
摘星台通往天空,就要建复杂、庞大的升降机。到了湖底,纵深向下,便没有这种待遇,还要他们自己撑屏障。他想,或许这是出于隐蔽考虑,或许因为皇族也只喜欢面子工程。
地宫入口打开,黑深不可测,程千仞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危险的空间游移。这样不见天日的湖底,最适合做些瞒天过海的事。
朝歌阙忽然出声:“跟紧我。”
程千仞笑了笑。
暗道狭长而曲折,恰容两人并行。朝歌阙带他走的这条路,冷风越来越大,比摘星台也不遑多让。
风是从哪里来的,他很快便知晓答案。
面前是三尺宽的气流旋涡,吸力澎湃,白色湍流回旋,像丝丝缕缕的棉絮。
他们停在一丈远处,衣袂翻飞,墨发飘扬。
程千仞:“这就是空间通道?它是怎么来的?”
“是空间缝隙,稍后我会打开它。你可以理解为,真仙破碎虚空,离开此方世界之前,为后人留下的‘遗产’。”
“有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却超越规则限制,再次回来的人,或者魔族?”
“传说故事有。”
言下之意是有据可查的史书里不存在。但空间变幻莫测,发生什么都可能。
关于程千仞的来处,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多说。
旋涡飞速扩大,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程千仞回头:“你……多保重身体。”好好休养,争取早点治愈分。
朝歌阙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这辈子都没钱,下辈子,还的起吗?”
目光暗含忧虑。
程千仞微怔。
“你放心,再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欠你,必然以生生世世偿还。”
圣者言灵,说出的话,自有天地感应。
何况他此时站在空间通道前,相当于面对三千世界立誓。
朝歌阙满意地笑了。
他想起那场荒唐无稽的玉虚观解签,对方念的第一支签文
黄粱一梦,山水万重,人间总相逢。
***
徐冉一骑绝尘出了城门。神骏奔袭力竭,便放归山林,以轻身术飞掠,真元耗尽,又至驿站换马,如此循环往复。
从皇都走官道至白雪关,七十二道关卡,她一路闯关,披星戴月,昼夜不歇。
进入东境,从前每座阙楼都飘扬着火红的朱雀旗,如今已换上黑色的‘顾’字旗。当熟悉的朔风白雪扑面而来,她竟然眼眶湿润。
“站住!什么人?”
徐冉抬头,朗声道:“你们不认得我了?”
“徐将军!徐将军回来了!”
城防营有她旧部,当即欢呼雷动。
徐冉从前的副将下城楼迎接:“徐将军,你回来真的太好了。你的调任令呢?”
“我没有调任令。”
此言一出,气氛大变。众人神色戒备而不知所措。弓弩手不知该不该瞄准她。
“末将去通报白总参。”
徐冉正想说我来找人,没时间等,白闲鹤的声音先飘下来:“请徐将军入关。”
他还是文士打扮,一身墨蓝色仙鹤服,外披雪色大氅,立在城头风雪中。
徐冉见他这幅模样,反倒略觉心安,一切和以前没有不同,白鸬鹚还是娘了吧唧的样子,晕血的总参事怎么带兵打仗,军中必有元帅镇守。
姓顾的一定没死。
果然,白闲鹤对她说:“喝点水,歇口气,我带你去见他。”
徐冉摆摆手:“走吧。”
她真元枯竭,全凭一口气撑着,一旦松懈,不知歇到什么时候。
白闲鹤拎了一坛酒。徐冉心想,伤患不得饮酒,只怕是故意带去馋顾雪绛。
黑云压城,朔风凌冽,细碎的雪片沾湿衣摆。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白雪关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徐冉打量那些哨岗塔楼,一路听白闲鹤讲明处暗处的巡防线,皱眉道:“这是军机要务,以我现在的身份,你不该告诉我。”
白闲鹤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怜悯神色一闪即逝。
“那不说了,你刀鞘呢?”
徐冉耸耸肩:“送人了。”
“哪有送刀鞘的?”
“谁像你们这些公子,随身带着玉佩纸扇香囊,想送什么有什么。”
白闲鹤摇头:“可惜邱北已经离开,不然还能帮你再打一只。”
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闲事,路却越走越荒,徐冉心想那人不会在哪个雪洞养伤吧。
忽听白闲鹤道:“外面怎么说他?”
徐冉冷笑道:“杀戮太重,触怒天罚。”
白闲鹤沉默。
徐冉道:“难道你也信这套?将军阵前死,雪崩算狗屁死法。”
白闲鹤没有回答:“到了。”
漫天白雪,苍茫荒野,一方石碑静立。
徐冉问:“这是哪?”
“人族历史上,军队铁蹄所至最远处。”白闲鹤开封烈酒,低声道,
“花间雪绛这辈子,大起大落,太辛苦了。若有来生,愿他做个普通的富贵公子,逍遥快活。我们为他立了衣冠冢,谥号未定,碑上还没有刻字。你也来敬他一杯酒罢。”
徐冉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怔怔看着石碑。
白闲鹤心生不忍,却不得不说下去:“以他的修为,雪崩奈何不了他。生还者说,其实




见江山 分卷阅读197
是整座雪山倒下来,地动山摇,混乱中看见一条逃生通路,后来才知道,是顾雪绛拔刀斩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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