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流[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一水
“先杀了她,你不杀了她,等着她兵临城下,剑指你的王座,将你的脑袋割下来踢出朝辉殿嘛?”刺帝的咆哮此刻清晰地响在了耳中,景宸坐上了朝辉殿的龙椅,脑海里想的却是那一年,跪在她身前的太子挺直的脊梁。
“如果有那一天,太子妃真的想要我的王座,不需要她兵临城下,我自当亲手送出去。但是前提是我的手中得有一个王座才行。所以陛下,还请退位,在行宫颐养天年吧。”
那样坚定不移的口气,所包含的信任令景宸心悸。景宸就是这样,决定在此后的一生全心全意侍奉她的君主。
监天司的批命泄露之后,所有人都担心她会夺了钟离家的江山。可是她的枕边人,楚国的未来国君,从始至终都信任着她。
景宸并不明白只是被逼成亲一年而已,太子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但是对于这份信任,她还以忠诚。
却不曾想,到最后,真的如星盘说的那样,是她夺了钟离家的江山。
这既是钟离朔送的,也是她向钟离朔夺来的。哪怕是别人替她夺了,也算在了她的头上。
“如果有那一天……”
“如果有那一天……”
景宸望着朝辉殿案前的奏折,说道:“自当亲手相送。”
于是殿下便让苏彦卿就这么护着传位诏书与传国玉玺,穿越过千军万马,将江山带到了她面前。
是她,害了殿下!
第49章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东皇星盘上预示的一样。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是注定。侍奉东皇的太一门,在弘扬这个教义时,通常还会加上一句:结果是注定的,但是过程全看你个人的因缘际会。
星盘所云刺帝乃亡国君主,某种意义上,她振奋八年好不容易兴起的楚国,最后还真是亡在她手上。
而景宸,这个天命之君,在当时泄露的批命里,乃是结束钟离王朝一统天下。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能统治年轻的庆国有多久,这就是东皇在既定的事实留下的变数。
钟离家自黎州东出,先祖持着斩龙的神剑孤鸿统治了这片大陆九百多年。因为信仰,所以这个王朝屹立了近千年。但当信仰崩塌的时候,一些不敢存在的念头就浮了起来。
在楚灵帝时期,李杨两家的斗争影响了许多心思浮动的贵族。在十年前,中州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谋反时,向贵族们透露了钟离尘乃亡国君王的批命。
于是贵族们都以为,东皇降下了惩罚,钟离家接近千年的江山就要崩塌了。
他们观望着,看着中州王被斩首,看到刺帝离立了国储,终于等到了另一个批命出来。
景宸,这个天下兵马大将军,被刺帝赐婚于昭明太子时,于监天司合字测出了一个惊天的结果。贵族们恍然大悟,刺帝将这个未来的天下之主嫁给太子,无非是想要太子妃能顾念情分在日后照拂昭明太子。
他们没人看好昭明太子,即便是她风流无双,才华横溢。这样的才华,在太平时期,或许能成就一个流传千古的帝王,但在楚国危难时期却是毫无用处。
楚国不行了,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们或多或少倾向于未来的君主景宸。可有一些自命不凡的家族,起了别样的心思。
比如元和三年,发动凉水叛乱的李家便是。再比如,原本就在源州城屈居二流家族的徐家徐明义。
昭明太子登基的那一年,徐明义与很多家族一样,朝昭帝皇后示好。因着他儿子徐仁青的缘故,徐家很快被皇后接纳,并委以重任。徐家一跃成为朝中权贵,徐明义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成祖父的愿望,徐家也能有一执牛耳之人。
就在宛州之乱时,他做了耗死昭帝的事情,北上拥护景宸登基。
他做得很好,徐家也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唯一不满意的是,作为父亲,他没办法让长子徐仁青的姻缘美满。
后来徐明义在想,还好长子一直不得景宸的青睐,不然日后翻脸如何是好?只怕又是一番波折。
这样的想法,是在他再一次见到那名青衣道人之后产生的。
十二年前,还在中州做着参将的徐明义,第一次见到了念望。第一次见面,他与念望一见如故,念望给他测了字。
言他日后必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隐约透露了中州王有不臣之心,令他赶紧调防。他听从了念望的劝言,果然不出一年,中州王反,中州官员一律降职。
他与念望的情谊便更加深厚,在他的帮衬下,一路高歌,登上了左丞之位。他们之间的情谊,终于在景宸登基的半年后,到了彻底转变的时候。
半年前帮徐明义做出抉择等源州城破的念望,突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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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给他行了大礼,吐露了当年为什么会主动交结他的缘故。
却原来,徐明义的身上也有东皇的恩赐。
“徐大人,都说庆皇乃天命之主,可是这天命之主登基之后会是如何,星盘上有说吗?星盘当然有说,只是监天司没有说尽。庆皇登基不出十年,江山易主。”中年道人信誓旦旦,与他言道:“而这位接管庆皇江山的主人,就是你。”
徐明义又有了新的目标,伪朝能做皇,景宸能做皇,他们都是楚国臣子,那么自己怎么就不能成为江山之主。
一旦有了野心,之后的一切便有了清晰的计划。念望为他远赴溯北,寻求日后可以将景宸的兵马牵制的局面。念望曾与他说,等待护住景宸江山的青岚大司命逝去时,便是他们可以要来江山的时候。
念望与他尽心尽力谋划,他便问念望有何愿。太一道人所愿,不过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命之位。每一位大司命,都会随着史册流传。徐明义得知了他的念头,于是逐渐放下心来,与他一道准备取得这万里江山。
深知两个孩子性格的徐明义没有将自己的念头暴露,他也有自己的担忧,但更多的是自信。相对于年轻的景宸,他有足够的经验应付朝廷变幻。他已经老了,在老之前,再完成一个壮举。
于是今日接到念望的信息时,徐明义就知道自己的大业很快就要完成了。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亦是圆梦的时刻,适合他们动手。
除此之外,念望还给了他一个消息。久不到源州的念望,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念望见到了中州王世子,钟离程。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徐明义想,尤其是念望还说钟离程透露了昭帝的死因。
徐明义合计了一番,决定好好利用这一枚棋子。
正在想着怎么利用钟离程的徐明义,完全不知道自己历经十多年逐渐信赖的道人也在利用他。毕竟太一道人侍奉君主的忠诚,从来没有令人失望过。
可是很遗憾,念望真正侍奉的人,并不是他。
夜深,一钩弯月悬挂在天空,念望乘着风,自京郊的一处院子出来。
他前几日来到庄子礼的居所,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年轻时在弘文馆与杨望公子为伴的老医工被监天司的司命拜访了。
早在许多年前,念望便与庄子礼有过接触,目的是为了让他照顾好体弱的钟离朔。
可是钟离朔八岁之后,念望离开了宫中,不得不四处逃亡,最终再也没有见面。
又一次接触上,是在钟离朔登基时。
钟离朔中毒的消息,是庄子礼与他说的。念望立即调查了原因,最终发现始作俑者乃是谁也不会注意到的钟离程。
钟离程背着念望,偷偷给钟离朔下了毒。
念望没有立即杀了他,因为时候他还需要钟离程。后来他想杀,也不能杀,全因这改头换面的小子跑到了青岚的地界去了。
一无所知的庄子礼就这么担忧着钟离朔的身体,一直等着念望为钟离朔带来解药。结果却等到了源州城破,等到了徐明义的那番话。
愤怒的庄子礼藏着这个秘密,再也不出仕。他一直以为是皇后谋害了昭帝,抱着这样的心痛归隐。
于是在今日司命再一次问话时,庄子礼将这个秘密交代,他没有直白说出皇后的事情,只是说了一句:“司命大人,还请替我问一问陛下,这么多年睡在榻上,可还安心?”
念望乐意见得庄子礼这么误会皇后,谁让作为钟离朔枕边人的景宸没有保护好她呢。他原本还打算要不要弄晕庄子礼,自己应对司命给徐明义捅一刀,谁曾想庄子礼自己就来了。
如此甚好。
念望这么想着,走出了庄子礼的庄子。却不曾想,在司命们走后,自觉没有勇气面对强权的庄子礼,郁郁而终了。
不过不要紧,反正念望又不需要证人。他又不是要抹黑昭帝皇后,他要做的,是送昭帝皇后一个太平江山而已。
一切事情都按照念望的计划进行,他觉得很满意。
他乘着月,仿若世间一缕幽魂,荡回了宫殿。
黑夜随着白昼尽散,日子如流水般逝去。随着春日渐歇,炎炎夏日终究来访。随着夏天到来的,还有来访源州的溯北侍者。
在世子到达源州之后,溯北部落开始朝着肥沃的草原中部迁移。终于将部落安顿好的明戈齐,派遣了使者前来源州。一是感谢庆皇的厚恩,一是为了看望质于源州的世子。
为了迎接溯北侍者,彰显大国威仪,礼部与兵部商议更改了今年夏猎的时间。
夏猎推迟到了初秋,与今年的演兵合在了一起。左丞徐明义还提议秋猎过后,便是中秋佳节,索性大宴,令使臣看到我大国之风。
女皇应之,整个朝廷就开始因为这几件事情忙碌了起来。
武库一事在经历了半年,眉目逐渐清晰。坐在王座上的景宸,看着殿下心思各异的群臣,在等着一个可以终结的机会。
迎接使者的事情,又一次影响到了弘文馆。溯北乃马上悍族,弘文馆为了让少年人强健些,又加大了武术一门的学习。索性钟离朔跟着苏合一道向蓝丹学习,体魄也逐渐强健,这样的课业对她来说简单了许多。
虽然乐正溯病恹恹了十六年,但她用了这幅身体这么久,还真是越来越好用啊。
也因此,没有被课业劳累到的钟离朔,在休沐之时心情十分愉快地去赴林梦蝶的约。
早在几个月前,林梦蝶便说了要做个小型的露曲会,等了许久,终于是人都应齐了。钟离朔一听许多当代大家的名字,毫不犹豫地前往。机会难得,钟离朔还准备带上自己的小友一道前去。
于是这日天气晴朗,钟离朔牵着苏合,前往了护城河畔的春风一度楼。
第50章
逐渐炎热的夏日,为源州城增添了几分躁动的气息。而立在护城河畔的春风一度楼,却因着从河中吹来的夏风透着别样的清凉。
钟离朔穿着单薄的青衫,束着与往日一般的道髻,领着小世子苏合步入了人来人往的春风一度楼。
“阿溯。”一入门,钟离朔便看到了早早就候在楼下等人的林梦蝶。钟离朔躬身行礼,笑道:“林先生。”苏合随着她一起见礼,姿态落落大方,全然不是半月前那副羞怯的模样。
有钟离朔这么一个典型源州贵族在身边教导,苏合很快就适应了在源州的生活。所谓言传身教,不过如是。
苏合行了一礼,惹得林梦蝶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林梦蝶这才像是看到苏合一样,连忙躬身,与他见了一礼:“见过世子。”
“世子竟然也对曲艺一事感兴趣吗?”林梦蝶随口一说,走在前头亲自带着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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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三楼走去。
“今日世子是随我一道来听先生曲声的。”钟离朔牵着苏合,在他们的身后,一直守护着苏合的巴图尔蓝丹率着一众武士跟随。
钟离朔这么说着,漾着笑问林梦蝶:“先生,哪几位大家都来了?”
“你是最先到的,先到楼上呆一会,贵客们到齐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林梦蝶这么说着,领着钟离朔跽坐在三楼大厅的一个角落上,言道:“你与世子坐在这里,今天来的贵人很多,只能如此安排你了。”
钟离朔点点头,言道:“我省得。”
她说罢,林梦蝶又与她叮嘱了几句,转身到了楼下再一次接待客人去了。
春风一度楼的三层,多是达官贵人召开宴会的场所。钟离朔打量了三层的布置,见着除了入口处其余地方都垫高了两阶,铺设好了矮桌。跽坐在矮桌前的客人们可以俯视正中央空出来的台子,将想要见到的东西尽数揽入眼中。
这个格局,布置得跟皇宫里宴请外宾的金光阁一样。钟离朔跽坐在案前,与苏合静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没有一会,要赴约的大家都陆续上了楼,在楼内侍人的指引下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钟离朔的位置并不打眼,来的人入座之后便开始与相熟之人交谈。在众人里身份并不突出的钟离朔,静静听着他们闲聊,通过他们的只字片语,将他们的身份都一一猜出。
这着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庆国有名的曲艺家,钟离朔多多少少都熟知他们的作品。此刻看着他们的脸想着他们曲中的豪放洒脱或温婉多情,竟有种人不可貌相的感觉。
苏合端坐在钟离朔身边,见着他们一群人聊得热闹,仰头看向钟离朔,问道:“阿溯,什么时候才开始呢?”
“要等人来齐了才行呢。”钟离朔这么说着,看着世子,又望了望那边聊得热络的大家们,言道:“不若我为世子介绍一下这些人吧。”
她说着,便与苏合一一道了那些被她认出来的大家。
参与这场披露目的人并不多,都是爱好曲艺的大家,只当侍人念着云中王的名号时,钟离朔微微惊讶了。这样的场合,三木何时也会来了。
这么想着,便见着一身穿白袍的年轻人半束玉冠,披散着脑后的长发,自楼梯慢慢上来。待他出现,在场众人皆起身,与云中王见了礼。
云中王回礼,笑道:“诸位不必客气,今日我与诸位一般,皆是听曲人。”他说着,随着林梦蝶一道走到了主席上。
云中王风姿优雅,缓步走向自己的位置,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四周。待目光扫到了钟离朔的身影时,他脚步微顿,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钟离朔身上。
钟离幕的目光下挪,将视线落在矮了钟离朔大半个肩膀的苏合身上,笑道:“世子竟然也来了么。”
众人的目光随着钟离幕转移,一起落在了苏合身上。这位年幼的溯北质子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着实令这些不问政事的曲艺大家有些好奇。苏合感受着四周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往后挪。钟离朔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伸手抵在了他的腰上,轻轻扶了一把。
似乎就是这么点微末的支支撑,却让饱受人群目光的苏合获得了莫大的勇气。他挺直腰杆,板起一张严肃的小脸,言道:“见过云中王,我听闻今日在此处有庆国绝音,便跟着过来了。”
他稚嫩的声音很是有力,钟离幕微楞,随即轻笑:“这么说今日世子也是听曲人,世子有这等心思,想来在源州过得很好,如此甚好。”
融入文人墨客里面,的确是融进源州城最好的办法了。
钟离幕落了座,又将目光落在了钟离朔身上。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钟离朔回眸,与他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晓得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的钟离幕,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开心。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又念及今日的场合,不好开口于是作罢。
待所有人都落了座,主持这场披露会的弘文馆程文先生站在了阁中,朝座上众人施了一礼言道:“各位每年都在春风一度楼聚首一次,想来也是十分熟悉了。今年还是与往年一般,诸位都拿出自己的新曲来评评。那么按照规矩,就孙先生先来吧。”
“来啦来啦。”孙先生抱着自己的琵琶来到厅中,言道:“老朽自觉此曲乃是我近年来最好的一个作品,就给你们饱饱耳福。”说完,孙先生还哼了一声,抱着琵琶盘膝坐下。
指尖落在弦上,动人的曲声便从琵琶中溢了出来。不需要过多的赘言,披露会就在这一曲中开始了。
所谓的披露会,不过是源州城以及各地的曲艺大家聚首同乐的一个宴会。每一年的春夏,这帮才华横溢的大家都会在春风一度楼聚首,为彼此弹奏自己新近的曲子。
这只是一个小团体为了兴趣而开始的宴会,却不曾想继续了好多年。林梦蝶加入这个披露会不过两年,此刻他特意坐在了钟离朔身边,言道:“这披露会,不只是昭帝的那首曲子,也有各大家的新作,怎么样,悦耳动听吧?”
“嗯。”钟离朔点点头,一路听了下去,手指落在膝上轻轻敲打,为这些美妙的声音动容。
这是一个献曲大会,亦是知音人交流之会。孙先生一曲后,钟离朔便见到各位大家纷纷发言,指出曲中之意。这样的氛围钟离朔很喜欢,可碍于身份她没有插嘴,只能听大家们各抒己见。
钟离朔心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她也想带着曲子来参加披露会。
孙先生的曲子后,有一位先生开始奏起了琴音。这位先生原先的风格恢弘大气,但这首新曲却是缠绵多情。
一曲过后,席上众人纷纷言道弹琴之人春尽还在思春。弹琴先生呸了一声,言道他还在春日里,抱着琴就回到了席上。
气氛渐浓,到林梦蝶的时候,乃是最后一曲,气氛达到了顶点。
此前就与诸位大家打过招呼,说曲子是个惊喜的林梦蝶,此刻受到了众人的邀请。林梦蝶笑笑,在嬉笑中淡淡应了一句:“别急,就来了。”
他说着,手握尺八,离开了席位。
林梦蝶跽坐在人群中,握着尺八方到了唇边,一缕曲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像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微风吹过时分,一名清俊的少年站在阳光下,于江边吹起了送别的曲子。
他仿佛在说着每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所有值得怀念的事情。告诉听曲之人她一切都很安好,只是离开之后会很想你。
浅浅的,暖暖的,又带着一缕哀伤。
钟离幕霎时间被这缕温暖的尺八抓了过去,时光好像回到了十多岁那年的云中王府里。
比他高挑的少年站在阳光下,望着晴空吹奏着这一首曲子,仿佛在眺望着再也回不去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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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这首曲子,在钟离幕尚小之时,早已经听过了无数遍。钟离朔曾在他耳边吹奏了无数次曲子,此刻再一次于耳边响起。
他记得钟离朔吹奏的模样,此刻望着台上的林梦蝶,泪水竟不知不觉地溢满了眼眶。不只是钟离幕,所有沉浸在曲子里的人,都在为这曲离别里的思念动容。重复的旋律里,渐变的曲调中,这首曲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
林梦蝶一曲毕,深觉获得一知音人的钟离朔轻叹一声,忍不住为他鼓起了掌。所有人都还在沉浸于这曲温暖又哀伤的韵味中,却听席上传来了一声轻轻地疑问:“这曲子,林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明所以的大家看着问话的钟离幕,心下疑惑,这曲子难道不是林梦蝶所做的吗?他们这样想着,却看见云中王那张一直以来都很风流俊俏的脸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第51章
云中王的问话一出,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林梦蝶仰头,对上了云中王犀利的眼神,淡淡言道:“云中王有此问,不知道是否听过此曲呢?”
钟离幕瞳孔一缩,紧张地问:“我听过,但作曲之人并未留下曲谱,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这是一首钟离朔迟迟不肯谱出来的曲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梦蝶闻言一笑,他扫向了四周,望着满目期待的众人的人朗声道:“云中王此言,令在下今日本要与诸位商讨的事情有了结论。诸位,这是我因缘际会之下偶得的曲谱,方才有云中王一言所证,我可认定此曲作者乃是前楚昭帝。”
他话音一落,引来了众人纷纷讨论。在座众人没有人会对昭帝陌生,因着她在尺八上的才华,许多人都曾听过她的曲子。他们这群人并不喜欢将见鹿公子钟离朔称为昭帝,更多的是愿意称她为昭明太子。
因为钟离朔在源州扬名,正是身为太子的那段时期。
“昭明太子还有曲子面世?”
“这曲子名叫什么?你从哪儿来的曲谱?”
他们将问题一一抛给了林梦蝶,处在众人之中的钟离朔,看着这群自己曾经很欣赏的大家如此在意她,心下感慨万分。不曾想,自己竟还有能令人记住的东西,看起来将这首曲子谱出来是很应该的。
她这么想着,处在中间的钟离幕却在脑海里炸开了一片,“你见过原谱,那你可知这曲是在何时谱成的?”
他看着台上的林梦蝶,又问。林梦蝶仰头,笑着回答:“是元和三年所作,诸位也听过了,此乃一首包含思念于叮咛的曲子。想来,是昭帝为庆皇所作的。”
林梦蝶话音一落,在座众人恍然大悟。作曲之人钟离朔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颇有些哭笑不得。这曲,是她为了那位被刺帝锁在冷宫的生母所作的,怎么每次吹奏出来,听者都想成别的人呢。
罢了罢了,只要她知道这是给谁的就好了。
正是这么想的时候,云中王钟离幕却否认了林梦蝶的猜想:“林先生猜错了,曲谱约莫是元和三年作成的,但是早在十二年前,曲子已作好了大半。这曲,乃是昭帝为生母所作。”
众人面面相觑,钟离幕扫了他们一眼,掷地有声道:“这曲,是献给刺帝的。”
钟离朔这次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望着云中王那张严肃的脸,心下感慨万分。一面想着,这小子还记得有关于自己的事,一面又想着自己的身世之谜,竟有种荒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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