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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荆地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三观
刀世子摇头,说:“我不过是泥塑之身,微末无比,倒比不上先生,冰肌玉骨的,是造物所钟。”柳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边拢了拢衣裳,遮掩住他胸口的“冰肌玉骨”,一边说:“世子这话真的说得太奇怪了。”刀世子却道:“哦,难道先生还想和我打哑谜吗?我的心意,难道先生都看不出来?”说着,刀世子就伸出手,握住了柳祁的,这回刀世子略用了点力气,柳祁是缩不回来了。
柳祁又怕挣得响动大了,惊动了敖欢,不知能闹出什么来。
柳祁现在恐怕是最怕大动静了,倒是敖欢从不怕闹。他也不知为何敖欢会躲起来,毕竟敖欢刚才在晚宴也算十足的肆无忌惮了,唯恐谁不知道他和柳祁有首尾一样。
柳祁不敢大力,便被刀世子误以为是“欲拒还迎”,竟被刀世子一把圈在怀内。柳祁又闻见那刀世子身上异域的熏香,只觉得烦躁。他才发现,自己特么的真的老了,竟然也是骚不动了。那么英俊的一个男子与他贴近,他竟然毫无战意。换做以前,他一个能打十个!
柳祁轻轻推了推刀世子,说:“世子刚才的时候,不是说有要事商量?怎么进了屋,反而不提起了?”刀世子似乎才想起这一茬:“哦,瞧我这记性,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话……”那刀世子并不将柳祁松开,便拥着柳祁,低声说话,似要用那男低音骚动柳祁的耳膜。可柳祁不吃这一套,只想叫他好好说话。尚幸刀世子也不愿意在公事上盘桓,言简意赅的就交代了前后起因,只说鹿角沟儿的事是刀副使受贿了,才拿了柳祁去顶。柳祁对这种事见惯不怪,倒是说:“那刀副使怎么办?他好不容易做了副使,又是你的人,你就公事公办了?”刀世子却笑道:“什么叫‘我的人’?如果真的是‘我的人’,倒还很适合做这个‘副使’!”这话的暗示意味相当浓厚。这话也比以往刀世子那些不着四六的情话更能钻进柳祁的心里。
只是柳祁现在是水火不侵了,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只是淡淡笑着:“这样啊?想起来,您说了我快要复职了,是您有相助的缘故?”刀世子笑着点头:“也不能这么说,总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这也是举手之劳。我看柳先生才华卓绝,我能够帮你更多。”柳祁心想:“这才像点人话,那些不值钱的情话,骗小孩儿还差不多!”只是柳祁自嘲似的一笑:“我殿前司的职位也是别人帮着才得来的,不仅如此,连一个小小的典礼司,也是别人给的,我才要到。所以我看,我的才华也算不上卓绝,倒是容貌很好而已。”
刀世子不想柳祁如此坦诚,便认为事情也准了七八分了,握住他的手,就说:“先生是哪里话?好风还要借力呢,单靠才华也不够,这也是常理,岂能说是先生欠缺才华呢?当然……先生的容貌是很好的,可谓是‘才貌双绝’!”柳祁听了这话,鸡皮疙瘩从头顶冲到脚板底,他再坐不住了,只用力挣开了他:“我确实当不起世子的谬赞。无事的话,世子请回吧!”
刀世子原本对柳祁还是客气,却见柳祁一直避而不见,却是在常无灵那儿当入幕之宾,现在敖欢回来了,还能勾搭起来,可见是个水性杨花的。刀世子查了一下,又知道柳祁靠着攀附男人而升官,便以为自己也能拿下。如今竟叫他拿不下,只使他万般不服。更叫他难堪的是一层,他原来见柳祁那弱柳白莲一样的气质,才生了爱怜之心,如今发现竟是个东歪西倒的红杏,还不肯倒他这边,更添恼意。
那刀世子又上前拉他:“傻子,难道我,你还看不上吗?”柳祁忽然想到那常无灵说的“万一刀世子忽然不要脸了”,这可怎么办。那柳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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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常无灵的话应验了,刀世子竟然忽然不要脸起来。但柳祁还得当官呢,不好和刀世子撕破脸,便说:“刀世子姬妾娈童无数,何必留恋我一个品行不端、言行无状的小人?”刀世子却道:“剑略也不可能与你重圆了,敖欢也要成婚,那常无灵论权势、论相貌、论才华,也都在我之下,我倒想不明,我如何就不入你的法眼?若你耍的是‘欲擒故纵’,那也够了。”柳祁气极反笑:“刀世子,我看你八成是吃了酒才来的,不然这种话说出口,恐怕是过分了。您第二天天明醒来,回想起来,也必然会懊悔难堪。”刀世子便抓住柳祁:“那等天明了再说吧。”说着,刀世子便要吻那柳祁。只是柳祁没吻到,却亲上了敖欢的拳头。
第89章
原来敖欢躲起来,不过是怕来的是略儿,后来见是刀世子,就已经放了心,又听得这一阵的冲突,便更不能忍,出拳就揍了这个世子。刀世子也是武将之后,尽管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也立即地反击了。待几个拳脚往来之后,刀世子也看清那是欢王子了,可这也没关系。三危这边,年轻贵族们打架不算个事儿!
柳祁尽管来到三危很久了,但还是不习惯这种王子、世子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的模式,而且现在他们还没有“一言”呢,就打起来了。
只是柳祁也不打算拉架,这些贵人们打架,他一个小平民在意什么呢?他便默默走到另一个隔间吃茶,打算等风波平息再过去。
却不想,他刚走出隔间,外头的门又响起了叩门声。柳祁疑心是剑略,神色大变,扭过头就教训二人:“你们发什么疯?”敖欢和刀世子也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柳祁说:“你们别作声!难道想让人看见你们这样吗?”说着,柳祁便将隔间的门关严了,整了整衣衫,前去开门。
却是一打开门,柳祁便见月色下一个柔然笑颜,正是刀女呢。柳祁一怔:“刀公子?”刀女笑着:“当然是我!否则你以为是谁?”柳祁心里既失望又尴尬,只是继续微笑:“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该不是敲错门了吧!剑世子的房间在那边呀。”刀女一边整理衣领一边笑道:“我知道,我刚从那儿过来的。”柳祁听了这话,心酸难忍,却又转念一想:“你从他那儿过来,怎么不留下?还跑来我这儿做什么?”刀女捧起一个放牌的箱子:“也不止是他那儿,处处我也去过了。我忽然起了赌瘾,正愁找不到牌搭子,我看你这儿应该够人数陪我!”
柳祁这刻真是又一阵难言的尴尬了。
刀女却不管他,仗着自己力气大,推开了堵在门口的柳祁,径自走了进去,一边叫嚷:“打牌啦,打牌啦,大哥,王子,还不出来打牌?”隔断的门便从内打开,却见刀世子、敖欢双双走了出来,一脸郁闷。刀女一看他俩,叉着腰笑了起来:“噢,你们……不等我,先打起来了!那也是,打牌哪有打人好玩儿?”刀世子板起脸教训起来:“别嘴上没把门的。”刀女却指着刀世子眼角的淤青,说:“哥哥这是怎么啦?”刀世子板着脸:“磕的。”刀女止不住笑起来,抱着那个骨牌箱子笑着:“还好、还好,我来了,跟你们打牌,打到天亮,不然你们还不知道得磕成什么样!”
然后,他们真的就打起牌来了。
刀女的手气倒是很好,一直赢牌。那刀世子一直板着脸,心思其实也不在牌局上。倒是敖欢,打得非常入迷,又输了之后,大吼着:“奶奶的,老子不可能那么背!娘儿们你是不是出老千啊?”刀女鼻子里哼一声:“出什么老千!我还骗你那几个钱?是你们打牌不专心!”敖欢道:“胡说,谁都没我专心!你快给我检查一下你的袖子!”听着他俩拌嘴,柳祁叹了口气,拿着一手的烂牌,心里也是不纠结输赢的,只是纠结自己该气恼刀女,还是该感谢他。
刀女赢了前半夜,但后半夜估计有些后劲不继,便让敖欢终于占了上风。认真打牌果然是有回报的,那敖欢后半夜大杀四方,赢个盆满钵满,又笑着拱手说:“承让、承让!哈啊哈哈,待会儿请大家吃饭!”敖欢高兴自然不是因为赢钱,钱他是不在乎的,他就是喜欢赢。其实他也不是很常赌钱,毕竟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偶尔赌几盘,大家一般便也让着他。使他赌得愉快了,这些人获得的赏银倒是比输掉的钱还多许多。
刀女无官无职,单靠吃家里的,手头上就是每个月的份例,全输出去了,气得咬牙:“艹!艹!艹!老子不赌了!再下去,岂不是要底`裤都当掉!”敖欢笑着摆摆手,又指着刀世子那边:“你哥输得比你还多,届时你们一起还我钱就行了。你没钱,你哥还能没有吗?”说着,敖欢拍拍案头,说:“今晚谁都不准走!”刀世子对敖欢也是服气了,实在想不到敖欢真的愉快地打起牌来了。
刀女输得多了,没了兴致,困劲儿也上来了,便甩手想走,又怕被敖欢笑自己输不起,灵机一动,便指了指柳祁那儿:“柳先生也输得清光,还要倒扣钱了。咱们还是不赌了吧!”柳祁微微一笑,正要应和,却见敖欢先说:“他输他的,关你什么事?况且,他欠我钱,也是可以先不还的。”说着,敖欢又朝柳祁一笑。柳祁也回以一笑:“欠钱岂有不还的道理?你放心,我欠了多少,灵先生都会还的。”敖欢一听,兴致全无,蔫了一样了。
刀女又趁势说散了,敖欢也不阻拦,众人便散了。
柳祁困劲儿过了,也睡不着了,又想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知会不会再有人敲门。恐怕剑略是不会来的了,刀世子要脸的劲儿大概也回来了,敖欢倒是难说得很,谁知道他脑袋瓜里装什么。他的行事,和他的出牌一样,都不能以常理推度。且见月色清明,柳祁便披了外衣,独自出了房间,看看庭院之景。
刀世子说他们碧水洲是塞北的江南,这话倒是不假的。刀家的庭院满是江南风情,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只是因为气候差异,有些绿植无法栽种,但也有选择一些其他相似的替代品,反而更添别样风情。
依旧是小河声涓涓流动,在绿树掩映间细语一样的漏了出来。柳祁慢慢地往那走去,走入了一处绿树成荫的狭窄小道,忽见一片白色的背影。不过是惊鸿一瞥,柳祁便知道那是剑略。柳祁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觉满心都是缠绵情思,便喊了一声,往前走去,不想一个转弯,那身影就消失了,仿佛是他看错了眼一样。
他却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几步,四顾张望,只转来转去,忽地撞进一个怀抱里,他赶紧抓住那人的手,只说:“略儿?”那一抬头,却对上常无灵幽黑的眼眸。
他却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几步,四顾张望,只转来转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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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撞进一个怀抱里,他赶紧抓住那人的手,只说:“略儿?”那一抬头,却对上常无灵幽黑的眼眸。
常无灵的眼珠子乌溜溜的,像是活物一样,此刻在苍白的月色下看着有点阴森。柳祁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又退了一步。常无灵却将他拉了回来:“你怕什么?”柳祁嘴硬:“谁说我就怕了?”常无灵一笑:“你不必怕我,我生气是自然之事,难道我生气、吃醋,也不许了么?”柳祁便笑了,说:“许,哪有不许的。”
常无灵伸出手来,轻轻抚摸柳祁的脸颊,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瓷器一样轻柔而小心,但他下一刻,又大力地钳住了柳祁的下巴,迫使他扬起脸来,好承受自己炽热的深吻。
二人热吻交缠,并非第一次了。这次柳祁却分外紧张,原是他的心仍悬在刚刚那一个仿佛看错了的背影上。
常无灵感觉到他的不专心,惩罚性地咬了咬他的下唇。柳祁惊呼一声,往后缩开了,又捂着发痛的嘴唇,说:“你怎么还咬人?”常无灵笑道:“你咬我那么多回,我小小咬一口也不成?”说着,常无灵拉了一下`身上宽松的深衣,露出肩膀上交错的咬痕抓痕。柳祁将他的衣服拉回去,说:“好了。好了。”那柳祁一边拉着常无灵的衣服,一边看着喃喃自语:“你穿的不是白色。”常无灵听见了他的话,脸色一沉,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穿的灰色,剑略穿的白色。”柳祁惊讶地抬起眼:“你看见他了?”常无灵沉重地点了点头。柳祁便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便又问:“在哪儿呢?”常无灵却冷笑一声:“在那儿。”说着,常无灵指了指柳祁背后的那个绿萝丛。柳祁扭过头去看,却是空无一人。常无灵却道:“刚刚还在的,一直看着我们呢。”
似有一颗烧烫了的石头梗在了柳祁的喉头,柳祁吃苦地吞咽了一下,将这股怪异吞进肚子,却烧得整个人都滚烫煎熬。
柳祁没有说什么,常无灵自然也不说。
到了第二天,天气放晴了,但大家的脸上都阴云密布。唯有刀女无心无肺,开开心心,还要抱剑略的手臂说话。剑略既不躲开,也不亲近,只是那样子。柳祁虽庆幸剑略不与刀女亲热,但却又懊恼,现在剑略对谁都是这样,包括对柳祁。
用过早饭后,众人也自然是要散的。刀世子、剑略和敖欢都要上朝,常无灵便带着柳祁回去了。二人回了药王山庄,也都没多说话。常无灵素来寡言,那柳祁闷闷的,也不开腔。到了夜晚,常无灵掀起了柳祁的被子,要钻他的被窝,却被一脚蹬开了。
第90章
常无灵摸摸鼻子,说:“你在恼我?”柳祁便一手支起身体来,说:“你说呢?”常无灵无奈道:“你恼什么?”柳祁仍是那一句:“你说呢?”常无灵也不与他耍太极了,便说:“难道是为了剑略吗?”柳祁便道:“你说呢?”常无灵在床边坐着,却说:“我说什么?我也还是那一句,难道我吃醋也不许啦?”柳祁听了这话,心生了几分无奈,便也坐直了身体:“我没说不许。只是你为什么故意做那样的事?”常无灵便坦然答:“当然是为了不让你和剑略旧情复燃,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柳祁倒被常无灵的坦诚弄得有些无措,恼意也消了大半,只长叹:“什么‘旧情复燃’?我对他的‘旧情’就没有熄过,又怎么能算‘复燃’?”常无灵也长叹:“如此伤人心肝的话,也就你说得这么淡定!”柳祁伸手勾住常无灵的肩:“我也是跟你才这么说。”
柳祁这话,对于常无灵来说,既是蜜糖,也是砒霜。
只是无论是哪一样,常无灵都愿意吃下去。
常无灵和他紧拥,好像快要失去了他一样,迫切而无助。那柳祁却安抚地摸他的肩,在他耳边说:“你别怕,我不会放弃你。”常无灵却道:“你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要把我与他一样当成你的男宠吗?”柳祁吃吃笑了:“这话奇怪,说得我养得起你们一样。”常无灵笑了:“他我不知道,我你是养得起,我吃得少,也不爱花钱。你愿意的话,我还能给你挣不少。”柳祁难得听常无灵说笑,尽管这话也不甚巧,但从常无灵口中说出来,倒是有趣的很了。那柳祁笑了一阵,才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让你们养我。不是我喂不饱你们一个,是你们一个喂不饱我。”常无灵一叹,道:“你总是如此,厚颜无耻,理直气壮。”
柳祁是个很容易想通的人,他从不抗拒自己贪婪的天性。比起以前的满院子男宠,现在只求三两个伴侣,也算是“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剑略、敖欢和常无灵,随便一个都够难应付了,真搞一院子,先死的那个一定是柳祁吧!
柳祁复职的消息来得很快。
宣布的使者告诉他,鹿角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刀副使受贿赂,让柳祁当替罪羔羊。如今查明真相,自然要还柳祁一个清白。那使者又说:“真是委屈柳少卿了。”柳祁听了“少卿”二字重回自己头上,却并无十分惊喜。他只说:“并不委屈,只觉得感激。”
柳祁重新回到了殿前司。他甫一进门,就见众人围上来,纷纷道贺,又问他身体,说听得他之前病了,都很关心,只是不敢去打扰,不然肯定是要上门问候的。那柳祁只是笑笑,一一谢过了,才去找梅非指挥使报道。梅非倒是一如既往,对柳祁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以往他对柳祁是这样不会很热情也不会很冷漠,现在也是一样的,颇符合他一个殿前司指挥使应有的作风。梅非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又重新介绍了一下柳祁,并也介绍了顶替刀副使的信任副指挥使,大家认识认识,也就罢了。
那新任的副指挥使,不姓刀了,但和刀家也脱不了关系,因为他姓剑。他母亲是刀家的姑娘,父亲是剑家的公子,自是出身名门。大家都不敢得罪。
这位剑副使,名唤剑骊。那柳祁听了,便说:“那您和剑骏大人是同辈的了?”剑骊听这话,一笑:“柳少卿也认识我堂兄?”柳祁笑答:“剑骏大人是敖欢王子之心腹干将,谁不认识呢?只是我身份微末,他大概没记得我这么一个人还不一定。”
这真是假话,剑骏和柳祁头一回见面,就是在中原,柳祁二话不说栽赃剑骏并且一句审问都没有直接给剑骏上酷刑。这对剑骏来说还真是难得的体验,更别说后来剑骏一直冷眼旁观柳祁在剑略、敖欢、常无灵中间那些屁事,简直是眼界大开。剑骏敢说自己到死都不能忘记世上有个大坏蛋名叫柳祁。
剑骊过两天也跟剑骏吃酒,便说起这个柳祁,问他有无印象。剑骏听见“柳祁”这两个字就脑壳疼,只说:“有、有,记得,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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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剑骊又说:“他似乎是个很伶俐机敏的人啊。说话也风趣,似乎很友善。”剑骏放下酒杯,拍了拍剑骊的肩,说:“你刚来王城,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寻常。但既然都当官了,还是那么关键的位子,有些事情还是要多打听。”剑骊一怔,打量一下剑骏神色:“难道他们说的柳祁是‘祸水’的时,竟然是真的?”剑骏也不好说什么:“当然也不能听风就是雨。”说着,剑骏又要为自家主子辩护:“况且,咱们欢王子也是正派人。”说完,剑骏也有点想吐,可能是喝多了。
现在殿前司中对柳祁浓烈的排挤和恶意已经消退。一切祥和、和睦,仿佛以前的纠纷从不曾存在。大家都乐于将一切罪过推在刀副使身上,表示自己一直对柳祁并无恶意。柳祁也装作失忆,从不提之前的事。因此像剑骊这样的迟钝的新人是无法察觉问题的。
其实剑骏和剑骊年龄相仿,但性情大异。剑骊是个正宗的世家子弟,品性较为纯良。他是在宗室、私塾里长大的,平日在母亲前面奉孝,再到学院学文学武,文武兼修。和剑骊不同,剑骏书读得不多,武艺全凭天赋加实战,因为他从十二三岁开始,就在敖欢手下做事了。
剑骏回去跟敖欢谈起这事,就随口提起:“剑骊觉得柳祁是忠诚可靠、谦恭礼让之人。”说完还是有点想吐,估计还是酒劲儿没过。
敖欢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又说:“不错,不错。”剑骏便问:“这有什么‘不错’的?”敖欢便说:“剑骊所见的,就是柳祁想让他见到的样子,这不是很好么?大家相处也不吃力。”剑骏却道:“你倒不怕剑骊被骗?”敖欢却道:“柳祁能骗他什么呢?剑骊这个性情能活到这个年纪,平平安安,靠的也不是他自己的才智。都是背后的剑家、刀家,柳祁难道敢对他怎么样吗?柳祁现在是在讨好他。”说着,敖欢倒有些羡慕:“我也想看看柳祁忠诚可靠、谦恭礼让的样子。必然可爱得很。”剑骏说:“可爱?可爱……”酒劲儿没过,剑骏又开始想吐。
柳祁确实是对剑骊起的是讨好的心,也不敢有旁的,自然是畏惧剑骊背后刀剑两家的势力。大家也很看好剑骊,觉得他还能继续升迁。
讨好剑骊的人自然许多,但剑骊从小到大,见这些也忒多了,自然烦厌。这天正是又有人来奉承,那剑骊不耐烦地走开,见柳祁正走出殿前司,他便与柳祁同行。出了殿前司,那剑骊又对柳祁说:“我最恨那些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小人!还是柳少卿这样的风骨,值得敬重!”柳祁笑笑:“这话柳某人真的是受不起。”剑骊又有些忐忑,只又道:“有句话,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柳祁一听到这种开场白就像翻白眼,但他不能,因为他现在要对剑骊奉承,因此笑笑:“想不到阿骊这样胸怀坦荡之人,也会这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剑骊便也有些心虚:“因为怕你觉得唐突、冒犯。”柳祁现在真的是用屁股都能猜到剑骊要说什么,但还是装作一脸疑惑:“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剑骊欲言又止:“我只是在外头听了许多混帐话!心中为你不平而已!”柳祁心想“果然是这个”,便说:“你既然知道是混帐话,为什么要放在心里?”剑骊却道:“我原本不放心上,只是连剑骏也这么暗示……”柳祁心想“这个剑骏也太会装了,真看不出是会背后嚼舌根的人”,那柳祁便说:“他是怎么说的?”剑骊便又说:“倒是也没怎么说,只是叫我多留心。”柳祁点头:“我在中原的时候和他有些过节,因此他不喜欢我,也是有的。”剑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着,剑骊又称赞柳祁:“我看柳少卿一表人才,机敏聪颖,怎么能是靠色相才能为官作宰的货色。”柳祁明知剑骊是真诚的,但柳祁还是认真恼火,却笑答:“我看你也是文武双全,谦恭周到,竟不是他们说的什么背靠世家才能混起来的货色。”然而那剑骊真将这话当作赞美,高兴地接受了。原来剑骊真的觉得自己是凭实力才年纪轻轻便位居殿前司副指挥使。
柳祁都有点羡慕剑骊的自信了。
第91章
剑骊便请柳祁一起到府上喝酒。那柳祁却说:“你现在住什么宅邸?”剑骊便答:“咱不另辟住宅,且我也是刚来,又未成家,只在堂叔那儿住着。”柳祁其实也知道剑骊和剑略住同一个府邸,但也是现在才完全确认,便答应了剑骊的邀请,又故地重游了。
剑府还是昔日的样子,虽老旧而不失修,反而更有些意蕴。柳祁想起自己以前就住这儿,又想起许多和剑略的回忆,更是感慨万千。剑骊带着柳祁往后院走,那柳祁却见后院里一片开阔,昔日专门为柳祁而种养的松树已全被连根拔起,不知去向何处了。
柳祁不禁想,自己是不是也在剑略心中被连根拔除了?
这是断然不可忍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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