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
作者:羞涩的药
春秋时期,晋国一段遥远的历史太子申生在即位前上吊自尽不愿反驳父亲妃子对他想要弑父的污蔑之后,他的弟弟们相继成为君主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合上书,突然有一个脑洞如果太子申生没有死呢?如果他还是所有事件的中心人物呢?
太子申生 分卷阅读1
第一卷:太子
第1章风波
春寒料峭的天气。
鸡鸣时分,地上还结着一层白霜。初升的旭日透过古老而高大的槐树将第一缕晨曦投在晋国太子申生的身上。
晋国,位于中原西方,是一个西周初年就已建立的古老国家。而它的建立,相传是与一对兄弟有关:周成王还年幼时,有一天和弟弟虞玩耍,随手举起一片桐叶,说要把唐这块土地分封给他,辅佐他的周公认为“君无戏言”,便促成了这件事。这也就是著名的“桐叶封弟”的故事。
后来,唐改名为晋,见证了西周的繁荣和东迁的落魄,自己也经历了一系列动荡,数百年后,这一代的国君诡诸杀伐决断,励图治,使得这个年老的国家重新变得耀眼了起来。
而这位晋国的太子申生,是刚行过冠礼的双十年华,身着朱红,长身玉立,生着一副端正而温柔的长相。此刻正垂着眼,望着脚下的方寸之地,神情恭顺,没有半分不耐。
站在他左侧的是公子夷吾,虽小了四岁,但因为继承了生母狄族的血缘,反而比申生还要高一些。然而他的姿态却与身形相反,缩着脑袋,擦着手臂,反复询问自己的兄长:“太子哥哥……我们还要等下去吗?我冷得受不住了……”
申生有些无奈地看他:“你穿得也不少了。”
夷吾裹着双层的羔羊皮裘,毛茸茸的像个球,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从小就怕冷啊……太子哥哥你知道的……”
他从小就跟在申生后头“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叫,现在也没改得了口,申生觉得无奈又好笑,回头向宫人道:“公子重耳送的暖手袋呢?”
只见宫人递上一只鹿皮缝制的袋子,鼓囊囊的装着热水,外面裹了几层布,正好捧在手里取暖。
夷吾迟疑道:“太子哥哥说……谁送的?”
申生笑道:“重耳啊。说天冷,让我带着。”
夷吾问道:“那他人呢?”
申生道:“说是夜里着凉了,头疼。”
“他……”夷吾想叫,又不得不压低嗓音,“他明明是躲懒吧!”四下里看了看,“那个奚齐……也没来呢。”
申生垂下眼:“四弟年幼,身体也弱,父君准他不来的。”
夷吾撇撇嘴:“跟身体什么关系?父君摆明了偏宠他,像对他那个娘一样……”
“夷吾!”申生沉声打断他,“父君的私事,不是我们做儿子的能议论的。我们晨昏定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周朝开国以来,尤重孝道,儿女有每日定时向父母请安的惯例,申生和夷吾起了一个大早,就是为的这个。
然而到了以后,却被告知国君还没起来,二人也只能在门外候着。
天气寒冷,等待也就显得尤为漫长。那暖手袋先是被夷吾安安稳稳地捧着,继而在两手间传来递去,到了后来,他已经掀开棉布去看里头的鹿皮了。
这时,却从寝宫内走出了一名寺人,面无表情道:“寺人披给太子与公子请安。两位久等了。”
宫内行日常服侍之职的称为寺人,由身体残缺的男性担任。按理说,原是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笑容谄媚的更能得宠,可这个名为“披”的却是一个例外,他身体高壮,孔武有力,相貌木讷,神情冷漠,偏偏深得国君诡诸的信任,被升任为寺人之首,担任总管一职。
申生对他更是十分客气:“总管客气了。父君可起了?快到上朝的时候了。”
只要上朝的时辰一到,申生他们就只能告退,今天也就白等了。
寺人披语声平平:“回太子的话,国君已经起了,只是这会不方便。”
夷吾一愣:“什么不方……”
申生扯他的衣袖止住了他,微笑道:“那我二人便回去了。劳烦总管与父君说一声,就说我们来过了。”
“好。”寺人披答应着,脸上仍是木木的,“骊夫人也让披给太子带一句话:她自会侍奉好国君,不误了上朝。请太子勿忧。”说完转身入门。
夷吾皱眉道:“太子哥哥,这什么意思?自打她升作夫人,我们三回来只能有一回见到父君,是她……故意捣的鬼?”
申生摇摇头:“不要多言。回去吧。”
他从夷吾手上拿回了那个暖手袋。手袋还有一丝热度,他的手却是冰冷的。.
回到太子东宫,天已大亮,申生端坐于堂上抄写一卷《礼》。
过了一个时辰,听到下人来传报,说是太傅杜原款求见,忙振作了神到下堂相迎。
这位杜原款是晋国的大臣,博览群书,为人刚正,申生小时跟带着他,从小学句读学到诗书礼乐,二人有着十多年的师生情谊。看这时间,当是下朝后立刻就来了。
二人互相行礼毕,到堂上坐下,杜原款便问道:“太子最近在哪里用功?”
申生恭顺答道:“不敢说用功,只是重温了《礼》。”
“四位公子中,原是太子学习最为勤奋。”杜原款捋了把长须,“既然读了《礼》,老臣便想问一问太子:‘仪礼三百,曲礼三千’,太子以为,这第一位的当是什么?”
周朝开国后,周公制礼作乐,数百年来,玉帛遍及中原,钟鼓响彻华夏。礼不仅是国家的制度,也成了个人立身行事的准则,冠礼、婚礼、酒礼、射礼、军礼、丧礼,几乎无处不包。
申生毫不犹豫答道:“第一位,当属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杜原款问道:“为何父子在先,君臣在后?”
申生道:“先有父父,子子,然后才有君君,臣臣。”
周朝惯行的宗法制,父亲死后,一切权力由嫡长子继承,开辟大宗;其余庶幼子开枝散叶,再建小宗。血缘关系决定一个人在宗族中的地位,继而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国,其实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家。
杜原款点头笑道:“太子明礼,将来也是明君。老臣听闻太子从来晨昏定省,不曾间断,近日却多有不便,可是真事?”
申生沉默不语。杜原款是老臣,又是他的太傅,无事不登殿,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事了。
杜原款也不再委婉:“可是因为那个骊姬?”不尊称为夫人,而直呼其姓名,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申生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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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太傅提醒,申生心里明白,会多加小心的。”
杜原款道:“不,太子不明白,太子可还记得当年占史苏大人卜伐骊戎的事?”
申生点头道:“记得。”当时他七岁,刚刚被封为太子,随父君前去宗庙,就亲见了那一场占卜仪式。“占卜的结果是‘胜’,后来父君果然大胜而归。”
这骊戎是西方的戎狄分支,与晋国接壤,常来边境骚扰,国君诡诸立誓灭之。而每次战前,国君都要到宗庙中祭告祖先,然后由占史占卜战争的吉凶。
杜原款叹息道:“‘胜’,只是其一,其实真正的结果是‘胜而不吉’,只是国君执意要去。后来他战胜归来大宴群臣,苏大人喝醉了,老臣去搀扶他,他才说出来,‘有男戎则有女戎,我晋以男胜骊戎,骊戎则要以女胜我晋了。’”说到此处,杜原款顿了顿,眼望申生,“现在,太子知道他说的‘胜而不吉’是何意了吗?”
自古皆有美女误国的故事,夏有妹喜,商有妲己,西周的没落据说也和褒姒脱不了干系,这“女戎”自然就是指的骊姬了。她原是骊戎部落首领的女儿,美艳动人,所以诡诸非但不杀,还将她纳作妾妃。
而就在不久前,骊姬还被升为了夫人。
申生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杜原款缓缓道:“骊姬所生的那个奚齐……今年已有十二了吧?”
申生低声应道:“是。”骊姬为诡诸诞下的儿子名为奚齐,在四个兄弟中年纪最小。
杜原款道:“你要知道,当年褒姒迷惑幽王,最大的罪孽不是烽火戏诸侯,而是废长立幼啊!”
周朝开国时与各诸侯国相约,看见烽火则举兵救驾,如此维系了数百年。结果到了第十一代周幽王,为了取悦宠妃褒姒,竟借烽火谎报军情,使得各方诸侯汹涌而来却狼狈而走。而后,周幽王又废了太子,要立褒姒所生的儿子,酿成了一场大乱。最终被拥立的故太子便是周平王,他东迁到了洛邑,再建了周王朝。周朝也因此元气大伤,再不复西周的兴盛。
杜原款叹了口气道:“那个褒姒不也是当年幽王讨伐褒人所得?如今这骊姬做了夫人,奚齐年岁又渐长,只怕……”
他目光炯炯,申生竟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杜原款神情刚毅:“太子好学知礼,是老臣心中国君的不二人选。风波将至,老臣自当全力以赴,辅佐太子。”
申生闻言,忙下拜道谢。
而他的手在身侧,却将平整的衣裳抓出了深深的皱褶。
第2章密谋
日中时分,地上的白霜已然消融殆尽。一袭步辇从国君寝宫抬出,来到一处院落。
步辇落下,一个女子披着雪白狐裘款款而出,只见她唇红齿白,发如云,金钗随步而摇,艳丽而富贵。
院中宫人出列相迎,女子却看也不看:“都退下吧。”宫人们齐齐跪下,应道:“是,骊夫人。”
骊姬独自一人登堂入室,到了里间推门而入。
房中一人正箕踞而坐,哼着曲调,披头散发,摇头晃脑。乍一见她,慌忙跪倒在地:“夫人……”
骊姬哼笑了声关上门:“等得不耐烦了?”
那人连忙道:“不不不,夫人有命,小人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他低着头,长发将脸遮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一个尖尖的下巴。骊姬用足尖勾住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五官十分俊俏,脸上涂了脂粉,显出一种不寻常的白,身上的衣裳色泽浓艳,则是倡优的戏服。
倡优,靠逗乐为生,任人摆弄,历来是地位极低的营生。但若是什么时候得了权贵的欢心,平步青云,一句戏言就胜过臣子直谏,也是有的。这个倡优名为“施”,正是因为受到诡诸喜欢,能够堂而皇之地在宫内行走。
优施仰起脸,享受似的任骊姬的脚缓缓磨蹭,待到那涂得鲜红的脚趾甲到了唇边,双手捧住,响亮地亲了一口:“能见到夫人,小人心里就跟涂了蜜一样的甜……夫人吃过了么?”
骊姬坐下,褪下了狐裘,在膝盖上折叠得整整齐齐,随口道:“吃过了,跟他一起吃的。”
这“他”自然说的就是国君诡诸了。
优施也不道喜,只是赔笑道:“说明国君对夫人看重得很。”
“那是自然,”骊姬冷笑了声,“不然怎么成大事?”
优施听到“大事”二字,瑟缩了下。
骊姬又扫了他一眼:“怎么,你怕了?依你们的规矩,不就是要夫人的儿子做国君么?”
“是是是,”优施忙附和道,“那个所谓的太子申生,不过只是个庶出……”
申生的母亲齐姜来自齐国,姜姓,最初只是诡诸父亲的一个妾,后来依附于诡诸,故而地位并不高。只是申生作为长子,小时候又颇得诡诸欢心,故而早早地定了太子之位。
“他的娘没有地位,命还短,”骊姬冷笑道,“可见老天也不眷顾他。”
“是是是,”优施附和。他出身低微,谈论起这些天生的贵族来,心中便有一种僭越的快感,话语也放肆起来:“那个老二重耳,说是天生异象,结果长到十八岁了,也就只是整天里斗鸡走狗的玩闹……老三夷吾,啧啧,就算是巴上了那个贾君,实际上也没啥出息……”
公子重耳与夷吾的娘是来自赤狄的一对姐妹,是诡诸击败赤狄后所得,与骊姬际遇相似,优施便略过去了,不敢去提。而夷吾的娘也是早逝,他后来被无子的贾君所养。那贾君原是从贾国正式迎娶的正夫人,自己却一直没能生养。到骊姬升了正夫人,虽说是与她并立,但宫中谁都看得出孰轻孰重。
骊姬一想到此便心中得意:“贾君把个便宜儿子养得畏畏缩缩,跟只乌龟似的,还要跟我争,真是笑死人了!”
二人又说了些夷吾在人前的丑事,齐齐笑了起来。
骊姬道:“不过要成大事,也是留不得的,都要拔得干干净净!”
申生、重耳、夷吾,都比奚齐要年长,要一并铲除,方能心安。
骊姬眉毛挑了挑,看着优施:“你倒说说,这个便宜太子,咱们要怎么对付?”
优施被她的这个凌厉的眼神看得一抖。心道,还是来了!自己既然跟从了这一方,就是把命都系上了,逃不掉的。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依小人的愚见,这个申生,痴傻得很,满口只念着忠孝。他为人洁,我们就攻他的洁。要知道,洁易辱啊!”
“洁易辱。”骊姬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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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翕动,将这四字又细细嚼了一遍,终于笑道,“好,就这么办!”
翌日,又是清晨时分,申生与夷吾立在昨日立着的地方。
夷吾正叨叨着重耳又躲懒,忽地一拉申生:“太子哥哥,那个奚齐……来了。”
申生跟着望去,果然是他那个最年幼的弟弟,正在许多宫人的簇拥下过来。他继承了骊姬的美貌,明眸皓齿,鼻梁挺秀,说是面若好女都不过分。十二岁的年纪,身量已经拔高,穿着紫衣,外裹貂裘,华贵而骄傲。
奚齐来到他们身侧站定,面朝前方,一言不发。倒是申生先开了口:“四弟也来了。”
奚齐懒懒地“嗯”了一声。
诡诸极宠这个幼子,之前请早安时见他打了几个喷嚏,当即赏赐了一件貂裘,又特准他去早起,到春分以后再来。
奚齐转过头,突然看向申生他们:“你们等很久了?”
“大约三刻。”申生仍是微笑,“父君随时会起,就来早些候着。”
奚齐哼笑了一声。
不一会,只见寺人披从寝宫大门走出来:“君上起了,说身子有些乏,诸位公子不必请安了。”
夷吾垂头丧气,刚要抱怨,却听他接着道:“奚齐公子,夫人让你入内相见。”
他当即“啊”出声来。骊姬以自己的名义把奚齐招入内,就等于是让他一个人去请了安,而把其余二人拒之门外。
申生拉住夷吾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有的事,不是早就有用的。”奚齐得意的话飘过来,像是一根扎人的针。
申生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突然道:“等等。”他神情平静,就如一个普通兄长对弟弟的提醒,“你的袖口沾了些白毛。”
奚齐抬起手来,果然有一些细小的白色绒毛粘着。他看着申生,总觉得这平静是一种讽刺,自觉失了面子,竟将上前拾的宫人抽了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宫人捂着脸,替他清理了袖口。
他愤愤离去。
申生与夷吾也只得回去。
一路上,夷吾抱怨个不停,申生左耳进右耳出,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去看看重耳。”
夷吾一愣:“看他做什么?”
申生道:“他两天没有露面了,说不定真感染了风寒。”
夷吾一脸的不以为然:“他的话怎么能信?太子哥哥你这会去,他多半还在呼呼大睡呢。”
申生笑笑:“有可能的。”
重耳自幼独立,十五岁后他便独自起居,住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落,只有少数宫人,他倒乐得自由自在。
院中凌乱地生着杂草,无人修剪,远远地见一个老旧的箭靶挂在墙上,中间的红心却是一个洞。
申生进去与宫人招呼了一声,轻车熟路地去到卧室,只见阳光普照之下,床褥之上睡着个男人,身量颀长宽阔,紧闭着眼,棉被盖到了下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伸手要拍,半途却改了动作,在额头上轻轻贴了贴:“起来吧,装什么睡?”
重耳还闭着眼睛,咧了嘴:“怎么就知道我装睡?”
申生笑道:“你哪回睡觉不是四仰八叉?怎么可能好好的盖着被子。”
重耳哈哈大笑,坐了起来:“那摸我额头做什么?不还是上了当?”
申生与他对视,隔着很近的距离,会有一种奇异的要被吸进去的感觉。重耳的眼睛有两个瞳仁,横向粘连着,像是一双互相扣着的环,乃是天生的重瞳之目。
见他怔住,重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大哥?大哥?又来了?又要说什么‘圣人之像’,让我好好用功……”
申生认真道:“本来就是,史书上说,上古君王舜便是重瞳的眼睛,传说有这双眼睛的人皆是不凡。”
重耳一挑眉:“都不凡了,那还用功做什么?”
申生笑着摇摇头。
“大哥,你应该多笑。”重耳这时倒认真起来,“我很少见你开怀的模样。”
谁知说着说着鼻子一痒,就打了个大喷嚏。
申生笑着拿过边上的衣裳丢给他:“穿上吧,别真的‘感染风寒’了。”
重耳便起来穿衣。他虽不擅长读书,却是驾车射箭、拳脚剑术,样样通。生的也是武人的骨架子,比申生足高了一个头,肩宽腰窄,手脚长大,再穿上玄色外袍,更显得整个人昂扬奋发。
他一边让宫人给他束发,一边对着申生道:“前阵子我在城外山上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今天正好与大哥同去。”
他说风就是雨的,立刻就要出门,申生连忙拉住,哭笑不得:“你等等,你自己说自己感染风寒,结果父君刚上早朝你就往城外跑?”
“哦,”重耳想了想,“有道理,那就用了朝食再去吧。”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两顿正餐,一顿在早晨,称为朝食,食物预备丰盛,还有一顿则在傍晚,将朝食所余加加热,便算一顿,称为夕食。
二人洗净了手坐等,不一会儿宫人便来陈列出饮食:两簋高粱饭、两张面饼、一豆鱼汤、一只炙羊腿,还有荠菜、白菜和果品等。
申生摇摇头:“你这吃得也太多了。”然而鱼汤和白菜却是他喜欢的。
重耳则将羊腿切片,就着马奶往嘴里送。
申生看着他的手臂肌肉,笑道:“你娘亲总说喝马奶强身健体,真不是虚言。可惜我就没这个运气。”
重耳道:“嗯,我记得你跑了好几趟茅厕,害我被骂了好久。”
申生一挑眉:“那你被鱼刺卡住喉咙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年岁又最相近,总有些难忘的趣事,说起来便温暖得很。
二人说说笑笑,便用过了这顿饭。
第3章白狐
晋国的都城位于晋国南方的平原,叫做绛城,从国君诡诸即位起建造,经过了这些年的积累,已变得十分宏伟,占地九里,八扇城门,吞吐各方。
申生与重耳乘坐牛车从北门而出,那里是绛城与旧都曲沃之间的平原丘陵,作为晋国公室的猎之地,周围驻扎了军队保护,禁止平民和野人进入,树木茂盛,生灵稠密。
申生下了牛车,心怀舒畅,情不自禁地哼起诗歌来:“山有枢,隰有榆……山有栲,隰有……山有漆,隰有栗……”
回头去望重耳,重耳道:“别看我,我记不住这个。”
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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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笑起来,继续唱道:“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重耳道:“这句很好。”
二人一步步登上丘陵,春风吹来,已带着草木的清香。见到一株枝叶参天的大树,重耳道:“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申生跟去看,原来树下竟有个动物巢穴。其中塞了许多棉花布条,拨开来便见到一窝肉乎乎的小狐狸。
小狐狸身上已有了些细腻纯白的毛发,申生心里一动:“这是……白狐?”
重耳点头:“白狐稀有,我在周边看到过血迹,大的应该是被人猎走了。”
这里属于公室,可能就是宫中的人,申生想到骊姬身上常常披的那件白色狐裘。
他爱怜地看着这窝小白狐:“幸好你发现了,不然挨饿受冻个几天,一只都保不住。”
重耳取出身上的油纸包,挑出切碎的生肉来。那窝小白狐纷纷凑近过来,争抢着抬头来吃。
二人耐心地喂,引来一阵阵示好的叫声,申生禁不住微笑起来。
重耳看着他弯弯的眉眼:“大哥带它们回去不?”
申生摇摇头:“在宫中养野物,难被人说玩物丧志。”
重耳道:“管那些做什么?”
话虽如此说,但他也知道申生的性格,便不坚持了。
申生柔声道:“狐狸聪明,应该不会两只一起被猎走。若还有一只,兴许还会回来呢。”
奚齐正抱着一只白狐,神情专注,爱不释手。
这白狐生得十分漂亮,皮毛蓬松丰厚,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只是野性难驯,绑了嘴和爪子,仍是乱动乱拱,总想从人怀里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