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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申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羞涩的药
这时却有一人从群臣中出列,走到他们的背后,一手一个都给拽了起来。向诡诸道:“君上息怒,两个公子也是一番好意。太子毕竟年少,又是初次出战,要不,就让老臣跟去看看?”
这人便是重耳和夷吾的外公,头发斑白的老臣狐突了。他这么一拽一说,便给他们解了围,也缓和了气氛。
诡诸脸色不佳:“那便爱卿去吧。”又转向重耳夷吾,“你们,回去禁足!等下军回来了再出来!”
重耳和夷吾下去了,申生向诡诸和群臣告辞。诡诸道:“寡人备了些东西,给你践行。”申生一怔,眼中陡然有了光。
诡诸一伸手,寺人披早有准备,当下呈上了一件披风。






太子申生 分卷阅读14
诸拿起抖开,只见这披风一半朱红,与国君服色相同,另一半却是玄色。他亲手给申生披上,又取来一枚有缺口的金环,放在他的手心:“去吧,为寡人杀尽夷狄!”
申生缓缓伏地,隐去了自己的神情,行了稽首的大礼。
出了宫门,下军已在外迎候。申生登上战车,带领军队,沿着城中的大道行进。
车上备着战鼓,由一军之帅指挥使用。申生缓缓敲击,隆隆的鼓声传出很远,那是告诉这个国家,战争将要开始的声音。道旁站满了百姓,一声声“儿啊”,“一定要回来啊”的呼喊,连绵了半座城。
快到城门的时候,突然插进了一声嘶哑的“太子”。
申生一怔,竟看到他的太傅杜原款,身形佝偻,白发凌乱,被两个家丁搀扶着过来了。
仅仅三个月,这位博学多闻的太傅就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自那次昏倒后,他就落下了病症,半个身子不能动弹。诡诸顺势让他告老,将他逐出了朝野。
申生忙下了车,杜原款攥着他的手,含泪道:“老臣无能,让太子受苦了啊……”
申生鼻子发酸,强笑道:“先生不要为我担心。只是近边的小事,去去也就回来了。”
杜原款端详着他,突然道:“太子这披的……是什么?”
申生只得如实答道:“父君所赐。”
他想要回手,却晚了一步,又被杜原款看到金环:“这环……有缺口啊!”
申生对上他颤动的目光,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环有缺口为,意为‘决绝’;衣裳以纯色为上,一边一色的是偏衣,偏者,不正也;还有那句“杀尽夷狄”,夷狄那么多,怎么杀得尽呢?所以处处都在暗示,皆暗示着父子断绝,暗示着不要回来。
“太子……”杜原款的声音近乎呜咽。
申生如鲠在喉,只得松了他的手:“申生不能久留。先生,保重!”
“太子……”他登上战车,重新前进,突然听到杜原款的高呼从背后传来,“国君赐你披风,是以一半的君衣代他护你;给你金,是给你杀伐决断的大权,太子勉之!夷狄阵前,常念君恩,沙场之上,无所畏惧!”
他激越的话语在城中回荡,竟将周围百姓的呼喊都盖住了。
申生强忍眼泪,最后一次回头。只见寒风吹动杜原款的白发,他高昂着头,神情肃穆,顶天立地。
他的先生一生刚正,却在晚年时,于千万人前说了谎话。
只为了鼓舞他。
行出城门,是阔野千里,衰草连着天际,寒风呜咽大旗。申生的下军便在这苍凉中缓缓前进。
傍晚时分,在野外安营扎寨,军士们开始生火做饭。
申生在营帐中与狐突商议,他的案几上摊放着关于皋落氏的案卷和地图,介绍道:“这是王屋山,皋落氏就躲在上面,偶尔下到垣曲城里劫掠。”
垣曲城乃是晋国边境的城池,这几年来关于皋落氏的控诉能够堆积成山。
申生道:“他们大约千余人,没有正式军队,行踪不定,狐突大人以为,这仗该怎么打?”
狐突道:“老臣以为,不打。”
他正色道:“国君本意不在赤狄,而在太子。依老臣之见,太子眼下不妨效法古时的吴太伯,远遁自保。”
这吴太伯是吴国的祖先,原是周族古公父的长子,周文王的伯父,他见父亲很赏识这个侄子,便带着二弟仲雍逃遁到了吴地,好让父亲能有机会将位置传给中意之人。
狐突道:“吴太伯至今美名传扬,可见远逃并非坏事。太子且放心去,老臣在此主持大局,能拖延好些时候。”
申生摇头:“一军之帅,怎可临阵脱逃?”
狐突道:“那太子拖延一阵,回去便说无能为力,让国君如意了也可。”
申生沉默了会道:“那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受到劫掠的百姓?还有那些想要报国杀敌的将士?”
狐突皱眉道:“若执意要战,无论胜负,都有危险啊!”
申生露出微笑,目光坚定:“谢谢大人提点,申生……自会给父君一个交代。”
狐突叹了一口气,这才仔细看了地图信息,道:“上山抓捕范围太大,须得想法子让他们下来。”
第六日傍晚,大军来到垣曲城。城池位于晋国东南边境,四周多为山地,少有耕田,此时城里已有炊烟。
狐突提议立刻进城休息,申生却要先去舜王坪下祭祀舜王。这舜王坪位于王屋山最高处,相传古君王大舜曾在此耕作。而皋落氏赤狄就盘踞在舜王坪附近。
狐突犹疑:“这么大动静,岂不打草惊蛇?”
申生道:“就是要惊动他们。”
大军来到山脚,变成方阵形状,摆放案几,杀牛盛酒。申生当先而立,将醴酒洒落于地,口中高声吟诵:“千古高山,于晋东南,如屏如障,护我稷桑。上古舜王,德行美善,后人仰之,如沐辉光。皋落猖狂,占我河山,晋人怒之,如恨豺狼。小子无奈,在此一战,十日之后,必使灭亡!”
声音清越,在山间久久回荡。
三杯醴酒洒尽,泼墨书写了一道白练“十日为限”,挂于树上,迎风招展。
申生率军在垣曲城外休整,十日后再道到舜王坪下,只见献祭的地方一片狼藉,祭品没了,器具被摔,那写着时限的白布则被撕得粉碎。
申生道:“看来话是带到了。”
狐突道:“赤狄凶狠坚韧,怎么会受此威胁?”
“我知道。”申生道,“我求个心安。”然后面向大军,高声道:“放火烧山!”
他依旧内敛斯文,声音中却有着千钧力量。军士们应声生起火堆,纷纷将硫磺、火油绑于箭头,火把高举,千箭齐发!
申生道:“烧光这山,让他们无处可藏!”
冬日气候干燥,山上草木一点即燃,又有风力相助,不一会儿就蔓延开来。山火越来越旺,军队向后退了二里地,申生的脸上依旧映出艳红的颜色。
垣曲城里有不知情的百姓赶来救火,见到大军在此都是面面相觑。申生安抚道:“已祭祀过舜王,说明了苦衷,必不会降罪于你们。若有降罪,也由我一人承担。”
清晨点火,到了正午时分,一座山已是浓烟滚滚,北风呼啸声中似乎夹杂了人的怒吼。
“来了!”只听前阵士兵一声大喊,许多野人般的人从山上飞扑而下。先是零零散散,很快便汇聚起来,约有千余人,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向大军奔来。
申生跃上战车,擂响战鼓:




太子申生 分卷阅读15
“开战!”
晋军装备良,先是一阵箭雨,杀倒一片冲锋者。战车左驰右突,又将人群冲散,步兵手持戈矛,进行包围。但皋落氏却是野性难驯,加上家园被毁,心怀激愤,拿出了誓不罢休的架势。
申生的戎右冷不丁被一名敌人抓住,那人张着如白刃一般的牙,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戎右忍痛反击,将那人的脑袋劈掉一半,脖子却还被咬得死紧,竟生生地撕下了一块肉。敌人死了,而这戎右喉间一个血窟窿,也跟着摔于车下。
战场之上,有的只是残酷的杀戮。人在其中,就是一只野兽,以爪抓人,以牙咬人,痛饮同类的鲜血。
这场仗最终是以皋落氏的惨败而结束。
他们剩了十多人,边打边逃,又退回山上。
狐突鸣金兵,军士们也就止住,不再追赶,却见一辆战车往山脚奔驰而去。那上面的正是太子申生!
“太子!”狐突惊呼,“穷寇莫追!”
但申生恍若未闻,他一路都在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这时候更是将人远远甩在后头。
狐突张口结舌,猛然惊醒过来:“快快快!快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太傅杜原款把作者写哭了
修改放进存稿箱的时候再看一遍,鼻子也酸酸的
文章中的许多配角本身没有那么多故事
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坚持
谢谢“一颗白兔糖”的地雷,“款款要打人”营养液x10,“利威尔”的营养液
感觉这文好冷啊,谢谢来看文的亲还陪着我
第11章往事
申生弃了战车,追着那群逃走的皋落氏人上山。他丢掉不用的弓箭,取出短刀,劈开焦黑的拦路的树木,突然脚下一凉,整个人便跪了下来。
他踩中了一只捕兽夹子。
尖锐的疼痛从足部窜起,而兽夹又死咬着他的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奔逃的皋落氏人回了头。他的眼睛上沾着血污,却亮得可怕。
他小心地步步逼近,直到近到与申生四目相对。
申生便不再动作,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对方为他终结。
结果等来的是羽箭的破空之声。
那个狄人被射穿了脑袋,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呼便断了气,重重扑倒在他面前。
他回头看去,重耳的小舅舅狐偃正在远处,手执弓箭,一脸惊魂未定。而随后赶来的,是头发斑白,气喘吁吁的狐突。
申生被他们送回了营帐。一路上,狐突都一言不发,但看向申生的目光中明显带着责备:明知有危险,为何还追穷寇?生死关头,手中有刀,又为何引颈就戮?
答案已然昭然若揭。
申生的脚掌流了许多血,此时已经包扎起来。他低着头,只是沉默。
狐突打发了狐偃,终于开了口:“恕老臣直言:父子骨肉之情虽重,却非人生唯一。太子这般灰心丧气,甚至不顾惜性命……别的不说,我的两个外孙都是为太子故尚在禁闭,他们知道了,岂不伤心?”
说罢离开,留申生一个人待在帐中。
过了很久,申生才挪动他受伤的脚。他蜷缩起身体,将头埋在了膝上。
父子骨肉之情……吗?
可是又有谁知道呢?他的父子并非骨肉,而他的骨肉却是血仇……
那一夜,他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那个本是他生父的男人……那是护送母亲从齐国而来的侍卫,到晋国后,还曾因为武艺超群受到过贵族游氏的赏识,晋君诡诸还让他做了宫中的侍卫统领。
在那之前,申生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宫人,而经历了这件事,他猛地发现,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竟是炽热而温柔。再联想到他平日里对自己的爱护和迁就……
所以,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与他的实际关系……这让申生更加恐惧和恶心。
于是他便加倍地去粘着他的父君,就连他办公的时候也赖着不走。
那一天,他又一次和父君撒娇,在他看奏折的时候躺在他腿上。随后,午后的沉闷和无所事事便让他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已将消息传给群公子,说游氏在府上埋伏了刀斧手,借着寿宴要发难……”
父君怕惊醒他,有人来了也没有挪动他。这个认知首当其冲的让他欢喜。随后他听到父君压低了声音:“他们信了吗?”
来人道:“嫌隙多了,难多疑。臣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寻一个由头,便可以引得双方自相残杀,咱们的人混在其中,趁机灭了游氏。”
诡诸的手在案几上敲动:“游氏党羽众多,要小心漏网之鱼。”
来人道:“君上放心,臣都吩咐下去,除了戴有记号的,其他凡去寿宴的人,只许入不许出。”
申生听不懂,只模糊地知道是在谋划一件杀人灭口之事,没有记号的就有去无回。
诡诸低低地笑起来,带得申生的身体跟着颤动。“此事辛苦荀卿了,要什么赏?”
来人笑道:“为国君谋,乃荀息之幸。游氏这个大族一灭,群公子尽在股掌。君上也可高枕无忧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让申生全身冒汗,心跳不止。
他耐着性子继续装睡,等荀息告退出去,又等父君批了三四份奏折,才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起来,与他告别。
他走出门,看到候在外面的男人:“游氏的伯父要做寿了,你知道吗?”
他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对我不错,可父君不喜欢他。寿礼那天,你帮我把贺礼带给他吧。”
据说那一天游氏府上的血腥气隔得老远都能闻见,尸骸堆叠,都无法辨认出谁是谁。
而后申生就常被噩梦缠身,梦见那个男人满身满脸都是血,向他爬来,抓着他的腿。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脸惊恐的阿姊。
渐渐地,他自己都分不清了是梦是醒,整日里浑浑噩噩,仿佛魂魄都随着那个男人一起死了。
他谋害了自己的生父。
从此变成了一只活着的鬼。
里克笼了笼自己的手,打了个寒战。
门窗上已挂了厚毡子,冷风钻不进来,炭火也烧得很旺,但他还是莫名地冷。
来了很多人,都是为他祝寿的,年老的同僚、年轻的新秀,这些年来他立身朝中,也有了不小的声望。越是如此,便越是担心有朝一日会掉下来。对那个太子,他也觉得迷茫了,不知是该继续坚守,力挽狂澜,还是及时撤回,明哲保身。
听到下人来报说荀息来了,他忙从寿宴里起身,出门迎接




太子申生 分卷阅读16

荀息笑道:“临行赶上急事,来晚了,里克大人勿怪。”
里克敏锐地从这“急事”中嗅到了朝政变化的味道,却又不好询问。
待到寿宴散去,客人回归,里克疲惫地揉揉脸,准备休息,下人却又来报:“大人,那个优施来了。”
里克一怔:“他来做什么?”
他是臣子,和一个逗乐的倡优又没有什么交集,但国君身边的红人,又是说祝寿来的,也不好拒之门外,只得请进。
那穿着浓艳服装,抹着脂粉的男子进来,满脸堆笑地向里克作揖:“施不巧来晚了,而且两手空空,里克大人别见怪呀。”
里克原本也没想和他打交道,当下客气了几句,却听优施又道:“不过施特地准备了一支小曲,唱给大人助兴,还请大人赏脸。”
里克心中猛地一顿,这便是有话要传了。当下振作神,挥散了下人。
那优施便“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话说从前,有两户人家,一家有着大花苑,一家只有株枯树,这时候来了只喜鹊,聪明漂亮,声传十里,却偏偏去到那株有枯树的人家里。”他停下来,“大人知道是为什么么?”
倡优进言,往往融入表演,话中有话,这样听者有心,他自己则言语无过。所以这两户人家和喜鹊都是比喻,里克也心中有数:“喜鹊报喜,看的不是树而是人,也许那有枯树的人家里更好些。”
优施笑了起来:“其实不然。那有花苑的人家和和美美,母子尊宠,那有枯树的人家却是没了娘,爹又不疼,要不怎么落魄到连株树都侍弄不好呢?”
这意思已经十分露骨了,里克道:“是骊姬派你来的?”他沉下脸,“世事难料,保不准哪天花苑凋敝,枯树反而复荣。”
优施笑道:“远的施不知,只知眼下花苑那家非但不凋敝,反而因为添了人丁更是兴盛了呢。”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里克的心上,他不禁失声:“你说什么?”
优施胸有成竹:“奚齐公子身边的婢女有孕,国君也已得知,欢喜非常。”
里克难以置信:“他……他才十二岁!”
优施又笑了:“是啊,上天眷顾么。”
里克接不上话,只觉得脑袋阵阵发晕。奚齐这就有后了?那还争什么?大局已定了!
那优施凑近前来,压低了声音:“倒是那个太子申生,今年都二十了,一直拖着不娶,也没个一男半女的,莫非……”
他点到即止,告辞而去,留里克一个人站在堂上,脸色铁青。
他打了个寒战,想到自己的女儿阿棋,翻来覆去,睁眼过了一夜。
第二日早朝,诡诸果然是满脸喜色,任命荀息接杜原款的班任奚齐的太傅。荀息欣然受命。
里克便知这就是他昨日姗姗来迟的缘故了。谁是未来国君太傅,谁便是下一朝的肱股之臣。国君知道奚齐有后了召见了他,所商议的应当就是辅佐奚齐上位的事了。
等到申生带兵回来,这里早已是天翻地覆。
下了早朝,里克匆匆地前往太子东宫,避开了下人的耳目,将女儿阿棋拉到一边:“你可有怀胎的征象?”
阿棋满脸羞红,摇了摇头。
里克紧接着又问:“那圆过几次房?”
见女儿再次摇头,心中轰然倒塌,咬牙道:“你是傻的吗!”
阿棋怔怔地看着父亲如此激动,怯然道:“可他……很照顾我,从不说重话……还问我爱吃什么……”
里克当然一句都不想听:“他哄你的!好啊,竟然敢骗我……”他攥住了阿棋的手,“我里克不能就这样让他耍了!”
阿棋听到他说了几句,眼睛越睁越大:“这……这我不会啊……”
里克道:“哪有什么会不会的,你去做便是。”
阿棋仍是抗拒:“可是……”
“听爹的话,”里克沉声道,“天下男人无数,你爹只有一个!”
阿棋低下了头,不出声了。
脸上的血色,就此退得干干净净。
第12章试探
申生的下军扑灭了王屋山上的火,只见一片焦土,皋落氏的余党也不可能再在山上藏身,于是押着俘虏们回到绛城。
而申生回朝后,面临的则是明面上的赞誉和实际上的疏离。
诡诸赞许他作战的能力,宣布要将他调到旧城曲沃去驻守。而后不久,重耳和夷吾也分别被遣往蒲地和屈地,这两个地方更为偏远,位于西边的山区,均是贫寒之地。
与之相对,留在富饶都城与国君相伴,并有重臣荀息教导的奚齐享受的则是一国继承人的待遇。
临行前,夷吾就像个木头人般,看着下人们拾行装。
贾君在一旁恨恨地拭泪:“我要你离他远点,远点,你就是不听,现在终于受了牵连了……”
夷吾动了动嘴唇:“小时候,还是你叫我与他亲近,叫‘太子哥哥’的呢……”
贾君道:“你,你还敢说!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以前他是太子,现在呢?他去了曲沃,你说不定也要在屈那个地方呆在一辈子了!”说着“呜呜”而哭。
夷吾被她吼了几句,心里也如惊雷划过。是啊,以后自己就再也不能跟在太子哥哥后头,看着他,听他说话了。
从今往后,就只有他夷吾一个人了……
另一边,狐氏宫中,狐氏正在修改一件新做的衣裳。
她是个中年妇人,双鬓已有霜色,但神情安详,没有深宫女子常有的愁苦之色。
这时,有一个人猛地冲进来跪在她脚边。狐氏头也不回,随口道:“怎么啦?”
重耳用脸贴着她的腿:“儿子日后……不能再陪在娘亲身边了。”说着“咚咚”磕了三个头。
狐氏道:“你平时也没陪过。”说着将衣裳披到重耳身上,“试试吧,看看合身么?”
重耳依言穿上,她左右看看,觉得满意了,露出一个微笑:“西边冷,多注意保暖,去吧。”便如同小时候每回见重耳出去玩耍一般,只是这一次没有了“早点回来”的叮嘱。
重耳跪下来,冲她磕了几个头:“娘,儿子要走了,你千万保重。”
狐氏笑着摆摆手:“行了,没事的,我都能过来。”
看着重耳的背影出了门,她猛地背过身去,擦去了脸上汨汨而下的眼泪。
这以后,狐氏还是照旧闭门不出,几乎让人忘了。贾君在花苑中偶遇了骊姬,在长期的争宠、冷战之后二人突然有了往来。
朝堂上,狐突对外声称得了大病,不再上朝,只留下儿子狐偃,担任个不大不小、不咸不淡的官职。




太子申生 分卷阅读17
申生因为脚伤,被特许养好伤再走,反而还在宫中留了些时日。
重耳与夷吾离开他没有去送,只在堂上练字,结果字没练成,墨砚掉了下来,包扎好的脚上落了一片脏污。
阿棋抢上来为他清洗,被他挡开,问道:“你没和你阿爹回家去?”
阿棋神情惊慌。申生道:“我猜他来过了,对么?”毕竟里克送女儿来是政治上的联合,现在自己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了。他对少女笑了笑:“在我这,毕竟委屈你了。”
阿棋红着眼眶,不住摇头,却说不出话。
申生自己重新包扎了伤口,回房中拿起卷《诗》来读。阿棋流连不去,跪坐于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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