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羞涩的药
“喜欢就是……”申生的心念转了好几下,突然道,“你读《诗》么?我是从《诗》里学来的。”
第二日再来的时候,奚齐带来了好几口大箱子。倾倒出来,是一摞一摞的竹简,皆是申生原来的藏书。
申生哭笑不得,但能够被松开一条锁链坐起来读书,也是因祸得福了。
拿起竹简,他就好像又变作了那个无世无争的太子,坐在东宫的堂上。他打开《关雎》:“‘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喜欢就是心灵相通,琴瑟和鸣。”又翻到《击鼓》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喜欢就是生死时刻,仍然不忘。”
他二十年的生命里,多是黑暗和压抑,然而诗中却有着许许多多的光明美好,在一个个静谧的晨间午后,将他照亮。
他对着奚齐解说他理解的“喜欢”,这一说,竟然就是一个多时辰。
奚齐静静地听着,突然道:“以前我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他又看向申生,“你教的比那个荀息要好。”
申生摇摇头:“别这么说,这都是儿女情长,荀息太傅教的是经世致用。”
随手翻到《大车》篇,看到了那句‘毂则异室,死则同穴’,活着不能在一起,但愿死了能同穴而葬,看看奚齐好奇又执拗的眼神,摇摇头,便放到了一边。
奚齐却被他的娓娓道来打动,自己凑过去,翻开那几首看了起来。
申生自己也没想到,就在危机四伏之后,从这一天起,他们二人竟开始和平相处。
少年的喜好似乎很简单,只要陪他说话和玩耍就可以,他也不再做之前那种让申生感到难堪的“照料”。
有时他来听书,听得累了,就挨着申生打会瞌睡,有时带了棋过来下,输了便发脾气,但又不准申生让他。还有的时候就干脆盯着申生发呆,拄着下巴,十分天真的模样,又会自己笑起来。
转眼三个月过去,房中的床铺和用具都渐渐换上了申生原来用的样式,申生有时醒来也会恍惚,仿佛自己还在宫中。
然后又被锁链的束缚所提醒。
奚齐究竟想留着他做什么,也许他本人都没想明白。
经过这近四个月的相处,申生却对他有了之前没有的了解:奚齐的本性也许不坏,但是傲慢任性,从不考虑他人。他就像是山野的野人,带着天真的残忍。
如果他真的继承了君位,申生不禁去想,那这样的一个人,会如何对待他的臣子,他的子民?又会将这个国家治理成什么样子呢?
奚齐这个幼子,能在国君的位置上坐得稳当吗?与此同时,诡诸也在想这个问题。
以前他总觉得奚齐还小,自己也还不到行将就木的时候,大可以慢慢来。
可眼下,他命不久矣,这个问题也就成了十万火急。
变故来得太快了,他自己都没料到。
去年冬天,他下令赐死申生和追杀其他两个儿子,虽然后者不成,奚齐的太子之位却是稳固了。于是他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去对付虢国。
逃到那去的群公子余孽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虢国是他对外发展的一步重要的棋。虢国位于晋国的南边,正好横亘在晋国与洛邑之间,而洛邑,是周天子的都城。他想要接近周天子,就必须消除这个阻碍。
此时的周天子实际上已经羸弱无力,无法再统御诸侯,但只要他还享有着天子的称谓,便有一定的号召力。晋国想要继续强大,就必须借助一个辅佐他的美名。
当年齐国的姜小白就是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主持中原的诸侯会盟,成为了一方霸主。如今的晋国,自然也可以。
于是诡诸拿出了自己心爱的玉璧和骏马,照着申生与荀息所说,用它们贿赂了贪婪的虞国国君,借得了通道。
晋国的上下两军连夜通过这条通道,对虢国发动了突然打击,不到一天就灭亡了这个小国。
灭掉虢国之后,又从虞国借道而回,他心一横,干脆乘胜追击,顺便也攻打了虞国,想要取回玉璧和骏马,获得更多的领地。结果是,他又胜利了。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虞国的一群死士突然杀入了军阵,将一支箭钉入了他的后心。
栽下马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现出难以置信和十分恐惧的神情。
这支箭射中了他的要害,虽然及时止血包扎,却重创了他。
回到晋国后,诡诸就连去宗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天天躺在自己的寝宫中。
几名御医在身边轮值,眉头紧皱,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呼吸着弥漫的药气,意志也渐渐被苦痛消磨。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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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却也不知不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快要死了。
他很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为奚齐,也为这个国家铺好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还是存稿箱君
作者平时有工作,没法一直上网,所以交给我~
第16章香消
那一日,诡诸神稍振,便吩咐寺人披,在奚齐将荀息与里克都招入了宫中。
他伤重的时候,骊姬一直在他身旁,衣不解带地服侍着,原本明艳的容颜因为劳累而憔悴。此时给诡诸换好衣裳,告退的时候眼中却有着明亮的光。
荀息与里克也都是带着心理准备来的,神色凝肃。
诡诸叫他们近前,哑声道:“奚齐年岁还小,就有赖二位从旁扶持了。荀爱卿,你是他的太傅……更要多多担待。”
这样一来,便定了二人一正一副的位置。里克虽是副的,心中也还是庆幸,他原本错选了申生,现在也算是回到了正途。而荀息虽然不喜里克,也没有说什么。如今对他而言,争权已是其次,这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桩朝中大事,他只想要在自己告老之前,留下一个贤臣的美名。
诡诸也是知道他们二人有嫌隙的,正因如此,他们二人才不会结党营私,互相包庇,奚齐也才能够两相权衡,不会被其中一方牵着走。这个局,是他最后为这个心爱的幼子做的事情。
他交代完了,心头一阵松快,感觉身子也跟着轻飘飘起来,仿佛要随风而去。他勉力吸了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让阿骊来。”
于是荀息与里克告退,骊姬走了进来,扑跪到他面前,双手掩面:“君上……君上不要丢下阿骊啊,阿骊舍不得君上啊……”
诡诸心头一阵温暖,这个女人,特算是对他有情有义的,不枉他疼着护着,不惜废长立幼。自受伤后,他第一次咧开嘴笑了:“别怕,你就随寡人……一起去吧。”
骊姬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移开手掌,露出了一双带着血丝的圆睁的眼睛:“什……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整个宫殿落针可闻,就连诡诸的喘息声都没了。
在角落远远候着的御医上前来,用蓬松的绒絮放在他的口鼻上,看了一会,继而宣布:“君上……薨逝了……”
骊姬像是没听到似的,仍是怔怔的。
寺人披走到她面前,躬身道:“夫人选择如何上路?披立刻去准备。”
“什么上路?不不!我不要!”骊姬摇着头,名贵的金钗从她的黑发中脱出落在地上,此人已无人在意。
寺人披面无表情,看她也如看着这没有生命的金钗:“夫人,莫让君上久等。”
骊姬脸色惨白:“你要害我?”
寺人披道:“披只是遵从君命罢了。”他走近一步,“莫非夫人是想抗命?”
君命与生命,应该如何选择?
骊姬的眼泪簌簌而落,太残忍了,上天对她真的太残忍了。就在她以为终于熬出头的时候……
十二岁被俘,囚于宫中,那些个日日夜夜,未尝没有寻死的念头。然而她不甘心。身上的狐裘是过去的记忆,是她的父兄留在她身上的命,她要活着,活着才能为他们复仇。
男人压在她身上,无穷的痛楚和屈辱,她咬牙活下来了。
后来,她在血与泪中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爱他,却也恨他,宠着他,但也纵着他。
这孩子身上流着骊戎的血,是他们一族最后的男丁。他可以手掌大权,做一个英明的君主,也可以败坏这个国家,让它也破碎在他人的车轮之下。
她忍着作呕,强颜欢笑,终于争到了夫人的位置,终于害死了申生,终于赶走了重耳和夷吾。
看着临终的诡诸,她必须以手掩面才能挡住自己的笑。她怕自己会笑出声,笑声回荡在宫殿中,震出这下面的层层黄土,累累白骨来。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自由了。
寺人披依旧面无表情:“既然夫人迟迟不能决定,那就由披代劳了。”他一声令下,有好几个寺人一起围上来。
推搡之间,雪白的狐裘落在地上,骊姬脖颈也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绞住。
“请夫人安心上路。”最后响在耳边的是寺人披没有起伏的声音,“夫人要的,君上都给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弥留之际,她的神思反而一片清明。
究竟是她迷惑了男人还是男人利用了她?
最后的下毒嫁祸是诡诸做的决定。与之相比,自己之前所做的不过是浮光掠影。
到最后,史官著书,自己是一名毒妇,他却只是被迷惑的君主。
最后,那一点清明也熄灭了。
再也无处可寻。
申生在夜里突然惊醒,发现梦里那不甘而凄凉的哭声犹在。
他听了会,原来是风声穿过了院子,呜呜作响。
随后天色渐明,优施送来饮食,再是日上中天,再是黄昏降临,他对着送来夕食的优施:“告诉我吧,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奚齐这阵子突然不出现,应该就是诡诸回来了。申生道:“若是胜仗,必要欢庆,父君必会召你入宫,而你在这没有离开……所以,出了什么事了?”
优施凄然道:“公子节哀。君上战时受了伤,伤重不治……已然薨逝了……”
申生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手指在被褥上抓住深深的皱痕:“什么时候的事?”
优施道:“五日之前。”
申生道:“今日是停殡的最后一日。”
依丧礼,死者过世之后,第二日被换上寿衣放入棺木,棺木停于院中,接受亲属好友的吊唁哀悼,是为“小殓”,也叫“停殡”。小殓过后便是大殓,钉好棺盖,被送到墓地下葬。死者身份的不同,停殡的时间也不同,天子七日,而诸侯就是五日。
小殓之时,尚还能陪伴左右,而到大殓,钉上棺盖,便从此永隔。
申生闭上眼睛,却流不出眼泪。
他默默地坐了一会,问道:“那奚齐……不,国君可还好?”
奚齐在后三日的午后来了,他背光踏进房间,直直地走到申生的床榻边。
申生与优施都没想到他会这这时候来,优施本在房中清扫,见如此,便退下了。
少年的脚步踉跄,形容萎靡。他的身上罩着一身便服,但衣襟散开,里头的白色孝服若隐若现。他的脸色也是发白的:“我……我娘亲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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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她贞烈……”他痴痴的,“父君刚刚驾崩,她就上吊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申生的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便是难以置信。她都能在父君的眼皮底下与宫人偷情,又怎么会去殉情?
他小心问道:“谁发现的?”
奚齐答道:“是寺人披。”
申生心中叫了一声,果然如此。
可恨之人……终究也有可怜之处。但他不动声色地掩藏了:“君上……节哀……”
“我不懂……”奚齐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显然已积压了许久,“我娘怎么会丢下我,她不是最疼我的吗?他们还不让我多哭,说我必须得有国君的样子……”葬礼是一种礼仪,哭泣的时间、方式都有规定,哀伤不能过盛,这既是一种节制,却也是极大的压抑。
“现在我终于能出宫了,我能哭了吗?我能哭了吗?”一日之内失去双亲,从承欢膝下变成了无所依凭。这个变故,对一个从来受宠的少年而言,实在太大了。
此刻奚齐再也按捺不住,扑到申生怀里,骤然痛哭了起来。
申生心生恻隐,一时也不忍心推开他,见他哭得伤心,就在他肩头拍了拍。
美貌的少年哭得满脸通红:“你说……我娘还会不会有什么牵挂?”
申生道:“应该还有一个人……”
他刚要对奚齐说“就是你”,突然“咣当”一声巨响,却是优施端着热水进来,不知怎的又滑了一跤,摔得四脚朝天,热水也洒了一地。
奚齐哭的模样被人看到,不由得恼羞成怒:“你做什么!毛手毛脚的!”然后便将人赶走了,又埋到了申生胸口。
他这几日来又是悲伤又是疲惫,哭着哭着,放松了许多,倒觉得困起来:“我想睡会。”
申生道:“那便回宫去吧。”
奚齐扭过脸:“我不想回去见他们。”说着竟翻开申生的被褥钻了进去,“我就睡这。”
申生这时只锁了一只脚,得了稍许的自由,便下床站到了一旁。
奚齐枕在他的枕上,从下往上地看他:“你拍拍我。”
“什么?”申生一怔。
“你拍拍我。”奚齐道,“我娘以前都会拍我的。”虽然语气强硬,耳朵却红了,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别过了脸。
这样的孩子气倒让申生觉得好笑,便伸手过去,在被褥上轻轻地拍打。
一下,又一下。
只一会儿,奚齐便呼吸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还是存稿箱君~
这文一直会神展开
因为人生本身就很无常吧
可恨的角色有可怜的地方
可爱的角色也有可怜的地方
可能就是因为比较沉重……
木有人看……对手指
第17章危机
奚齐的伤心没能持续很久,因为即位之后,便有诸多的事情等着他。
他来找申生的时间明显变少,来了也常常是烦躁地抱怨:“天天这么多事,都要听那两个老头子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哼,真是扫兴!”
申生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荀息与里克,对于里克他不想评价,但荀息却是德高望重,又是奚齐的太傅。便温言劝道:“他们也是为了君上,为了大局,越是大权在握,越是要小心谨慎。”
奚齐愤愤道:“那做这个国君还有什么好玩?”
申生肃然道:“这本就不是玩的。”
奚齐抬起一边眉毛,挑衅般地:“我偏要呢?”
若是以前,奚齐还是公子或太子,任性一些,申生还觉得来日方长,但现在不是了,他已经是一国之君,那么任何一点出格都将酿成大患。申生沉下了脸色:“以前也有人这么想,比如夏桀、商纣、周厉王。”
奚齐一怔,随即现出怒容:“你是想说我也不得好死了?哼,那我便先让你死在我前头!”
他话语间,已隐隐有在上者的气势,一时间屋内气氛肃杀。
申生的神色却是不变:“申生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奚齐盯了他一阵,突然露出了一个笑:“也对,你本来就不怕死。”
美貌的少年,皮肤白皙,此时却透出红晕来,像是春日里娇艳的花朵:“所以你对我是最真的。”
他褪下外衣,又往被褥里钻:“今天我也要睡这。”
申生蹙眉:“国君贵体,这样不妥。”
奚齐伸了个懒腰:“都那么累了,睡哪都做不了主吗?”
申生便沉默了。
自此竟然就成了惯例。
与此同时,奚齐的行为也更加古怪,时时刻刻都要挨着,要么摸摸衣裳,要么捋捋头发。申生本来就讨厌肌肤之亲,总想避开,奚齐也不恼,总能寻到不防备的时候。早先的亲近还有个“照顾”的名义,这时候却毫无意义,更像是一个新的游戏。
然而奚齐乐在其中,这回睡前突然捏了一把申生的腰,教他鸡皮疙瘩好一阵没停下。
再看去时,少年已经睡了,睡颜恬静,倒像是他在小题大做。申生摇摇头,往案几上一靠,也眯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感到脸上刺痒,像有东西碰过,下意识伸手一拍,只听“哎哟”一声。
他猛然惊醒,只见奚齐近在眼前,正捂着一半脸,唇色艳丽。
少年并不说话,两手按住申生的肩膀,却又是低下头来。
申生大惊,抵住他的身体:“你梦魇了么?我是你哥哥!”
奚齐道:“我可从没叫过。”
申生喝道:“一国之君,伦常都不顾了?”他挣脱出来,但脚踝上有锁链,跑了两步就被绊倒,正要起身,锁链却被奚齐一脚踩住,只听他高声道:“优施,你还不滚进来!”
申生心里大惊,猛地背后一重,奚齐已骑上来,门外优施奔进,见这阵势吓了一跳,但也听奚齐的话帮忙抓住了申生。
申生在这个房间受困了四个多月,到底体力不支,被二人合力拖回到床褥上,连双手都被绳索绑缚,牢系在床头。
奚齐伏在他上方,弯弯的眉眼看来妖异,他便用眼神作笔,仔细地描绘申生的脸,然后掐住他的下巴又亲了下来。
少年的嘴唇柔软娇嫩,对申生而言却无异于刀尖。
他奋力抵抗,奚齐尝试了几次不得而入,便只辗转地啃咬着那两片东西,故意将之弄得湿漉漉的。
他的身量比申生略小,骑在他身上,手摸到了腰眼敏感处,突然重重一掐。
申生“啊”了一声,便被那舌尖突入进去,碰在了他的舌尖上,顿时整个人都绷直了。
“申生……申生……”奚齐却是叫着他的名字,在他腰间一阵阵地挺动。
只是几下,他的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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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一阵颤抖,然后便软软地趴了下来。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被加了锁链,被困在方寸之间。
但现在远比最初更糟,因为奚齐已经疯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申生心惊胆寒,却又无所躲避。
听到脚步声靠近,申生双目紧闭,只装作自己睡着。但来人却不计较这个,湿热的呼吸打在脸上。
申生立刻睁开眼睛,扭头避了过去。
奚齐哈哈大笑起来。
“申生,”少年扯去自己的冠带,让长发流泻下来,“你看看我。”
他继承了骊姬的美貌,眉目若画,唇若涂丹,加之年虽未足,棱角并不分明,与骊姬十分相似。“你不是喜欢我娘么?这不正是你日夜肖想的事?”
申生忍不住道:“我说过,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
奚齐道:“可我忍不住是。”他的手抽出了申生的腰带。
为了躲过一个危机编造了谎言,结果却引来一个更大的危机。
申生此时已无力辩解。他感觉到那可怕的冰凉的手已探到他散落的衣裳下,沿着肌理,渐渐地向下去了。
申生倒吸了一口气,双手成拳,身体猛烈挣动起来。
奚齐的动作带起布料的颤动,像泛起层层涟漪。他凑进来,倾听申生压抑的声响。
平日里的洁身自好与拒人千里此时成了被迫妥协的原因。申生咬紧了牙关,头在床榻上撞了几下,终于在喉间发出一声重重的哽咽。
奚齐心满意足地将手退出来,只见指缝间一片粘连。
他唤优施送水进来,洗净了手,抚摸着申生脸上的潮红颜色:“你说,这是不是世上最快活的事?”
“我那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化在女人身上……”他痴痴地道,“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好不好?”
“奚齐,”申生闭上眼睛,不泄露自己的情绪,“你是国君,你会有很多女人。”
奚齐道:“可她们都比不上你,她们又蠢又胆小……”
“但她们会为你开枝散叶,生儿育女。”申生道,“你应该珍惜的。”
“这倒是的。”奚齐点点头,露出天真的笑容,“我马上就要做爹了。”
他在申生脸上落下一个吻,目光憧憬:“到时候,我带来给你看?”
外面刚刚响过了三更的鼓声。
她一直醒着,渐渐感受到便意。
原本想要忍一忍到天亮,但肚子越发地坠痛,让她难以入眠。
为着她便利,便桶就置在房间角落,用布帘遮挡。她看着那处,自己小心翼翼地支撑起了身体,扶着床慢慢地下了地。
应该是可以的,她告诉自己。
她的出身本也是不错的,家境并不寒,然而正因为家族太大,庶出的女儿就显得太不起眼了,更难得长辈庇佑。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自己亲力亲为,不去因为期待而遭人的白眼和奚落。
也正是因为手脚利索,入了宫不久,她就被安排到最得宠的骊姬的宫中。
她怀孕之后,被指派来照顾她的是她两个嫡出的姐姐,安排者的用意大概是为了让她扬眉吐气,然而到了她自己,却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小到大,她已经因为那些束缚,长成了那个模样。虽然此时地位有所不同,她也难以骤然地改变。
少年对她也渐渐冷淡了,她肚子大了后,就不能让他随心所欲,又说是血气相冲,他便好久都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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