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他们的脑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泷夏川
手术室外,吕铭浩跌跌撞撞被吕彦白拖拽着走,一步三回头,视线被莫可名状的情绪包裹起来,渐渐模糊。
吕彦白回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便唤他:“铭浩!”
吕铭浩茫然地四下张望,忽然眼神冰冷,猛地向墙上撞去!
不好,像素花出现了!
吕彦白赶紧拦腰抱住吕铭浩,用身体挡在墙边。吕铭浩一下撞来,竟是卯足了撼天动地的力量,震得吕彦白颔骨发颤。
与此同时,大厅顶部的像素花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催泪瓦斯装置被激发,状如烟雾的气体喷射出来,向走廊弥漫,把前路堵得天衣无缝。
吕彦白只好拉着儿子撤退,但十五分钟的间隔空隙很快就要到头,如果出不去,连他也要被困住。等下个礼拜吗?可时间越长,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外界每天都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谁知道那时会有什么新的恐怖在等待。
权衡利弊之间,吕铭浩飞快地挣脱了他,再次朝墙上撞去。血顿时就迸射出来,糊住了半张脸。
吕彦白从来不知道像素花的暴力性居然如此大,如若当初,许子云的病情再拖延得久些,是不是也会变成这般疯狂的模样?他忽然感到愤怒,这害人的像素花,难道要把他的至亲骨肉残害殆尽吗?不又怨李树,明知道吕铭浩脑里有像素花,还非要说那些绝决的话来刺激他。
他脱下外衣,飞快地把儿子的头部包裹起来,恐防瓦斯入侵,又用袖子在鼻孔处打了结。
吕铭浩两眼发白,几乎失去意识,只是机械性地,拿头去撞墙,俄顷见瓦斯入侵,眼神又变得凛冽,疯了似地长伸了手臂去抓那些气体。
吕彦白制不住他,想着,还真不如让他撞晕的好,于是抓住他的后脑,用力往墙上撞去。他回过头来,对着吕彦白阴恻恻地笑,血涌了出来,人却半点没事,倒是神越发足劲了。吕彦白大吃一惊,这要换成普通人,早该晕了,难道像素花的变异同步带来了人类身体机能的强化?
时间不多了,吕彦白当机立断,把自己的脸也包裹起来,拽着吕铭浩就往大厅冲。
吕铭浩拼命挣扎,手抓着墙壁的拐角,就是不松手。
挣扎间,巨大屏幕亮了起来,各项数据恢复统计,只眨眼的工夫,警报便愈发刺耳起来。这声音让吕铭浩痛苦,他捂着耳朵,大声尖叫。电子屏幕上的噪音指数严重超标,数字越过警戒线,变成红色,同时,其它的指数也在追赶直上,待所有指数都越过警戒,连接大厅和走廊的地方,一道厚重的大门缓缓从天花板落了下来。
吕铭浩站在门下,头痛欲裂,只知道头顶上劲风掠过,下意识用手去抓墙角。
吕彦白眼疾手快,猛地将他推将出去。
两人在地上滚开,大门轰然落地,深深地陷进地板里,大约是许久不曾开启,尘埃顿时弥散开来,糊了双眼。两人落地的地方,地板翻滚,吕彦白抱着吕铭浩又是一个翻身,那地板整个儿翻转过去,背面的尖刀朝上,挑起一片衣角,撕啦一声,全撕碎了。
吕彦白艰难地爬起来,用手一摸,肩头湿涔涔的,被血浸透了。突然生起气来,把吕铭浩抵在墙角,拿手肘去撞他,喊道:“醒醒!吕铭浩,给我振作点!从小没干过什么好事,只这件,别拖后腿行吗?!”
吕铭浩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吃痛地去捂住痛处,片刻后又叫起来,仰起头,声音凄凄。
吕彦白又有些不忍。
这么一恍惚,又让吕铭浩挣脱出去,只见他一脚踩上机关地板,尖刀翻过来,瞬间把脚背刺穿!
巨大的痛楚刺激着心房,他攒紧拳头,从喉咙时嘶吼出来。
吕彦白也顾不得其它了,赶紧过来抱住他的腿。
“别乱动!吕铭浩,听话!会死的!”
吕彦白一声声地喊他,又掐又拧,近似疯狂的痛苦让他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几乎要失去意识。
吕彦白了很大劲才把他脚弄出来,运动鞋中间多了几个窟窿,想来伤得不轻,血液像小溪似地涓涓涌出。
吕铭浩倒抽着冷气,下意识地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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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彦白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清醒了没?”
吕铭浩半梦半醒间,点点头,又摇头,大脑仍旧是痛,像素花啃咬着每个细胞。
尽管有衣物阻挡,但催泪瓦斯还是渗入了体内,吕彦白的眼里止不住地涌出眼泪,也没时间多说了,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来,拴在吕铭浩脖子上,然后背起他,飞身冲了出去。
后脑有劲风拂来,顾不得看,闪身冲进电梯,迅速关门。这时吕彦白看到,巨大的网从天花板撒落下来,如果他跑慢半步,就要被困在网里。
然而进了电梯就安全吗?
不,军方的监视系统早已得到警报,数架直升机呼啸着在岛屿上空盘旋。
吕铭浩的大脑终于斗争胜利,人清醒了过来。
“爸,让我自己走。”他咬着牙,从吕彦白背上下来,环顾四周,终于认清了形势,“我……又犯病了?”
直升机上,探照灯刺眼的光芒打下来,数屡交叠在一起,把整座军事建筑照得通体明亮。
吕彦白喘着气:“没时间多说了,快走!”说完把衣服扯下来,披在身上,弯腰向沙滩跑去。
吕铭浩迟疑片刻,快步跟上,又说:“爸,对不起。”
吕彦白没理他,径自进入密林,把面前的枝丫折断。
父子二人飞快地穿行在林间。直升机压得很底,呼呼的狂风把树木掀得东倒西歪。不时地,几颗子弹落下来,擦着他们的耳边飞过。
一路小心谨慎,捡枝叶繁茂的地方走。
眼看快到沙滩,吕彦白忽然停下来,喊跑在前面的吕铭浩:“儿子!”
吕铭浩停下脚步,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
吕彦白没来由就笑了,看着两步之隔的儿子,说:“不要自责。你变成这样,我也有份的。”
若不是他轻易落进了姚叔和吕彦修的圈套,吕铭浩怎么会被像素花刺激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爸?”吕铭浩顿感心慌,忙上前将吕彦白扶住,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颗子弹从后背射入,几乎贯穿了整个胸口。
“爸!”吕铭浩手忙脚乱,想把伤口堵住。
吕彦白气喘吁吁,用残缺的胳膊按住他锁骨下方两寸。
“吕家的江山,给你吧。”
第129章第16章
吕铭浩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a市的,记忆遥远而模糊。朦胧中,他似乎把吕彦白背在了背上,顶着枪林弹雨,不顾一切往沙滩狂奔,自己好像也中弹了,大约在左手的位置,手臂传来阵阵刺痛,险些快要托不住吕彦白。
到了岸边,找到来时的小船,先把吕彦白放进去,用衣服遮起来,然后割断绳子,没命地往海里走。还没走远,几架直升机追了上来,机上的狙击手扛着枪,拿他的脑袋当标靶。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下水,也不知道躲了多久,反正意识渐渐远去,快要消失不见的瞬间,他看见头顶水波荡漾,一艘快艇潜夜而来。
来的是钱小三儿。
钱家父子在约定的港口候着,以便随时接应,但时间过了很久,仍不见他们的小船回来,钱得柱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出事了,便踢了钱小三儿来帮忙。
钱小三儿赶到的时候,直升机已经接到指挥部的命令撤离了,吕彦白躺在小船里,望着缀满星辰的夜空,出的气比进的气多。吕铭浩沉在水里,双手死死抓着船舷,钱小三儿了好大劲才将他拉上船。
回a市的路上,吕铭浩醒过一次,那时他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对方苍白无力地唇上噙着笑,正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爸……”喉咙滚动,眼泪像要夺眶而出。
吕彦白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轻轻拍着他,说:“睡吧。”
于是再没了声息,他的眼皮发沉,意识又要陷进黑暗。吕彦白温柔地拍打他,嘴里哼着歌,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黑猫警长。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他又听见父亲低语似的呢喃。
“好好活着呀,儿子。”
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了。
钱小三儿一脸惆怅地坐在床边,看他。
吕铭浩倏地坐起来,四下张望:“我爸呢?”
病房里四下无声,雪白的窗帘被风吹起,楼下的桅子花香飘了进来。喵咪蹲在窗棂上,一心一意地舔自己的爪子,听见他的声音,小小的耳朵动了动,随后轻盈地跃起,跳进了他的怀中。
钱小三儿默默地看着他,眼神哀莫。
吕铭浩的心忽然漏跳了两拍。
“我爸呢?!”掀了猫,坐起来,双手死死掐着钱小三儿的肩膀,用力摇晃。
钱小三儿痛得倒抽冷气,末了只得说:“你冷静点。吕叔……没能救过来。”
吕铭浩的手顿时就停了。
“不可能!我爸在路上还跟我说话来着,怎么会救不过来!钱小三儿,你骗人!”
“我没骗你!”钱小三儿急红了眼,手比划着,“我赶到时,你在水下,你爸在船上,那时还有气,可当我把你从水里拉出来,他就……就没有呼吸了。医生说,是失血过多,救助不及时……吕铭浩!”
吕铭浩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薄雾茫茫的海面,起伏的波浪里盛满月光。月光底下,断腕的男人大步走着,行走在波浪里,像要走进海里去。
吕彦白从海上来,如今又要回到海里去了。他一生都在和地球最广褒的区域打交道,做的第一笔生意是航运,随后又成立了远洋运输,把吕家的产业借着波浪推向全球的每个角落,其间斗过海盗,打过政府军,后来被姚叔囚禁了五年,又再次回到海上。
这一次,他没能活下来。
他嘴角噙着笑,怀里搂着一生的宝贝,了无遗憾。他的步子坚毅而稳健,迅疾而又带了男人特有的小浪漫。
忽然身后有人喊他,他停了下来,回头。
他不争气的儿子哭得好像一只狗。
“爸!”吕铭浩喊他。
他不耐地挥手,面上却是带着笑的。
“回去吧,好好活着啊。”
“爸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们关系才刚刚好点,我还没有解开心结,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好多抱怨,好多不满,好多责骂,好多好多!”吕铭浩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毫无颜面可言。
男人无奈地看着这小丑似的儿子,竟是毫无自己当年的半点风骨。这样的果,不都是自己当初种下的因么?是自己对他溺爱宠爱,用调油的蜜罐养大的啊。不又想,以后自己这么一走,这孩子后半的人生会怎样呢?他会富有吗?他会长寿吗?他会拥所他想要的一切吗?
“来。”朝吕铭浩招招手,男人在水面盘腿坐下。
吕铭浩小跑着过去,依样画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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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水里坐下。
吕彦白用食指在水面画圈,摆出了严父的姿态。
“铭浩啊,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吕铭浩歪着头,想不起来。
吕彦白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我眼里,你最可爱的时候不是抱着奶瓶喝奶的时候,也不是考试拿了一百分在你妈妈面前炫耀的时候,你最可爱的时候,是你小小年纪,背着全部家当上山学艺那次,也是一个人拿着水果刀,去救钱小三儿那次。你锋利得像把刀,不经世事,冥顽不灵,浑身散发着戾气,就像初初下山的小兽,在这个循规蹈矩的世界横冲直撞。那时你多可爱啊,走哪儿人家都会说,这是吕家的小爷呢。”
吕铭浩安静地听着,眼眶渐渐湿润。
“可是呀,铭浩,我要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是我亲手拔了你的爪牙,把你赶出了家门,失去了吕家的光环你在这残酷的世界受忍折磨,慢慢地磨平了棱角。你不再是那个像刀的小兽,而只是这庸庸碌碌的世界中的一个。你睁眼看看这世上多少头发掉光穿西装打领带的大叔像你一样,除了长相,什么都和你一样。你是别人,是路上任何一个路人,你不是你。
“铭浩呀,是我对不起你。当我看着你被像素花吞噬大脑,站在李家小子面前,被他刻薄羞辱却没有半句反驳,我心里无比难过。
“你的人生当如展翅的雄鹰,你要张开羽翼,去天空翱翔,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下海,一头扎进水里,去感受波涛带来的冲激和冷凉,遇见敌人,你要勇敢反击,哪怕这人是你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你可以内敛,可以沉稳,但你也要满含热血,你的心脏要跳动,脉搏要贲张,双眸要圆睁。你的手,要搏击,推开所有的艰难险阻,也要紧紧地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时你的人生才会流转,生命才有意义。”
说到最后,吕彦白掸掸身下的水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问吕铭浩:“漫威英雄是从什么时候起成为英雄的呢?”
吕铭浩睁着湿润的眼,声音沙哑,一字一句:“从他们的父亲过世的时候。”
吕彦白满意地笑了起来:“那我也要走了。你会成为自己的英雄吧?”
吕铭浩吸了下鼻子,用力点头。
吕彦白舍不得地摸摸他的脑袋,说:“头发真扎人。臭脾气!”
声音渐渐远去,吕铭浩从水里站起来,海面薄雾又起了。
他的父亲,大步不停地走进了海里。
从梦里醒来,天已经黑尽。喵咪趴在他身上,呼噜呼噜吹着胡子。
钱小三儿给他喂食,絮絮叨叨:“你睡了两天,医生说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脚上的伤有点严重,要休养几天,不能沾水。你爸的事我爸已经着手去办了,就在a市选了块地,安排头七那天入殡,所有人都通知了,姚叔那边,也派人去打了招呼。你不要太难过,我爸说,父母都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给儿女做牛做马,还债来的。”
“喵!”
随着喵咪一声低叫,吕铭浩舀粥的手倏然停住了。
“我爸那根拐杖呢?”
“在我包里呢。”钱小三儿冷不丁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我吧。”
吕彦白出殡那天,吕铭浩拄着拐杖,穿着丧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平日里幼稚的模样大相径庭,俨然一副吕家继承人的派头。各界名流都到齐了,姚叔也差了人过来,送上贺礼,跟他寒喧。
他看也没看,翻手将贺礼打翻在地。
那人脸色很难看,扣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威胁:“偌大的吕家,凭你一个毛头小子,只怕玩不转吧!”
“那就不玩!”
吕铭浩甩开对方,大步跨上墓台,将手里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插进土里。
相互寒喧的宾客都安静下来,扭头看他。
他从脖子上把一枚类似古代管钥的叶形铜器扯下,对着拐杖的凹槽按进去,左右一旋,再抽出,拐杖里传来咯嚓一声。再把拐杖拿起来,就着凹槽的位置一拧,即把铜管和手柄分离开来。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都伸长了脖子,往铜管里看。
吕铭浩把铜管倒过来,一枚古旧的棉帛掉落出来,上书:“天佑”。
“令符!”有老人早已认出来,这棉帛,还是当年吕济祥闯天下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放进去的。
令符出,当为家主君临,号令八方。
当年吕济祥放此棉帛入拐时就下令,此物只传于吕家当家,此物一出,旗下所有产业必须听其号令,如若不遵,自有人拾。据说当年那违令之人,至今连尸骨都还未找到。
吕小爷手里扬着棉帛,声音震震:“刚刚有人跟我说,吕家偌大的产业,我一个毛头小子玩不过来。我寻思着,还真是。玩不过,就不玩了呗。”
众人正要感叹他任性胡为,又忽地见他变了脸。
只听他道:“即日起,吕家所有产业,停止营生,所有资金,限于明日落日时分撤离!”
第130章第17章
这是什么意思?吕家就这么散了?数代人拼了性命才挣来的帝国,就这么说散就散了?
有几位老人面露不悦,未觉得吕铭浩太乱来,这偌大的帝国,掌握全球三分之一经济命脉的产业链,怎么能凭小孩子一句话,过家家似地,就断了呢。又想,吕家真是后继无人,吕彦白之后,再无枭雄。可能怎么办呢?令符在这小屁孩儿手里,不得不从,前些时候姚叔的人倒是来游说过他们,但他们毕竟是姓吕的,若真同姚叔为伍,只怕要被人耻笑。
正为难着,后方忽而传来一记响亮的掌声。
回头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眉清目秀,气宇不凡。
“这事儿不错,算我一个!我唐家投下的产业,也从即日起停止营生。”
正是唐斌。
吕铭浩还住院时,唐斌和刘昭阳来看过他。文菁菁倒是没来,说当初李树受伤那会已经让她操碎了心,这会儿又换了吕铭浩,还有丧事,她怕承受不来。不过,唐斌和刘昭阳也没能见上吕铭浩,前两天吕铭浩昏迷着,醒了之后就开始忙丧礼,根本没时间。
唐斌琢磨着吕家的丧礼是一定要出席的,就携了两人一块前来。文菁菁在他背后哭得眼睛都肿了,刘昭阳却是紧张得很,不住地拿手去推眼睛,这样的场面他还是生平头一次见。
吕铭浩一见到他们就乐了,跳下墓台,挥着手说:“我正要找你们呢,走,找个清静的地方去。”
“你爸葬礼你不管了啊?”唐斌问他。
“管啊!”吕铭浩梗着脖子,“我还专门刻了墓志铭呢。喏!”
顺着他手的方向,众人看见八个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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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字:“生得光荣,死得伟大!”
不抚额。
吕铭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自得地说:“我爸金戈铁马的一生,也只有这八个字能够概括。”
文菁菁抽噎地问他:“你爸都不在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啊?我要有你这样的不孝子,早撞墙了。”
“撞墙能有用吗?”吕铭浩反问她,“能有用的话,我脑里的像素花也早该出来了吧?”
刚听说他爸没了那会,他也难过、自责,一遍遍回想在岛上的情景,若不是他病发,也不会触动实验室的开关,直升机不会来,他爸就不会死。他一度陷进极度负面的情绪里,白天忙着繁琐的丧事礼仪,晚上就盯着天花板发呆,每天吃得很少,神萎靡,眼圈比熊猫还黑。
钱小三儿说他:“别老想着是你脑里的像素花害死了你爸,你也得想想,是谁往你脑里注了像素花。”
然后吕小爷就醒悟过来了,去他的丧事,没准他爸这会正在通往阴间的路上跟鬼差喝酒唱歌呢!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究竟像素花是怎么进到我脑子里的?它进入我的脑子后,军方用手段把它逼了出来,让它占据我的大脑,并对我的大脑进行监控,可是,把它注入我脑中的,就真的是军方的人吗?”
刘昭阳听到这里,扶着眼镜提醒他:“你的逻辑又混乱了,这和你停止吕家的营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唐斌神秘地眨着眼睛,“你这几天多看看新闻吧。”
吕铭浩的令符一出,吕家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些长辈秘密联系了姚叔,要把吕铭浩从当家的位置拉下来。当天晚上,他住的医院病房就遭到入侵。来人伸手敏捷,消无声息就放倒了门口守卫的两名保安,好在钱得柱另有安排,事先将吕铭浩转移去了文菁菁家。病房里留了一名自己人,据说当年也帮吕家清理过许多不遵从令符的族人,下手很有些手段。第二天一早,那人一根小指就被扔在了几名长辈的面前。
这再次提醒他们,吕铭浩说过的,日落之时,吕家所有的营生必须终止。
最早响应号召的是国内一家小有名气的网络公司,做的是app,游戏之类的业务,此公司端口一关闭,无数的连锁反应接踵而至。广告商从中无法谋利,网店入大幅下跌,连带着股市短短两小时内小幅跌了两波。
接着,吕彦白一手做大的远洋航运也关门大吉。国际贸易滞留,货物堆积在港口,外贸行业苦不堪言,一日之中益大跌。
有了这两波前奏,瑞士一家银行更是大张旗鼓地宣布停止对国内某边境城市风能发电项目的投资,资金迅速撤离,人民怨声不断,为了安抚群众,国家不得不从别的渠道想办法,不出几日就耗光了当地政府半年的税。
诸如此类的事件层出不穷。头一个礼拜,财政部拆东墙补西墙,用股市的钱,去做发电站的投资,又用发电站的盈,去支援不盈利的学校。很快伎俩用光,捉襟见肘,股市仍然下跌,汇率贬值,然而外贸又出口不了,违反经济学原理的事情渐渐成了稀松平常;到第二个礼拜,国家不得不宣布缩减财政军事开支,连像素花的研究也要有选择性地暂停。
形势越来越严峻,少部分边境城市甚至发生了邻国投放脑残病患的事件,战争一触即发。
吕家庞大的经济帝国在一夜之间倾覆,如同砸入深海的星辰,原本它高高挂在天空,与地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又因为距离遥远无法与让人产生实际直观的感觉;而如今星辰殒落,砸入深海,海里巨浪翻滚,层层海啸倾刻淹没了邻近无数的城镇,接着,气候变化,人心不稳,整个世界都动荡不安,摇摇欲坠。
这种情势下,针对李树的像素花剥离手术变得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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