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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吓我一跳
“但是,你的个人问题,我也希望你郑重考虑一下。”
陈一天稍稍警觉,他终于坐正了。
陈父说:“虽说女才怕嫁错郎,可男的婚姻这步行差踏错,也有很大影响。这一点,你妈和我……没有给出好的示范。”
陈一天轻咳一声:“爸……我也觉得是时候……”
陈父没把话语权交给他:“你们俩的事,是不是早做了断?”
陈一天皱眉,果然,父子俩的稳定情绪之下的沟通不超过三句话。
陈父一不作二不休:“于乔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不能……一来,有这成亲戚关系,辈分不对;二来,她身体不好,婚姻还是多从现实角度考虑;三来,组建家庭是件严肃的事情,出现反复的话,个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陈父不惜献身说法,快把自己当作反面教材,痛阵情史了。
陈一天站起来:“爸,你也说了,你没给出好示范,所以你能提出一百个否定的理由,却给不出一个肯定。你提的这几点,我一个也没考虑过,辈分不对,连血缘关系都没有谈什么辈分?身体不好,她现在能吃能睡,一年到头不感冒一次,我看她比我身体都好;三是什么来的?噢,对,组建家庭是件严肃的事,所以我也没开玩笑,我们俩都很认真……”说到这一点,他想起于乔事后跟他说的那番话,心中百般笃定。
陈父完败。他想起混在那盒糖里的东西,以及那个尴尬场景下,自己儿子和于乔的互动,琢磨了一下,还是说出口:“睡过了?”
陈一天没理他。
他也觉得这不该是父亲问出的话,可情急之下,也没找到更合适的表达方式。
陈一天按下性子,又对陈父说:“爸,有一点,我觉得我奶说挺对。就是……我握在手里的,很可能是最大的一个麦穗,即便不是,我丢下它,也不可能抓到最大的那个。我奶说了,再晚,好的都让别人挑走了。你看大炮,我合伙人……比我帅吧?他找个啥样的,你知道吗?”
陈父疑惑。





宇宙锋 分卷阅读146
陈一天说:“最近,有一个夜总会里上班的姑娘,跟他走特别近。按说他条件不错吧?你说这要是私定了终身,他父母该怎么想?所以咱们就知足……”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估计此刻庞傲要打喷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爸被他绕了进去,陈一天又说:“人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学校里有好几个贼眉鼠眼的盯着,我开个小破五菱,人家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你说说,我不是得负起责任来?睡它个一辈子?”
※※※※※※※
北镇多年未变,设有高楼广厦、高端产业,只管野蛮生长,欣欣向荣。
时隔多年,陈一天和于乔下了三蹦子,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俩人步行穿过北镇大市场,青天白日,满目商贩、小店,满耳叫卖、high曲,摊位毫无秩序:油炸糕和鞋垫挨着,两元店隔壁是粮油店……还有很多本地时令野菜、水果,堆成小山、装在筐里,雪白鲜红,各自妖娆。
于乔在一家蛋糕店停足。店里黑咕咙咚,食物全摆在户外,拿塑料布遮着,于乔扫了一眼,有老面包、槽子糕、姜米条、大麻花、小麻花……
陈一天问她:“想吃?”
女老板系着围裙,站在一锅油前,拿长筷子翻动锅里的大麻花,长年被油熏着,她的脸和头发也油油的,嗓门儿宏亮:“来来来,小妹儿,蜂蜜大麻花,我们加的是真蜂蜜,不是糖,真蜂蜜老贵了……”
于乔问多少钱,她说:“十块钱7根。”
陈一天付了钱,于乔等了新出锅的。
俩人穿过卖海鲜水产的鱼市,又走过一个公共汽车停车场,再往前走就是北镇大药房了。
于乔嘴里塞着大麻花,揪下来一块,喂给陈一天,手上油乎乎的,陈一天躲开了:“我可不吃,才吃完饭,我肚子里没地方。”
于乔鼓着腮含混地说:“不吃拉倒!哎哎哎!哎!哎!”
大麻花把脑子塞住了,连话都不会说。
陈一天顺着她手指望过去,停车场地面狼藉一片,有个人骑着大二八自行车一闪过过,带起一溜纸屑……
陈一天望着车子缝隙穿梭的背影说:“是王大爷吗?”
于乔停止咀嚼猛点头,狠狠心咽下去才说:“他过去时我看见侧影了,就是他。”
陈一天嘀咕:“这身手,比我都灵巧。”
王大夫正是从医院赶回药房,等着见陈一天和于乔。
算起来他比奶奶小不了几岁,可他总是红光满面,脸上的皱纹都很浅,神头也很足。个子不高,身材还保持得不错。
看病只是顺带,于乔挺想他的,隔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上了大学,就想着来看看他,聊聊天。
果然,王大夫把了脉,问了症状,随手写了方子。问了奶奶的症状,也给她带了几样药回去。他一轻松,陈一天也跟着放松下来。
药房没有正常营业,当天下午他们一直聊家常,交流各自近况,再天南海北地侃。
最后,陈一天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王大夫面前,又招呼于乔也过去。
于乔不明其意,站过去时,陈一天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于乔心惊,但陈一天攥得紧,她没立时抽出来,任他拉着。
陈一天说:“大爷,我们都长大成人了,现在,乔乔是我对象。”
王大夫怡然坐着,似乎心下早已了然,面目慈祥,一如多年年初次见面。
陈一天手原本很热,渐渐渗出些潮气,于乔回握了他一下。
陈一天受到些许鼓励,继续说:“她当年的病来得太凶险,我年纪也小,能力有限,走投无路时,才认识了您。”
王大夫只说了一句:“好孩子。”
“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她,也没有今天的我。当年,所有人都对我摇头,只在您这,说可以试试。”
于乔已经泣不成声,陈一天反倒平静下来。
王大夫绕过桌子走出来,摸着于乔的头说:“别哭,别哭了,好孩子,现在不是挺好吗?”
于乔哭得更厉害。
陈一天对王大夫说:“大爷,我是想,请您给我们做个见证。以后我们结婚,也请您做证婚人。”
于乔听到“结婚”字眼儿,涕泪横流地看向他。
王大夫说:“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来来,你们坐下。”
三人重又坐下,王大夫颇为感慨,说他行医一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两件事,就是治了自己外孙的病,又治了于乔的病。“比这更有成就感的,是我看到你们两个,都长成大人……真的太好了,要好好珍惜彼此、照顾彼此。”
※※※※※※※
关于于乔的谣言四起,当事人是最后知道的。
她从北镇回来,每天两顿“中国咖啡”,在宿舍喝了起来。
终于有个比较亲密的同学,趁寝室没人,怒其不争地让她别把药拿到明面上来喝。
于乔不解,她就把风传的关于于乔的传闻跟她讲了。
传闻版本若干,时间线混乱,人物关系复杂,大致有几个核心“事实”:于乔被人包养,包养他的男的是个包工头,四十多岁;于乔怀孕了,正氏逼她打了胎,这就是这位好心的同学劝她不要明目张胆喝中药的原因;于乔私生活混乱,跟多名大学校友保持暧昧关系,还骗取人家钱财,衣柜里的礼服、国外品牌的护肤品都是别人送的……
于乔“哦”了一声,从温水里捞出中药袋,剪开,稳稳地倒进杯子里。
那同学急了:“你还喝?”
于乔挑了挑眉,她只把眼皮上多余的眉毛刮掉了,保留了粗且自然的眉形,她反问:“你觉得哪个版本是真的?”
那同学盯着她的眼睛,看出不出任何狡黠或破绽:“看来哪个都不是,那真实版本是什么?”
此时,楼下车喇叭响,于乔一仰脖子,把中药干了,对她说:“我的包工头来了!回聊了!”
大二升大三那个暑假,于乔考了个驾照。
陈一天继续开他的小五菱,把新车磨合好后,让给于乔开。
于乔足蹬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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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披连衣裙战衣去采高端酒店自助餐,穿上匡威、牛仔短裤和宽松黑t钻进小胡同吃麻辣烫,把“暖心暖胃大沈阳”的博客做得红红火火,《导报》上也时常得见这个署名。
所以,陈一天提议带她回南京跟于香摊牌时,她即刻反驳:“以后再说吧,我这么忙。”
陈一天:“你忙还是我忙?你藏着躲着拖着,最终帐都记到我头上。跟丈母娘结仇,我婚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于乔小声嘀咕:“你完全可以换一个丈母娘。”
陈一天扣住她的脖子:“你说什么?”
最终,二人商量的结果是:陈一天独自去南京,跟于香摊牌,与此同时,于乔留在沈阳,跟奶奶坦白。
刀架着两人的脖子,到底谁的处境更凶险,还真的很难说。
夏日傍晚,沈北的老破小区里,楼群吸足了白天的阳光,散发着余热。但是穿过楼间的风已经凉了。
于乔跟奶奶吃完饭,下楼遛弯儿兼找人闲唠嗑。
没走几步,就被麻将社门口老于太太喊住。
这个麻将社是一楼的邻居开的,她把窗户凿落地,当成门,在两室一厅里摆几张桌子,提供麻将及周边服务,麻将按圈钱。兼卖炒饭、矿泉水、香烟等。
老于太太一喊,屋里的张婶也出来了:“快来快来,就差你了。”
奶奶被扯去组局,于乔没进去,她烦麻将社里那股陈年烟味。她说想在小区里转转。
自动麻将机咕噜咕噜响时,奶奶又跑出来,拿六神在她后背和小腿、脚上喷了又喷,说晚上小区里蚊子多,别咬一身包回来。
于乔走到僻静处,给陈一天发了条短信。
陈一天已经到了南京,今晚正是约见于香的时刻。
短信发出去,一直没有回音。
她越走越快,超过了遛狗的大叔、竞走的母子、推着轮椅练习走路的偏瘫病人还有塞着耳机慢跑的男生……
直至电话响起,于乔没看屏幕,急忙接了,不想是奶奶。
她说不玩了,让于乔去接她,一起回家。
于乔算算时间,打了没几圈,完全没有尽兴,奶奶语气里还有点不高兴,就赶紧去麻将社接她。
俩人往家走时,奶奶终于跟于乔吐槽:“不带张婶那样的,一张牌在手里都要拧出水了,硬是放不出来,一桌仨一等着她,我都要睡着了!下回有她我就不玩了!太磨叽!”
于乔心下了然。俗话说“老小孩”,那几个牌搭子加起来快300岁了,闹起别扭来像幼儿园小朋友。
于乔顺着她说:“对!咱以后不跟她玩了!咱找利索的玩,输赢图个痛快。”
奶奶恨意不减:“张婶那人,不光打麻将磨叽,她干啥都磨叽。上个月她跟我说,她有个侄子也在沈阳,读个什么研究生还是博士后的,说人挺厚道的长的也行,还说要介绍给你。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介绍到月球上去了!她这脾气,她老头怎么跟她过一辈子,我这人就是急脾气,我还不好问,问了好像咱们上赶着似的……”
于乔跟着奶奶上楼,这话她接不住了。
进屋后,于乔换了话题:“奶奶,咱俩下跳棋吧!好几天没下了。”
奶奶说:“行啊行。你等着,我的把韭菜洗了,搁那控水,明天拌馅包饺子,还放虾仁吗你说?”
于乔:“放不放都行啊!我跟你一起洗吧!”
厨房里,水声,锅盆叮当。于乔坐在小板凳上,抓着一把韭菜梢,甩了两下,几条枯黄的叶子支了出来,她一片一片摘掉:“奶奶,您别张罗给我介绍对象了,我有对象了。”
奶奶正把一捆韭菜按进水盆里,水龙头还没关:“啊?你说什么?”
于乔:“……”
奶奶转了个身:“哎哟我那把砍刀哪去了?上次对门借走,还回来没?哎哟我这个脑子……”
于乔:“砍刀?找它干吗?也不用它切韭菜。”
奶奶:“那也得找到啊!你拉开那个门看看,肯定是对门借了没还,我得去找他要去!”
于乔低下头,轻轻呼了口气。
奶奶房间桌上,于乔的手机再次嗡嗡响起,她调到静音振动档,手机急吼吼的自己一毫米毫米地挪,眼瞅要掉到地上了。
夏日傍晚,南京的老破小区里,楼是热的,风是热的,下水道反出来的味儿也是热的,像刚烫过鸭子的开水。
陈一天坐在绿化带旁边的水泥台上,屁股也是热的。
但是他很疲惫,也很懒,根本不想挪窝。
远处走来一个姑娘,典型的江南女子身形,着改良旗袍,路过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概陈一天的身高引起了她的注意。
陈一天感觉有汗顺着脊椎流下去,流到内裤里,又往下流。已经记不请这是今天出的第几身汗了,如果不是因为某个原因,鬼才愿意这个时节来南京。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应答,请稍后再播。嘟嘟嘟”
陈一天用湿漉漉的手恨恨地按了挂机键。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掐着手机,吊在空中静静等待。
百无聊赖时,他又调出通讯录,想了想,把“于乔”前面的a删除了,后面加了几个字:“是我媳妇”。
然后,继续吊着手机,盯着屏幕,静静等待。
(全文完)
☆、红罗帐共话缠绵-110
感谢日日催更,感谢章章捉虫,感谢次次留评的你们。
下一本开《九浅一深》,今年夏天就开!咦?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感谢日日催更,感谢章章捉虫,感谢次次留评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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