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郎未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羿宁
很费了一番心思,才住进她家里。连母亲都亲自哀求她,她都不肯,若不是五郎的话,自己肯定不能达成心愿。这辈子,一定要让母亲安享晚年,尽量避免上辈子的厄运,还要努力改变大曌的国运。
这辈子,大曌的情势比上辈子好太多太多了。国之柱石定国公府尚存,五郎被解了毒,身体安然无恙。上辈子的那些悲剧都还没来及发生。真是太好了,母亲再也不会为了复仇,冲昏了头脑。这辈子只要好好活着,和五郎一起阻止上辈子的厄运,相信能改变大曌的国运,也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至少得让山河不再破裂,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孟萦回过头来,见十一郎缓步而来。孟萦突然觉得十一郎与之前似乎不同了,之前的十一郎双眼纯粹,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他的心绪。但现在的十一郎沉静内敛,历经沧桑。
“娘子,在散步吗”
十一郎一开口叫娘子,立马打破了他沉静内敛的形象,又变得如孩童一般,让孟萦不知所措,很有些头疼。
“十一郎早,以后不要叫我娘子,你我都未婚,切不可如此,于你声誉有损。你还如从前一般,叫我萦娘吧!”
“不好,我叫娘子叫惯了。都叫了一辈子,哪里改得过来。娘子,娘子,娘子!”
一看到他那么自然地撒娇,孟萦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只得说道“随你,真是拿你没办法!说说你为何叫我娘子”
十一郎“因为上上辈子,你就是我娘子,我们恩爱一生,所以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娘子。”
孟萦“那为何是上上辈子,而不是上辈子”
十一郎“因为上辈子,我没找到娘子就死了……”
他的话让孟萦感到毛骨悚然,大清早谈论这个话题似乎有些重口味。
“那十一郎说说,上上辈子我们是怎么过一辈子的你上辈子又是怎过的”
“上上辈子很幸福,上辈子很悲伤,具体的记不清了,可能是喝了孟婆汤忘了吧!哎呀,我头又开始疼了,不能想了,一想就头疼欲裂。”说罢,十一郎便捂着脑袋痛苦不已。
忘了,难道喝孟婆汤还会选择性遗忘孟萦见十一郎说得信誓旦旦,神情自然,并不像撒谎的样子,一时也辨不出真假。只得上前替他把脉,发现他脉象比昨天好太多了。又看了一下他后脑的伤,也消肿了不少,便放下心来。心想总有一天,他能恢复如常。
“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咱好好休息,早些康复,否则沈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得操心你了。”
“哦,哦,不想了,只要和娘子在一起就好!”
孟萦一时有些无语,只好默默地往回走。
“娘子,娘子,我可以和你一起用膳吗”十一郎一脸期盼地问道。他的眼神清澈无垢,再加上他如玉面容,让人不忍心拒绝。
孟萦想了想,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吃药膳师傅为你专门做的饭食,先调理好身体再和我吃同样的食物。”
“那太好了,一会儿让人将我的膳食送到正院,和娘子一起用膳真是太好了。”十一郎如孩童一般欣喜,一边交待侍奴将他的朝食送到正院,一边跟着孟萦往正院走去。
孟萦带着十一郎回到正院,重新梳洗罢,白芷张罗侍奴将朝食摆上,尚未动筷子,便见门房将谢含蕴和谢五郎一起领到了正院。孟萦提前交待过门房,若是他们上门,直接领进来就是。
孟萦见谢含蕴和谢五郎过来了,忙从餐厅迎了出来,笑着说道“你们来得挺早,用过朝食了吗我们正准备用朝食,不若一起再用些”
时人的早餐简单,多是羊汤胡饼,孟萦吃不惯,到长安后便恢复了上辈子的早餐习惯。谢含蕴见满桌的朝食,与她家绝然不同。立马笑着说道“萦妹妹还未用朝食啊正好,给我也添一双碗筷,我在家用了小半碗汤饼,觉得腻烦,这会儿见到萦妹妹的朝食这般养眼,简直胃口大开,我要再用一些。”
孟萦见谢含蕴毫不见外,心生欢喜,她是拿自己当朋友,所以不拘谨。忙笑着说道“那敢情好,我让人添置碗筷。五郎也一起用些吧,早餐准备的充足。”
谢五郎笑着点头道“早知萦娘的朝食这般丰盛,我就应该搭个伙,以后经常来。”
上辈子孟萦就是个吃货,她奶奶有一手好厨艺,村子里红白喜事都请她奶奶过去操持,她得她奶奶真传,做得一手好饭菜,工作后更是吃遍国内外,然后一有闲暇,便钻进厨房研究厨艺,放松神经。
到大曌后,家世虽不显赫,但家有余财,爹爹又宠她,在吃用上从不克扣。就养成了孟萦愈发刁钻的胃口,她将上辈子所学的各种厨艺,教给家中的几个厨师,然后每旬根据时令菜蔬列一个食谱,顿顿不重样。家中厨师只按照食谱上来准备食材,也省去每日猜测主子喜好的麻烦。
孟萦笑着安排他们落座,十一郎怔怔地看着五郎和谢含蕴,看到他们都健康地活着真好。没想到他们和娘子这么熟悉,就像自家人一样。娘子都没这样对自己,十一郎感觉自己很受伤。
谢含蕴见十一郎坐在那里情绪低落,便笑着问道“表哥好些了吗”
“不好,我本来可以和娘子一起用朝食,可你们来搅和了。”十一郎毫不客气地抱怨。
谢含蕴见十一郎如此说,不管他心里如何想,只当他在开玩笑,便笑着说道“一会儿不好的还在后头呢,听萦妹妹说,表哥只能吃药膳食谱,我看你最好还是回你自己的院子吃去,否则一会儿我们吃到美味,怕表哥会馋得受不了。”
谢含蕴也是个促狭的性子,脑子又聪慧,一般人在她手里可讨不到便宜。五郎见十一郎被怼,哈哈大笑,只看戏,不帮忙。
孟萦安排完事情,回来见十一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也不安慰,只招呼大家落座,吃饭。
十一郎的朝食是用的药膳小米粥和两个摊鸡蛋皮卷时蔬,外加清炒山药和清炒时蔬,小米粥管够他喝饱。而孟萦他们吃得则是莲子银耳八宝粥、花生露、生煎包和灌汤小笼包,另外小菜还有凉拌鲜核桃仁、酸辣藕尖、高汤时蔬、蒸茄子、醋溜瑶柱和泡菜拼盘。这些小菜分量都不大,但装点精致,看着让人很有食欲。不一会儿,厨房又送来了卤肉夹馍和一碟子酱牛肉。
孟萦笑着说道“蕴姐姐真是有口福,昨日采买管事见到有卖上好的牛肉,这才买了些回来,今晨早起才酱好,你们正巧赶上了。”
谢含蕴乐得喜笑颜开,笑着说道“萦妹妹真是太好了,以后凡是我要和你一起外出时,那天你都要管我的朝食,我就不在家用了。”
孟萦笑着应下,谢含蕴还故意挑眉看了十一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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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卖身葬父
十一郎光闻着生煎包和灌汤包的香味,再加上酱牛肉的醋汁味道直往人鼻孔里钻,他觉得口水分泌有点多,娘子让厨师专门为他准备的膳食,虽吃起来也很美味,但和五郎他们吃的东西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这会儿觉得特别委屈,便对孟萦道“娘子,我可以尝尝这的生煎包吗闻起来好香。”
孟萦尚恼怒十一郎无故缠着她,非要入住家里,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
十一郎见孟萦不肯答应,便又道“那娘子,我可以喝点这奶汁吗”
孟萦点了点头道“这不是奶汁,是花生露,你倒是可以喝些,不过喝之前要少量尝尝,看是否会过敏,有极少数人会过敏。”
“萦妹妹,这花生露可真香啊!不过市面上倒是少见,寻常人家喝不到啊!”
“说来咱们喝的这花生露,还是夫子上京时,从武陵给带过来的花生做成的。花生是番外物种,两年前才被带到大曌,这两年所得种子并不是很多,传播不广,但却是极好的东西,常吃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又称长寿果。且花生炒制之后可榨油,是极好的素油,比菜籽油味道更胜一筹。”
“这花生露真是太美味了,好喜欢。”
“蕴姐姐若是喜欢,一会儿我给你拿些,你让人做出来,每日喝些,对你身体有好处。”
“不必了,我若想喝花生露,来萦妹妹这里就好。这样还能经常来吃好吃的。我才不要带回去做,怪麻烦的。”
“蕴表妹真会麻烦娘子,娘子不要理她!”孟萦对谢含蕴好,十一郎很吃醋。
孟萦看着十一郎,笑着问谢含蕴“蕴姐姐,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哈哈,当然是了,不过不是对沈家表哥罢了。”
十一郎又受到了谢含蕴的一万点暴击,彻底受打击了。
孟萦和自己熟悉的人,也喜欢开玩笑,见谢含蕴和她开玩笑,便顺杆爬地说道“还是蕴姐姐了解我,看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都是见色忘友的人!”
谢含蕴指着孟萦,哈哈大笑地说道“萦妹妹,你,你真是个妙人,笑死我了。不行,不行,笑得肚子疼,你的补偿我。从大慈悲寺回来,我还要来你家用哺食”
孟萦笑着应下,谢五郎提出,晚上哺食要吃老鸭炖酸萝卜和松鼠鳜鱼,两年前他在孟家温泉庄子吃过一次,至今念念不忘。孟萦交给白芷去安排厨房,提前准备晚上的哺食。
十一郎见谢含蕴为了气他,得寸进尺,心里怄的要死。
四人在说说笑笑中用罢朝食,十一郎听说他们一会儿要去大慈悲寺,便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孟萦才不会带他去呢,他去哪里都叫自己娘子,简直让人躲都躲不及。
“十一郎在家中歇息,不宜外出劳累。沈相已经给你去工部告了假,你昨日昏倒受伤,需好生静养,我将白芷留给你,他从医多年,你若有不适,直接找他即可。”
孟萦安顿好十一郎,便跟着谢含蕴和谢五郎一起往大悲寺而去。
天气渐渐转凉,坐在马车里和谢含蕴说说笑笑便到了大慈悲寺。到了寺庙的山门附近,几人弃车步行。因着今日正好是八月初一,前来上香的人不少,寺门前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孟萦远远地见一红衣女子在那里大声说话,似乎是指指点点。孟萦暗道,真是冤家,竟然又碰到那便宜老乡杜芳菲了。因她呆得地方正是去寺门的必经之路,绕不开,三人只好带着侍奴往那边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位青年郎君在那里卖身葬父。那青年郎君身形挺拔,样貌俊秀,一身粗陋麻衣,却不掩风华。他身边的门板上躺着位中年汉子,身上盖着麻布,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手在外面。
孟萦对卖身葬父或葬母的戏码向来不感冒,若是有难处帮一把也无可厚非,但若就此算计人,那就敬谢不敏了。
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地说道“这人卖身葬父要价也太高了,要一百两银子呢!”
“外面买个年轻力壮的侍奴也就十两银子的事,他仗着长得好看,也真敢漫天要价。”
“谁说不是呢!花大价钱买这么个人回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有什么用难不成买回去给娘子暖床”
听人这么说,众人轰然大笑,有人便道“你这家伙哟,谁家娘子不是好几个夫郎,每月分到的日子就那么几天,谁还愿意再多一个人分啊!脑子是有毛病吧!”
“没准人家就是打定主意,找个年轻貌美的女郎做主子,然后跟着进了府,可不就有机会爬床了吗”
杜芳菲抱打不平道“你们尽胡说,这美郎君一看就不是那种人,人家是真有孝心,不过是想让葬礼办得风光些,这才想多卖些银两,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女郎如此维护这卖身郎君,不如女郎将他买下来啊!”
杜芳菲正欲争辩,突然又听人说道“欸,欸,别说了,你看这不真来了两位妙龄美娇娘吗!这小子的机会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立马朝孟萦一行看来。只见一行三人,两女一男,皆姿容茂盛,款款缓步而来。
杜芳菲也看见了孟萦,立马兴冲冲地朝孟萦走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美女,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
孟萦看着杜芳菲,笑着点头致意,并未言语,扫了一眼她身后,并没见到三皇子的身影。
就在这时,那卖身葬父的青年郎君,突然扑到孟萦跟前。孟萦立马往后跳了几步,躲开了那郎君扑过来的手,差点就被他抱了小腿。孟萦心说好险,幸亏躲得快。
那郎君见孟萦躲开了,立马跪坐在地,哭丧着说道“女郎行行好,卖下奴吧!奴的生父久卧病榻,奴花尽钱财,也未能救回。如今家父亡故,奴家徒四壁,实在无钱收敛,还求女郎行行好,卖下奴,好让奴安葬好父亲。奴上过学堂,能写会算,琴棋书画也略有涉猎。女郎买下奴,奴定然好好伺候女郎。”
孟萦总觉得这人在此处卖身葬父充满怪异,且这人扑过来时身形轻盈,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她再看那门板上躺着的人,被麻布盖得严严实实,但一双手却粗壮,并不像久病之人的手,那么细瘦。孟萦又仔细看了那人的虎口,却见那人左手虎口上有厚茧,右手却没有,便知这人恐怕是常年拿剑的剑客,且此人是左撇子。
杜芳菲见孟萦仔细观察二人,便插嘴道“美女,就把他买下来吧,就他这长相,买回去暖床也不错。美女一看就身价不凡,也不差那点儿银子。”
听这高帽戴的,孟萦听了,嗤笑一声,典型圣母婊,花别人的银子不心疼。
杜芳菲见孟萦看着她但笑不语,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大曌的女子不都风流成性吗”
孟萦“既然女郎如此怜香惜玉,那女郎为何不买下他为你暖床”
杜芳菲红着脸说道“我,我没那么多银子。”
孟萦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既然她没那么多银子,就不要多管闲事,还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孟萦“那这人与女郎相熟要不女郎怎地如此维护他。”
杜芳菲一脸迷茫道“我也是才到这寺门口,看到有人卖身葬父,觉得他可怜,同情他罢了。”
孟萦“哦”了一声,准备绕过那郎君继续往里走。那人似乎就认定孟萦会买他一般,纠缠着不让孟萦走,不停地哀求。
孟萦停下来,仔细观察那卖身葬父的郎君,心中违和之感愈发明显。这郎君身着麻衣,可头巾的布料虽与麻衣布料同色,但质量明显不同。脚上的麻布鞋子很新,他虽缩着脚,但刚才他扑过来时,孟萦见了他穿着绸袜。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愈发让孟萦怀疑起来。
那卖身郎君见孟萦细细打量他,以为孟萦在犹豫要不要买他。便回看孟萦,目光灼灼。这又是不合理的地方,这郎君扮做文弱书生,但他的精气神却是练武之人才有的。外行人觉得他文弱不堪一击,但孟萦却不那么想,这人虽瘦弱,但他浑身充满力量,爆发力极强。
“郎君意欲何为我三人路过此处,为何郎君拦住我不放”
“女郎看着面慈心善,还请女郎行行好,卖下奴,也好让奴之家父入土为安。”
“他们二人皆是良善之人,家资丰厚,你为何不求他们二人呢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觉得我好欺负”孟萦看向谢五郎和谢含蕴问道。
“不是,不是,奴是觉得女郎看起来面嫩,应不会在情郎面前拒绝奴的求助,且会表现出善良大方来。这样才能引得情郎侧目。”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我情郎”孟萦指着谢五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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