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是情非

唐骥冉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是不是觉得我也还不错？”魏闻非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可笑，他竟然觉得这个笑容单纯而勾人。
拾完东西，唐骥冉怀揣了一丝侥幸还想在他身边呆着，魏闻非不愿把说过的话再说第二次，但态度十分明确。唐大少爷笑得有点苦涩：“心硬起来竟然是这样的……我不说要过夜的话了，得惹你再拒绝我一次。那亲我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魏闻非缓慢地摇了摇头。唐骥冉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故作轻松道：“那好吧，明天见。我买的是中午的机票，可以睡个好觉再一起回去。”
魏闻非点头：“我会准时。”
唐骥冉走后他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刚刚亏了，应该偷亲一下的，现在彻底睡不着了。”魏闻非把手机扔在一边，他的心乱极了。他如果能够像挑剔阳春面里面的小葱一样把唐骥冉的好和坏清晰剥除开来就好了，可是他不能。
次日魏闻非早早地把东西拾好，果然先到唐骥冉的信息询问他是不是醒了，然后开门就看到已经打扮停当的人站在自己门口。唐骥冉空手过来的，连行李都没有，于是顺理成章把魏闻非的箱子和包拿了过去。魏闻非看在眼里，心里说不波动是假的。
他跟着唐骥冉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载电视上正在播娱乐新闻，其中有一条说某主播在直播游戏的时候换了女装，结果不巧室友帮他拿了外卖，没敲门就直接进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女主持指着屏幕上的直播间截图，声音里的笑意都压不住：“昨天这起‘直播事故’迅速在社交网络引爆，转发已达五万多次，我们再来回顾一下当时的情景。”直播间的顶端还飘着那个游戏的名字，尽管在播出时打了马赛克，但魏闻非知道，这一幕被截图转发的时候这个游戏的名字早就被广而告之了。这不是一个意外，是一场心策划的营销事件。
魏闻非眼神钉在屏幕上：“这是绘光做的。”他喃喃道……绘光就是霍骏自己的公司。他们用一次极低成本的“意外”为自己服务的游戏公司换来了至少千万量级的曝光，更不要说后续被各种媒体自发转载报道。
他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了，唐骥冉原本听到“霍骏”两个字浑身都不痛快，但他却忽然从魏闻非的语气中读懂了他的落寞。如果魏闻非去了绘光的话，这个案子他也会参与了。这是对于创意人来说最重要的成就感时刻。
唐骥冉内心不安起来，他紧紧握住了魏闻非的手，之前没有哪一刻他这么心慌过：“你以后会做得比他们更好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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骥冉小声道。
魏闻非别过脸去，他的声音轻极了：“轻文才不会做这样的东西……”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不可为，他们的客户大多不缺钱，也有深重的品牌包袱。当初霍骏要走，也是觉得轻文服务的对象无法再满足他对创意的追求。这些“歪招”“损招”想要通过大品牌的审核太难了。魏闻非没有再跟他说话，开着的车窗里吹进来夏季燠热的风，唐骥冉的声音也快被吹散：“对不起……”
第34章
唐骥冉问魏闻非他都这样了要怎么上班，魏闻非说自己年假还有几天，在家休息就行。唐骥冉面上失落神色一闪而过：“你还真是一点余地都没给我。”魏闻非把自己的箱子拎过来：“有事再联系。”“想你算事吗？”唐骥冉喊了一句，魏闻非头也没有回。
回来之后魏闻非联系了一下韩思莱，让他跟自己同步一下各个项目最新的进展，顺便轻描淡写提了一下自己因为受伤提前结束度假的事。韩思莱格外重视，把他情况细细问了，确认了真的不算严重才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霍骏打电话给他：“哎哟可真有您的，多大人了走个路还能把脚给扭了。”魏闻非冷哼一声：“我自己的脚，想怎么扭就怎么扭。”霍骏乐坏了：“你说你累死累活一年就这么些假，一次请下来了还用不上，太惨了，赶紧滚来我家吧，我和莱莱做饭给你补补。”于是就这么约定了隔天去霍骏家里吃黄豆炖猪脚，以形补形。
霍骏自己事情多，叫韩思莱先去接魏闻非，顺便一起挑点新鲜食材。魏闻非不愿给人添麻烦，说自己直接过去就行，不用来接，韩思莱表示他刚好在附近做志愿活动，顺路得很。
另一边唐骥冉在魏闻非楼下待了很久，他现在是整个人哪儿哪儿都不对。今天他在公司里不痛快，开车出来透透风，结果鬼使神差地就把车开到了魏闻非楼下。不过他也没有勇气直接上去敲门，魏闻非现在见了他整个人都是绷着的，叫唐大少爷很有挫败感。
公司矛盾的起因是在给代理分销的折扣上唐骥冉跟万没达成一致。所谓区域代理，一方面承担着帮大品牌商把货推广到线下的责任，在网络销售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正是通过这样一级一级的代理，像老树的无数根系一样，帮助唐味斋把产品卖到全国的各个地方。另一方面，唐味斋给到他们的折扣也很多，通常来讲至少是零售价的五折，这样才能保证代理有充足的利润空间。以往为了推广新产品，给到大代理的价格会更低，甚至能压低到零售价的三成或者四成。不过到了唐骥冉这辈，大代理的销货能力也有些不够看了，唐骥冉不想把自己手里弄出来的新产品以这么低的折扣给到代理，这完全破坏了他本来的计划。假设新品成本是五块，唐骥冉为了打开年轻市场，走低价高销量的策略，可以定价在十五。如果遵循先前的惯例，代理拿货价格在零售价的三成，唐骥冉至少要把市场零售价提到三十，才能保证给代理的货他也有充足的利润。
但唐骥冉并不想这么做，一个新品的推广是需要有“护城河”的，他守着唐味斋已有的生产线和原料供应商，才有实力把价格压到这么低，产品一旦火了，就算被其他商家模仿抄袭，别人也没法用这么低的价格去卖。但现在如果为了兼顾大代理的利益，统一售价势必要提高，短期内就算盈利见涨，长期来看不是一件好事。
万却告诉他这些代理跟唐味斋合作由来已久，唐味斋业绩下滑最厉害的时候也是靠着这些人去各地铺产品撑住的。现在线上销售看好了，唐骥冉就想一脚踹开他们不太可能。万是这么说的，开公司么，少不了又当又立。事业要做，脸面也要撑起。他们得罪了那么些个代理的话，业内口碑坏了不说，这些人去下面小城市散播一下唐味斋的负面评论也够他们烦的。
唐骥冉深感做事掣肘，老大不高兴。万便笑，说：“左右都是给唐味斋赚钱。这么大的公司排场呢，小唐总有什么可气的？”唐骥冉道：“我宁愿自己做了个小工厂的老板，看谁顺眼就给谁卖我的货。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我还落得自在。”他说完楞了好了一会儿，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明白了魏闻非要去创业，要跟着霍骏去做新东西的心情。
人就是这么奇怪，年轻的时候只想赚钱，似乎为了几张钞票纸其他都可以退而求其次，到了一定地步又开始肯为梦想吃糠咽菜，千金不换。最初他觉得“只有经历，才会懂得”是什么非主流垃圾词，可他接手企业以来，接触到的社会上的事多了，也慢慢对很多老道理有了新的理解。只不过他唐骥冉越是理解，心里就越是慌乱。原来总监的位置和总裁的位置一样，都是看起来很好，但不想要的时候也很恼人的东西。魏闻非跟他说“如你所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唐骥冉深深倒抽了一口气。
他其实连霍骏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从魏闻非那里感觉到了这是一个的人，让魏闻非这么冷淡的人都能心甘情愿去追随。他曾经为此吃了一通飞醋，现在想来那其实是魏闻非这种人难得表现出明显倾向想要去争取和坚持的东西。他们从前一起吃吃睡睡，营造出暧昧的假象。他倒是跟魏闻非说过自己的梦想和烦恼，大多时候都是魏闻非在扮演一个尽职的倾听者，像每一个对唐骥冉很纵容的人那样。但唐骥冉从来没有问过魏闻非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魏闻非在这段关系里是一个完全情人一样的存在，像是恋爱游戏里的npc，安全而稳定地向他输出爱意和温存，却不索取更多。
唐骥冉从前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此刻却忽然领悟了这段关系里的不正常。
他在车里酝酿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跟魏闻非开口。却突然看到魏闻非下了楼，他正要从车里出来去找他，只见魏闻非那个小助理言笑晏晏地朝魏闻非跑了过去，魏闻非看起来也很开心。唐骥冉气不打一处来，魏闻非刚回来才多久这小助理就找来了，显然是魏闻非自己通报了行程。他的理智暂时下线，妒火中烧的男人觉得魏闻非能对自己这么冷淡八成也有这个助理的一半功劳。魏闻非对着自己是一张情伤未愈的脸，眼下跟这小助理倒是打得火热，呵。
第35章
看到魏闻非和韩思莱走得那么近，两人还一副早就约好了去什么地方的样子，唐骥冉很不体面地开车跟了上去。他这时庆幸自己开的不是常用的那辆，不至于半路被魏闻非发现。
唐骥冉心里不忿又委屈，刚刚的醋劲儿过了一点，他慢慢回笼的理智劝自己往好了想。但他实在无法释怀，魏闻非不是很喜欢他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能跟小助理搞到一起。小助理有什么好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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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脸受样……思及此唐骥冉突然僵住，仿佛觉得自己真猜对了，难不成……不，他告诉自己这事不能再细想了。
前面的出租开到了一个高档住宅区附近，唐骥冉很不解，这里房价并不便宜，就连租金也高得吓人，难不成是那小助理的家？不太可能啊，他记得广告刚入行的时候入都少到可怜。
眼见着出租车在一个大型超市停下，魏闻非跟韩思莱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两人好像在争论什么，魏闻非又说了几句，那小助理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最终两人一起进去。看得唐骥冉心态都崩了，他整个人陷入了低气压状态，锁了车偷偷摸摸跟上。
再一看更来气，小助理推着购物车，魏闻非走在他边上，为了照顾他受伤的脚，两人速度都很慢，边走边挑食材，全然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唐骥冉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要是这男的敢对魏闻非动手动脚，他立马就冲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旁观下来发现两人举止还算正常，可能是碍于公共场合。他压抑着怒气一路紧盯，直到两人选完食材，小助理提了两个满满的大袋子，说什么也没要魏闻非动手。唐骥冉内心一呵呵，小助理挺会讨巧卖乖，偏偏他觉得魏闻非还真是会吃这一套。令他不解的是，出来之后小助理接了个电话，然后旁边找了个地方让魏闻非坐下，把袋子都放在了他身边，自己往其他地方去。
唐骥冉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犹豫了要不要去找魏闻非说话，不过他是跟踪来的，底气不足。但看那个小助理的样子似乎有猫腻，唐骥冉很快做出选择，偷偷跟了上去。果不其然看到韩思莱走到了一个地面停车区域，敲开了一辆好车的车窗，里面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时韩思莱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果喂给他，笑眯眯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结果不消片刻那人就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把韩思莱揉在怀里熟练地接了一个吻。很明显，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分享了这一颗糖果。
唐骥冉眼珠子都快看掉了，那个男人过后还捏了捏韩思莱的耳朵，宠得不行。唐骥冉当时就火大了，他明白了，他有朋友以前就吃过这种类型小白脸的亏，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去勾搭位高权重的陈年老gay，从老男人那里获得好处，不然他怎么还在实习就住上这样的小区！还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把魏闻非晾在那里，自己跑来找野男人偷情，简直太可以了这人！
唐骥冉恨自己当时没有来得及拍照，他掉了个车头去找魏闻非。跟他置气没关系，但他不能叫魏闻非这么糟践自己去当小白脸的备胎。
魏闻非像刚刚跟韩思莱说好的那样，守着菜在这里等他。先前韩思莱说不用他一起进去买菜，自己买完很快出来，魏闻非怕他惦记着外面有人等，买东西都买得不安心，于是逞强跟他一起进去。这么走了一会儿果然是有点架不住，出来之后就不想再动。碰巧霍骏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下班了，顺路来接他们，但不知道他们具体位置。电话里商量好了韩思莱先去停车场找霍骏，再带他一起来接魏闻非。
熟料魏闻非先等来的不是两位老朋友，而是一脸怒其不争的唐骥冉。魏闻非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人确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是什么巧合的偶遇：“你怎么在这里？”
唐骥冉内心沉痛不已：“你看到我就这个表情？”
魏闻非心知霍骏和韩思莱也快来了，不想跟他在这里纠缠不清，拧着眉毛道：“我有事，不想跟你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唐骥冉不仅生气还有点委屈，眼看着魏闻非这幅全然排斥他的样子，鼻子都酸了：“魏闻非你这个傻逼！老子这么上赶着求你你不要，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儿外面给你戴绿帽子呢！”
魏闻非：“……”
他一时说不上话，一来他觉得唐骥冉仿佛拿错了什么剧本，二来这给他“戴绿帽子”的两位正手拉手过来，都走到唐骥冉身后了。
唐骥冉勤等着魏闻非生气伤心地质问他，然后他就可以把那小助理跟别的男人做出的好事和盘托出，但他没等到，“绿帽子制作大师”霍骏缓缓走来：“嘶……小唐总？”
气氛一时尴尬到凝固，唐骥冉这还红着眼睛呢，过了好半天才从脑中打捞出对霍骏的记忆，想起了他是谁。但这并不耽误韩思莱的小白脸身份，搞完前任上司搞这任，没毛病。魏闻非脸都绿了，他不想把跟唐骥冉之间掰扯不清的事给霍骏知道，毕竟霍骏这个脾气在那里，是绝对不让自己人吃亏的。何况魏闻非要脸，宁可自己把玻璃渣子咽下去也不愿叫别人晓得他还有那么无私多情的一面。
最终还是霍骏打破了尴尬，大大方方搂住韩思莱的肩膀，向唐骥冉介绍：“这是我爱人。”
唐骥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傻逼了。
霍骏作为一个修炼多年的老毒物，三两下看出两人之间的猫腻，再联想最初魏闻非找他说不愿负责唐味斋项目的事情，把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今天遇到还真是很巧。不过我和莱莱要接闻非去家里吃饭，就先不打扰小唐总忙了。”唐骥冉愣愣地看着霍骏把东西拎上，魏闻非跟着他们上车。
第36章
霍骏家里早早把黄豆炖猪脚炖上了，进屋的时候就闻到扑鼻的香气。韩思莱自告奋勇去做饭，很快炒了几个让人看着就胃口大开的小菜出来，食物可以治愈一切不开心，三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这对夫夫都修炼成了，见魏闻非回避有关唐骥冉的话题，席间便提也没提。只说最近圈子里的新鲜事，谁家又投了尴尬的广告被群嘲，哪个品牌做了傻逼推广，用血本无归，魏闻非倒有点找回了之前在霍骏部门里跟大家一起嬉笑怒骂的日子，内心畅快许多。
一桌菜被三个大男人吃了光，临了霍骏送魏闻非出去，敛了神色：“闻非，咱们还得找时间聊一下。”魏闻非知道霍骏是这样性格，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若是他自己在外面随便招惹出来的事霍骏未必会管，但唐骥冉严格来说是霍骏丢给魏闻非的，他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完全置身事外，于是魏闻非点了点头：“我知道。”。
韩思莱和霍骏把人送到了楼下，刚要叫车，却看到了不久前才见过面的唐骥冉。唐大少爷直接无视了另外两人，深深盯住魏闻非：“我来送你回去。”
霍骏皱了皱眉，韩思莱一把拉住他，抢先问了一句：“魏哥，你需要帮忙打车吗还？”
魏闻非的目光从唐骥冉身上掠过，唐少爷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魏闻非心中纳罕，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等了自己这么久。唐骥冉的神色固执而倔强，大有如果魏闻非不上车他决不罢休之意，魏闻非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另外两人勉强笑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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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再叫车了。”
见他同意自己送回去，唐骥冉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韩思莱冲魏闻非眨眨眼：“到家记得发消息过来。”
“嗯。”
“他跟我走不会有事。”
魏闻非和唐骥冉的声音几乎是同时，魏闻非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向自己的朋友挥了挥手作别。过后他面无表情望向唐骥冉，唐骥冉殷勤地打开车门让他先进去，然后自己钻进了驾驶室。韩思莱拖着霍骏的手把他拉走，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栋深处，魏闻非拉开车门就要跳下去。唐骥冉眼疾手快把车门锁死，终于没忍住吼了出来：“你干什么！”
魏闻非听到车门被锁死的声响也不再做徒劳的努力，他态度淡漠：“不需要你送我。”
唐骥冉对此充满了不解：“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送你回去。”魏闻非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直视他：“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朋友担心。”封闭的车厢里，他的声音格外冷清：“唐骥冉我不想跟你这样闹下去了。我没有多少朋友，刚刚你看到的大概是本市的三分之二。你如果真的还觉得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我表现的还算叫你满意的话，就给我留点余地。”
“我……”唐骥冉刚刚的愤怒不解顷刻间被魏闻非表现出来的失落冲淡了：“对不起……我不是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我……”
魏闻非没有出声，也没有看他。
唐骥冉手撑着方向盘，沉默了许久，“我道歉，”他说：“是你的朋友，我应该尊重。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几天我好像做什么都错什么。”
唐骥冉的声音有点哽咽，他说得很轻：“我真怕你开始讨厌我……但是非非，这样太可惜了，我们明明可以很好的。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
见魏闻非还是没有反应，唐骥冉拨通了韩思莱的语音通话，不一会儿被接起，那头传来韩思莱狐疑的声音：“喂？”
他清了清嗓子：“我是唐骥冉。”
“小唐总？有什么事吗？”
“我来道歉。”那头韩思莱似乎也被震了一下，半天没出声，唐骥冉慢慢地说：“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误会你和非非的关系，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刚刚也没有跟你们好好打招呼。我向你和霍先生道歉，对不起。”
韩思莱一瞬间竟然接不上话，唐骥冉拾了一下情绪：“这么晚也不打扰了，总之谢谢你们照顾非非。”
唐骥冉挂掉电话发现魏闻非用有些惊异的眼神看着他，唐骥冉握住了他的手，但也只敢轻轻握住，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我这几天都挺乱的，咱们不吵架了行吗？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之前就是这样过了二十多年，没人说过我不对，也没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对待一个亲密的人。”
“我该说你运气好吗？”魏闻非骤然出声，唐骥冉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我不想我们就这样断了……你说的那些我都有在考虑，也知道以前很多事我都做得不对，但是你得给我时间慢慢改对不对？”
魏闻非心中乱极了，这番话他不是不动容，只是，只是他还能有勇气去相信一次唐骥冉么……唐骥冉靠过来抱住了他，埋头在他的肩窝：“你教我好不好？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告诉我可以吗？你说那是你的朋友，你重视他们，我就会尊重他们。你说你讨厌的事情，我就不会再做。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就想直接把我丢了，我要怎么办？”
大概他今天确实情绪比较脆弱，终于不是每件事都有人让着他捧着他，这位少爷也会恐慌。魏闻非没有挣开，只是平静地说：“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也不是什么恋爱的好选择，对你来说我很老了，唐骥冉，没必要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唐骥冉急急把他抱紧，“我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当时就是……”
魏闻非不想跟他一起去回忆那个“当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别说了，不是要送我回去么？”他告诉自己也许，也许他还可以再给唐骥冉，再给自己一个纠正的机会……
唐骥冉眼里倏然亮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亲手可以吗？”
“不可以。”魏闻非还是拒绝，语气却没有刚开始那么冷硬。
“那就让我多看看你，回去也好梦到。”唐骥冉有点高兴，又不自觉回复到刚开始的亲昵：“明天！明天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魏闻非抬起头与他对视，慢吞吞道：“我没有早晨。”
唐骥冉忽然想起这人的作息确实是这样，都是快到中午才起，于是赶紧改口：“那就早午饭吧，我会准时来接你。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来临了！”
第37章
魏闻非结束休假，他的脚勉强能走了，也回到公司正常上班。年终大活动的项目已经有了定论，这个标最终给了智海，也就是那家“关系户”公司。万拿到智海的报价去跟唐骥冉开了个小会，他年纪不小了，以前也没接触过这块，但人贵在脑子灵活，跟过几次项目就差不多摸清了个中门道。
“抬价抬得有点高，相比之下轻文算是价格公道的。”万说，见唐骥冉一副急不可待要开口的样子，万赶紧补充了一句：“但这次是没办法，就当保护也得交。”
唐骥冉气不顺：“我宁愿真金白银拿去给平台负责人好处，这样他不也得到的更多？”万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腕子往下压了压：“小唐总可别这么说话，这是违规的。”真要是这么干了，唐味斋和那位负责人可能都会被平台拉入黑名单。唐骥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把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他的鼠标滚动看了一圈电脑屏幕上的销售报表：“线下门店的起色还是不明显，目前都在依赖线上带量。”
唐少爷心里门儿清，他接手的唐味斋是一个烂摊子，开始做年轻人市场之后才慢慢有了起色，但线下的销量还在原地踏步，目前是个一条腿走路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