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超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生姜红茶
看见女儿睁着眼睛,眼眼睛清亮,如懵懂的小鹿,陆氏知道女儿是真的好了。她顾不得自己一身油烟味,激动地抱着女儿落下泪来,“安安,你终于好了。”
明明烧早就退了,女儿却一直醒不过来,到了今天已是第七天了。眼看女儿越来越消瘦,陆氏满心忧怖却无能为力。
谢天谢地,她的宝贝终于好了。
被这个陌生的妇人抱着,脸颊枕着的衣裳有些粗糙,鼻子闻到的是难闻的油烟味,却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十分安心。
直到这时,顾容安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变小了?
第4章安然
顾容安抱着被子,坐在埋着汤婆子的床上。房间里烧着炭火,一股浓浓的烟味,有点呛,不过挺暖和的。
这是一间青砖瓦房,屋子里除了几样用得着的家具,并没有什么摆设,在顾容安看来简陋得很,她当年住过的冷宫跟这里一比,就好像天宫了。好在屋子分外整洁干净,墙壁被粉得雪白,床上的被褥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异味。
当过孤魂野鬼,顾容安才明白活着的可贵。
刚从一场冗长的噩梦中醒来,又发现自己倒回了小时候,顾容安不知该如何面对老天的愚弄,她害怕这也只是一个梦,梦醒来,自己仍然是那个伶仃的游魂,只能看着仇人踏着自己的骨血荣华富贵。
她也曾像自己不屑的泼妇那样撕咬过尖叫过,然而没有人能听到一抹幽魂的吼叫。她的女儿被一场风寒夺去了年幼的生命,她的儿子认仇人为母,一心依赖的长辈只是为了夺取他的皇位。
她好恨。哪知一睁眼,就重新获得了身体。
重新拥有身体的感觉真好呐,不再是虚幻的什么也碰触不到的鬼魂,沉重得让人想要哭泣。顾容安伸出双手,细细打量,这是一双没有经历过风霜的手,白嫩柔软,手背上有四个深深的梨涡,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肉感,她知道,这是她四岁以前的手。
这时候她的父亲还没有被祖父认回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的人生刚刚开始,还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哪怕是个梦,也是一个让人不愿清醒的美梦。
顾容安望向坐在绣架前绣花的陆氏,那是她的生身母亲。
窗格上糊的是澄黄的油纸,导致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绣娘的眼睛和手一样重要,为了保护眼睛,陆氏在身前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
灯光温润,陆氏窈窕的剪影美好得像一幅杏花微雨的画。
对于生母,顾容安并没有什么印象,在她上辈子的生命里,母亲这个词只属于继母朱氏。
生母去世得早,据说她随着父亲一起被接回家中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只留下了祠堂里一个冰冷的牌位,和父亲多年的挂念。
那些年她和父亲并不亲近,一来父亲眉宇间总是盘桓着散不去的阴郁,经常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二来,她是有些埋怨父亲的,为美丽温柔的母亲抱不平,为何父亲宁愿对着一屋子遗物缅怀一个已经去世了的人,也不愿睁开眼睛看看眼前人呢。
因为父亲的深情,下人们也曾议论过这个福薄的女人。从那些只言片语里,顾容安拼凑出了一个普通农家妇人的形象,她长得并不如出身高贵的继母美丽,大字不识,担当不起冢妇的重任,进了府后,惶惶不可终日,终于病倒。
她唯一胜过母亲的,只是比母亲更早地遇见了深情的父亲。
年少时的顾容安曾经这般狭隘地揣测过自己的生母。
然而时光倒流,顾容安发现自己错了。
陆氏正低着头在绣一幅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被面,是镇上林员外家女郎君订做的嫁妆。因为顾容安的病,陆氏的进度有些慢了,这两日都在加工加点地赶,否则怕赶不上月底交货。
察觉女儿的凝视,陆氏抬眸笑道,“安安是不是无聊了,想不想跟阿娘学绣花儿?”
论五官陆氏顶多清秀,虽无锦衣华服,珠宝璎珞,但胜在她有一身雪似的肌肤和娴静优雅的气质,便把三分容貌,变作了七分。
她笑意融融望来,似春光融化了冰雪,令顾容安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心里凝结的阴郁似乎消散了些。
小小的女孩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顾家宠女儿,哪怕刚起了新房子手里头紧,也没亏了顾容安的吃穿。顾容安现在穿的就是一身新衣裳,大红色的小棉袄被陆氏心绣了童子戏蝶,衣领上还镶了一圈毛茸茸的白兔子皮,衬得小女孩儿本就长得致漂亮的小脸蛋越发可怜可爱,一笑起来更是把陆氏的心都暖化了。
等了几许,陆氏没有听到女儿的回答,见她只是安静乖巧地看着自己绣花,神情小大人似的认真。只是脸上还是大病后的苍白,小小的人裹在厚厚的衣裳里,越发伶仃纤细。
陆氏又心疼起来,安安刚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应该多陪陪她的。于是安慰道,“安安再等一会,等会阿娘陪你翻花绳。”
翻花绳是小顾容安最爱的游戏之一,然而顾容安早就过了喜欢玩翻花绳的年纪了。摇摇头,顾容安说了与陆氏的第一句话,“阿娘。”
阿娘这个词太亲昵,顾容安喊出口后,听着自己的声音奶声奶气甜腻腻的,竟觉得老脸一红,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又喊了一声,“阿娘,我喜欢看你绣花儿。”
她知道,陆氏手里的活催得紧,早上还来了一个人要货。如果陪她玩了翻花绳,晚上就得点灯熬蜡地做活了。
女儿从昨天醒来就恹恹地,不肯说一句话,陆氏还但心了许久,这时听见女儿软软的声音,高兴极了,哪能违了女儿的意,欢喜道,“好,那阿娘就绣花给安安看。”
顾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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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起来,她的生母原来是这么温暖的人呢。自己一身雪似的肌肤原来继承自生母的血脉,而她翘挺的鼻子和琥珀色的眼睛也是来自亲生母亲的馈赠。
上辈子却从没有人跟她说过。
血缘奇妙的羁绊让顾容安很快就喜欢上了自己的母亲。
“蓉娘,我回来了!安安,你猜阿耶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了!”刚进自家院子的大门,顾大郎就乐呵呵地叫开了。
在顾容安的记忆里,她从没有听到过父亲这么轻松、欢快、得意的笑声。
带着一身寒风,顾大郎喜气洋洋推门进来了。
顾容安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大郎就已经出门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地看自己年轻的父亲。
她的父亲是晋地有名的美男子,年过四旬,依然俊美清雅,可以比肩王家玉郎,眉间的愁绪更是为他添了几许迷人的气质。单凭容貌,想要嫁给父亲做妾的女人,就不知凡几。
然而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会开心地笑着的父亲更好看,丰神玉貌,神采飞扬,哪怕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依然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眼睛。而能够令父亲露出这样开怀笑颜的母亲,也难怪父亲会念念不忘,情深不渝。
看见女儿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顾大郎心中升起万千豪情,炫耀地提起手里的礼物。恰在这时,刚刚还乖巧安静的礼物,突然死命挣扎起来。
顾容安绝对没想到自己竟会到这种又会惊叫,又会扑腾翅膀的礼物。所以她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还扯了被子遮住自己。
这么漂亮的礼物,安安不是该开心地扑上来的吗?顾大郎就像个跟小伙伴分享心爱的玩具而得不到小伙伴喜欢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暗淡了,有些失落,“安安你不是想要一个鸡毛键子吗,你看这只鸡的羽毛,是不是很漂亮。”
“安安病刚好,你就拿只鸡来吓她,”陆氏拾好针线,没好气地推了顾大郎一下。皱眉看被顾大郎倒提着脚爪,扑扇翅膀嗷嗷厉叫的野鸡,思量着这就把这只吓到宝贝女儿的鸡剁了给女儿补身子。
活了二十多年,顾容安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顾容安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只还不放弃扑腾的鸡,五斑斓的大锦鸡,尾巴快有三尺长了。漂亮是漂亮,就是叫得太吓人了。顾容安想起那些放养在园子里的锦鸡,漫步花丛,怎么看都是安静优雅的。
“可惜不是母鸡,”陆氏还有些不满意,野鸡肉本就柴,只适合喝汤,公鸡炖汤,却是不如母鸡的。
顾大郎没说话,本来是有母鸡的,他想起安安特别喜欢大柱闺女的那个鸡毛键子,就跟别人换了公鸡。
“阿耶,我可以摸摸它吗?”习惯了自己的声音,顾容安觉得还挺好听的,阿耶叫起来也很顺口。想起前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父女关系,顾容安更喜欢现在的阿耶。看着他神色落寞,顾容安鼓起勇气提出要求。
顾大郎果然高兴起来,紧紧捉住了锦鸡翅膀,小心翼翼叫顾容安来摸。
锦鸡的羽毛软滑光凉,像一匹上好的缎子。许是认清了形势,它在顾容安的抚摸下安静起来,歪着头,金眼墨瞳,天真懵懂地望着顾容安。
美丽而没有威胁性的生物天生自带治愈功能,顾容安眯着眼睛笑起来。
年轻的夫妻俩望着心爱的女儿,也安慰地微笑起来。
却有人一声惊呼,“不得了,你这个孙女是被狐大仙缠住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预的小天使们久等了,感谢强大的基友团这波广告666的,感谢新来的读者。
昨天有总虚假繁荣的不真实感,哈哈。
第5章驱邪
惊呼的是个穿着墨绿色绸面的袄子,系着枣红裙子的老妇人。一张脸涂得极白,描着细细的眉,大红的口脂,头上戴着几枚鎏金的银簪子,一朵红绒绢花,一身打扮比陆氏这个年轻妇人还爱俏。
“刘姐姐,这话可怎么说?”曹氏急白了脸,忙着追问。
被曹氏从隔壁村请来的刘神婆眯着一双绿豆眼儿上下打量,把顾容安瞧了又瞧,“啧啧,你这孙女长得真好,难怪会招惹狐大仙!”
刚才她只是粗粗瞧了一眼,又隔着人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女娃在逗鸡,她就随口一说被狐大仙迷了。没想到看真切了,竟然长得这样好。再看女娃的耶娘,那是真会长,专挑着小俩口的好处长了。长得这样,哪怕不招狐大仙,长大了自个也是个狐狸啊。
“给婆婆好好瞧瞧,”乡下人家丫头片子都是不值钱的,哪像顾家养得这样好,嫩生生地。刘神婆伸出一双鸡爪子一样干瘦且指甲尖长的手,想要摸一摸女娃儿那嫩豆腐一样的脸蛋。
那手一伸出来五个指头上就戴了三个明晃晃的金戒指,活像个要抓小孩吃的老妖婆,顾容安叫这双手吓得往顾大郎身后一缩。还好被陆氏伸手挡住了。
婆婆一早出门说是去逛逛,哪知是存了这样的糊涂主意,请了这个人来。陆氏心里有气,面子上倒是客客气气的,矮身一福,温声道,“小女已经好了,不劳烦您。”
这个刘神婆陆氏是认识的,并且观感极恶,据说她最擅长相男女,那些想要男胎的人家就会提前去问,若刘神婆说是女胎,便堕了。去年还有一户人家的媳妇被刘神婆断定为女胎,那媳妇为了堕胎,把命给丢了。这么多年下来,这刘神婆也不知造了多少业。
被拦住了,刘神婆倒也不生气,嘿嘿笑了,露出一嘴黄牙,“顾家媳妇,你可别不信,这招惹了狐大仙,可不是小事。”
“是啊,蓉娘,还是让你刘大娘给安安驱驱邪吧。”曹氏也跟着劝。打那天听了孙女的梦话,曹氏就在心里存了事儿。她左思右想,趁着今日放晴,便揣了十几个钱,去了邻村请刘神婆。待听到刘神婆断定孙女招惹了狐大仙,曹氏就更坚信着要给顾容安驱邪了。
驱邪?女儿好好的驱什么邪!陆氏为人温婉,向来不与婆母争长短,然涉及女儿,也不肯让步,谁知道要怎生折腾。她容色一敛,“娘,安安只是生病,况且现在病都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刘大娘驱邪的手段,安安体弱,又得折腾病了。”
可是不驱邪,就好不了啊,曹氏对顾容安惹了狐大仙的事深信不疑。曹氏看着高大严厉,其实是个纸老虎。自打陆氏进门,家门里外一手抓,把这个小家经营得蒸蒸日上,曹氏就更不管事儿了。
她不敢自己和陆氏争论,就把目光投向顾大郎,“大郎,你劝劝你媳妇。”
这……一边是娘一边是媳妇儿,顾大郎性子随了他娘,不知道该站哪边的好。
就在这时,顾容安扯了扯顾大郎的袖子,在顾大郎低头看来时,仰着脸,眼中带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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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我怕她。”顾容安是真的有点害怕,她是孤魂野鬼,哪怕这本就是她自己的身子,她也怕刘神婆真有神力,把她给驱逐了。
能够重活一回,谁又舍得去死。顾容安想活,下了决心不能让人看出不对来。于是紧紧抓着顾大郎的袖子,模样越发可怜。
看着女儿眼圈儿红红,怯生生被吓坏了的样子,顾大郎的心彻底偏了,摸摸顾容安的头,“娘,安安都好了,就不折腾了吧。”
这怎么能叫折腾呢?曹氏一门心思信了刘神婆的话,儿子媳妇不答应,她也不闹,只是自己生闷气,悄悄掉眼泪。
看着婆婆侧过身子擦眼泪,陆氏是又好气又好笑。婆婆什么都好就是没个主见又怯弱,但是一旦她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非得撞了南墙才肯回头。陆氏知道自己若是一意坚持,婆婆也没法反对,只是她自个要生许久闷气,又要挂念狐大仙,怕是不得安稳。
陆氏想了想,提了个折中的建议,“听说刘大娘的灵符能够趋吉避邪,娘既然担心,不如为我们一人求一个灵符带着。”
这个好!曹氏立刻就不哭了,面上露了笑容,巴巴地望着刘神婆,“刘姐姐,你可带的有灵符。”
刘神婆抱着手看了一场戏,曹氏问灵符,她眼珠子一转就多了个主意,“我带是带了,可是你家这狐大仙道法高深,一般的灵符可不顶用,我得回去重新作法,请了师祖真灵,为你家专门做几枚法力强大的灵符才好。”
听刘神婆这么说,曹氏简直是感恩戴德。
“只是这样一来,这灵符的价钱就不是普通灵符的价钱了。”刘神婆是打定了主意要捞一笔,总不能白跑一趟。曹氏果然是捡了个能干的媳妇,凭着一手绣活就能养活一家子人,看看这规整的青砖瓦房,崭新的清漆家具,凭着曹氏母子俩十里闻名的面团一样的性子,这辈子都盖不起半间屋。
“那一个多少钱?”曹氏知道刘神婆的灵符是十个钱一个,不是普通的价钱,难道要二十个钱一个?
“一百钱。”刘神婆狮子大开口。
曹氏倒吸一口凉气,一百钱一个!
“要几个普通的就行了,”陆氏听了都皱眉,一百钱,能买两斗栗米了。村户人家粟米是主粮,掺着些糙米,两斗粟米可以吃大半个月了。
“那怎么成!”曹氏急了。若是往常,曹氏一定舍不得花这份钱,可今日她心头火热,一门心思要驱邪,狠狠心就舍了钱财保平安,“就要法力强大的灵符,我自己出钱。”
说着就要出门往自己住的东厢去。
“娘,”陆氏知道婆婆混劲儿上来了,就不听劝,赶紧拉住了,“今早刚交了一些货,我这里有钱。”
“不用你的钱,”曹氏还生气,甩甩袖子就走。不忘把刘神婆拉出去,“刘姐姐且等一等我。”
陆氏只能无奈叹气,跟着出去招待刘神婆。
这一场婆媳大戏,顾容安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样的婆婆和媳妇!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松了一口气。不过顾容安总觉得祖母那发自如的眼泪和别扭的小性子有些似曾相识。
曹氏一出门就直奔东厢,从床底下的咸菜罐子里掏出了一个蓝布口袋,一个一个数着钱往外头拿。曹氏不识字,数数也只会从一数到百,于是每数一百就拿根草绳穿着,数了四个一百出来。又仔仔细细数过一遍确认没有多拿一个钱,这才拎着钱站起身。
临到屋门口,曹氏想了想又往回走,再数了一百个钱,穿好了揣在衣裳里。好在天冷穿得厚,一串铜钱藏在怀里倒也不显眼。
堂屋里,刘神婆原本还想与陆氏套套近乎,打探打探陆氏的底细,可惜陆氏一直淡淡地,刘神婆问了几句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安心等着曹氏出来。
待看见曹氏拎了四串铜钱出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姐姐,钱都在这里了。”曹氏把四串钱放在桌子上,“你点点?”
“你的人品难道我还信不过?”刘神婆倒也干脆,打开她带着的用来装朱砂黄符的包袱,取了几枚黄符出来,“这几个符你先拿去用,要对付你家的狐大仙法力是差了一些,暂时镇镇还是可以的。”
曹氏不意还有意外惊喜,捧着刘神婆所赠几张薄薄的黄色符纸,如获至宝,感谢不迭。当即就拿进屋子里给顾容安放衣兜里了。
还不忘殷切叮嘱,“好好放着,不要拿出来玩坏了。”又给了儿子一个,同样嘱咐不要弄丢了。这才风风火火出来,分给陆氏一个,最后一个揣自己身上了。
刘神婆已经包好了酬劳,起身告辞,“灵符三天后就能做好,到时候我给你送来。”
陆氏起身要送,硬是被曹氏拦住了,“我自己去送。”
陆氏想着只是送送人,没必要跟婆婆争,就罢了。看着曹氏亲亲热热挽着刘神婆往外头走,陆氏就想叹气,今日之前婆婆跟这个刘神婆就没甚往来,叫人小恩小惠一哄,就巴巴地贴上去了,只当世上都是好人。
可若不是曹氏心软烂好人,当年她流落至此,就不会被曹氏留,在顾家落户了。
叹息一声,陆氏起婆母塞在她手心里的符纸,回房去看那父女俩,她担心安安被吓到了。
哪知进了房,父女俩个头碰着头,逗着鸡玩呢。
顾大郎还给顾容安讲他上山设套子的事,怎么找猎物踪迹,怎么设陷阱……把没见识的顾容安唬得一愣一愣的,兴兴头的就想明日跟着她阿耶去设套子抓猎物。
被女儿搂着胳膊撒娇求去,顾大郎才发现自己牛皮吹大了,他的水平也就套套野鸡兔子,什么狼啊狐狸的,他是从来没有过那种好运气!
可是叫女儿亮晶晶崇拜的眼神看着,顾大郎就舍不得不答应。正好陆氏进来了,顾大郎就把求助的目光抛给了陆氏,等着媳妇儿给他解围。
“病没有彻底好之前,你哪也不许去,”这事放到陆氏这里自然是完全没得商量。本该是慈母严父,但是自己丈夫做不来严父,陆氏只好自己当严母了。
阿娘好严肃,顾容安缩缩脑袋,好吧,不去就不去。
顾容安是发现了,这个家里阿娘最大,她还是乖乖的听话好了。
另一边,把刘神婆当作了好人的曹氏直把刘神婆送出了村头,看看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了第五串一百钱,央道,“能不能多做一个灵符?”
不过是伸伸手的功夫,就可以多得一百钱,刘神婆傻了才会不答应。她也不问顾家一家只有四口人,多的这个灵符是要给谁,了钱爽快的答应了。
拿了钱刘神婆就多了一句嘴,“我看你那个媳妇有生子的命数,你孙女也大了,可以要老二了。”
曹氏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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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顾家
顾家是典型的农户人家。往上三代都是大字不识的泥腿子,一心只在地里刨食,根本就没能攒下什么家底。因为一穷二白,顾容安的太.祖才是给儿子娶了不要礼且能干活的曹氏。到了顾容安祖父当家时,正逢杨妃祸国,豪强并起,他们代州的刺史也跟着河东节度使反了,顾容安的祖父就被抓了壮丁,至此一去不回,只留下曹氏和尚在襁褓中的顾大郎孤儿寡母两个。
曹氏性子是软了点,但确实是个能吃苦的,一个人把顾大郎拉扯大,后来好心留了落难的陆氏,白得了一个媳妇不说,靠着陆氏一手妙绣活,顾家的日子是越发蒸蒸日上了,年前刚刚盖起了三间的青砖大瓦房。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就坐在了堂屋里。此时正是年节下,桌上的菜色对于一般农家来说算是很丰盛了,一海碗菘菜炖猪骨、一小碟蒸腊肉,一叠撒着芝麻的胡饼,再加一小碗用猪油炒过的盐菜和掺着糙米的粟米饭。顾容安有格外优待,还得了一碗蒸鸡蛋羹。
而那只锦鸡因为讨了顾容安喜欢,并没有被端上桌,剪了翅膀上的飞羽,跟顾家养的鸡关在一起了。
一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对顾容安来讲,是个新鲜事。在晋王府时,平日里大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用饭,就算是有家宴,也都是分餐而食,不会全家吃到一个桌子上去。后来她进了宫,就更不可能有这样的体验了。
农户人家吃饭哪有什么讲究,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才是常态。曹氏还是很心疼孙女的,第一筷子就给顾容安夹了一筷子油汪汪的腊肉。
顾容安低头一数,足足有五片!全是切成两指宽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好在切得薄,蒸过以后,肥肉的部分成了半透明,看起来不那么腻了。
曹氏笑呵呵地,“安安你要多吃点肉,才能长得结实,可不许挑食。”孙女是赶上了好时候,打小就娇养着,连肉都不爱吃。
顾容安确实是打小就不爱吃肉,见着碗里油汪汪的肉,就是一阵腻歪,可是曹氏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也不好拂了祖母的好意,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小心咬了一口。就感觉滋地一声,咬了满嘴油。当下她眉头都皱起来了。比起吃肉她宁愿继续喝糙米粥配盐菜。
唉,吃个肉都跟吃药一样。曹氏看孙女苦哈哈地吞下肉,想起儿子小时候过得苦巴巴,就忍不住给孙女讲一讲顾大郎小时候的事,“也是你阿娘能干,我们家日子好过了,你就没吃过苦。你阿耶小时候,一年也就大年三十能够吃上一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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