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超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生姜红茶
这种事顾容安还是头一回听,原来阿耶小时候过得那样惨。在她的记忆里,阿耶已经是晋王府世子了,后来又成了晋国太子,从来都是锦绣绕身、养尊处优的,竟然还有吃不上肉的时候。
曹氏回忆起往年的事,有些唏嘘,“那年你阿耶都七岁了,人家送了我们一头猪,在我切肉的时候,你阿耶就在一旁问我,娘这是肉哦,我答应他是,他又问我,这肉是可以吃的哦,我说是,你阿耶抓起一块生肉就塞嘴里了!”
啊?顾容安睁圆了眼睛。陆氏显然也是没听过这个典故的,跟顾容安一样听住了。
“我急忙去他嘴里扣,肉早就没了。”曹氏叹息不已,“大郎是馋肉狠了。”
陆氏:夫君小时候好可怜!
顾容安:阿耶小时候好可怜!
顾大郎叫媳妇和女儿怜惜的眼神看得满脸通红,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曹氏又想起了伤心事,眼眶湿润,“大郎命苦,打小就没阿耶。”
“娘,来吃肉。”顾大郎夹起一筷腊肉放进曹氏碗里,熟练地打断了曹氏。顾大郎知道他娘又在想他那个无缘的阿耶了,从小就听娘说他爷俩有多像,他阿耶在的时候多能干,可他也知道,七岁那年,阿耶的结拜兄弟回乡,带来了阿耶失踪的消息。
乱军中没了消息,阿耶怕是遭了难了。可是娘一直不愿意相信,还在盼着阿耶回来。
“你也吃,”曹氏吸吸鼻子,她知道儿子是在关心她,只是嘴笨不会说,就没再提丈夫的事。给顾大郎也夹了肉,同时还不忘给陆氏也夹一筷子。转眼一小碟子腊肉就没有了。
顾容安用勺子心不在焉地吃着鸡蛋羹。她只知道祖父把亲祖母和父亲阿娘接回了家,却不知道他们竟然认为祖父已经不在了。
她想起祖母朱氏的说辞,当年祖父是因为音讯不通,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后来封了晋王,才打探到了父亲的下落,立刻就把父亲接回家了。
可是,祖父真的是没有亲祖母和父亲的消息吗?
祖母朱氏的娘家是晋地的豪强大族,当年祖父娶朱氏可是明媒正娶的!顾容安记得那些年,祖母朱氏虽然称亲祖母为姐姐,祖父也认亲祖母为正妻,父亲为嫡长子,可是王府里明显是以祖母为尊的,毕竟王妃只有一个。
被封为郑国夫人的曹氏偏居侧院,并不怎么出来走动,只有过年才出现在家宴上。是以顾容安即使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祖母,也亲近不起来。
不知为何,顾容安忽然想起曾经在大邺宫中看的一出名叫《王宝钏》的戏来,枯守寒窑十八年的妻子等回来了封疆裂土的丈夫,美满结局的背后,却有貌美如花的新人……
当年的戏只演到了大团圆,叫一干后妃们心满意足。顾容安却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使人问了那教坊司的戏子,方知王宝钏不过享了十八日的富贵日子,便莫名而亡了。
心里蓦地发寒。顾容安拿起筷子,急忙往自己嘴里了塞了一块肥肉,不敢再想了。嗯,肥肉真的很难吃啊。
是夜,曹氏期期艾艾地进了顾大郎和陆氏的房里。
“娘,有什么事吗?”陆氏一看曹氏闪躲的神情就知道她有事。
曹氏捏着袖子,也不看陆氏的眼睛,只望着已经脱了衣裳躺好的顾容安,“我想安安了,今晚就让安安和我睡吧。”
陆氏还没说什么呢,顾容安一听,就从被子里爬出来,“阿婆,我也想和你睡。”顾容安刚才就在纠结了,她毕竟是嫁过人的人了,跟阿耶睡一张床,好奇怪。
“安安你真的要跟你阿婆睡吗?”陆氏还奇怪呢,安安从小就是跟她一起睡的,以前婆婆不是没有抱过安安去睡,明明都哄得好好的了,最后哪次不是哭着回来的。今日这么主动倒是稀奇了。
嗯嗯,顾容安连忙点头,她躺中间好尴尬的。
孙女这么配合,曹氏就开心了。乐滋滋地取了顾容安的衣裳,把她裹成球得冻着了,这才抱起顾容安,“蓉娘,安安也大了,以后就让她和我睡吧。”
“你和大郎好生歇息。”曹氏隐晦地提醒道,陆氏还没说什么呢,她自个就脸红了,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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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皮肤黑,并不明显。
这回,陆氏也明白过来了。她肌肤雪白,染上红晕后就特别明显,仿佛涂了腻腻的一层胭脂,让人想要摸一摸看看能否揩下来一抹红痕。她穿的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裙,楚腰纤细,亭亭而立,像落霞染红的神女峰,橘子色的灯光下,晕染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顾大郎早就看痴了眼。
而顾容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祖母说想她是为了给阿娘和阿耶生小娃娃腾地方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去体检,不能晚睡,所以就只码了这么多,本来想写到接人的。
顾大郎吃肉的梗来自我家三姨,果然创作来源于现实。
第7章来人
当院子里的桃花抽出花苞,开始绽放的时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东墙边下,顾容安和曹氏一起种下的菘菜生机勃勃的长了一片,方才一掌长,颜色青绿可爱,好似碧玉雕成。
说是一起种的,曹氏翻土的时候,顾容安也就撒了几把种子,过后就全然是天生天养了,曹氏也不管。本来院子里种的菜就是拿来喂鸡的,不必心伺候。
可顾容安不觉得,这是她头一回种的菜呢,只把菜当花来养,哪里舍得让鸡啄了。只要一看见有鸡胆敢靠近菜苗,顾容安就哒哒哒跑过去把鸡撵走,导致现在家里的鸡们一看见顾容安就跑,尤其领头的那只大锦鸡跑得最快,因为顾容安还会拔它的毛!
春天到了,本就五斑斓的锦鸡的羽毛越发丰艳起来,家里的母鸡都喜欢围着它转,顾容安也很喜欢抓着它玩。多亏了它,顾容安现在一点都不缺鸡毛键子了,她有五六个可以换着踢!村里的小伙伴们最羡慕她啦。
可惜的是顾容安人小腿短,踢起毽子来傻乎乎的,根本不能发挥锦鸡毛毽子的优势,反到是顾大郎踢得最好。
顾容安都不知道她阿耶原来这么会踢毽子,什么盘踢、侧踢、旋转踢……顺溜得很,还会海底捞月、倒挂金钩、毽绕身不坠这些高难度花样,可把顾容安看得眼花缭乱。
难得有个可以跟女儿显摆的长处,顾大郎自是得意非常。这时候地里的活还不忙,顾大郎每天下午得空了,就拿出毽子给女儿做教学示范。
说是示范,其实是炫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样,根本不是小女孩儿可以学的。不过顾容安捧场得很,每次都是又跳又叫的,拍得巴掌都红了。
每次父女俩踢完毽子,顾容安都要得一身热汗,里衣都湿透了。不过她的身体是越发的健康结实,饭也能多吃一碗,也不嫌弃粟米饭拉嗓子了,就连肥得滴油的腊肉,她也能吃上一两块了呢,还觉出不同于瘦肉的美味来。
村中岁月静好,仿佛世外桃源,顾容安都要忘了晋王府的人快来了。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顾大郎照例拿了鸡毛键子出来,教顾容安踢毽子。
父女俩一人一只毽子,一个灵巧,一个笨拙,却也玩得十分开心。
曹氏和陆氏在做女红。顾家的院子足够宽敞,陆氏搬了绣架绣花,曹氏带着笸箩扎鞋底,婆媳俩分别左右坐在堂屋门口,低头走几针,就抬头看欢笑中的父女俩个一眼。
顾大郎一贯是稳的,只见他的毽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轻巧得像是一只飞舞的燕子,只有起落没有间歇。而顾容安就不成了,把毽子踢得歪歪扭扭不说,还常常一头扎进鸡群里,惹得鸡群大乱,鸡飞鸡叫,惊起一片鸡毛。
晋王府的马车就是在鸡毛飞舞中,停在了顾家门口。
马车在同福村这样的穷乡僻壤是十分显眼罕见的,何况还是两辆。刚一进村就引得一群村民远远围观。若不是随车而来的两百朱衣军士足够震慑,这些乡里人怕是要凑近了看。
就是这样,他们也能隔着威武的带刀军士,打量议论那宝马华车上的帘子,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那辆马车,两匹纯白的骏马拉车,上头用的车帘子比镇上大财主林员外家的绸缎庄子卖得最贵的布料还好看。这样好的布料,居然拿来当帘子!
这是有贵人啊。
年纪长的不约而同想起二十年前衣锦还乡的张忠义,那可是他们村里上百年来出的头一位贵人呢。也不知这次回来的是谁,派头比但年的张忠义还足。因为走在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衣的大官,谁也没见过。
他们兴奋地揣测着,远远缀着,看见里正点头哈腰地带着为首的那个大官停在了顾家门口。
竟然是顾大郎家!
难道当年顾家根没死,而是当了大官回来了?
知道顾家根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只见从第二辆、比第一辆车差一点的青帷马车上鱼贯下来两个梳着丫髻的青衣女婢,远远看着就觉得是美人。她们下来后又从马车上扶了一个穿着褐色绸衫的中年妇人下来。
再等,就没有人了。
等到那个大官和妇人进了顾家大门,更是什么热闹也看不到了。即便如此,村人们也远远看着,不肯离开。
“大郎啊,你家有大喜事啊!”同福村是个小村子,村里人大多沾亲带故,里正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嫂子,大哥派人来接你来了!”
这么显眼的一群人,除非瞎子才看不到。顾大郎还谨慎些,哪怕听了里正的嚷嚷也没冲动,曹氏却是欣喜若狂,立刻站了起来,疾走几步到了院子中央,“我当家的回来了?”
却是一个中年妇人站了出来。
“这位就是曹夫人吧,奴婢给您见礼了。”这个妇人是个银盘脸儿,长得是长眉善目,观之和蔼可亲,她穿了一身潞绸的褐色春衫,头发梳成规整的圆髻,簪着一枚寿字金钗,耳朵上是白玉的滴水耳坠。她俯身行礼时衣袖微动,露出手上一双嵌宝金镯子。
“这可使不得,”曹氏一头雾水,也没听明白,看见别人拜她,慌慌张张就伸手去从扶。待到触到陈妈妈身上光滑柔软的衣裳,曹氏却像被针扎到了似的弹开了手。她的手太糙,怕把人家的衣裳勾花了丝。
这么娇贵的衣裳,怕是赔不起的。
那妇人从善如流起身,她身后的两个婢女也整齐划一地站直了身子。
曹氏这才注意到这两个大闺女,长得花容月貌的,一模一样的青色绸衫,举动间衣裳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皱的绿色水面,一看就是好料子。头上戴的是同样的海棠花金钗,耳朵上是配套的海棠花耳环。曹氏陪着陆氏去镇上交货时,是见过林员外家的女郎君的,这两个闺女比那位也不差什么了。
这样的人,难道也是奴婢?还未说话,曹氏就先露了怯。
“奴婢姓陈,是王妃派来接您的,您可是苦尽甘来了。”陈妈妈说话天生带笑,很容易就让人心生亲近。
曹氏不知不觉就卸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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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怯怯的问,“您说的王妃是谁,为什么要来接我?”
陈妈妈就笑,耐心给曹氏解释,“我们王妃就是晋王妃,我们王妃听说了您和晋王的事,便把奴婢派来服侍您回府了。”
这话把曹氏弄得更糊涂了,什么王妃晋王的,她只有村里请人唱大戏的时候听到过这样的字眼,就知道是很大很大的官,她哪能跟这样的人扯到一处去。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娘,还是先请客人进堂屋里坐坐吧。”陆氏聪慧,从陈妈妈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来些因由,按下担忧,出面替曹氏招待客人。
“对对,进屋坐坐喝杯水”曹氏一看有儿媳妇出头,整个人都轻快了,忙把陈妈妈往屋里让。
陈妈妈也不客气,跟着曹氏进了屋。
陆氏一拉似乎被这个大场面吓到了的顾容安,女眷们就都进去了。
顾大郎看着堵住了院门的一圈高大军士,也想回堂屋躲躲。
他脚步一动,为首的那个穿着朱色圆领窄袖骑服,头戴黑色勒子,腰悬长剑,踏着鹿皮马靴的健壮男人迈开长腿,向前跨了一步。不偏不倚,堵住了顾大郎后退的路。
这才是开口说话,“想必这就是大郎君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属下是亲卫军副都指挥使李当勇,奉晋王殿下之命,来接大郎君和曹夫人回府。”
亲卫军是晋王亲兵,乃是晋王心腹,在晋王府的隐形地位是比其他军高的。李当勇不过而立,年纪轻轻坐上副都指挥使的位置,不有些自视甚高。
本来被派来接这位未来的王府世子是个顶好的差事,可是见了真佛,李当勇不失望。这个大郎君看着是个软性子也就罢了,还如女郎一般踢毽子,李当勇就有些看他不起了。
“你说的晋王,可是我阿耶?”顾大郎语气平静。他是好性子但不傻,因为小时候没爹,被人欺负多了,他对人的眼神特别敏感,察觉出来这个大官儿看不起他,他也就冷淡对待了。
没想到他这样反倒让李当勇高看一眼,虽然远远比不过早逝的世子,但还是有调/教的可能的。于是李当勇稍稍认真了些,“自然是的。”
“那他为何不早些来接我们。”顾大郎明白晋王二字的份量。同方镇上的那几个书生总爱聚在镇上唯一的茶馆里指点江山,顾大郎每回去镇上,都要去茶馆听一会,比说书先生讲的有趣多了。
去年河东节度使顾衡被朝廷加封为晋王,那几个书生还议论过晋王只手摭天。可既然阿耶没有死,做了多年河东节度使不说,还当了晋王,为何不早些来接他们呢?
“殿下也是刚打听到了大郎君和曹夫人的消息,这就快马加鞭,派遣下属来接您了。”李当勇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同情之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整个晋王府都知道,如果不是世子早逝,没能留下个骨肉,殿下也不会想起特意落在老家的长子。
“原来是这样,”顾大郎也不知是相信了没有,垂下眼睛,不再追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码完字都到了第二天了,我就提前更新了。
演习完毕,接下来要开启正式的副本了。
第8章前程
村户人家的堂屋跟大户人家是没法比的。
陈妈妈一进门就暗自打量了一圈,只见堂屋当中靠墙立着一个神龛,供了顾家先祖和天地君亲师,连张供桌也无,就放了一个粗陶碗当香炉,一张高脚长桌立在左墙边上,围了一圈高脚方凳,右墙挂了蓑衣斗笠,下面整齐堆着些杂物。
陈妈妈注意到屋子拾得十分整洁,就连脚下的青砖也擦洗得十分干净,并没有想象中的腌邋遢。她心里就略微松了一口气。陈妈妈是晋王妃朱氏的陪嫁侍女出身,打小就长在高门,同福村这种穷乡僻壤,她是头回踏足。
本来陈妈妈已经做好了见到一家子邋遢粗人的准备,没想到这一家子超出了她的预期。先说顾大郎,端的是好品貌,与晋王像了八分,要是换身衣裳,再养一养气度,同那些世家子弟也没差了。
那个穿着牙色衫子碧色裙子的小妇人,相貌虽不是顶好的,但神态从容,举动娴雅,依着陈妈妈的阅历,可以断言她出身高门,再看她似有胡人血统,想来是哪个世家公子的血脉,是没了庇护,被赶出家门的胡姬之女。陈妈妈见多了高门里的龌龊事,猜出了陆氏身份依然八风不动。
最令陈妈妈意外的是顾家这个小女儿,长得是真的好啊,竟然比自家小县主还漂亮。粉雕玉琢的一个人儿,五官致,皮肤雪白,穿着粉色衣裳,粉嘟嘟的惹人怜爱,根本不像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看着也不怕人,一双黑水晶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看过来,看得她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唯一没有超出陈妈妈预料的只有曹氏了。短短几步路,陈妈妈就把这家人琢磨了一遍。
曹氏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桌子旁边。家里最好的凳子就是桌子旁的几张高脚凳了,曹氏本打算请人坐下,可是看着人家身上矜贵的衣裳,曹氏就觉得局促,叉着手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怎么好请人坐这样的凳子呢,连个垫子都没有。
“陈妈妈请坐。”婆婆不顶用,陆氏只能出头,一按曹氏,让她先坐了,这才大大方方地请陈妈妈落座。陆氏知道这个陈妈妈必然是王府中的得脸人,待她也就分外客气。
“谢娘子赐坐,”陈妈妈也大大方方的,没有直接坐在桌子旁,而是把凳子拉开一些方坐在了曹氏下手。又让两个婢女给曹氏她们请安。
且不论那个所谓的王妃如何,只看这个陈妈妈谦逊的态度,想来素未谋面的家翁对婆婆和丈夫是有几分看重的。
陆氏弯唇笑笑,拿过桌子上的白瓷长颈壶,翻出两个茶碗给曹氏和陈妈妈倒水。
壶里装的是普通井水,烧过了,现在正好微温,倒在白瓷茶碗中清澈见底。陈妈妈起身道谢捧了茶碗,坐下微微抿了一口。
曹氏这才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地方,“蓉娘你怎么不泡茶?”茶叶金贵,自家人平日里只喝水,有了客人才是拿出来泡一泡。现在招待这样的贵客,蓉娘怎么还给人家喝水呢?
“夫人奴婢喝水就成,”村户人家能有什么好茶,陈妈妈急忙谢过曹氏好意,“您家的水清甜甘洌,比茶还好喝呢。”
陈妈妈嘴甜,一句话就哄得曹氏眉开眼笑,“我们这同福村别的不说,水是顶好的,我们喝的水都是村头银杏树下的那口井打上来的,就连镇上的员外家都要来我们这拉水呢。”
“这可真是人杰地灵,”陈妈妈附和道,“难怪大郎君一表人才,小娘子也跟观音娘娘座下的玉女似的。”
儿子和孙女被夸,可比夸她自己还高兴。曹氏乐歪了嘴,笑得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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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曹氏今年才四十五岁,然而多年的穷苦和操劳让她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粗黑的脸瘦长无肉,眉毛浓密凌厉,眼角的皱纹像是龟裂的土地,只一双眼睛神透亮。这样的一张脸是不好看的,看起来凶,甚至有些丑。
立在陈妈妈后头的如意撇了撇嘴。这样的人竟然是英明神武的晋王的结发妻子,想到晋王年至半百,依然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的脸,如意越发不平,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顾容安乖巧地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鸡毛键子在玩,可爱又安静,谁也不会防备她。如意不屑的神情就落在了顾容安眼里。顾容安记得,这个如意后来当过她一段时候的侍女,她出嫁的时候,她还赏了东西。
时日久了,顾容安也不记得更多了,只是当初她身边的侍女全都乖巧得很,想来如意在的时候也是个懂事的。
那个吉祥,却是继母朱氏房里的掌事妈妈之一。规矩站在一旁的吉祥认真听着曹氏与陈妈妈谈话,面上适时露出微笑来,秀美静婉,令人看得十分舒心。她现在就有这份心思,难怪最后成了风光无限的太子妃掌仪女官。
顾容安把玩着鸡毛键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发现重活一遍还是很有用处的,眼睛和心都会更加明亮。
陈氏已经跟曹氏说起了晋王。
那些复杂的官职曹氏一个也没听懂,她只懵懂地明白自己的丈夫从一个小官慢慢当成了大官,现在当了大官的丈夫派人来接自己和儿子了。
只是这个大官丈夫已经娶了新的妻子。
她颤抖着唇,眼泪纷纷落下,“他都已经重新娶了妻,为何还要来接我呢?”
曹氏听出来陈妈妈话中的意思,如果不是娶了朱氏,丈夫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丈夫新妻子身边的奴婢就这么白净富贵,看起来像是员外家的太太,那她又该如何的光鲜体面呐。曹氏低头看着自己老树皮一样粗糙丑陋的手,心里已经退却了。
“夫人,您可是误会了王爷了,王爷一直记挂着您呢,只是当年战祸不断,音讯隔绝,这才没能及时来接你们。”陈妈妈没想到曹氏是这么个说哭就哭的软性子,有些吃惊,急忙给她解释,“您看,王爷一有了您和大郎君的消息,不就立刻派人来接了吗。”
陈妈妈安抚道,“我们王妃也是盼着接您回去的,院子也都拾好了,就盼着一家人团圆呢。”
“我只是个乡下妇人,配不上王爷,请你们回去,让他给我捎一封休书就罢了。”曹氏用袖子揩着眼泪,下了决定,“让大郎一家跟你们走,那是他的亲儿子,不该陪我在乡下过苦日子。”
如果可以,王妃也想只把大郎君接回去啊。陈妈妈耐心给曹氏讲道理,“您这样说,可就误了王爷一片苦心了。您是不知道,这些年王爷过得艰难,好几次险死还生。现在好不容易晋地太平了,王爷才是能够放心把您接去享福啊。您不念着王爷的心意,也该为大郎君考虑,如果您不愿回王府,大郎君如何愿意?”
想到儿子,曹氏动摇了。冷静下来曹氏也明白,依着儿子的孝顺,是不可能抛下她,去王府享福的。
陈妈妈看出来曹氏的软肋,语气越发诚恳,“夫人您难道不想大郎君有个好前程吗,大郎君回去就是晋王府的世子,难道您要让他当一辈子的村夫,过苦日子吗?”
这话在曹氏心上敲了一记重锤。
作者有话要说:屡被拉来躺枪的林员外:我家的绸缎庄、闺女、太太,就连喝的水都被拉来躺枪了,就放过我吧,我只是同方镇首富而已,晋地最大的首富还等着你们去霍霍呢!
第9章决心
是夜,曹氏在床上翻来覆去,握着一个蓝色香囊,无法合眼。香囊是她亲手缝的,她女红不好,又不好意思请儿媳帮忙,只是缝了最简单样式,打了个如意结。里头装的是她高价从刘神婆那里买来的可以趋吉避邪的灵符。
随着呼吸,鼻子闻到的是一种像槐花香的香气,说不出的好闻。是陈妈妈服侍她洗脸后,在她脸上擦的香膏。二十多年没在脸上动过心思,曹氏不知道这香膏的好坏,却也知道那个小小的青瓷香膏盒子既然镶着金边,定然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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