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余情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日落长河
乘客里有两个女生叽叽喳喳,悄声交流方君泽的行程安排。余景留意着听了一会儿,判断她们应该是冲方君泽来的,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不知道是哪里的大学生,学校放假没,家人知道么。
余景不禁操起了心。
车子驶进一个露天车站,天开始下起了大雨。余景一看窗外迷蒙蒙的一片,露天车站,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他左看右瞧,在车子停稳前,务必要寻到一个挡风遮雨的地儿,不然这冬天淋了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停车场地面坑坑洼洼,乘客像坐摇摆车一样左摇右晃。好不容易等车子停稳了大家才长舒一口气。
司机操一口不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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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的普通话:“倒撩倒撩,全部下侧次!”
余景也跟着大家站起来,打算冲刺到两百米远的小卖部躲一会儿雨。
他把背包举到头上,正打算百米冲刺,身后那两个女同学的其中一个说:“嗨,我们带了两把伞。”
暴雨如注,雨伞聊胜于无,好在伞大,勉强保了个上半身干燥。三个人在大雨中结伴穿行,雨声入耳,交流全靠吼叫。
短发女同学姓何,挽着另一个中长发的同伴说:“我和方方一考完试就来啦,谁知道天气预报准了一次,真下雨了。”
余景:“你们是来找方君泽的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方方一问完就想起余景应该是听了她们在车上的谈话猜测到的,于是自己恍然大悟后羞赧一笑,又问余景,“您是来这里……”
“来看我对象。”
“哦”小何跟方方了然,“你看,老天被你感动的。”
余景不好意思笑笑。
“一到这边就没信号,也不知道方君泽有没有撤了。”
“对啊,我昨天出发前看他行程,说是不确定今天在不在这边呢。按进度是还得继续拍两天。”
余景一听,懵了:“他不在这拍戏会去哪?”
小何解释:“从他助理发在网上的行程看,方君泽如果提早结束这边的戏,有两天的空档,说是会回h市休息吧,再补上校园生活的戏份。大后天还有一个代言广告要拍呢……”
余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去口袋拿手机,结果一着急,手机摔到雨水里了。
方方和小何:“……”
三秒后,三个人一起在心里默念:完了。
另一辆大巴上,方君泽拿着小林的干毛巾擦头发,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小林劝道:“泽哥,有信号了我会告诉你的。”
方君泽看也不看她回答:“前一次有了那么一分钟信号你都能错过,我怎么能相信你。”
小林嘴角一扯:“那,这不是马上就回h市了吗,有天大的急事也可以在路上说了啊。车开出去就有信号了。”
方君泽一想,也是。
剧组包了好几辆大巴,开出了山村。与此同时,余景和两个女大学生包的一辆小面包车像一颗跳跳球似的,一路蹦到了山村里。
两辆车擦窗而过,密密的雨帘里谁也没发现谁。
由于雨势渐大,能见度极低,剧组的大巴行驶缓慢,在余景他们进了村,方君泽也就到达村口百米远的位置。一看车子停了,方君泽问怎么了。
司机说:“前面积水太严重了,再往前开难说会遇到洪水。三年前就经历了一次呢。”
方君泽皱眉,他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到机场坐飞往h市的飞机,他太想余景了。简直是憋着一股气把还有好几天的戏份提早拍完,就为了能早两天回去见到余景,怎么就被滞留在半路呢。
几个演员提议,要不回去,等雨小了些再走?
众人纷纷附和。其他大巴的剧组人员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
唯方君泽沉着脸一言不发,小林知道他归心似箭,正琢磨着怎么给这大魔王顺毛,就听见一条信息的提示音响起。
方君泽看着小林:“是我幻听了?刚才是不是我手机响了?”
“对啊您快看消息!”
方君泽低头一看,余景的那条短信在亮起的屏幕里孤独地躺着。
距离发短信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
“回去!往回开!”方君泽对司机说,“快跑起来啊!”
其实大家都打算折返,却没人敢拍板,因为都觑着方君泽的脸上分明写着“我要马上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听到他开腔表态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大家有疑惑,像方君泽这样从来替他人考虑,从来都端着温文尔雅的气质,这几天是怎么回事?赶着拍摄,也不像从前那么频繁地对戏,一有空就捧着个手机发呆。但那些终究是想法,大家很快就因为吃了方君泽的零食而忘记这个小插曲。
方君泽一心想着:余景来了,他来看我了。
当年校运动会,他有多希望在人群里看见那个人,现在他只会更强烈地希望他下车那一刻也能看见那个人。
经年的希冀穿越时空突然相碰产生交集,方君泽发现,他比从前更加喜欢余景了。
那是多么浓烈的爱,以致于他看到余景来找他的短信,他整个人整个魂整颗心都不听话了,都向着余景去。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如果爱和思念一直在,哪怕缘分被时空分割,那都是暂时的告别。重逢那一刻,是金风逢玉露,是朝阳披虹桥,缘分交相辉映,照彻缺失的那段空白时光。
你无法想象我有多喜欢你,你在哪,我就朝哪走。
方君泽摸了摸手机屏幕那寥寥几个字,发出幸福又知足的喟叹。
小林知道,她的泽哥恋爱了。
第二十九章
山村里就一家旅社,若干农户经营着类似农家乐的业务,找人说方便也方便,毕竟山村不大,农家乐很少;说麻烦也麻烦,毕竟通讯不便,眼下气候不适。
一行人又折返旅社,老板的女儿看见打头的方君泽眼睛又亮了起来。
方君泽大步走过去,冲她眨眼一笑:“今天有没有一个姓余的男人来登记住宿?”
客人信息自然是不能泄露的,可是那小女孩的魂魄仿佛被方君泽那么一眨眼走了。她点点头:“有啊,他还带了两个女孩。”
方君泽一听,带着女孩?那应该不是余景了。一面失望没找到余景,又一面庆幸也许余景还在路上。司机要是看见这样的天气是不会把车往里开的。
应该掉头走了吧?也许他也没信号没法再联系我。
方君泽试着拨打余景的手机,无法接通。
这鬼地方,现在居然有信号。然而有个屁用,余景那没信号了。
玻璃窗上布满雨痕,看外面的世界显得格外梦幻,又有些支离破碎。方君泽在休息的房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是跟余景有关的,可是又无法联系上人,这一刻恨不得长出翅膀,穿云破雨去找他。
雨势渐小,能听见门外模糊的交谈声和行走奔跑的脚步声。方君泽有些疲倦,靠着床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晓得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用力的拍门声把他吵醒,只听小林在门外喊:“泽哥!快出来!这里水库放水,大水淹到二楼了!”
方君泽有起床气,而且刚醒来的时候起码有半分钟大脑会处于空白状态。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地面发呆,只听见小林不住地拍门。他把门反锁了,所以外面开不进来。
没十秒钟,来叫方君泽的声音多了几个,好像有导演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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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君泽一脸烦躁,拉起被子就要躲进去。
“方君泽!你醒醒!快开门!”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撞进耳朵里。方君泽把被子一掀:“余景?”
他走过去开门
谢天谢地,余景在人群中焦急地看着他,等到他把门打开了。
方君泽还来不及说什么,余景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雨太大了,这里的水库开闸放水也没事先通知。靠,我去叫其他人!”
一群人见方君泽出来了,各自散开。东西的东西,帮忙叫人的帮忙叫人,小林喋喋不休地说:“吓死我了刚刚,还好余老师在这边。”
直到此刻,方君泽才彻底醒了:“余景呢?就这么走了?!”
“他去帮忙叫其他人,组织大家去顶楼啊。水都快淹上来了!”
方君泽说:“我也去帮他。”
小林急了:“泽哥!你不能去!泽哥!”
过道乱哄哄的,有剧组的人,也有驴友,还有这里的村民。他们房子矮,就近都往这里跑了。
没人注意什么明星平民,大难当头,还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
人挤着人,真正的擦肩接踵,行进十分困难。一群人都往五楼跑,闹哄哄的。有当地村民的叫骂声,有小孩的哭声,有剧组年轻小伙子维持秩序的,还有余景用力的拍门声。
方君泽找到了余景就赶过去:“我来帮你。”
余景百忙之中抓紧时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好。”
外面天寒地冻还阴雨不断,可是方君泽仿若置身初春之中,周围有蜂蝶围绕,绿堤杨柳轻柔拂岸,风都带着爱意前来问候,他魔怔了几秒,回赠一个后知后觉的温柔。
方方和小何在帮忙引导拥堵人群往另外一边楼梯走,不然就一个楼梯上楼,负荷太大了。
她们也看见了余景和方君泽对视那个画面,还没空展开联想,又看见新一波的村民涌进来。
“不行,太没秩序了,像四面八方来的苍蝇到处乱撞。”方君泽把余景拉到身前,让他躲过其他人的推搡,他说,“有的人根本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有的人只想着逃命听不进去。得找个有威望的青年来跟他们说,不然我们只会事倍功半。”
余景背靠着他喘气。这样高压高密度的行动已经透支了他这个教书匠的体力。他回握了方君泽的手指说:“听你的。”
两人又回到住的楼层去拿剧组的扩音器。一看水已经淹到了楼梯,水位还有上升的趋势。浊黄的水面飘着许多不明物,还有一只猪的尸体。余景扶着楼梯看着外面一片水茫茫,突然生出一种“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浪漫悲壮情怀。
他的职业算不上多么文艺,平时也不是那种满腔浪漫情怀的青年,可是在这样苍茫悲壮的氛围之下,身边只有方君泽,他想到的只有那一句:
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活一个小时也愿意了。
“方君泽。”余景叫他。
“嗯?”方君泽拿着扩音器走过来。
余景抓着他衣服领口,迫使他低下了头,快速亲了一下方君泽的嘴唇:“我爱你。”
这是余景第一次主动亲他,还说了爱他,方君泽还愣神着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余景拉着他往楼上跑:“水位又上升了,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来。通讯完全中断,我们再等不到救援恐怕要一起下水了。”
两人一路跑,余景语速飞快地说着话,并不回头看身后的人。
他试图靠说点什么掩饰自己的紧张,然而红得快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方君泽不戳穿,握紧了他的手回答:“不怕,我会游泳,我托着你,像杰克和露西。”
余景差点被这句话绊倒,低头在无人的黑暗走廊奔跑。他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了,他们在黑暗的时空隧道里一直奔跑,跑着跑着,下一刻能一起白头。
最后两人找了个小伙子用本地话跟村民沟通,效率奇高地让所有人都有序地集中在顶楼,把顶楼挤了个满满当当。如果此时有航拍,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旅社造型的沙丁鱼罐头。
方君泽始终没放开余景的手,他把人固定在身前,借着这样拥挤的条件明目张胆地让余景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小林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的方少爷,正打算松口气让紧张地跳到心口的心按回去,结果看见两人亲密姿势,好悬没被那口气噎死:方君泽靠着墙,把余景整个人圈进自己身前,下巴搁在余景肩膀低声跟他耳语着。两人十指交握,在这样另外恐惧不安的环境里,竟然还能含情脉脉。
小林赶紧转开眼,心说,多么好的余老师就这么被大魔王给抓住了。
那两位女同学在不远处。她们惊魂甫定,这才发现路上遇到的那位年轻老师和方君泽的关系不一般。
如果下一刻大家都会被滔天洪水卷走,谁还会在意谁喜欢了谁,是男人喜欢男人还是男人喜欢女人,或者是女人跟女人相爱。
谁会在乎呢?
爱了就爱了吧,末日之前谁还有那个时间斟酌这对不对该不该。
方方跟小何窃窃私语着,两人都往方君泽站的位置望去,交换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疲倦地头靠着头不说话了。
头顶的灯光虚弱地一闪,瞬间就被一片黑暗取代。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马上又默契地安静。在巨大的忧惧和绝望面前,没有人会记得哭喊的。沉默和黑一样,都是无形的布裹着每一个人,扼住他们的喉咙,发不了声,只剩下内心被压抑的惧怕。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间或几个小孩喊肚子饿的声音。
方君泽动了动脚,活动着颈部,把余景重新抱紧。
“累了吗?”余景摸了摸他的手背。
“不会。”
“换你靠着我一会儿?”
“不用,就这么抱着。”方君泽说,“你别动了。”
余景:?
方君泽用某部位顶了顶余景:“快爆炸了。”
余景的脸很烫,反正黑暗中,谁也看不见,他就放心让脸烧着,没有逃,主动把自己贴紧了身后的身体。
不看看什么场合啊……余景吐槽完方君泽又吐槽自己,怎么连你也克制不住了?色令智昏是真有其事。罢了,为方君泽这样的美色失去理智一次,又有何不可?
感觉到余景的主动,方君泽很惊讶,他赶忙用双手把住余景的腰,让他别再动了。缓了片刻,某处的滚烫硬`挺慢慢消失,方君泽吸含他的耳垂说:“坏蛋。”
余景腿都要软了。耳朵一直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加上先前跟方君泽一个顶着一个迎着的互动,他感觉身体热得要融化了。
没人去看时间,也许是凌晨两三点,众人都累得睡过去,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余景坐在方君泽怀里,后脑勺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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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睡着了。
外面风雨似乎小了许多,仍然能听见低低的风声在窗户外徘徊,发出呜呜的哭诉声。
方君泽似睡非睡中,似乎听见外面有人的叫声,他一动,怀里的余景就醒了,问:“怎么?”
“你听,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第三十章
余景屏息侧耳听了几秒,这才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模糊的男声,正虚弱地哀嚎着救命。
“没等来救援,却等来别人的求救,真是。我去看看。”方君泽站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睡眠都很浅,一听他们两人的对话都醒了一半。通水性的几个年轻人主动站出来,表示也要跟方君泽一起看看去。
方君泽点了两三个一起去,余景也要跟上,拿着方君泽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方君泽抢过手机把他摁回去:“旱鸭子凑什么热闹呢。”
余景笑笑,在有限的照明里一半脸在黑暗中,因此这笑看着有点儿决然意味。余景说:“我会游泳啊谁告诉你我是旱鸭子?”
方君泽审视他两秒,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坚决,只好点头,不过还是交代一句:“你们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帮我照明,我下水争什么争,没见过上赶着跳河的。你们谁水性比我好?我能踩水休息抽筋了还能拉伸放松,你们谁行?”
没人吭声了。
大家都在腹诽:您这才是上赶着跳河。
不对,是跳洪水。
水漫到了二楼的楼梯。有一些塑料凳子浮了起来,撞着楼梯扶手,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家旅社算山村里最洋气最牢固最豪华的建筑了,饶是如此玻璃窗也挡不住洪流的压力,水从窗户灌进来,源源不断,全被关在里面,这样下去再等不到救援人员,这家旅社只会变成洪流中的一座孤岛。
真正的孤立无援。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无边无际的黑,除了方君泽身后几个人的手电筒发出了微弱的亮光那点亮很快就被强大的黑夜吞噬再也没有其他光源。
求救声更明显了,方君泽有一把好嗓音,他用那唱一首歌五位数的嗓音喊道:“有没有人在那边?!看到光线喊个1!”
扩音器把他的声音送远,在风雨中摇摇晃晃,似有回声。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想失去那个声音的方向。过了几秒,求救声大了一些,众人听清了:“我在这里!我抱着……树,快来救我!快撑不……”
树?不等方君泽问,他身后有个小伙子说:“应该是旅社左手边,那边有一排银杏树。”
“应该?”余景不满。
“确定是左边,大门出去大约一百米。”又有一个人语气肯定地补充。
“那行。”方君泽深呼吸,“我必须从大门出去,窗户太小而且水流太急太猛,我怕会被冲走。等下我会把门拉开。不过在那瞬间水的冲力很猛,大家要小心躲门后。明白吗?”他看着余景说。
众人点头。
方君泽也跟着点头,检查好救援装备,做好下水准备,一行人饺子下锅似的眉头也不眨地跳进水里。
非常冰冷。
身子浸在水里,虽然脱了外套,但贴身衣服吸饱了水变得沉重,黏在身上不好活动。余景紧跟其后,几个人没游一会儿纷纷憋气,潜入水底,迅速往一楼大门游去。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好像全身被挤压,被保鲜膜紧紧裹着,方君泽第一个游到大门那,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门了。
在水下,速度会因为水流慢了许多,潜下去浪了一点时间。在准备把门栓拉开之前,余景紧张。方君泽得到大家准备好了的答复,握紧门把手拉开了门
电光火石间,余景闪身把方君泽挡在身后。瞬间,又有许多水冲了进来,大家顺着那推力往门后躲,死死地抓紧门栓,借门来缓冲那个力道。
方君泽的后背被狠狠拍在墙上,即使在水里,洪水破门而入那个瞬间产生的力依然是他身体无法招架的。
而余景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去,他的胸口被门栓撞击到,疼得呛了一口水。
方君泽发觉余景很痛苦,他把人拉来怀里,两个人位置调换,余景靠着墙,方君泽两手抵住墙,拱起后背抵挡住铁门的挤压。
这要多顽强的毅力才能支撑一分一秒?余景在浑浊水里看着他,方君泽低头,度给他一口气。
这一吻,仿佛带着同生共死地老天荒的意味。
这一吻,没一点点的情`欲,只是“你别出事,我需要你在。”
等水流明显小了,方君泽把余景往水面送,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楼上等,自己一个人往外面游去。
余景还要跟,被一个力气奇大的小伙子拖走了。
余景知道,方君泽事先应该跟这小伙子交代过了。
几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楼梯,小腿浸泡在水里,冻得嘴唇青紫脸色惨白,但没一个掉头往顶楼跑。也有村民不放心站在过道那探头探脑想问情况,看到他们都望着一个方向一声不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方君泽往外面游去,身体泡着冰冷的水,头顶还有冻雨淋头,他产生手脚发烫的错觉,知道是冻得狠了。他循着手电筒照的方向奋力游去,然而手机手电筒照明范围太小了,他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那个人还在呼救,哭喊声渐渐微弱。方君泽试图听声辨位,然而毫无章法的风卷着呼救声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感觉手脚犹如坠着千钧之物,他心想自己真是托大了。水性好是好,然而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下,在这样翻涌不息的洪流中,游个两百米竟有两千米那么累。
余景伸长脖子也看不见跟着滔天洪水起伏的方君泽,那个身影早就看不见了,可是他固执地盯着方君泽离开的方向,一眼也不肯眨。生怕就那么一秒没看见,也许就漏掉了什么。
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
余景的指甲抠着楼梯扶手,将木制楼梯抠出了坑坑洼洼。事实上,他早就坐不住了,其他人拉着他,说是方君泽偷偷交代过不能再让他下水了。
余景的小腿泡在停止升高的水面下,早已失去冷热的感觉。他咬着嘴唇始终没松开,他蓦地站起来,说他回顶楼一下。
几个人点头。
就在这时候,本该往楼上走的余景突然顿足,纵身一跃
大家只听见“扑通”一声,余景就不见了。
“我靠,怎么办!方君泽说看好这个人他答应送我女朋友一张签名照啊!这下没了!”
有个人喊。
“都什么时候了还签名照!人家外地人帮我们村救人,我们还傻站着干什么?!”
说着那个人重新入水。
那个懊悔没看住余景的人,连连叹气,抹一把脸把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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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一端固定在楼梯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这才下了水。
余景一从大门出去就失去了方向。他心里默念着往哪里游,可是几个涌动之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喊着方君泽的名字,没把人招来,倒是把身后两个小伙子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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